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同學們唱完了讓我有些心情難以自己的歌曲,我強堆出笑臉緩步進了院門,諾大的院中早已是亂亂的擺滿了凳子,家中的一共有的四張圓桌也擺在了院子的正當中,同學們正三三兩兩的一個個陶醉在方纔的歌聲裡。
「是鄧麗君的,真好聽。」
「對了,你家有她的磁帶麼?」
「沒有,我家只有張帝的。」
「這歌真是百聽不厭,還有更好聽的。」
同學們一個個的大聲議論著,臉上的表情很是輕鬆,這也難怪,畢竟人生到這時將要生一個重大的轉折,不少的人將奔向另一個世界,在那裡他們將會繼續他們的學業,可這些人中絕大部分將後留下來開始另一個不同的人生,也許這就是命罷。見我進了院門,玲玲皺著眉頭迎了上來。
「這下來這麼多,一點也不能清靜,怎麼辦?」玲玲走到我的身邊小聲的道。
我笑了笑,心裡明白她本想與我靜靜的分享她的喜悅,同學們這一來正是打亂了她的計劃和設想,不過這也沒什麼有的是機會,現在同學們都考完了試,不妨好好的鬧一場。
「沒事,俺們的日子還長,」看著我小聲的道:「今天就讓同學們開心一些好了。」
玲玲聽了我的話先是一怔,然後臉上迅的起了些紅暈,想來無非是聽出了我話中「日子還長」的意思,嬌媚的瞪了我一眼,施施然的行在了我的身邊走到了桌前。
「好了,同學們,我有個提議,」張正大聲的道:「現在都圍著桌子坐了,」聽了他的話,所有的人都搬起身下椅子坐著的長條凳子飛快的湧在了四張桌旁瞪眼看著他,張正遂慢慢的接著道,「其實我們今天來的目的是不是為了開心?」
同學們一個個笑容滿面的齊聲道:「正是。」
「我們今天來的想法是不是想大吃一頓?」張正平著臉道。
同學們頓時齊聲應道:「正是。」有不少人已是嘻笑起來。
「我們今天來這兒是不是為了狂歡?」張正依然表情肅穆的問道。
同學們興高采烈的齊聲應道:「正是。」
「我們今天來這裡是不是想喝些酒?」張正仍是表情嚴肅的大聲問道。
同學們依然熱情的大聲道:「正是。」
「關玲同學的照像機是不是李建軍藏起來的?」
同學們依然齊聲道:「正是。」
聽了這話我不由的楞了一下,看了看同學們一個個依然是笑容可掬的看著張正。
「那膠卷是不是該李建軍去買?」張正還是呆著臉大聲的問道。
同學們中有些人似乎已是明白了過來,大笑著隨著齊聲應道:「正是。」
李建軍忽的一下站了起來臉色有些難看的大聲問道:「那膠卷的錢是不是該張正出?」
「正是。」同學們的聲音中夾雜著笑聲齊齊而,玲玲已是「咯咯」的不停的笑著依在了我的身上。
「你們怎的沒有一點些原則性?」張正瞪著眼有些不滿的掃視著同學們大聲問道。
同學們轟笑著齊聲道:「正是。」
張正頹喪的重重的坐下大聲的道:「你們怎的沒有一點同情心?」
不少的同學已是大笑起來,不過眾人的聲音依然整齊而洪亮著應著:「正是。」
關玲樂不可支的看著張正大聲的道:「張正現在是不是該去買膠捲了?」
同學們齊聲的大聲道:「正是。」
張正臉一擰瞪著關玲道:「你真是不分好歹。」
所有人的聲音依然齊齊而出:「正是。」
關玲臉兒一沉頓時大怒道:「你個小東西什麼時候長了熊心豹子膽敢說我?」
同學們齊齊應道:「正是。」已是將關玲的聲音淹沒其中。
「關玲和張正是不是一家子?」李建軍大笑著問道。
同學們似乎早已不管誰在問什麼話,只是笑著齊聲的道:「正是。」
關玲將頭一擰橫橫的瞪著李建軍道:「我與你是一家子。」
同學們還是齊聲應道:「正是。」
王道川「嘿嘿」一笑大聲的道:「那你不是要尋兩個男人了麼?」
同學們頓時笑的前仰後合的齊聲應著:「正是。」
劉軍大叫一聲,臉上的表情怪怪的大聲道:「那我豈不是要被拋棄了?」
同學們還是笑著齊聲應道:「正是。」
鄧筱燕笑的彎下了腰,張玉梅樂的伏在了陳一凡的身上,王成「哈哈」的笑聲很是有些刺耳,我不由的也笑了起來,懷裡早躺著已是笑的喘不上氣來的的玲玲,同學們還真是有趣的緊。
「那我只好另尋一個了。」劉軍笑了起來大聲的道。
同學們的聲音依舊齊齊而:「正是。」
關玲笑的臉有了些紅,看著劉軍道:「還不是因你的個子太小了。」
同學們笑著齊齊的回答:「正是。」
劉軍眼一瞪自己隨即也是「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那我們就給劉軍找一個。」關玲「咯咯」的笑著大聲道,樂的身子晃動不已。
同學們齊聲的回答:「正是。」
「小鄧同學好不好?」關玲笑的眉兒彎彎的大聲的道。
我也大聲的笑了起來,耳邊早聽的同學們在陣陣的笑聲裡齊聲道:「正是。」
鄧筱燕臉一紅瞪著關玲道:「要找也該是你,你就。」
同學們不等鄧筱燕說完依然齊聲而呼:「正是。」
張正笑的臉上如開了一朵花似的的站起身來大聲的道:「那我就找小鄧同學了。」
同學們笑的已是有不少人伏下了身子,依然大聲的合著:「正是。」
鄧筱燕嘴一撇看著張正道:「你還不夠格。」
同學們根本不管誰在說什麼,似乎只要有人說話就兩個字,所有人的聲音依然轟然而起道:「正是。」
李建軍開心的大叫道:「看來只有我合格了。」
同學們還是齊聲道:「正是。」
鄧筱燕也樂了起來,看著李建軍大聲道:「把你臉上的疙瘩除去再說。」
「正是。」
李建軍有些著急似的大聲的道:「那不是疙瘩。」
「正是。」
王道川「呵呵」笑著看著鄧筱燕,臉上的神色有了些怪異:「那是被你親出來的。」
「正是。」
鄧筱燕一下急的站了起來看著同學們道:「你們就會說『正是』麼?」
回答她的依然是在笑聲裡齊齊而出的聲:「正是。」
鄧筱燕氣呼呼的沉沉的坐了下來臉色有些難看,同學們這本是為了開心而作,如果因此傷了感情可就不好了,我方想出言相勸,院門前已有人大聲的問了起來。
「你們的菜好得了,現在就上麼?」
同學們不管不顧的依然齊聲應道:「正是。」
我笑了起來看著呆呆的站在院門前的飯館的經理人,似乎不知該作些什麼似的眼光直直的看著同學們,心裡知道這是飯館的經理前來問詢,遇到同學們這般回答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而吃了一驚,忙站起身來笑著道:「好了就上罷。」
同學們依然笑著齊聲道:「正是。」
飯館的經理明顯的有些呆楞,怔怔的掃了一眼同學們,口中大聲的問著:「那就先上涼的後上熱的。」
「正是。」
我大笑了起來,心裡也是對於同學們此時的玩童樣的心情很是理解,畢竟經過了兩年的拚搏此時方得放鬆下來,怎能不尋些讓自己開心的事做,於是對著飯館的經理點頭道:「還是一起上罷。」
同學笑著看著我齊聲道:「正是。」
飯館經理呆楞了片刻嚅動著嘴唇卻是未出聲來,搖了搖頭轉身飛快而去,想是他自己擔心每說出話來同學們都有回應,只好不再出聲相詢。
玲玲笑的頭上有些絲散亂,身子軟軟的靠著我看著鄧筱燕道:「你最好不要說話。」
「正是。」同學們依然齊聲道。
鄧筱燕怔怔的坐著看著玲玲,嘴巴張了張復又閉上,看來她不想再惹起同學們齊聲的響應。
「快些將相機拿出來拍下來作個留念。」關玲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張正道。
「正是。」
張正笑了起來,轉身離開了坐位起到李建軍身側道:「你還是拿出來罷。」
「正是。」
李建軍笑了起來不再接聲,小心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黑色的小皮包遞給了張正,張正劈手槍了過去走到關玲身邊。
「我說是李建軍你非不信,這下信了罷?」張正看著關玲似乎極是委屈的道。
同學哄笑著道:「正是。」
關玲似乎沒聽見同學們的聲音似的看著張正一臉柔情的道:「委屈你了。」說著伸手接過了小包。
同學們依然是笑著道:「正是。」
張正將眼一瞪「嘿嘿」的笑了起來,不過未再說話,轉身行到了坐位前坐在了凳上。
我也不敢出聲說話,同學們這般亂亂應者萬一有一句話說錯了,那可是解釋都無法挽回的,不過看著同學們的興奮勁似乎有些過去了,便放下了心,不久菜便水般的端了上來,不過我只訂了三桌,這時數了數人數已是三十七人,便只好擠著坐了,啤酒瓶依次擺放在了在每個同學們的面前的桌沿上,不少同學臉上又有了些興奮,看來他們平時裡很少接觸這些東西,這一時便有些緊張了。
菜上的很快,只十幾分鐘便端了齊全,滿滿的擺了後,飯館的經理又飛快的端來了筷子簍,從中取出筷子一雙雙的擺在了同學們的面前的桌子上,對著我笑了笑逃也似的奔出了院門。
「同學們,今天的日子對我們不同尋常,」玲玲笑著大聲道,亂哄哄的聲音頓時消逝,院中也安靜了下來,看來同學們對班長還是十分敬重的,「從現在起我們可能要五湖四海的分離了,為了將來還有再見的一日,大傢伙兒端起酒瓶,喝。」
同學們頓時亂了起來,紛紛的抄起面前的酒瓶站起身,亂亂的大叫著:「喝」,「干」,聲音極不整齊,一個個臉色有些鄭重的相互看著,然後紛紛將嘴對著酒瓶口仰面朝天,「咕咕嚕嚕」的喝酒聲響成一片。
李建軍放下酒瓶伸狠狠的擦去了嘴角邊的酒漬大聲的道:「為了五湖四海再喝一口。」
同學們亂亂的應了,隨即不少人端著酒瓶犯灌了幾口,有些卻是將酒瓶放下不再喝了,一個個緩緩的坐了下來。
張正臉一擰站起身來怪聲道:「我今日偶得一道詩,同學們想不想聽?」
頓時哄笑聲響成一團,陳一凡樂的看著張正道:「你還會作詩真了不起。」
張正不管同學們的嘲笑聲,笑嘻嘻的道:「一瓶、兩瓶、三四瓶,五瓶、六瓶、七八瓶,九瓶、十瓶、十一二瓶,十三、十四、十五六瓶,喝。」說完仰頭狠狠的喝了一口坐在了凳子上。
「就這,」李建軍詫異的看著張正道:「這我也會,聽我的。一口、兩口、三四口,五口、六口、七八口,九口、十口、十一二口,十三、十四、十五六口。」
張正看著李建軍一笑道:「你要那麼多口做什麼,我這是喝酒一瓶一瓶的。」
李建軍怔怔的道:「我這也是喝酒一口一口的。」
張正笑了起來:「如果我們不是在這裡喝酒,聽了你所說的還以為你在什麼地方數你的同類呢。」
李建軍呆了片刻忽然大怒,端起酒瓶就在張正頭上比劃著起來:「你說我是那個什麼物,你不是與我一樣麼?」
王道川輕搖著頭道:「你倆人個差不多。」
張正和李建軍倆人人齊齊的扭了頭盯著王道川大喝道:「閉嘴。」
王道川笑嘻嘻的將脖子一縮不再理睬兩人,扭頭與劉軍說起話來。
我本來擔心張正和李建軍倆人會起衝突,見王道川這麼一鬧似乎一切又平靜了下去,不由的對於這些同學思維的快捷大為欽佩,於是大笑著對所有的同學們道:「拿起筷子,俺們吃。」
同學們齊齊的應道:「正是。」然後是哄堂大笑,院中的氣氛頓時又熱烈起來,一張張桌上一雙雙的筷子在凌空舞動,亂紛紛的夾雜著聲聲的笑語。
「同學們,安靜一下,」鄧筱燕站起身嬌聲的道:「我們出節目好不好?」
同學們頓時「正是」的轟然的應了,然後聲音亂亂而起。
「開火車。」
「不好,還是五、十、十五、二十。」
「沒意思,划拳。」
「俺又不會,還是石頭、剪子、布。」
同學們的聲音亂亂的幾乎讓人聽不清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不少人已是爭執起來,對於出什麼樣的節目看來意見很難統一,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並未說話,這些孩提時的遊戲對我幾乎沒了什麼吸引力。
「別吵了,」鄧筱燕大聲的道:「一人一個輪著下去,唱歌跳舞說笑話都成,」不容反駁的擰頭看著身邊的王道川接著道,「從你開始,」然後坐在了凳子上。
王道川笑嘻嘻的站起身看了看幾桌的同學們道:「那我就講個笑話?」見同學們點了點頭,遂笑著說了起來,「一天檢查團來學校視查,檢察團的頭見講台上擺著的地球儀就對著一個同學問道:『你說說,這個地球儀為什麼會傾斜二十三度五?』那位同學忙道:『不俺弄歪的。』頭聽了後搖著頭又問了一個同學,那個同學忙道:『你看著俺方才進來的,不關俺的事。』頭有了些疑惑,回過頭來看著老師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老師急忙回答道:『這事確實與同學們無關,買來時就斜成這樣了』。」
同學們轟然笑了起來,一個個拚命的鼓著掌,掌聲中王成笑瞇瞇的站了起來。
「我也說一個,」王成大聲道:「一個人誤吃了一隻牛眼,剛好卡在了那裡排不出去,只好去醫院的肛腸科就醫,一個老醫生讓他脫下褲子後檢查,結果只看了一眼就唬的暈倒了,醒來後心有餘悸的說:『俺這雙眼看了人那個地方一輩子,結果臨老了卻被那個地方看了俺一眼,可嚇死俺了。」
同學們頓時一個個笑的幾乎直不起腰,玲玲楞楞的看著我似乎還不明白,我笑著用筷子夾起了一個肉丸放在了口中,用牙齒咬著對著她一比劃。
玲玲頓時臉紅的如同一塊紅綢,看著我小聲的道:「真是的,那有這種事,你這樣比豈不是成了那個地方了。」說完「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聽了後頓時覺的這樣比劃也確實極是錯誤,忙將肉丸吃了生怕被同學瞧了去,四面一看還好,同學們正全神貫注的看著張玉梅站了起來。
「我不會說笑話,就唱一歌好了。」張玉梅說完細聲的唱了起來:「不怕山高,不怕路遙,美麗印像,忘也忘不了。偷看一眼,一切都這麼美好,再看一眼,我這一生不變了,我這一生不變了。不怕山高,不怕路遙,美麗印像,忘也忘不了。」
歌聲極俱溫柔之情,讓我聽的有了些陶醉,這歌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也不知是誰所唱竟然讓我的心情很難自持的住,遂扭頭看了一眼身邊坐著的玲玲,她也正一臉柔情的看著我,眼中儘是甜甜的笑意。
在熱烈的掌聲中一名同學站起身來接著道:「老師想讓體育委員確認一下全班女生來齊沒有,就對他說:你去把全班女生清一下。體育委員許久才小心的問道:親哪個?老師說:我曉得還要你去。」
轟堂大笑聲中,一個瘦瘦的同學站了起來大聲的道:數學課上,老師講方程式變換,在講台上袖子一挽大聲喝道:同學們注意,我要變形了。完了。」
同學們頓時笑的一個個幾乎要抱成了一團,玲玲笑的伸手直抹眼淚。
一位個子矮小的女同學站起了身嬌聲道:「有個很害羞的小男孩終於鼓足勇氣問心愛的女孩: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女孩害羞的說:投緣的。男孩心裡有了些難過再問答案還是一樣,只好傷感地問道:難道頭扁一點的就不行了麼?」
同學們立時又是哄笑起來,不少人飛快的伸手去抱身邊同學的頭看看是扁還是圓,嘻笑聲在院落內響成一片。
順著座位同學們一個個的輪流出著節目,笑話、歌聲讓人聽著很是有趣和舒暢,看來我平時與他們相處的時間還是太少,不知道他們平時的生活竟是如此的多姿多彩。
關玲似乎總是不放過張正,兩人一同出了個節目,做了個男女二重唱,不過張正的歌聲卻是極有些力度,博的了同學們滿院的喝采聲。
終於輪到我身邊坐著的玲玲了,看著她站起身來對著我一笑,然後對著同學們嬌聲的道:「我方才想了一詩,也不知好還是不好,說出來讓同學們一起評評。」說完隨口吟了起來。
「秋嗚咽,
長袖零亂舞翩纖,
舞翩纖,
曉風翻雨,
落葉垂憐。
雲霧深處身還懶,
天地無凋容顏遷,
容顏遷,
欲語還休,
相逢時短。」
聽了玲玲所吟的這詩,我怔怔的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與玲玲相處了這些日子還不知她有此才華,看著玲玲眼前有了些虛幻,本來已是平靜的心被詩意重重的攪起波瀾,曾經歷過的景一時在眼前紛紛劃過,那其中的柔腸百轉、情意綿綿正應了這詩的內意,『曉風翻雨,落葉垂憐』,道盡了一個少女心中的癡情,可似乎也多了些不應有的悲涼。
好像又看見了公主正噘著嘴在我的身前輕晃著身子,艷艷和盼兒嘻笑著圍著我轉來轉去,萍兒溫柔的看著我依在了我的身上。
我幾乎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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