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校門時已聽到了早讀的鈴聲,似乎今日晚了些,不過早讀都是些自覺的行為,老師們雖然抓的緊但也很少前來,歎了口氣快步進入教室,思緒還亂亂的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裡。
紅紅破例沒有陪著我來學校,說是聽了一晚的故事要好好的歇上一歇,然後吃罷飯後竟然一大早即拉著鄉長不知去了何處。翠翠飯也沒吃,在我的床上拉開被子就倒頭大睡,這一夜熬將下來也得確不易,不過總的來說讓紅紅知道了些事後心裡總算是輕鬆了些。
一進教室的門,四十餘雙眼睛齊齊的看著我,雖然讓我有了些驚諤可也並未太在意,到了桌前放下了書包坐定後才覺身邊一直空著的坐位不知何時竟然放著些學具和課本,知道是來了新人,便也不以為意。
同學們的名字我至今很少能叫的出來幾個,只知班長因個頭矮小被同學們叫做什麼鬼子,學習委員有些背駝被叫做什麼蝦米,當然那是同學們給他們起的綽號,我不知我有沒有,只是平時裡與同學們很少說話,也不是因為我清高什麼的,只是我怎麼看他們都如一群幼童而已。
拿出課本根本沒有心思去看,忽的想起了班主任與那個帶我去省什麼隊的中年人的關係非同一般,如不是一家人自然說不出那些個話來,可班主任似乎對於中年人所做的事並不太支持,說那是不務正業,看來目前學習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最主要的一件事了。
第一節課是數學,數學老師姓王年約四十開外,據說她是省裡的先進教師很有些名氣,這還是昨日被她帶去後才記在心裡的,上課時講的很細緻可總有些對我橫眉不休,此時聽著她的課心思早不知飛向了何處,拿著筆在空白的紙上亂畫著。
其實高中太多的公式根本不用去記,我因早將課本匆匆看過了一遍,對於那些公式早已知曉,其實只需記住一個算式不需五分鐘即能推個完全,同學們都說半角公式最難記,可又何必非要強記讓我有些不太明白,也許這就是老師說的學習方法罷。
正亂亂的在紙上畫著,耳中似乎沒再聽見數學老師的聲音,呆了一下清醒過來,猛然覺的身邊站著個人頓時唬的幾乎站起身,扭頭看去不是數學老師又是誰,鏡片後的眼睛似乎沒有憤怒反而多了些驚奇。
「你這是推算公式麼?」王老師從我的筆下奪走了不知何時被我劃的密密的字的白紙,然後細細的看著,猛然又叫了一聲讓我心很跳了幾下,呆呆的見她伸手一把拉著了我,我只好站了起來,不知出了什麼事。
「你上台去,將你的方法細細的寫出來,」王老師說著又扭了頭對著班長道:「你去告訴你們物理老師,我要佔用下一堂課。」看著班長匆匆出門而去,遂又接著對我道,「上去,在黑板上寫下你所有推算過程。」
這對我來說可是輕鬆之極,即然不是尋我的不是,寫出來讓同學們分享我也並不反對,於是點了頭緩緩走上了講台,取了粉筆開始寫出中學課本裡所有數學公式的推算過程。
虛空的概念對數學中所有的問題有著最好的解答,我因有著切身的體驗所以對於虛數的含義更是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深的理解,萬事只有一個源頭,雖然支流無限可究其根底也應是萬法不離其宗。
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個實數同一個虛數的和及一個實數同一個虛數的差的兩者的乘積,然後將其展開後得到一個含有虛數的式子,其實到這一步中學數學的內容已經全部包括於其內。我這時還並不知道,在大學中所學的所有的內容也均來自今日所寫的這個源頭。
將虛數中第一個實數換成角度一半的函數,將後將一個虛數前的實數換成另一個半角,代入式中後經過簡單的推導,幾個同學們心裡十分畏懼的半角公式即完全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的黑板上。
由此細細推去,只需將不同的需要解答的內容一一代入,五分鐘後,從高中到初中所有的數學公式我已在黑板上寫了一個遍。在同學們驚詫莫名的眼光中走下了講台。
王老師對著我笑了笑,這還是自從上了她的課來第一次受到如此美妙的待遇,也只好笑了笑回到了座位上,這時班長也進到了教室,見她對著王老師笑著點點頭,想來她已成功的完成了老師交給的那個艱巨的任務。
「都抬起頭,」王老師用手使勁的敲了敲講桌,然後指著黑板對所有同學大聲道:「都給我抄下來,十分鐘後擦掉,我們要上新課,那就是虛數。」說完轉身出了教室,門在她的身後「光」的一聲重重的關閉。
我呆呆的看著所有的同學似乎都不住的仰頭低頭的忙個不停,心裡也有了些奇怪,這麼個簡單的方法難道一個同學都未能明瞭麼。
數學老師果然是個講信用之人,十分鐘後她即大步流星了進了教室,問也沒問有沒有人還沒記下,抄起板擦即將黑板擦了個乾乾淨淨,然後抬頭掃視了一眼所有的人,轉身用手持了粉筆用力的在黑板上寫下了兩個大字,虛數。
王老師對於上課的方式真是有著獨到的見解,她從虛數講起時竟然能夠將所有的課程內容完全融入,許多地方讓我也有種頓時霍然透亮的感覺,只不過她所講的虛數與我所理解的還有所不同。
在我的心中虛是真實存在的時空,它不過是另外一個多維世界所展現的點或面而已,並非是不存在的人為假設,李華當時給我所述說的時空的觀念也與之所講的有著太大的差異。
依著李華所說,所有的東西是一個時間的聚合物,而時間不過是一種物質在現實中的一個方面的體現,雖然我一直未能明瞭和理解李華口中所述的東西,但隱隱的也能感覺到那是一種力,是萬物起源的根本所在。
在萬有引力和牛頓定理統治的宏觀世界裡,兩種力是不能相融相生而各自有著各自的表達方式,我依然能感覺到它們本身就是一種力的兩種敘述,看來我還得要再多知道些才能將它們完全的貫通。
當數學老師興奮的講述完虛數的概念時,第二堂課的下課鈴聲已是清脆的響了起來。
課間操時我依然思索著所有的曾遇到的事,試圖將它們用我所知的理論予以解釋,可似乎並不是能夠說的清楚,便也只好先放開去。
剛在座位上坐定,一個少女輕盈的走了過來,笑嘻嘻的看著我坐在了我的身側,我隱隱約約的想起似乎在那裡見過她。
「俺似乎見過你,只是記不太清了。」我笑著對她說道,看她坐的如此實在,說不得可能是我今後的同桌了。
「你好大的忘性,你還差我一角錢,難道就不打算給了麼?」少女笑的極是爽朗。
我猛然記起了在鄉里的那個商店中遇到的少女,不由的有些驚諤:「是你?俺是真的差你一角錢,只是這一陣子沒有回去,所以沒法給你帶去,還請你就諒解了。」我有了些羞慚,忙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翠翠給我備的零用錢。
「你可真是小氣,」少女有些莞兒的擺了擺表示拒絕後道:「俺早知道你來這裡了,你還去過俺的家。知道不,你現在住的地方還是俺娘給尋的,記起來了沒?」
我呆楞了片刻,不由的想起了當時黃校長帶著我們三人到一戶人家去辦翠翠戶口的事,心裡頓時明白了她正是那戶人家的女兒,於是笑了笑道:「原來是你,當時去時你並不在家,你怎麼這時才來上課?」
少女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去年我未能考上大學,差了十幾分沒到分數線,只好重新復讀,誰知與你做了個同班,喂,你說,這算不算是緣份?」
我笑了起來,人生真是有著說不出的奇異,當初買東西時怎能料到會在今日相遇,於是看著她道:「當然算了,這真是一種怪異的緣份。」
少女看著我想了片刻,嘴角浮出了一絲絲笑意,然後兩人想互看了一眼均不由的笑出了聲。與少女交談後才知她姓郭,單名一個鳳字,依著年數計大了我近兩歲,與紅紅的年齡相妨,這次重新復讀並未對自已有多少信心,只是為了今後計不得已而為之,這時化學老師大步進了教室。
對於化學課程的理解,我有著另一種看法,這門功課的起緣在我以為是得益於古人的練丹術,那是在他們拚了命的追求長生不老的過程中產生的一門學科。
說來也怪,那些煉丹的古人也真是了不起,經他們的手真個是將這個世界變了個模樣,也的確煉出了許多當今現實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事。比如我們喜愛吃的豆腐,即是由那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諸侯王在煉丹時所得,煉丹煉出了個風靡天下的菜餚,仔細的想想也真是好笑的緊。
化學元素週期表可是一個了不起的明,那個夢見小動物的人不知是不是也一心想著成仙成神,竟然在夢裡得到了元素的排列方式,其實在我看來那個表也不過是人為的想像而已,只是為了方便記憶,大自然中豈能真的是如此了?
鉛、汞本是煉丹的副產品,也因此傷了不少吞食丹藥的求道者,始皇大帝也是著了此道後一命歸了西,可人們不知怎的硬是沒現所有的人們命名的元素就是以鉛、汞做了個分水嶺,將所謂的元素週期表一分為二,那些設想中的原子和電子也是由此分做了兩個天下,事物的本質也由此被區分為幾大部分。
聽著化學老師侃侃而述,我心裡漸漸的升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依著她所言,原子核居了中電子做了個外圍的守護者,不知怎麼讓我總是想起星系的的結構,一個太陽居了中,許多行星圍著它旋轉,心裡忽然又多了些疑惑,這個所謂的宏觀與微觀怎的如此相像了?
呆呆的坐著想著自己心底奇怪的想法,腦海裡全是燃燒的星球和旋轉的行星,如果將它們與原子相比,似乎有著一種模模糊糊的領悟到什麼的感覺,那究竟是什麼我還未能明瞭,遂冥思苦想起來,根本未聽到下課的聲音。
「下課了,你在想什麼這麼專注?」郭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茫然的抬頭四顧,同學們已是三三倆倆的高談闊論,教室內亂哄哄的有些吵鬧,回了頭看了看郭鳳,正一臉關切的看著我。
「沒什麼,俺似乎想到了什麼可總是想不透,它們之間到底是些麼關係?」我呆呆的看著她道。
「你說的是什麼?能不能讓俺也知道?」郭鳳笑著道。
「沒什麼,是些關於電子和原子的事,」我清醒過來笑著道:「不過是些胡思亂想而已,還是不說出來的好。」嘴上這麼說著,可心裡卻有了更大的疑問,說不定兩者之間真的有些實實在在的關聯。
「你可真行,來時許多老師都說你是不可多得的奇才,看來他們說的沒錯,一個小小的電子即能將你迷的神魂顛倒,你也真是有趣的很。」郭鳳笑吟吟的看著我道。
「他們怎麼說俺你能不能學給俺聽聽?」我故意裝出饒有興趣的樣子問道,心裡極想知道老師們對我的看法。
「說的可多了,什麼『他有自己獨特的思維模式』,什麼『是我校建校以來最出色的學生』,什麼『非清華北大莫屬』,什麼『改變了學校的固有的教學模式』,太多了,都是讚美你的,就好像你不是這個地球上的人一樣。」郭鳳輕聲的笑了起來。
看著她有些曖昧的笑容,我心裡很跳了幾跳,難道她知道我曾經歷過的一些事不成?可似乎又是不太可能,疑惑的看了看她再想了一想,定是那些老師們隨口而論,遂又放下心來,還未與她說上幾句話,上課的鈴聲再次響起。
政治老師姓劉,身材極為高大,相比我還高壯了些,方方的臉上很顯的堅毅,只是眼中總讓我覺著透出太多的狡詐。
政治本身是人所為之,可以將一個事物的本原顛倒著論出來,即可以說東也可以說西,一切就看運用它的人如何去將它做為自己控制天下的工具,其中有著太多的隨意和扭曲。課本裡的一些概念本身即是為政者強行所言並將之強行灌輸於人們的腦海之中,從而讓人們為他個人的目的而奮勇獻身,想起這些總是讓我不停的搖頭。
在我的一些經歷中,我在那個世上當時也算了一個從政之人,依據自已強大的實力而迫使天下的百姓順著自己的想法去生存,如果硬要說讓百姓們生存的方式是一種社會規律還不如說是一種百姓們無奈接受的悲哀。
「你來回答這個問題,」劉老師站在我的身邊對著我道:「社會展的規律一定是要經歷奴隸制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社會主義社會,然後才能實現共產主義麼?」
我呆呆的站了起來,如果他所說的是一種規律,那麼在課堂之上我當然不能說出自己的看法,只是心裡這時已明白了些什麼。
「那是當然,這一個社會展的規律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以俺們國家為例,俺們就沒能經過資本主義時代而一步跨入了社會主義,這本身已是違背了社會展的必然過程,所以俺們還的回到那個資本主義萌芽的時代重新開始資本的積累,從而為大步進入共產主義累積下足夠展的財富和打下堅實的基礎,這是歷史的必然。」我努力的順著他的話說出一些不算完全是自已看法的看法。
「好,正是這個道理,你坐罷。」我楞楞的坐了下來,眼看著政治老師重新回到了講台上,臉色有了些激動。將手裡持著的課本放在了講桌上。
「這是人類展過程中所必然經過的幾個階段,」劉老師有力的揮了揮手道:「共產主義的實現必然依托著大量財富的積累,而這個積累的過程體現的是資本主義的本質,所以當初我國完全照搬了蘇聯的模式,現在看來是錯的,有一個偉人今年去美國時曾說出一些讓世界為之震動的話語,看來我國得補上資本主義這一課,那可是血淋淋的資本主義。」
中午放學後我與郭鳳告了別,一直想著劉老師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從現在開始國家將要駛入一條新的展的路途,說不定從現在開始將會大力的提倡資本主義實行的那些讓人指的手段,按課本所述從資本主義的誕生的那天算起它就是飽含著百姓們無辜的鮮血,然後以一種強大的姿態立於世間,歷史課本中不也有些對英國圈地運動的解釋麼?
亂亂的思索著進了家門,紅紅和鄉長已是站在了院門一側的我的小屋門前。
紅紅的臉上有了些興奮,看見我進來忙隨手接過了自行車把,然後對著我笑著道:「這下好了,那些個珠子要回來了些,有一個省裡硬要留下,說是做為省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永久收藏,還給了些錢,其它的在你屋裡,翠翠正看著它們又哭又笑的俺們也不敢進去,你去勸勸。」
鄉長歎了口氣道:「俺真沒想到你身邊的東西那麼貴重,看來當初同意交給他們是錯的,那些人實在是太不講信用,一個個無恥的緊。」
我點了點頭,心裡也有了些酸楚和傷感:「還是不提那個事了罷,能從那些人手上取回來些您老可是費了大勁了。」
鄉長狠狠的喘了一口氣道:「可不咋的,那些人背著牛頭不認帳,有一個硬說是沒見,還有一個說是丟了,那個小管理員說是送到北京去了,真是胡七八糟的亂扯,幸虧當時俺讓簽了個收條,有字為憑,不然還真是尋不回來了。快些進去勸勸那個丫頭,她方才幾乎要吃了俺。」
我笑了起來,這個世上看來並非像老人們所說的五湖四海都是一家人的說法,忙對著鄉長點了點頭表示感激,然後轉身快步的進了屋。
「哥,你回來了,」一見到我,翠翠即撲到我的懷裡,瘦弱的雙肩還在不停的聳動著,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看著我:「他們硬是搶走了一個,哥,怎麼辦?」
我默默的擁著翠翠,這時的情感覺根本無法用言語道出,那一個珠看來已是無法收的回來,即然已是個確定的結果就沒必要再為它而傷感。
「翠翠,俺有個想法你聽聽看成不?」我故意轉移了話題,想著讓她從傷感中早些脫出身來,過去的事早成了過往的雲煙不是。
果然翠翠臉上立時沒有了悲慼的模樣,帶著淚水專心致志的看著我道:「哥,你說,我聽你的。」一雙鳳目中透著對我無比的信賴。
輕輕的環著翠翠,我不知怎的心裡竟然有了些在那個世上才有的豪氣:「俺想俺們從明日起開始起些個店舖,要有些規模,現在這個天已是有些變了,即然這樣那俺們就好好的闖一個新的天下出來,你看可行?」
「好,俺同意,」紅紅一步跨入了門對著我大聲的道:「物價已是眼看著漲了起來了,如果依著從前的收入俺們怕是要餓死,再不尋些法子這一大家人今後吃飯都成了問題。」
鄉長在門前緩緩的道:「你這樣的想是對的,俺已得些風了,說是上面將有些新的政策,那就是想讓一些人先富起來,現在不動手還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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