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陳風一時忘了回去。
剛才那一掌打在那個賊身上,陳風體內大部分吸來的內力都打出去了,所以,身體內剩餘的內力已經不像之前那樣蠢蠢欲動了。因此也沒有影響他的思緒。
直到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下面的街道西邊有一盞不甚明亮的燈籠往這邊走來。
燈籠沒有腳,自然不會是自己走來的。
陳風目光望過去,發現有兩個人影。
因為距離有些遠,陳風一時還看不清那兩個人的模樣,但有兩個人影,是確定的。
陳風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大街上,出現兩個行人很正常,即便現在是深夜,也不很奇怪。
「東子,快點!你走快點啊!」
「嗯嗯,晴姐,我在加快呢……」
當那兩個人影從陳風眼皮下面的街道經過的時候,陳風耳朵無意間聽到了虞可晴和呂衛東的聲音。
可晴和東子怎麼出來了?他們這是要去哪兒?
陳風疑惑地望下下面的街道。
這裡距離近了,街道下面的兩人手裡又有一盞燈籠,加上陳風腳下這戶大戶人家門口懸掛的兩盞燈籠,讓目力強於常人的陳風看清下面從街道上經過的兩人果然是虞可晴和呂衛東。
「可晴,東子!」
陳風遲疑了一下,便出聲喊了一聲下面街道上經過的虞可晴和呂衛東。
正在快步向前趕路的虞可晴和呂衛東一下停住了腳步,兩人像被人突然同時點了穴道一樣停在街心,臉上都有驚疑之色,誰都沒有發出聲音,都在側耳傾聽。
顯然,他們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裡是四下無人的空曠街道,怎麼會在這裡聽到陳大哥的聲音呢?
兩人心裡都是狐疑。
「可晴,東子!」
陳風又喊了一聲。虞可晴和呂衛東才確定了確實是陳風在喊他們,也確定了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當他們抬頭看見屋頂上一個人影,應該就是陳風的時候,虞可晴和呂衛東都愣了。
他們擔心了半夜,卻沒想到陳風一點事都沒有,居然有心情坐在屋頂上的馬頭牆上看月亮?
……
虞可晴和呂衛東找到陳風的時候,武陵山脈附近一處山坳中,一堆篝火靜靜地燃燒著。霸刀陳仕平,陰癸派聖女王芹芹各坐火堆的東西兩邊,兩人都是盤膝閉目而坐,陳仕平膝上橫著他的闊刀。
王芹芹雙手空空。
聖女守護者郭峰因為傷在童金鎖的掌下,所以,這次很罕見的沒有跟隨在王芹芹的身邊。
在距離他們大約十米的地方,每隔十幾米遠,就有一個身高腿長的黑衣人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十幾個沉默的黑衣人默默地守護著陳仕平和王芹芹。
陳仕平和王芹芹都沒有說話,所以,四下裡,除了火堆裡燃燒的辟啪聲,一片寂靜。
忽然,東邊方向傳來一片隱隱約約的腳步聲,腳步聲很快,聽聲音越來越清晰,應該是往這邊來的。
陳仕平和王芹芹依然雙目閉合,一動不動,似乎沒有察覺。
圍著他們保護的十幾個黑衣人卻一個個目光警覺了起來,能望到那個方向的,警戒的目光都望了過去。
幾十秒後,六七個往這邊快步走過來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其中一個人的手裡好像還牽著兩條什麼野獸,那兩條野獸也是奇怪,被人牽著往這邊跑,居然一聲不叫。
「什麼人?」
十幾個黑衣人中的一個,突然冷厲地喝問一聲,伴隨著他的喝問,十幾個黑衣人的右手都握上了手中刀劍的柄。
「大哥,是我們啊。」
那六七個人影裡有人這麼回答。
聽到這人的聲音,這邊十幾個黑衣人握在刀劍柄上的右手都收了回去,剛才那個開口喝問的黑衣人走近陳仕平兩步,輕聲在陳仕平身後說:「二長老,葉民他們回來了。」
聽到此人的匯報,陳仕平和火堆對面的王芹芹眼睛都緩緩睜開。
陳仕平「唔」了一聲,沒有回頭,平淡地出聲問身後的黑衣人:「他們找到了嗎?」
黑衣人回頭望了一眼越來越清晰的兩條野獸,然後回過頭來恭敬地回答陳仕平:「是的,二長老。」
「那就讓他們過來吧!」
火堆對面的王芹芹忽然插言。
陳仕平望了一眼對面的王芹芹,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
於是,那個黑衣人回頭冷聲對那六七個人影喊了一聲:「都快點!二長老和聖女等著呢。」
幾個人都趕緊恭敬地答應一聲,已經很快的腳步頓時又加快了幾分。
很快,六個黑衣人加一個老山民形象的老人牽著兩條獵狗出現在陳仕平的左旁,陳仕平和王芹芹的目光都望了過去。
兩人的目光都沒有落在那六個黑衣人身上,全落在那個手牽兩狗的老山民身上。
老山民頭髮灰白,在篝火的映照下,黝黑的臉膛閃著紅光,臉上皺紋密佈,臉頰無肉,只看到皮包著骨頭,但給人的感覺,依然很硬朗。
老人身上的衣服灰撲撲的,上衣和褲子上都打著好幾個補丁,陳仕平和王芹芹上下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讓他有點不自在,粗大的雙手有些拘謹地捏緊了手裡的繩子。
兩條大黑狗安靜卻又緊張地立在老人的身前,似在保護老人。
兩狗都是身體前傾,後腿半蹲,作勢欲撲的樣子,全身的毛髮根根炸起,氣勢很凶。
民間都說「咬人的狗不叫」,但像這兩條狗一樣,從看到人到現在一聲不吭的,還是極其罕見的。
「老人家,你不用緊張,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找你來的用意,他們幾個想必已經跟你說了。我們要找幾個人,但我們失去了他們的蹤跡,所以,想借用獵狗的鼻子,附近的山民說,你是這方圓百里最有名的狗王,手下有兩條敢和山豬、狗熊幹架的好狗,所以,請你來。」
王芹芹腳步娉婷,嘴角微笑地走過去,伸手往身旁的黑衣人搓了搓白皙如玉的手指,那黑衣人趕緊從身上取出一錠金元寶來放在她那白玉一般的手裡。
王芹芹微笑著把金元寶遞到神情微微緊張的老人面前,溫語道:「不管有沒有找到那幾人,這一錠金子是你的辛苦費。如果你成功幫我們找了那幾個人,找到幾個,我就再給你幾錠金子。老人家,你會盡力幫我們吧?」
詢問時,王芹芹臉上的笑意甜美如仙。
可是伴隨在周圍的十幾二十個神情冷厲的黑衣人,讓老山民反而越發的緊張了,連忙雙手作出推辭狀,惶恐地低下頭,連聲說:「不敢不敢,小老兒一定盡全力為各位找到那幾個人,分文不收、分文不收。」
「你既然號稱『狗王』,應該對狗有絕對的掌控力才是,為什麼你的狗,還需要用繩索牽引?」
一直在打量老山民,而沒有出聲說話的二長老陳仕平忽然開口問出這個問題,讓四下裡的氣氛一肅。
好幾個黑衣人都把右手按在了刀柄、劍柄上。
這氣氛又把老山民嚇了一跳,倒是老山民手裡牽著的兩條黑狗嘴裡突然發出低沉的吼鳴聲,作勢欲撲的身子已經躍躍欲試,一副隨時都會撲出去咬人的兇猛樣子。
老山民趕緊拽了一下手裡的繩索,兩條黑狗又低吼了兩聲,但還是不很情願地收斂了一點兇猛的氣勢。
老山民趕緊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回、回大人的話,老、老朽這兩條土狗性子太凶,見到活人活物都想上前撕咬,很、很多時候,我還、還沒來得及阻止,它們就已經把面前的東子撕、撕碎了,所、所以老朽才、才用繩、繩子拴著它、它們……」
老山民的解釋完了。
手按刀柄、劍柄的黑衣人們目光都望向了盤膝坐在火邊的二長老陳仕平,顯然是在看他的意思。
如果陳仕平不滿意這個解釋,他們很可能就要收拾這個老山民了。
還好的是,陳仕平點點頭,說了句「不錯,那就現在給我們去找那幾個人吧!」
見陳仕平點頭,說「不錯」,那幾個手按刀柄、劍柄的黑衣人就收回了目光,按在刀柄、劍柄上的右手也鬆開了,四下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老山民身後幾個黑衣人立即讓到兩邊,給老山民讓出一條路來,讓老山民走。
但老山民並沒有立即去找那幾個人,而是遲疑了一下,跟陳仕平說:「這、這位大人,請問,您這裡有那幾個人用過的東西嗎?要憑氣息找到他們,沒有他們用過的東西給老朽的兩條狗聞一下,它們是沒辦法去尋找的。」
陳仕平聞言,微微點點頭,向身旁剛才開口說話的那個黑衣人吩咐:「去拿幾件那幾人的東西來!」
「是,二長老。」
黑衣人答應一聲,立即去了。不多時,他回來的時候,懷裡已經抱著一堆東西了。
有染了血的破衣服,還有一柄失落的單手刀……
老山民看到這些東西,心裡就微微鬆了口氣。
有這些東西,就好找許多了。
「大人,請您把這些東西扔在地上就行了。」
老人恭敬地請這個黑衣人把懷裡的東西扔在地上。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把懷裡的東西全部扔在地上。
老山民輕聲吹了個口哨,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東西,那兩隻大黑狗立即湊了上去開始仔細嗅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