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扇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故地重遊
    夜深人靜時躺在了小屋的炕上,迷迷糊糊的似要睡了過去。

    「你去哪,帶上我。」少女的哭聲又在腦海的深處響起:「帶著我,帶著我,帶著我。」

    我猛的一下驚醒,少女臉上驚恐的神色是那麼真切,讓我從心底生了些恐懼,扭身一伸手從床鋪下摸出了火柴將牆上的油燈點亮,定了定神,看著火苗輕晃著心裡又有了些驚異不定,似乎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內,隨手伸出即知火柴的放置的地方,想也沒想就將劃著的火柴伸向了牆上的油燈,好像就是曾無數次的點過一般熟悉,根本不需再去尋找什麼。呆呆的盤腿坐在了炕上,自到了這裡所經歷的事一一從心頭劃過。

    方下馬車,許多人紛紛的湧了過來,一個個的臉上均帶著喜悅,圍著我不住的問候著說笑著,看著我樂呵呵的眼神中似乎憑空揀了個寶貝一樣讓我有了些不安,然後紅紅開心的牽著我的手向一處宅院行去。

    剛進了大門,一個老人流著淚衝到了我的面前,拉著我的胳膊摟住了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我心裡隱隱的覺的與她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只好笑著可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間我十分熟悉的大屋內,屋中的桌椅板凳均讓我感覺親切,方坐下來,十幾個人在老人的流著淚的熱情的招呼聲裡紛紛坐了下來,正亂亂的說著些客氣和勸阻的話,耳中聽的有人大聲的喊著飛快進了門。

    「好小子,你活過來了?讓叔看看少沒少什麼?」一個滿頭銀的老人興沖沖的到了我的面前,我慌忙的站了起來,然後見他歪了頭上下看了看我大笑起來:「好傢伙,你可真行,讓全村的人都為你著急,可真是了不得。」

    我實在是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只好笑著呆呆的站著不敢亂動。

    「好了,都過去了。」老人伸手將我捺在了椅中笑著道:「總算是沒事,不過你以後可別再去那個地價,可危險。」

    「鄉長,你這是打那兒來?」坐在門前的二柱笑著問道。

    「從鄉上來,在鄉里就聽說三活過來了,還不快些來看看。」鄉長笑瞇瞇的道:「整個鄉里都傳遍了,誰見到俺誰都問,讓帶問好的可真多了去,真是驚天動地的緊。我得了消息後,騎了個騾緊追慢趕的還是晚了些。」

    「你個老傢伙在這又亂說些麼?」一個衣著十分整潔的老人緩緩的走了進來:「看你哪裡像個鄉長的樣,快入土的人了怎的一點也不穩重。」在屋內的人隨即亂亂的「村長好」的問候著,老人笑著向四下裡打著招呼。

    「你個老東西到是穩重的緊,」又一個老人邁腿進了屋,在屋內眾人又紛紛的「黃校長好」的問好聲中,笑呵呵的向四面的人們點著頭走到了我的身前:「你這個小子哪裡不能去偏要去那個地方,可知那裡有多危險,山羊都上不去你是咋個上去的,可真是能死你了。」

    我茫然的看著這一個接一個出現的老人,不知所措的呆呆的又站了起來。

    「好了,快坐著。呂村長你可的請客。」黃校長笑著轉了身對著衣著整潔的老人笑著道:「那天我說娃兒能活過來,你當時眼淚流的『嘩嘩』的就是不信,這下看你還有啥話說。」

    「說啥話呢?」呂村長撇了撇嘴笑著道:「請客就請客,不過你得出酒錢。」

    「酒錢俺出,不勞你們再操心,」在醫院裡曾去看過我的老人笑著進了門,然後對著屋內擁擠著的人們大聲道:「今晚俺請客,擺上個幾桌,大傢伙可都的來。」

    屋內的人頓時「轟轟」的亂亂的應著,一個個臉上也是有了些興奮。

    「張叔,你慢些可別摔著了,」隨著屋外的喊聲,又是一個老人大步行了進來,在他的身後緊跟著一個年輕人:「張叔,你還是慢些,俺都追不上你。」

    張叔似乎沒聽見年輕人的話,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看了看,然後一把將我抱了起來,臂力當真了得,只不過他的聲音有了些嗚咽:「你總算是活過來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呀。」

    在我身邊一直不停抹淚的老人急忙對著張叔說:「他叔,你身子未好還是先坐下,娃已沒事了,你就不用再擔心了。」說著將張叔拉到了身邊的椅子上坐了。

    「你是咋個上去的?」張叔偏了頭盯著我道,我根本不明白他說的意思,呆呆的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行了,娃才好過來還沒歇息,你們這些人就不能安生些?」又是一個老人拄了個枴杖精神抖擻的進了門:「俺說,你們先都回去,到晚上再來,娃兒坐了一天的車可累,都回去回去,先讓歇了,有話晚上再說。」

    呂村長笑著站起了身道:「楊老爺子說的對,大傢伙先回,有話晚上再說,都走罷。」說完領了頭出門而去,屋內十數人頓時亂亂的告辭而去。

    那個從鄉上趕來的老人臨走時拉著我的手道:「不管咋說,你好了就行,不過你去的那個地方後來省裡也派了人去查看,你猜咋弄的?好傢伙得了不少的寶貝,嘖嘖,不知怎麼留在了那裡。好了俺走了,好好歇著,晚上來看你。」說完即大踏步而去。

    我呆呆的看著所有的人眨眼間散了個空,身後的老人已是對著我說起話來:「餓了不,俺去做飯。」

    回過頭來看著兩位老人眼中滿是慈愛,我心裡真是有說不出的感動,還未出聲作答,紅紅在一旁已是跳躍著向門外跑去:「都別管,有俺就成。」話音未落人已是沒了影。

    晚上的酒席我並未參加,只是覺的自己有些恍惚,便在紅紅的照料下早早的睡在了炕上。

    紅紅一點也不知避開我,當著我的面就敢換了衣,大紅色的肚兜根本蓋不住春光無限,結實的身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讓我緊張不已,還好她並未再有其它的過份的動作,只衝著我一笑即匆匆的出了門,想來定是到酒桌旁去幫閒去了。

    這一覺睡來若無夢中那聲聲的哭叫聲,我可能直睡到天亮去了。從來看我的人們的話語中,似乎我是從一個高高的地方直摔而下然後身子便受了傷,而且那個地方似乎還有些什麼東西被人們現,想來一定有些我還不知道的事曾生過。

    緩緩下了炕,拉開門向外看去,繁星點點的閃亮在黑沉沉的夜幕中,遠處偶爾幾聲狗吠後便顯得夜晚及是安靜,心裡不知怎的又有了一種衝動,那就想去看看我曾在人們口中摔下來的地方到底是個什麼樣,於是悄悄的出了門向外信步向後而去。

    據紅紅說我摔下來的那個地方在後山,離這裡還有個十數里,也不知路如何的行了。眼看著四下裡沒了人,此時就想問也沒個可著落之處,想了想,不妨趁著夜先進了山再說。

    恍恍惚惚的向前行去,似乎自己知道路一般很自然的尋著些彎彎曲曲道的進了座石頭陣,然後又順著一條羊腸小路直奔了一座山頂,到的山頂處卻是再也沒了可去之處,此時天已有了些矇矇亮。

    藉著天光四處打量,小路到了山頂已是直接沒入了山巖前的草窠之中,不由的有了些呆楞,可心裡的感覺卻越來越盛,這裡一定另有個可去之路。

    不知楞了多久,又呆呆的坐了下來後,晨光已是灑滿了山嶺,耳中聽的四周儘是鳥兒的啼鳴,心裡感受到了一種安祥,遂靜靜將臉輕輕的仰起感受著晨風撫過時留下的痕跡,側了耳聽著風從叢林中穿過時留下的陣陣的的歌聲。

    這裡給我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靜寂的感動,似乎我曾經多次來過這個地方,只不過好像還應再向前而行,可再向前只能是些懸崖峭壁,總不能就這樣踏空而去,又如何再能尋些個路出來。

    回了頭看看遠處蜿蜒而來的小路,不由的呆了一呆,心裡頓時有了種奇怪的想法,不知我怎的會尋到這裡來,努力的想著自己在夜色下恍惚而行的感覺,似乎極是自然的緊了,一時心裡又有了些糊塗,這個地方難道會與我有些什麼關係麼。

    歎口氣站起了身想著紅紅在我面前換衣時的景,心裡頓時有了些臆念,那個少女真是膽兒太大,竟然不知將身躲開了我,說不定她與我也有什麼關係,而且正是因為我與她的那層關係她才在我的面前那麼放肆無忌,顯的對我極放心了。

    恍恍惚惚的一面亂亂的想著,腳下不知不覺的向前行去。

    老人們一個個的對我甚好,看他們的神情似乎我原本就應在這個村裡,且原本就是由他們看著長大,這裡也許正是我的家鄉,可為何對於過去的事一點也記不起來,看來那日裡定是傷的太重而失去了一些應記有的記憶了。

    一邊想著一邊緩緩的向前行著,不久後隱隱約約的步入了一間小屋,屋內只有三塊很不規則的大石,想著心事慢慢的踱了過去,很自然的盤腿坐在了上面,一個大石下扔著一堆物事,似乎是一個麻袋什麼的,不經意的看看好像是些衣物,也不知是誰的東西放在了這裡,看來年歲甚久似乎已是破敗朽爛了。

    地上還有些錢幣,也是灰破的幾乎認不出來,這裡讓我有些恍惚的當成了家一般,和衣躺在了石上看著屋頂上的石壁,想著這一日來所有的事,真是有太多的不明之處,漸漸的有了些睏意,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屋內仍是十分的光亮,緩緩起了身似乎還是有些迷茫,歎口氣坐在屋內向門上看去,幾個大字讓我似乎有些想起了什麼,那幾個字雖然不識是什麼,可心裡卻又知道它分明是「蓬玄洞天」,想到這裡心裡又有了些奇怪,我怎麼會知道這幾個字的意思的。

    張了眼向四下裡打量著,一方大石上似乎被人用手挖去了一塊,好像自已也曾經歷過或者定是親眼看過,不知怎的似乎想起來了些什麼,恍忽間行到了石前,將手順著石上尚留下來的幾道印跡慢慢的撫了過去,隱隱約約的似有人在耳邊笑著對我說些什麼,定了定神側耳細聽時卻又什麼聲音都沒有。

    歎了口氣,直起身來在屋中走了幾步,地上有幾個晶亮的東西,彎了腰隨手揀起細看,是幾枚壹分的硬幣,不由的又有了些恍惚,這幾枚硬幣似乎讓我有種曾相識的感覺,搖了搖頭還是不再去想了,遂緩緩的順著來路出了屋。

    本想著出了屋後應是些原野的景或是一處院落什麼的,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條長長的、光光亮亮的甬道,不由的心中有了些緊張。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來到這裡的?頓時似乎一下從夢中醒來,慌忙的向四處看去。

    這是一方石洞,甬道明顯的從遠處直直的通到了這裡,我信步行著不知怎的就隨意步了進來,可這裡給我的感覺真是熟到了極點,當初定是陪著什麼人曾多次的來過,怎麼就好生的記不起一點,我定是忘了些什麼事。

    定了定神,將「砰砰」亂跳的心強行控平靜了下來,說不定以前生過的事應能從這裡尋些個線索,楞了一會兒想了想返身再次入了石屋。

    將地上已是破敗的衣物細細的看著,似乎真的是年代過於的久遠,又似乎風一吹即化成了灰般,小心的揀了一件方想提起來看時,已是在手中碎成了不知多少片,腦中緊接著閃過了幾個片段,緊忙閉了眼小心的努力的回憶。

    有人在「哈哈」大笑著指著我,似乎嘲笑我扛著個袋子,那個袋子似乎就是這一個,裡面好像是裝了些我要穿的衣物,至於為什麼要扛它卻怎麼也想不明白,頭又漸漸的痛了起來,如同有人持了個什麼東西在腦裡使勁的鑽個不休,那種痛讓我幾欲暈了過去,一下坐在了地上不住的呻吟著,過了許久才漸漸的好了些。

    如此看來這個洞與我是有著莫大的關係,說不定不在記憶中的事也可由此處尋出,還是暫時不去想了,先回去再說。

    站起身順著甬道慢慢的走去,洞顯的很長,走了許久才到了洞口,向外看去似乎太陽方才升起,陽光斜斜的照著洞外的山山林林,我又有了些恍惚。

    出了洞回身一看是在山頂的一座崖壁前,似乎記起了什麼,呆呆的站著想著,模模糊糊的有了些印像,自己曾經好像尋什麼人來過這裡,於是苦苦的思索起來。

    一些個畫面漸漸的有了些清晰,我曾經向這處巖壁扔過什麼,是什麼讓我好像無比的歡娛,緩緩的再次坐了下來,低下了頭努力的回憶著,一陣輕風吹來,幾枝枯葉從面前一蕩而過。

    不是樹枝和草葉,我可以肯定的告訴自已,一定還有其它的什麼讓我開心不已,茫然的四處看看,一些細小的石子和砂土粒出現在了眼前。

    盯著小石子沒有那種感覺,盯著砂土粒心總有些亂跳,說不定就是這個東西,隨手揀了幾顆握於手心,緩緩的面對著巖壁,努力的想著自己曾經是如何做的時,手已不知不覺的將一顆丟了出去,然後看著它在巖壁上一閃而沒。

    我頓時呆呆的怔住,這個動作的曾做過,一定是這裡有些什麼讓我忘去了,這個丟土粒的動作如在夢中一樣讓我有些緊張起來,我當時為什麼會丟這個東西,似乎是尋個什麼人,那個人與我有著極親的關係,可那人為什麼會來這裡然後讓我尋找。

    癡癡的想著,在腦海中一些畫面又如同輕風一樣一閃而去,小心的捕捉著其中的一兩個,一個景漸漸的清晰,我大叫一聲跳了起來。

    「華子,你在麼?」隨著畫面我叫出了聲,然後又呆呆的被自己的聲音驚的楞住。華子是什麼人,似乎我與他極是熟悉,他為何要來這裡讓我尋他。

    楞了一陣又苦苦的想著,一些畫面緩緩的飄浮在了眼前。

    一個讓我似乎熟的不能再熟的小童眼神驚慌的看著紅紅,手呈敲什麼的樣然後身形不斷的後退,忽的將手向身後一藏臉上堆出了一些奇怪的笑,再後來是轉身飛奔而去。

    對了,就是他,再想想在這之前之後我還做了些什麼,是紅紅,她依在我的身前將我的手緊緊的捺在了她的胸上,一股柔軟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我怪叫一聲慌亂的向四周看去,心裡已是極為的明白,一時腦中各種景像紛至沓來,亂亂的讓我根本無法去理的分明,只知一個個畫面相互迭壓著、相互轉換著在心頭在飛快的交錯而過,我終於記起了一些事。

    當最後的一個影像出現時,「你去哪,帶上我。」一個少女的哭喊著撲向了我:「帶著我,帶著我,帶著我。」

    猛然如從夢中醒來,眼淚頓時不由自己的狂湧而出,那是個將生命放心的交於我的少女,卻因為我而踏上了另一條未知的路,一時心裡頓時湧上無盡的空悸和虛落,抬起頭衝著天空悲愴的大聲呼喊,那種撕心列肺般的痛讓我瘋狂。

    「啊,啊。」我如同垂死的野獸般的嚎聲在山野間衝撞、在天空深處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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