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龐大的青影重重的撞入正不停的亂亂的放箭的兵將們的隊列中,緊接著是「砰光」的沉沉的撞擊聲、「通啪」的戰馬倒地聲和「鐺啷」的兵器墜地聲順著輕騎兵將們的隊列一路橫掃迅捷而過,隨即是成百上千的兵士們的慘叫聲和無數戰馬驚恐的嘶叫聲瞬間劃破夜空,火把也向四面八方如同天女散花般的亂亂甩出,墜了一地。
我驚懼的楞楞的看著,不由的一時不知該做什麼,這個龐大的東西在數千兵將的隊列中來回的直撞而過,一如鋤草一般將個隊伍硬生生的鋤去了太半,原本整齊而立的三排輕騎此時似乎是秋後被收割完的稼禾地只剩下了桔桿一樣,橫七豎八的倒伏著參差不齊。
正癡癡的看著眼前這讓我不敢相信的一幕,李華身子猛的一傾,重重的將我壓伏在地,隨即一陣狂風從我頭頂處掠過,耳邊清楚的聽到了翅膀猛烈扇動的「呼啦」聲,慌忙間隨聲抬頭看去,在還在燃燒的火把光的映襯下,一團青影已如風般的消失於夜空之中。
這應是一隻巨鳥,其龐大的身子絲毫不弱於海島上的鳳凰,而且其勁力之霸道也遠勝鳳凰。如果硬要拿鳳凰與之相較,就如同一隻小雀兒與一隻雄鷹相比,根本不能夠相提並論。我所見的雖只是一個背影,可那像小山一樣的駝峰讓我真個是不寒而慄。
還未醒過神來,李華又一翻身隨手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我還未站的穩便,李華又飛快的拉著了我的手拚命的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奔去,腳下青草纏牽絆拽,我一路跌跌撞撞的近了大樹,身後數千兵士們的慘嚎聲早已幾乎連成了一個音。
我終於背靠上了大樹,黑暗中李華長出了一口氣鬆開了緊拉著我的手,然後「呼哧哧」的似乎是坐在了樹根上。
張眼再看大營之中,成百上千支的火把扔的到處都是,還有些營帳已燃起了大火,想來定是兵士們慌亂時所致。營中到處是亂躥的人影,如同些無頭的蒼蠅般東撞西碰,受驚嚇後四處如瘋了般狂奔不休的戰馬,在營地裡踏著重重的蹄聲如同擊著上萬面戰鼓般,不停的嘶叫著在東突西闖,成百上千的兵士們慘叫呼救的聲音在整個大營上空迴盪。
我一時心中極是慌亂,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才能制止眼前的這股騷亂,如果就此下去,不用那隻大鳥來襲幾遭,光是數千隻馬蹄就能將這萬餘兵士們踏去五成,這些戰馬可不會理睬是否傷人。忽然心中一悸,頓時人已跳將了起來,一顆心似乎要從胸腔中迸跳而去,公主和萍兒此時倘在營中,如果戰馬不顧一切的就此橫踏而過,這個後果可真是讓我不敢再想下去。
不管怎樣,決不能讓兩個隨我而行的弱女子受此大罪,擰了身就向大營衝去。身後李華死死的一把拉住了我,大聲的喊道:「哥,這時不能去,你不要命了。」
我根本聽不進李華的話,也不知怎的生了如許大的氣力,一使勁將李華甩了開,不顧一切的狂奔而走,眼看著近了大營,身子一躍跨過了木柵,可方才李華帶我出去時似乎沒遇上這些個東西。
不及細想,不住的躲閃著來回瘋狂奔跑的戰馬,踢開地上橫架豎立的各種兵器、木樁,腳下也不時踩著倒地不起的兵士們的身軀,眼看著前面就到了公主的營帳,一陣狂風從背後襲來,不用想正是那個東西,緊忙奔跑間就地打了一個滾,風聲從我的頭頂一掠而過。
轉眼間到了公主的帳前,一把將帳簾掀開,裡面竟然空無一人,這個亂亂的時候如果公主剛好在營內碰上戰馬或者就算是一個正在逃命的兵士,也是難免有個三長兩短了。
我頓時覺的心裡翻起了陣陣的酸疼,一股股涼意直撲心底,不由自主的大叫了起來:「公主、萍兒,你們在那裡。」掃視著四周,到處是亂亂跑動的影子,絕望的大聲的一遍遍的叫著,自己都能聽出自己的聲音已是有了些哭顫。
忽然耳邊似乎傳來了公主微弱的喊聲:「在這裡,在這裡。」
我瘋一般的追著聲音來的方向奔去,跑了數十步遠,在不遠處一頂正熊熊燃燒的帳蓬的光照下,霍然現正是公主和萍兒,兩人蜷縮在一大堆整齊而高高堆放的用來紮營的木樁的空隙間,呆楞的衝著我大叫。
看見兩人,一時不由開心的大喊了起來,幾大步到了兩人的身前,不由分說的將兩人同時擁在了懷中,心裡一遍遍的唸叨著,老天有眼。這兩個人真是聰慧到了極點,如果她們也像那些慌了神的兵士們一樣四處亂跑,這時怎的還會有命在,至少也是傷痕纍纍了。
公主和盼兒兩人大叫著伸手將我攔腰抱住,受了驚嚇的身子不停的顫抖著,四隻小手緊緊的抓住我,如同抱住了一棵大樹般將我的抱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低下頭開心的看著仍是驚恐不已的兩人,在跳動的火光映照中,兩人的眼中也是漸漸的有了些歡喜。
「你死那去了你。」公主猛的抽出一隻手,在我的身上狠狠的砸了幾下,然後復又雙手抱緊了我放聲大哭,眼淚在火光中汩汩而下如同一串串亮亮的珍珠,這一時早沒了那些颯爽英姿,當是一個弱弱的女子了。萍兒漸漸的也安靜了下來,瞪著眼睛看著我,顫抖著嘴唇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
疼憐的將兩人摟定,我也徹底的安下了這顆心,扭了頭看著仍是十分混亂的大營,心裡又有了些莫名的恐慌,靜下心來仔細感覺,在無比嘈雜的各種聲音裡耳中似乎聽到了遠遠的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那個東西似乎又向著這邊飛來。
我一挺身將兩女推回到木堆的間隙之中,隨手抽出了兩支長長的木樁,看著兩個呆楞的少女笑了笑,然後幾大步到了一旁的空地上靜靜的立了身。木樁本就有一頭削的十分尖細,想來是為方便兵士們紮營所制,耳中聽的風聲漸漸逼近,心裡道怎可讓你再擾了兩個可人兒。定定的穩了身子,將內息運到了極至,瞪大了眼盯著夜空中大鳥來的方向。
一團青影呼嘯而至,帶著讓人屏息的惡風重重的向我撞來,此時我已沒有了慌亂,右手將手中的木樁飛快的提了起來,然後朝著隨風而來的影子重重的扔了出去。
耳內聽的一聲悶響,那只怪鳥「桀桀」的大叫著,身子已是翻騰著騰空而去,隨後聽到了不遠處木樁狠狠砸向地面的聲音,這一下當是我扔出的木樁與它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那只怪鳥定是吃了痛然後飛開,心中不由的大喜,返身到了木堆旁右手再次抽出了一個木樁,大踏步的行到了方纔所立之處,靜待來鳥。
那隻大鳥再了不得也只是一隻鳥而已,即算此時它能夠上天入地,可還是脫不了鳥的本性。先前我們吃了它的虧,也只是因夜黑無法看見它罷了,遂讓它趁機偷襲得手。現在營中到處是火光,只要它飛臨當能看的見它,而且其翅膀帶的風聲足以暴露了它的行蹤,再通過方纔的相博,我漸漸的有了些信心。
耳邊傳來翅膀的拍打聲,這隻鳥也是有些個聰明,竟然從我的側方向我襲來,讓我不由的想讚歎幾句。一回身盯著夜空,隨後聽的風聲忽左忽右的有了些飄忽不定,心中一時難以確定的它行來的方位,不由的有些不名所以,再轉了身四下判定來的方向,風聲忽的一下已近了我的腦後。
我不由的大驚,匆忙間向旁打了幾個滾,風聲忽的一下緊挨著我的身子狂掃而過,隨後左肩頭傳來了一陣隱隱的疼痛,急忙間扭頭一看,幾道爪痕從左肩處深深的劃過,鮮血汩汩而出,衣袍早已碎裂如雪片紛紛飄落,半個身子已是露在了夜風中。
一陣鳴叫再次響起,大鳥接著如風而至,我能清楚的看到它向斜下方長長的伸出的一雙尖爪,奮力的揮打著翅膀向下俯衝下來。
無論如何不能讓它近了身,眼看著它的身影瞬間變大,我將手中的木樁做了個木矛向它狠狠的擲了過去,眼看著木樁將與它相擊,誰知大鳥將身子一斜,一隻翅膀已將疾射而去的木樁凌空擊飛,隨即毫不知疑的向我繼續撲來。
這一下這我措手不急,左手木樁急遞右手再次全力擊出,大鳥已是到了面前,感覺到呼吸都有了些困難,這一刻也根本顧不了許多,木樁狠狠的擊出後向側方接連打了幾個滾,耳中聽的一聲哀鳴,大鳥的身子轟然一聲重重的墜了地,然後的「撲楞楞」的順著來的方向從我的身邊滑了過去,淹沒在了不遠處的青草之中。
忙翻身從地上躍起,隨手再抽了兩個木樁,小心的盯著大鳥消失的地方,支楞起了耳朵用心傾聽。猛然間一聲尖鳴,大鳥「撲楞楞」的又是騰空而起向我撲來,我未曾想至它竟然用了偷襲轅門時所採用的方法,悄然行走至足以起攻擊時再一衝而至,我忙提氣一個側撲躍了出去,身子斜飛而出時,運足了氣將手中的木樁疾射而出。
一聲刺耳的哀鳴讓我心頭一震,眼看著大鳥在地上翻翻滾滾的跌出了十數步遠,然後伏在了地上,雙腿努力的想撐起龐大的身軀,口中不住的向空中出些奇異的尖嘯。
怎麼也不能再讓這個大鳥再飛了走,不然不知還將有多少人被它取了性命,於是一個躍身到了木堆旁,左手取下木樁遞到右手,右手再狠狠的向地上艱難起身的大鳥狠擲而去,然後左手再取,右手再扔,如些接連不斷,眼中只覺的一個個飛去的木樁接成了一條線,如疾射而去的弩箭般一木樁一木樁的刺在了大鳥的身上。
大鳥不住的哀叫著,身子被我運足內氣投去的木樁擊的向後不停的仰動,身子一立又倒,倒了又起,不住的挪動著後退,想要騰飛卻也不能夠了,想來一定是被我擊傷了翅膀的緣故。
我不管不顧的只是機械的做著我該做的事,左手抽木樁,右手扔木樁,直到猛的一下取了個空,不禁回頭一看,頓時唬的幾乎跳了起來,李華笑嘻嘻的臉與我的鼻尖碰了個正著,不知他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後。
向後望去,在李華的後面也不知有多少的兵士一個個排了隊,懷中抱著木樁靜靜的站著,略微一想便明白了過來,我站著不動去取木樁,當是早將近前的取了個盡,可隨手伸出總能抓上一個遞到右手之中,定是他們一個個傳將過來的原因。
未來的急說話,匆忙間對著李華點了點頭後忙回轉頭再看看大鳥,在火把光的照耀下已是斜斜的耷拉著巨大的翅膀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長出了一口氣,立時覺的渾身的酸痛,雙臂如同注了鉛般根本再也抬不起來,一口氣一洩,身子一軟,坐在了地上,呼呼的喘著氣,眼前也有了些模糊,挺了挺身剛將雙臂垂在了身側,公主和盼兒的臉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公主一臉興奮的模樣,撲閃著大眼睛像是對著我說些什麼,可我根本不知該怎麼辦,只好對著她勉強的笑了笑,隨後被人扶了起來。
四面環顧,四大天王、任清河、張仁、金吒、哪吒、木吒、白應傑、趙一劍、劉節才、陳中機、蕭升、曹寶、陳久公、姚少思,還有這一日來方才識得的各路仙家們在十數步遠的地方圍了看著我。
「大將軍真是神勇,我任清河甚是欽服了。」任清河見我起了身,大步走到我的身邊道:「這個大鳥力大無窮,我等數次與它相博只能遠遠的逃了,現在大將軍奮力將之擊倒,可真是我等的幸事了。」
李華在我身側笑著道:「哥,你那個樣子太嚇唬人呢,俺本想搭個手都不能夠,你可真是拚了命了。」
我扭頭對著李華笑了笑,再低頭看了看擁著我的兩位佳人,回過頭來對著任清河道:「任將軍,你是否可識的這是支什麼鳥,竟然如此了得。」
風天王在一旁大聲的道:「小國公,你還是先去歇息片刻,這個東西我認的,不過說來話長,慢慢的告訴你。」然後一側身對著另一旁呆呆站著的郭明海接著道:「郭將軍,你還是先讓兵將們把國公的大帳重建了,不然讓他去哪裡歇了?」
郭明海如大夢初醒一般,忙不迭的應了,轉身對著身後的幾個將軍大聲呼喝起來,隨即兵士們迅的開始重新興建大營。
雨天王慢慢的走到我的身邊上下不停的打量著我道:「你這個國公有些奇怪,說你是功法了得,我看不見得強過我,說你是一股勇氣,我看不見的過小國師,可這隻鳥就這麼倒在了你的面前,是天意還是它命中注定的,你到底還有些什麼別的能耐,能不能說說?」
看著雨天王認真的模樣,我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不由的回頭求助的看了看李華。
李華「咯咯」一笑,對著雨天王道:「俺哥可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只要他在這個世上一天,無論他想做什麼都有天在護佑,用你們在那個世上的話說,就是天下眾神無不圍在他的身邊,這可是他命中注定的。」
我呆呆的看了看李華,這話我可真是不贊同,可這會實在是懶的回答,只好笑了笑,定定神再看看大鳥,似乎翅膀又有些晃動,忙用下巴點了點大鳥的方向,李華已是明白了過來。
「趙將軍,派人將那隻鳥細細的捆了,捆的結實些,可別讓它緩過氣來又來害俺們。」李華對著不遠處呆立著的趙勇年大聲的道。
趙勇年慌忙應了一聲匆匆而去,想來必是找人去尋些繩索。
不久後大帳重新立了,回到帳內坐定,我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可這一帳的將軍們根本沒有個睡意,在亂亂的說著話。
「風天王,你能否說一下那隻大鳥叫個什麼名字,竟然如此厲害。」趙一劍似乎心有餘悸的問道。趙一劍這一問,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風天王笑了笑:「你可知道玉山本是座神山,大神們曾在此山中修練,這座山當然也便有了些靈氣。曾有個功法極深的女子,在此山中偶爾修成了個玉女玄經,當是十分了得,在我們去過的那個地方,她帶了三隻寵愛的畜物,一個叫狡獸,一個叫勝遇鳥,還有一隻就是同這只一模一樣的大鳥。」
我很是楞了一下,耳聽的風天王這般說來,如果這隻鳥就那個功法了得的女子所養,我豈不是將那個女子寵愛之物擊傷了,看這下可得罪了一個了不得的人。
趙一劍好奇的接著問道:「一個女子養這麼大的一個東西,她用它來作什麼,難道只是為了開心?」
風天王大笑了起來:「你可真是會說話,那個女子養它可不是為了開心,它能給她尋些個食糧,那可是她的半條命。」
劉節才呆呆的輕聲問道:「那隻鳥會尋食,也可有些了不起,不知它叫什麼名字?」
風天王歪了頭看著劉節才道:「那隻鳥可是天下數得著的靈禽,它尋的食足足的能讓那個了不起的女子不再擔心食糧之事,鳥的名字叫三清玄鳥,另一個地方稱它為三青神鳥。」
聽到這裡,我似乎有了些熟悉的感覺,似乎在何處聽到過這個鳥的名子,於是對著風天王小心的問道:「天王可否能告訴俺,你說的那個那個女子叫什麼名字?」
風天王輕輕的點點頭道:「在你們那裡,所有的神和人都尊稱她為『西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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