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曰:
道家無為,又曰無不為,其實易行,其釋難知,其術以虛無為本,以因循為用,無成執,無常形,故能究萬物之情。不為物先,不為物後,故能為萬物主。
按李華所說,從一個世界進入另一個世界不過是在混沌下的不同的點和面之間的相對位置的變化,當初所學的「無字天書」也就是「破空」術,細述的就是這種由下至上、由點至面的進入的方法,不過只能是到老元也就是樂靜信所在的天下,這個功法就再也無能為力了。
當李華和我到了這個世界後即又有了一個新的修練的方法,即「笑指天下」。按理如果學會了這個新的功法,我們就能夠再次從這個點出再次進入下一個面,從而完成一個新的躍進或者被村民們稱為的飛昇。
可現在的李華找到了更為博大的練功的方法,相信不久後定能將它掌握住了,這個更高的功法即是「笑談天下」。確切的來說,這個功法已不僅僅是修練先天之氣了,更主要的是將已修成的先天之氣與每一個世界的氣息相融,然後可有大法力。
「笑談天下」已然包容了「無字天書」和「笑指天下」,是不是說還有更高一層的世界的人曾來過這裡,如果真是這樣,這些個世界一定有著一個極為簡捷的出入的通路,不然那些人如何能夠來去如飛,將這些個世界視如自己的家院一般隨意的進出了。
在李華的敘述中,「笑談天下」大法的修練過程,其實是去學習如何掌握運用混沌中所含的氣機,然後用這種新的修練而成的氣,將無數的世界重疊在一起成為一個個世界的延續,接著去徹底的打開通向所有世界的大門。
這一個過程說起來簡單,可在修練中必須知道一個個的多維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如何才能在它們之間建立起一個個塹橋,如果它們本就是一個什麼體的多少個什麼斷面,這個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可對我而言其困難是不言而喻的。
任我如何去想像,也無法對於些什麼四維、五維甚至六維、七維的世界有個明確的印象,更何況是十維、十一維,按李華所說還有更高的世界,這幾乎已不是我所能明白的了。
在我們那個世界裡,中學常識的課本上也曾有個天文學家們關於黑洞的問題的討論,班主任對它解釋甚詳。據班主任說,有的科學家說那個東西是一扇大門,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李華對此很是嗤之以鼻。
後來在高校中的我也從一些雜誌上看到了些什麼黑洞、白洞之說,說是只要進入了黑洞,就可以在另一個世界出現,這只能是也只好是讓我對那些一點也不懂天地之理的人的胡言亂語笑笑罷了,那些個謬論倒是可以讓一些不知天道之人受其蠱惑,其實對於這麼個簡單的常識不需要爭論個不休,世界豈是那麼好創造、好來來去去的。
按李華的說法,地球是圓的,月亮是圓的,太陽是圓的,所有的星星都是圓的,如果有黑洞也只是一個很有點奇怪的星星而已,並不能表示什麼。
李華的意思是如果黑洞那裡是個通道,你圍著地球轉幾圈比劃比劃,從哪裡出從哪裡進?你不一頭栽進岩漿裡就不錯了,如果還想話命,那可是千難萬難了。而且那個地方據說光都跑不出去,你能穿的過去麼,在那裡你還能比光跑的快麼?這麼想來也確有道理。
修練「笑談天下」,巧妙的使用每一個不同世界內自身的氣息,讓自己從一個世界的斷面沿著它們在四維的截面上的斷線步入另一個世界,也就是完成了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的過程,這中間相聯繫的也只是每個世界各自擁有的氣息而已,這也與我所想所學相吻合。看來古人們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天道的理論,至少這個修行的大法就是如此。
其實此時我心裡想的是,如果陪著李華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去轉到也沒什麼,可時間如果在另一個世界裡不受控制的飛快的逝去,或者飛快的倒流,可能我們到了後尚未說幾句話,人已是化成了灰燼和成了個不知什麼東西的東西了,這可是大大的不妥,於是將這些擔心對著李華一一的道將出來。
油燭下李華怔怔的看著我楞了一會,擰著眉頭想著我的話,好一會兒沒有出聲。
「哥,你想的也並非沒有道理。」李華低下頭輕輕的道:「這個時間確實難以掌握了。」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著我繼續道,「其實俺也曾感覺到不論在哪個世界,那裡的東西如果想要像在俺們那裡一樣去將它們的長度、大小這些個事說的清楚,也能用個尺子什麼的量量它,那它在任何方向上的那根數軸都應該是時間,而不是長度和大小什麼的。」
我想了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老師們傳授給我們的一些知識也並非錯了,只不過量具從尺子變成了時間而已。
「更可能的是不管到底有多少個世界,它們都可能是完全由時間形成的一個個小小的水泡泡,它們可能像俺們家裡面串成一串串的包米,一提一大嘟嚕,將它們串在一起的那根繩就是時間。」李華眨了眨眼睛接著道。
我有些驚諤的看著李華,這個道理已不是我所能接受的了的。如果這樣說來,時間已是成了一個實物,每一串世界依著自己的時間去排成了自己的隊列,可這一串的時間與那一串的時間如果不相同,豈不是無法到達了麼。我們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的時間明顯的有些不同,這裡一個月是二十五天,我們那裡可是有三十日不是。
「華子,這個事恐怕沒那麼簡單,」我想的有了些頭痛,狠出了一口氣道:「這個時間是不是都一樣了?可明顯的這裡與俺們那裡不相等,是不是不是一根繩上的包米,可俺們不也是來了麼。」
李華笑了笑道:「其實這個事很好解釋,繩還有粗細的地方,如同水流,粗的地方慢細的地方急,時間也就有快有書慢,有些繩還打了個小結,時間就向後繞了一圈。」
聽了這些話,我感覺到頭痛欲裂,這麼個解釋已是將時間又放在了一個我所熟知的環境裡,可那個東西明明不能在那個世界裡被說的分明,這一下越的糊塗,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在這個事上糾纏了。
「華子。你這個說法俺真的不明白了,不過讓俺慢慢的去理解它就是了。」我無可奈何的看著李華道:「按你所說的時間可以去量一個東西的大小,那麼如何去量,難不成也將時間分了些段,打上數軸那樣的刻度不成?」
「哥,你還別說,這並非不可能。」李華盯著我認真的道:「我們那裡的歷史實際上就是時間,在時間的軸上不斷的生些事,那些事便被一些人記了下來,可記的仍是在哪個時間出了麼事,對不?從來沒人說過在一個事上出現過什麼時間,是不是這個理。」
張了張口,本想駁斥李華提出的這個新的說法,可心中所知李華所言也的確是事實。一個人從生到死經歷的所有的事都是以時間記敘的,其一生所遇到的艱辛歡笑也不過是在一個時間段內生的故事,將這些一個個的故事串成一串就成了歷史,而將它們串在一起的便是時間,所有的事都圍著這個時間的軸來來回回的上下跳動,我一時有了些呆楞。
「如果俺的想法是對的,那麼這事可就難了些了。」李華看著我苦笑了一下道:「俺們在中學裡所學的時間是不可以向回退的,它只能在一個方向不停的伸下去,就像是前天生的事不可能在明天再做一次一樣,可眼下俺們明明將那個世界的停了,這又不知是個什麼緣故了。」
想了想,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解釋。從小到大,對李華提出的問題我基本上都能答上一些,這個事在心中可完全沒有一丁點兒概念。
定了定神,這些煩心的事還是暫時丟在一旁的好。於是我隨口道:「可能這個時間的確是個實物,只不過是不是與氣息什麼的有些關聯,或者它是另一個東西所表現出來的一個方面也說不定。」
李華一呆,看了看輕聲的道:「哥,那你的意思是時間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東西是另一個,時間不過是它的一部分,是不是這個意思?可那個東西是個什麼呢?」
對著李華笑了笑,天知道這麼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是個什麼,可現在還真尋不出個能回答李華話的東西,將他輕輕的糊弄過去,不要再讓我不知所措。再向深處想一下,找出個理由,免得讓他將我問了個啞口無言。
「華子,」我慢慢的一邊想著詞一邊說道:「這個東西能扭能擰、能縮小能變大,就像是俺們那裡的綿花,可以隨意的擺置它,那個什麼時間也就附著在它的上面隨著它彎、隨著它曲,隨著它拉長、隨著它被壓成一團。可是這麼個東西俺的確也不知道該怎樣的說說它,反正就是那樣。」
李華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看著我道:「是個能讓時間隨著它變而變的東西,這個東西的氣力可是不小,能將個看不見的事硬生生的變化了去,可那是個麼呢?」
我大笑了起來,這個東西本就是我想著對付你這個小東西的,如果真有我所說的東西的存在,我們那個世界裡不知有多少能人早都現了它,還用的著我這個可以說是什麼都還不懂的人在這裡亂說些個道理了。
「華子,你可別鑽了個牛角出不來了,」我笑著道:「那個東西應該說是個東西可它又不是個東西,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不然時間昨會在它的上面貼著。你也不用太費了氣力去想那個無中生有的事,那是哥亂想亂說的,當不得真。」
李華楞了一下撇了撇嘴:「哥又糊弄人。可是想想也有些道理。」停了一下又接著道,「在這個功法中,就有個將時間拉長縮短的修練過程,可這個過程說的十分的含糊,只是說修練到了一個層面上後自然能夠感覺到時間是個什麼,然後就可以將它斷開、接上、拉伸、壓縮什麼的,只是俺還未修到那個境界。」
看著李華在火燭下的影不停的跳動,我有了個說不清的感覺,可能是酒喝的太多,沒能休息的好,有了些恍恍惚惚,可明明又能感覺到什麼。
「華子,你說時間如果變成了個像皮筋,那個東西如果又是個課本中講過的能出拉力或壓力什麼的東西,這個事是不是就能說的清了。」我使勁的晃了晃頭道。
李華聽完我說的話,身子向後一挺,眼光似乎是看著我可又極為模糊,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念叨起什麼來了。
見李華不再說話,站起身來仰望夜空,伸展一下已是有些困乏的身子,我忽然覺的我說的話可能是有些道理,至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表現出時間的一面,似乎總是模糊不清而又似乎能將它抓住一般,搖了搖頭,低下頭看看李華。
李華的身上出了淡淡的青光,一個人漸漸的融入了雞蛋也似的光團中,毫畢鑒。
我知道李華可能已是進入了暝想,不知不覺間運起了氣息,這一時刻只要有人對他重重一擊,他的生命將會受到極至的危脅,於是四面看了看守在了身前,將身內的氣息飛快的運了起來,以防無患。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已是群星隱沒出了些青白,露水也在樹葉上結成了實,身後李華呼吸的聲音慢慢重了起來,漸漸的越來越急促,我心中不由的有些緊張。這種現象從練功以來還從未出現過,緊忙回了身一看,不由的大吃一驚。
李華身上出的光早已不是青色的了,一片片的七彩光澤在緊圍著他的光團表面來回急的飄動,一如水面上的油漬般,在陽光下散著耀目絢麗的奇幻。
光芒中李華的身子已是極為模糊,似乎光線已成了個實物般有了些不透明,這一時看他整個人就像透過疊在一起的、不停晃動的、半透明的彩色的塑料紙觀看一般,在光團內輕輕的抖動,有些變了形。
我不敢出聲,只能是呆呆的站在一旁,心中對他已是擔心到了極至。
陽光終於映上了遠處的風火牆,李華身邊的光團竟然將天上的光線倒映了出來,一如一個雞蛋形的水團在輕微的抖動,院中的景也模糊的映在其上,在輕微晃動的水一樣的光的微波中起起伏伏,甚是怪異。
猛然感覺到似乎有人走動,抬頭四面看了一眼,圓形的小拱門外怔怔的站著老管家,一隻腳在門裡,一隻腳在門外,保持著一種欲前又後的姿態,大張著嘴臉上透露出一種說不清的神情,一動不動。扭頭一看,這一側的書房門裡呆呆的立著三公主,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提著羅裙高抬著腳似要邁出門檻,也定了身般一動不動。
我趕緊將一個手指伸到了嘴邊,分別對著兩人輕輕的擺了擺,以示這時最好不要出聲,也不知這個動作在這個世界裡是否表示著相同的意思。
天光終於射入了院內,身旁李華的身子抖動了幾下,帶著滿身的光彩忽的一下站了起來,扭頭看了看我,透過光團如水般不住晃動的臉上漸漸的蕩起了微笑,不久身上的光線暗了下去,接著光芒如同向回收去的線,忽的一下飛快的隱入了身內,就像是被人猛的扯了進去。
李華長出了口氣歪著頭看了看我,仰天大笑了起來,隨後猛的一把抱住了我歡喜的的叫道:「哥,哥。俺終於想明白了,就是那個東西,你說的太對了,天地間只有它能決定的了時間,就是它,就是它。」整個人如同一個上下急促躥動的、正在忙著製衣的縫紉機的針頭,抱著我跳個不停。
被李華抱住一陣的狂抖,我身子如同散了架一般的難受,剛想說話,耳邊上傳來了一聲驚呼,忙在如篩糠般的抖動中回頭一看,三公主一隻腳踏在了自己的裙擺上倒栽了下來。
心中一急甩開了李華衝上前去,剛好將三公主已幾乎與地面平了的身子一把攬起在了懷中。將臉色蒼白的三公主剛扶直站了,門外又是一聲驚呼,匆忙間扭頭一看,老管家竟然大大的劈開了雙腿,擰坐在了地上,李華身子一晃已是到了他的身邊一把將人提了起來。
眼看著老管家臉上顯的很是痛苦的樣子,身子在李華的扶持下幾乎是搖搖欲墜,我忙鬆開了三公主衝到管家身邊,管家已是緊閉了雙目,咧著嘴角不住的倒吸著冷氣。
想來管家如此年歲無意中如小兒般做了個劈叉的動作,雙腿早已是扯的難已站立了,仔細的摸了摸,還好未傷了骨頭,可短時間看來卻也無力行走了,遂一把將他拉過背在了背上,大踏步的走向前廳。
到了前院,院內的幾個值守的護衛看見飛快的跑過來,從我的背上接下了老管家,幾人抬著平放在了廳內的長椅上,老管家已是痛的大聲的呻吟不住。
李華靜靜的看了看平躺著的老管家,慢慢的拉開了他的褲角,一條腿已是青紫斑斑,這一下當是擰的不輕,呆楞了一下,用手一點青紫處,老管家隨即大聲的呼痛。
這可如何是好,我已經沒了主意,跌打損傷在我們那裡可不算是個小事,傷筋動骨還一百天不是,也不知管家這一下為何就硬生生的扭成了這般模樣,忙對著圍了上來的親兵們大聲叫道:「快些去請郎中,多請幾個,請好的,不願來的就抓了來。」
幾個親兵亂亂的應了,提著彎刀轉身向門外跑去。
李華歪著頭呆了一會,眼中閃現出了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奇光,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放在了老管家的小腿上急的撫動著,手掌裡沿著與腿接觸的地方向外漸漸的透出了青色的光,不久整個手慢慢的似乎融進了矇矇的、晶瑩的光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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