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虎和左雲峰一左一右地跪在葛離旁邊,眼淚早已經直流而下,泣不成聲了。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師父這麼快就會離開他們,平日裡,師父的身體很好的,又內時兼修,身手比他們不知高了多少倍,怎麼也不會想到師父會突然死去。
而現在,他們的師父明顯就要離開人世了。
「阿虎
葛離顫抖地向柴虎腦袋伸出右手,柴虎見了,心裡悲慟,趕緊把腦袋湊了過去,一邊淚流滿面一邊聲音打顫地問:「師、師父,你想說什麼?」
「阿虎,師父知道你和阿風自小交好。阿風武功已經極高,有他照顧你,師父不擔心
「師父」聽著師父虛弱地說這些。柴虎心裡大痛,眼淚比先前流得更急了。
他從小就在葛離面前長大,葛離對他來說,不僅是師父,更是比親生父親更親的人。
看到葛離虛弱成這樣,他的心比刀絞還要痛。
「阿虎,聽我說知…」
「嗯嗯,師父,你說吧!我聽著呢。」柴虎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抽泣的聲音影響師父的說話。
「師父不擔心你。可是你師弟雲峰」
葛離的目光移到右邊的左雲峰臉上。
「師父
左雲峰見到葛離慈愛的目光,心裡也是大痛。
他在葛離門下學藝也有四年多,快五年了。
這四年裡,葛離在生活上關心他、照顧他,又悉心教導他武功,練功時雖然嚴厲了一點,但也是為了他能將武功練好,沒有壞心。
人非草木,葛離對他這般如師如父,他心裡怎能不對葛離生出依賴之情?此時看著葛離這麼虛弱了小還擔心他,他的心裡怎麼能好受得了?
「師父
左雲峰畢竟年幼一點,才十四歲,悲慟之下,一把撲進了葛離的懷裡,痛哭失聲,肩膀抖個不停。「阿虎,師父走了,你要和雲峰老實地待在白雲山上,和你們師娘一起等你二師兄阿風回來,師父不在了,在這個江湖上,只有阿風可以保護你們,咳咳,」
葛離堅持著說到這裡,嘴裡連咳幾聲,咳出許多淤血,但咳聲稍息。他還是堅持著繼續說道:「見到你阿風,你替師父轉告他,說師父教導他差不多十年。從來沒有求過他什麼,現在師父不在了,師父只求他一件事,幫師父照顧好他師妹和師娘」咳咳」
葛離竭力堅持著把話說到這裡,終於咳嗽不止,並且咳聲越來越大,最後,咳聲突然停止,但他的眼睛也在那一刻瞪大了,再也合不上。嘴巴也就那麼張大著,閉合不上。
摸在柴虎頭上的右手也突然無力地滑落下去,「啪」一聲,垂落在冷硬的地面上。
「師父」
「師父」
見到這一幕。柴虎和左雲峰同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一直蹲在葛離面前的大長老巫戰老態龍鍾的老眼裡也滾出兩顆渾濁的淚水。巫戰顫巍巍地伸出滿是枯皮的大手擦去臉上的淚水,仰起了臉,鼻翼微微翕張地閉眼對著天空。
認識葛離幾十年了,如今親眼看見葛離從彌留之際到離開人世,就算他活了九十七歲,見慣了生離死別,心還是痛了一下,眼淚也不由得落了下來。
這邊葛離從彌留到去世,兩個徒弟和巫戰悲慟不已,周圍卻已經大戰正酣。
一千多五毒教教眾從三個方向的山坡上衝殺下來,統領這些教眾的皿個護法從開始的喝止,到最後眼見喝止沒有效果,就自己也加入了衝殺的行列。
廖曦、顏芝、汪罕、崔隱等人也帥著自己的親傳弟子衝殺下來。
陰舉派上至祝紫玲,下至每一個精英都緊張起來。
他們能感受到五毒教上下所有人的憤怒。
他們的二長老和他們的秋婆婆一對一比鬥,眼看就要贏了,陰舉派的祝紫玲居然不顧規矩突然出飛出去,眼看是活不下去了。
比鬥是祝紫玲提出來的。破壞比鬥的人也是祝紫玲,這樣無恥的做法更像是一個陷阱。一個把他們二長老騙出來,好讓祝紫玲親自出手偷襲的陷阱。
在他們五毒教上千人在場的情況下,居然行如此卑鄙無恥之舉,五毒教上下誰能忍得下去?
就連平日和葛離不對付的三長老顏芝也怒火填膺。這簡直是對五毒教上下所有人的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顏芝也怒喝著拔出雙鉤從山坡衝了下來。
這個時候,沒幾個人還記著祝紫玲是武聖祝龍淵的獨生女兒。
就算有人還記得,在群情激怒之下,也沒人自信能夠控制住這種局勢,就算是教主廖曦也沒這個自信。
滅了陰舉派這群無恥之徒!
這是現場上千五毒教教眾此時共同的念頭,念頭如火,火勢極大,無人能止。
一場殘酷的激戰。
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
一開始五毒教因為人,打得陰舉派方不住後退,死傷慘重。但隨著自廖」,五毒教的高層先後被祝紫玲所敗所傷,甚至直接打死後,現場的形勢立即逆轉。
五毒教雖然依然人數是陰癸派的數倍。但因為廖曦的敗走,和幾位長老、護法的死的死、傷的傷,士氣跌到了谷底,一些心智不堅的人開始逃跑,這些人的逃跑又影響了一些人跟著逃跑,結果,五毒教教眾明明還有上千人,卻被陰癸派百來人殺得哭爹喊娘,漫山遍野地逃命而去。
武神終賓是武神。
廖曦的武功比起以前明明已經強了數倍,一柄金蛇劍使得出神入化。但祝紫玲卻已經能凝勁成刀,白哲的手掌發出凌厲的刀氣,一道道刀氣縱橫交錯,廖曦根本近不了她身,就敗在她的刀氣之下。
手掌一揮,一道無形刀氣就能將十幾米外的廖曦胸口斬得鮮血淋漓。
這囂,是武神境高手的威力。
徹底擊潰了五毒教眾的信心。
柴虎和師弟左雲峰當時見勢不妙,就只早地背起師父的屍體遠走了,倒是沒有讓葛離的屍體落到陰舉派的手裡。
但這一戰,卻是摧毀了五毒教的根基。
教主廖曦的敗走。意味著五毒教再沒有一個人可以擋住祝紫玲的進攻,而祝紫玲打傷廖曦之後,並沒有停止對五毒教的打擊,依然帶著她的陰癸派精英殺上武陵山脈中的各座山峰。
他們所過之處,凡是五毒教的人,沒有逃走的,都變成了屍體。
為了最大可能地消滅五毒教的有安力量,祝紫玲和她的門下殺了三天,將武陵山脈所有山峰都搜殺了一遍,才收了手。
他們收手的時候,武陵山中小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五毒教中人了。連五毒教那些家眷也一個都沒有倖免。
武陵山中,處處橫屍。
那天下午,老天恰好下了一場冬雨。
那場冬雨將山上的血跡全部衝進山間的溪流裡。
那天下午,住在武陵山脈下游的農戶人家,紛紛發現村頭的溪流全部變成了駭人的紅色。
還有一股強烈的血腥氣。
滾滾而下的溪水裡不時會翻起一隻人手,或者人腳什麼的。
嚇得膽子小一點的女人、孩子驚叫連連,就連那些平日裡自詡膽子極大的大男人見了這恐怖的場面。也臉色發白,趕緊躲回家中。甚少有人還敢呆在溪流邊。
五毒教完了。
這個消息很快流傳到江湖上。
這樣的消息,其流傳的速度,遠遠大於人們的想像,比長了翅膀的信鴿飛行的速度還要快。
「哎,你聽說了嗎?五毒教被陰舉派給滅了。」
「當然聽說過啦,你當我沒長耳朵嗎?」
類似的問答,在五毒教滅亡的一兩個月裡,在江湖上各處都有,尤其是那些在酒樓裡吃飯、喝酒的人,大部分江湖客在一起喝酒的時候,都會聊起這個消息。
妾毒教完了。
有人說祝紫玲果然不愧是武聖祝龍淵的女兒小小年紀就能將成名多年的廖曦打得重傷而逃。
也有人說,廖曦真沒用,活了一大把年紀,武功居然還不如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女孩,一把年紀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還有人說,魔道真亂,魔門的人居然和五毒教的人殺來殺去。今天五毒教的人滅了魔門的滅情道,明天,魔門的陰舉派去給滅情道報仇,反而給五毒教打得落花流水。過幾年後,再打過去,卻又把五毒教給滅了。
說這些魔道的人,是一幕散沙,沒有一點的團結之心。
五毒教的滅亡,給了江湖人無數的話題。
五毒教在江湖上的生意,還有那些聯絡點,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也被其他各門各派給吞滅到所剩無幾。
牆倒眾人推。
這句話很準確地應驗在五毒教的身上。
教主廖曦負傷而逃後,殘餘的五毒教弟子極少有人知道廖曦的下落。
危亡時刻,卻找不到教主的蹤影。
於是,殘存的一些五毒教弟子就紛紛隱姓埋名,甚至改頭換面地隱藏起來,不敢再讓任何人知道他們曾經是五毒教弟子的身份。
五毒教聲勢最大的時候。那些名門正派的弟子就喜歡殺他們五毒教的人來提升名氣和鍛煉實戰能力。
現在五毒教被滅了,別說那些名門正派的人,恐怕那些同是邪道的人見到他們,也會心生殺意。
殺了他們,奪他們身上的財物,甚至武功秘笈。
五毒教剛剛滅亡的時候,就有不少殘餘的五毒教弟子被正邪兩道的人給殺了。
血的教刮讓其他倖存者改頭換面,隱姓埋名,才讓這種悲劇漸漸消失。
五毒教滅亡後,時間大約過去了一個月,江湖上才漸漸沒了任何一絲關於五毒教弟子行蹤的消息。
五毒教被滅大約一個星期,還在江湖上漂泊尋找二師兄陳風的葛潞和柳影就知道了。
當時,她們經過一座小鎮,正午時分,兩人肚子都餓了,便進了一家很有鄉村風情的酒樓要了一桌的農家
兩人端起自己的飯碗,剛吃了幾口,就聽到旁邊一桌上的男人正在議論關於她們五毒教的事情。
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鎮上,居然聽到了有關五毒教的消息。葛小小派和柳影都有點欣喜,不由得豎起耳朵來聽。
誰知道她們聽到卻不是想像中的褒揚或者唾罵,而是五毒教滅亡的噩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我們五毒教怎麼會被滅呢?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是啊,這怎麼可能呢?」
葛小雅和柳影都百思不得其解。
她們很不願意相信這個消息小便上前找那幾個正在議論這件事的人求證,不料那幾人都說他們說的是真實的消息,絕對不是造謠。
葛小維和柳影聽了,還是不相信,就出去找了幾個地安,問了六七個不同身份的人,結果,她們得到的結果是。有兩個說好像聽說了有這麼回事兒,另外五個都很肯定地說確有此事。
當葛小維從一個說書人的嘴裡得知不僅五毒教已經滅亡,五毒教的二長老和三位護法都在那一戰中。死在陰癸派的人手上。
其中,葛離死在陰舉渤勺掌門祝紫玲的手上。
而三位護法,一位死在陰舉派的二長老「霸刀」陳仕平的刀下;一位死在陰舉派左護法「離別鉤」許穩祥的鉤下。
還有一位護法是死在陰癸派的新聖女小王芹芹的纖纖玉指之下。
葛小雅聽說父親葛離被祝紫玲親死的時候,胸口好像被一柄無形的劍給擊中了一般,雙手摀住胸口,心痛欲死地癱軟在那裡。任憑柳影費勁了口舌。怎麼安慰,她也似乎都沒有聽進去。神情始終很恍惚地癱坐在那裡,嘴裡無意識地念叨著諸如「爹爹不可能被殺死的。不可能的,你一定弄錯了,我爹爹怎麼會死?不可能的。」
這個消息的打擊,讓從來不生病的葛小據一病不起,當天晚上就開始高燒,柳影給她找來鎮上最好的郎中給她治療,藥劑吃了六副,卻始終不見起效。
換了一個郎中給葛小維重新開藥、服的,一連兩天,葛小維還是那個樣子,高燒不退,整日整夜的神情恍惚。嘴裡說著一些沒意識的話,無人能聽得懂。
這次高燒一直燒了葛小端九天,才終於退去。
當葛小維從床上下來的時候,本來就瘦的她幾乎瘦脫了形。
臉頰和眼眶深深地四陷了下去,臉色蒼白如紙,眉發乾枯得沒有光澤。
臉上也再沒有一絲的笑容,神情冷漠如雪。
師姐柳影跟她說話,她也半天才答一句。
「師姐,我們怎麼才能找到二師兄啊?爹爹被陰舉派的祝紫玲殺了,現在我們幾個同門裡,恐怕只有二師兄有這個本事給爹爹報仇了,師姐,我們一定要快點找到二師兄,我一日都不想讓那個女人活了。」
柳影微微點頭,但卻說了一句小維。你說的對,我們幾人裡,最有希望能給師父報仇的,應該就只有二師兄了。可是小潞,二師兄現在在哪裡我們都不知道,要想盡快找到他,很不容易啊。何況,師父都不是那個祝紫玲的對手,所以,我們就算找到了二師兄,並且二師兄也願意給師父報仇,二師兄也未必能打得過祝紫玲啊。」
「我不管!師姐,我們一定要盡快找到風哥哥,一定要!」
葛小維和柳影迫切地想要找到陳風的時候,柴虎和左雲峰也在這麼迫切地想。
那天,他們眼看己方就要大敗的時候,就背著師父葛離的屍體迅速回到他們居住的白雲山上,急匆匆地去敲開師娘的門,沒等師娘從師父已死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柴虎就命令左雲峰趕緊拉著師娘離開白雲山。
當時,作為師娘的沈姿不願離開白雲山,是柴虎出昏的,然後讓師弟左雲峰背著師娘,兩人一人背一個,迅速下了白雲山,繼而離開了武陵山脈地界。
柴虎和左雲峰沒有聽葛離彌留之際交代的話,和他們的師娘老實地呆在白雲山上等他們的二師兄回來。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沒有和沈姿一起成為陰舉派那些人的劍下之鬼。
離開白雲山後,柴虎和左雲峰放下師父和師娘,然後,柴虎上前去輕輕搖醒師娘沈姿,讓沈姿見了葛離遺容的最後一面,之後師兄弟兩人就合力給葛離挖了一個坑,將葛離安葬了下去。
安葬的時候,師兄弟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把已經發生的事情,以及可能會發生的問題都跟師娘沈姿說了。
最後,柴虎說:「師娘,師父臨終前。讓我們一起呆在白雲山上等二師兄回來,但現在白雲山上實在太危險了,我和師弟只有把你帶下止。了,師娘,我和師弟準備立即啟程去尋找二師兄,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嗎?」
沈姿聽說要去找陳風,她的眼睛就眨了一下。
「你們都去,我當然也要去了。」她如此說。,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比叭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