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近了山洞,未等著鳳凰停穩了身,我已是從鳳凰背上高高地躍了下來,朝著山洞拚了命地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地喊著:「華子,華子,你個死東西跑哪兒去了?」
我剛到了洞口,李華已是慌張地迎了出來:「哥,你忙個麼。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大叫一聲一把拉住李華很轉了幾個圈,想對李華說說船的事,可任由我怎麼想張口,嘴唇卻是哆哩哆嗦地吐不清楚詞,只好拉著李華到了洞外的高處,用手指向了已能夠看的見的遠遠張著白帆的桅頂。
李華忽地一下凝了目,呆呆地盯著遠處的景站著一動不動,像極了個立在洞外的石人,呼吸聲似乎都已是不再存在了,而我的耳邊隨即傳來了寶劍落地的「鐺啷」聲。
我立時清醒了過來,看著李華心裡又有了些驚慌,這眼看著眼下的處境就要有了徹底的改變,這個小東西會不會高興地了顛,顫抖不已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李華的額頭。
成了石頭的李華一下子又變成了條熱水中的魚,猛地撲撲楞楞地跳了起來,身子還未落下,已是咧了嘴哇哇地哭將起來。
我豈能不知李華這時的感受,剛見著船時我也不比李華現在的樣兒強了多少,也是禁不住地滿空中嚎叫,將滿眼的淚水從雲中撒向大海,海面似乎都比平日里長高了幾尺。
落地的李華一把揪住了我的衣襟,呆呆地面對著我,一付嘴角都要撇到天外的樣子,臉上眼都睜不開的只管「嗚嗚」地哽咽著,太多的委屈此時一下子在臉上全顯露了出來。
我將李華輕輕地攬入懷裡,用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後背,另一隻手撫著快結成塊了的長長的頭,無聲的安慰著。猛然間現,李華長高了,個頭已近了我的下頜,身子也變的很是強壯有力了。
近午時,到了洞外的漁民們默默無聲地推讓出一位滿頭白的老者入了洞。
我端坐在洞內的石凳上,李華站在我的背後,老者戰戰驚驚地與我對面站了。我擔心言語不通,揮著手示意讓老者坐下,老者怎麼都不肯,只好作罷。
「老朽王生,見過大仙,能生見大仙面,心裡歡喜無限,此生已願足矣。大仙呼喚吾等,自當前來。不知大仙何事吩咐,吾民自當效奉是也。」老者聲音有些顫抖,眼中透著些興奮。
我「啊」了一聲,老人家說的語言我完全聽的懂,只是有些嗚喏,就像我和李華所在的地方人們的口聲有些按地介區別一樣,這顯然與心內當初的猜測完全吻合。我們與老元所在的世界各方面本應就是相通的,文言文在學校就學過,語文老師對此更是極為重視,我自覺學的還是可以的,至少不用去看譯文便也能少知個七七八八,
壓抑不住內心的歡喜,我盡力地學者老者的說話語氣:「王老不必客氣,請坐就是。只是有事與王老商議,吾等欲回世間,不知可否將吾等同船帶回則個。」
「大仙欲與吾等同行,將為吾等之大幸。大仙可即登之,安與吾民商與哉。」王老頓時紅光滿面,眼睛都興奮的彎了起來,粗糙的一雙大手沒地擱似的不住地搓著、在身前扭動著。
「不知汝等可否將船泊於近海島前,吾等收後停當即可起行。」我盡力的壓著一顆激動亂跳的心,語氣緩和的對老者說著,以免自己忍不住開心跳起來後驚了老人。
老人「喏」了一聲,雙手相互叉了放在胸前對我一彎腰,我慌忙站起身來時,老人早已轉身出了洞。
不久外面傳來各種大聲的呼喝聲,當我和李華攜手站在洞外時,洞外的漁民已是沒了影。心裡正慌張,遠遠地見著那只高大的船已是緩緩地進入了島前的一個小石山後,有點像是進入了港灣。我看著李華笑了笑,長出了一口氣。這樣看來,我們倆個將是脫困了。
李華終於忍不住地咧嘴笑了起來,將我的手一甩,一溜煙地向大船跑去,待我回過了神,已是沒了身影了。
傍晚時分天邊佈滿了紅霞,看著日頭將欲落下,我在洞內不停腳地轉著圈,想著將要離開的事,根本壓不住內心的狂喜,只想大聲地喊個不停。李華還未回來,這個小子一定是同漁民們混在了一起,吃著麵條喝著麵湯盡情的享受,一點也不想想我現在的樣,不由心裡又有些氣悶。
「哥,你轉個麼?」李華快步從洞外進來,臉上很是訝異地看著我,手中卻是端了一個小木盆,香味立時撲滿了整個山洞。
聞著這種令我心醉的五穀的香氣,我已是忘記了一切的存在,眼中只有那個木盆而沒了李華,一個蹦子已到了木盆前,天哪,果真是滿滿的一盆稀粥。我閉上了眼,輕輕地晃著頭,感受著這來自大地的恩賜,將香氣盡量地收入腹中,那種讓我嚮往了多年的味道現在就在面前。忽然的一下子想起了無心師傅,不論去何處,身上總是背著一個大口袋,袋內總是裝了成堆的饃,如此想來他是不是也經歷過沒有五穀的日子。
「哥,哥,醒醒。」木盆輕輕地推著我的身子,裡面的五穀在輕輕地、開心地蕩漾。可這個木盆出的聲怎麼那麼熟,對了,是李華,我一下子醒悟了過來。
「哥,瞧你那樣,快讓了路讓俺進去,快去拿碗來盛了,俺倆個喝些粥。」李華瞪著我道。
我有些汕汕地讓了道,跟在了李華的身後:「華子,這粥是那些漁民做的,是也不是。」
李華將盆放在了石桌上,長吁了一口氣:「是的,哥,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些了,也是有吃沒喝的,而且在海上已飄了好幾十天了。這是他們剩下的最後的口糧,全部給俺們了。」李華的眉頭輕輕地皺了,歎了口氣,坐在了石凳上。
我呆了一呆心裡想著,如果這些人在海上漂了許久,說明他們是迷了路,才到的這個仙人的海島附近。對於我們來說他們是救星,可對於他們而言,我們又何嘗不是了?想起老人的一句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對於自己以前堅定的無神論的想法有了些動搖。
「大仙好,王先生讓我來看看大仙還有何囑咐了,請大仙示下。」這時一個俏生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扭過了身,向身後看去,一個高佻的女子神色坦然地站在洞口,圓圓的臉有些個曬的黑紅,一雙大眼不住地撲閃了,長鬆鬆地盤在了腦後,穿了一身有些個白中帶黃的短衣長褲,輕巧的小腳穿了雙我們那裡的老漢鞋一樣的大布鞋,很是耐看。
其實在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時,我濛濛的眼裡已出現了另一個許久不曾再想、而此刻想又想不起面容的紅紅了,一時不由地癡了呆在原地,多少年前的舊事又浮出了心底。也不知紅紅現在是否還好,嫁了人沒有,還是不是一口的黃牙,眼神還是不是常常地嗔羞,心中對那一口黃牙竟也生了些念想。
「哥,哥,你咋的了?」李華的聲從身後傳來:「哥,人家與你說話呢。」
我一下清醒了過來,面前的女人早已是羞紅了臉,咬著唇低著頭,雙手用力地在身前擰著:「啊、啊,對不住,俺忽地想起家裡的人了,請坐就是了。」
女人抬頭對我笑了笑:「大仙剛才想家人想的都有些走神了,」說著緩步走到石凳前一矮身坐了下來,「大仙很有些個慈悲心腸,難道修仙都這樣的嗎?」又是調皮地看了我一眼,「我來也是帶著大傢伙的意思,有些事求大仙能寬恕一些了。」眼神中根本沒有一點點對我的敬畏,反而讓我覺有些的大膽的挑逗和羞羞的嗔怒。
我知道這是剛才我有些狂想時的眼中有些個對她的輕薄,惹的她有了些個不開心,於是笑笑道:「剛才的事你也不用往心裡去了,我實在是想起了家中的一個親人,當並非是對你有了些個菲薄就是了。不知你們有何事,需要我和我弟弟相助。」
聽了我的話,女人的臉色已是變了數變,目光有些失落似的盯著我道:「我們許久都沒了淡水和食物,這一路小心地行了,多虧大仙指引才算是有了個落腳之處。現今,大夥兒看著仙島上頗有些食物,不知大仙是否同意我們取上一些?」語氣也有了些緊張,一付像是生恐我不同意的樣。
我呆了一下,看了看李華,李華輕輕地向我點了點頭,我於是笑著對著女人道:「如果能用,你們只管取了去就是,」眼見的女人的臉上有了些興奮,又笑著接著道,「如果沒有水,可從這個洞中取些,今後還要靠你們送我們出島了。」我心裡想著的是,這個島上的一切都不歸了我和李華所有,如有人任意的取用,必須李華先同意了,因為李華與那些個奇人走的最近了不是。
女人忽地站起了身,對著我很是撲閃了幾下大大的眼睛,眼神裡多了些個溫柔和感激,對著我一彎腰:「多謝大仙的慈悲,我這就回去給大傢伙說了,不會多取了,盡量避免多傷些生靈就是了,我先回去了。」不待我有所回答,女人已是慌慌張張地轉身出了洞,在洞口一個凸起的石尖上還差一些被拌了一個踉蹌,在我和李華的驚呼中跳著消失在暮色之中。
我回了頭看著李華,心裡卻是想著,這個女人說話與那個老者有太多不同之處。老人說話過於講究,咬文嚼字的很是有些古風,而這個女人說話全是我和李華能聽的懂的大白文,想來他們平時也正是這般樣了。
李華看著我一笑:「哥,你是不是覺的他們有些不一樣?那個老人是個老師一樣的人物,而其餘的自是百姓了,百姓們說話豈能夠之乎者也了不是。」
接下來的兩天,漁民們四處出擊,不斷地捕一些小動物,更有些個老弱四下裡摘著野果,強壯些的人已是在我們住的山洞旁搭起了十數間草屋。
看著這些漁民一副想要就地生根、將家遷入進島的樣子,明顯是將我和李華做了個依靠,我不由的有些個著忙。無倫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在此成了新家,雖然這裡的東西對他們而言很是豐厚,可我和李華的目的是離了島去,沒有他們我們可是瞪破了雙眼也無法使得了船,這一個離開的一個中心的思想是雷打也不能動搖的。
這兩天我不再為吃什麼而怕見李華的眼睛了,漁民們每日三餐地送上洞來,雖然多數還是魚,可畢竟有了些油煎了,李華吃的很是香甜,一些個樹葉雜菜也入了盤中,吃起來真有種異樣的滋味。
晚間與李華對著月色,嘴裡吃著漁民們端來的鹵的香氣撲鼻的不知是什麼東西身上的肉,口中喝著漁民們不知藏了多久急忙忙送來的濃濃鬱鬱的老酒,大暢了小懷,心裡自是有了一種別樣的情思。正是:沅溪夏晚足涼風,春酒相攜就竹叢。莫道絃歌愁遠謫,青山明月不曾空。
漁民們來的第三天,海上起了狂風,大浪濤濤衝著岸旁的礁石轟轟作響,似有將一切摧殘殆盡方才休止的樣。雲兒也黑壓壓的、低低的蓋了天空,不久大雨滂沱,雨點打在人身上有了個生痛的感覺,。
漁民們在洞旁搭就的小草屋幾乎全部被掀了個底朝天。雨中的他們顯得很是無助。為了今後計,也為了更好地與他們相處,我和李華硬是將所有的人生拉硬拽地帶入了洞內。
幾位老者之中,王生的威望最高,原是個教了私塾的先生,一口的文言有時讓我和李華不知所措。
前兩天入洞來的女子名叫鄭梅,卻是這隻船兒的船主。前些日子其父親應徵去了遠處,於是按著臨行前老人的囑托,本想領著村中的漁民躲些個事,誰料想竟失了海路,到了我們這個仙島。用她的話說,這叫好人自有仙福。
年輕的幾人中給我印象最深的當是黃家兩兄弟,一般的個兒,一樣的粗壯。本來也是被強征了入伍,其老人根本不願意,遂交與鄭梅帶到海外另尋生路,做了個鄭梅的水手。看著他倆個身上筋骨盤錯,我也不由的暗自歎服。
還有個叫蔣生漁的人,眾人俱稱其為點點,想是因其小個的原因。點點的身手極是敏捷,一雙眼滴溜溜地不停地轉,應是個很有些武功家底的人。張口一問果不其然,其家爺、父兩代在這個世上大大的有名。李華很是激動,不住地問他關於老元這個人的下落,點點一臉的茫然,不知李華所云為何人。
幾十人在洞內暫住,洞便顯得異常擁擠了,七八個孩童擠著睡在了石床上。鄭梅使人抱了些柴草,在洞內搭了些地鋪,方才勉強地人挨人躺下了身。
李華和我擠在了一起,鄭梅卻不管不顧地擠在了我身子的另一側也躺了下來,柔柔的手不經意似的在我的身上攀來攀去,讓我不住的心跳不已。
風雨聲越來越大,洞內已是呼嚕聲此起彼伏,與狂風兒爭比聲音的洪亮。這也讓我想起一詞中的句子,欲與天公試比高。
在呼嚕聲中休想休息的安穩,我身側的李華早也是打起了巨酣。猜想著可能已是半夜,不由長歎了一聲,這個島上的生活何時才能有個了結,我和李華下面又該做些什麼,將身兒平躺了,雙手支在了腦後。身下的草很是有些個潮,不由地扭了一扭身,想著躲開水氣太大的部分,不料一條暖暖的大腿已搭上了我的下身。
我心裡一驚,從來沒有與他人有過如許的身體接觸,不由地將頭抬了一抬,想看看是怎麼回事,黑暗中怎又能看的清。一扭頭,一股香香的女人口內的氣息已是噴在了我的耳內,剛想著躲避開來,一條軟軟的、光光的胳膊又纏入了我的脖中,接著我胸脯上立時又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溫暖,一如紅紅胸前的柔柔的、光潔的兩團,不由的立時口乾舌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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