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山腰的洞中時,洞內已是極昏暗了,取了埋在灰燼中的火種,將木柴引燃後堆了一堆,遠遠地離開火堆盤腿坐了,我心裡早已經是擔心之極。
這個李華說走就走、說飛就飛,根本不在意他人的感受,完全是一付自行其事的樣子,待他回來時,一定要將他這些個毛病改了去。那只像極了駝鳥的鳳凰將李華帶到了何處,是不是又是一個仙人洞什麼的。
胡思亂想著,我又起身走到洞內溪水的消失之處,即然水流是憑空而來那麼也會憑空而去,來的蹊蹺去也不會太差了下。伏下身子仔細地看了看,小溪水卻是順著個洞的裂隙蕩蕩而去,不由失望的只好回身怏怏地重新坐了下來。
聽著樹枝「辟啪」燃燒的聲音,看著微微晃動的火苗,又想起了老人慈祥地笑和紅紅嬌嗔地怒,心裡一陣溫暖,不知他們這時在做些什麼。既然李華說時間已停止了,意思是不是說他們現在還保持著我們臨出時的動作?可我的心裡對這個說法一直做著本能的牴觸。
來時提前準備好的、裝滿了必需的東西的口袋硬是沒能帶得來,只有當時悄悄放在褲子口袋中的錢,現在還剩下個幾個深入肉中的分幣。這是不是說在進入老元這個世界時,從我們那裡根本帶不出任何的物事。現如今衣服之類的也消失不見,這又該如何是好,難不成真要去穿些個樹皮樹葉兒。
那隻大鳥飛時的動作很是有些個笨,大大的翅膀張開時顯得有些呆頭呆腦,粗的像是人腿的雙腿竟能支撐起過於龐大的身子,也真是不容易了。它那個樣什麼地方能顯出吉祥,以至於讓我們對它頂禮膜拜,到底有沒有百鳥朝鳳那個景像。
既然有了鳳,那麼龍可能是真有的,只是不知龍又長成了個什麼樣子。黃帝騎龍去時龍的身上能坐個百十幾人,那它的身子的龐大可就不是這個鳳所能比的了,至少鳳在它身邊飛時相當於一條大蟲與一隻小雀的樣子了不是。
黃帝升天帶了那麼多人做什麼去,只是果真有那麼多的人學會了破空不成。就算那些人是真的都學會了,可像我和李華一樣來到這裡又能做什麼,而老元這裡豈不是多了太多的光溜溜的人,這些人相互看了後會不會笑,這個世界亂不亂。
老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早先按李華所說我已見過他兩次,可那都是些個影,根本未能看的清他的長像,只是長長的鬍鬚顯得他很蒼老,背也有些躬了去。古人們說成仙的人滿頭的白而又面如小童,老元是不是也這樣。
老元漸漸地老了,那他創造的我們的世界會不會也變的老些了。如果老元沒了,按李華所說我們也就消失了,可這一會我們站在了他的地頭上,我們的那個世界還與我們有什麼關係,這麼看來唯一連在一起的是時間了。
班主任說我們的世界已經活了五十多億年,還可以再生存個五十多億年,這可真是了不起。如果真像老師們所言,那麼老元早應該步入中年了,也就已沒了一大半的年景了,剩下的歲數也只能是在漸漸老去中渡過了。
班主任笑起來真是好看,眉毛很細很彎,她的皮膚也比紅紅的光滑的多,不知是如何才能做的到的。她的胳膊摸起來很是細嫩,親我的嘴唇很是溫暖而又柔軟,有點像是過年時在村裡才能吃到嘴中的名叫高梁怡的糖。只是我當時光會楞,怎麼都記不起她嘴唇的味道了,如果再有一次,一定要好好地嘗上一嘗。
紅紅的皮膚讓我感覺著粗糙的緊,一點也不像班主任的樣,有些像是曬乾了的土地,撫著時有些硌手,汗毛也多了些,城裡的女人與農村的女人區別自是太大了些。
紅紅的身子撫起來總叫我心跳,臨別時撫著她的胸時我都幾以將暈了過去,那種溫溫柔柔的感覺很讓我有些依戀。只是她口內的煙味讓我受不了,再見面時一定讓她戒去了,要不她的牙會一直黃下去的。
一邊亂想著一邊看著火苗漸漸地沒了,趕緊地將灰歸了攏將火頭埋了,我可不願意再來一次鑽木取火,胳膊到現在都還有些生痛酸,手心裡有些個緊繃繃的只想放在水中泡著。
眼見的火灰剛蓋住了火苗,一陣「呼呼」地狂風大作,我根本避都無從可避,頓時滿洞裡儘是灰塵,堆成了一堆的火灰飛濺了開滿洞飛舞,木柴上的火苗又騰騰而起,無數的火星迸了起來衝到了正蹲在火堆旁的我的臉上。
我不由的慌張地驚叫了起來,心裡卻是明白,那只可惡的駝鳥已將李華帶回來了。果然,在火光中正四下裡亂蹦亂跳著、狼狽地躲避著點點的火星的我,風一停就聽到了李華的聲音。
「哥,俺回來了,」李華語氣中顯得很是有些興奮:「這下好了,你在做麼?」聲音又一下子顯得很驚奇。
我根本來不急理會,衝到小溪旁緊著用手將水撩上了臉,臉上很多處有點疼,估計應是讓火星兒燎著了些。一邊不停地用水沖著臉,一邊將個大駝鳥從它的祖先在世時罵將開來,當然只能在心裡狠,而嘴裡卻不能有所表現了,要不誰知它能不能聽得懂,那個東西生了氣可能比我狠的多。
就這樣不住地衝著臉,覺得火燒火燎的感覺漸漸地消失後,回過頭來向身後看去。李華雙手正不住地忙著,將大塊大塊的樹枝放入已熊熊燒起的火堆中。那個東西伏臥在李華的身邊,頭在李華的背上蹭來蹭去,一付很是愜意的樣,不由得讓我心裡又向它的祖先問候了幾句。
「哥,你沒事唄,」李華扭了頭笑嘻嘻地看著我,亂跳的火光映著的小臉有點跳動。
「沒事,」我定了定神,將手在臉上輕輕地撫了撫,還好,沒有破了的感覺,這也就是說沒有起些水泡什麼的。轉了身走到火旁想坐下,讓火一烤臉上又有些個難受,慌忙地遠遠地離了。
「哥,」李華看著我有些迫不急待的樣子道:「俺找到了可能是個出路的地方,只是一時還不能確定了。」
我頓時忘了臉上的傷,緊走幾步到了李華的身邊,看著李華道:「快告訴俺,那是個什麼地介?」
站在湖邊的李華耳中聽著我的聲心裡也早想了起來。這個湖太大,從站的地方望去可能有村裡到縣城之間那麼寬。從山上的小路通到湖邊的空地上來看,李華極是同意了我的想法,那個開路之人已是去了對岸。
即然湖邊沒有那個人留下的任何的物事和跡象,坐個船兒、扎個木伐什麼的,在那些高人的眼中是極笨了的法子,可能性不是很大了就是,而從水中游了去更顯的是匪夷所思,唯一可行的路是從空中直接飛了去。可對於個人來說,沒有些個毛想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能長了翅膀也就不再為難了不是。
李華回過頭來一眼看見了正與他親熱的我說是駝鳥他說是鳳凰的大鳥,心裡頓時如明鏡也似地清楚了,這個大駝鳥也就是鳳凰,早已替那個人長好了這個世上可能是最大的翅膀了。大鳥與李華如此相處自也是它與前一個伴它之人感情十分地融洽的緣故,既然那個人能有著開山的本領,自也能將個鳥兒駕飛於天上。
想著在天上飛翔,李華的心都要蹦出了嗓子眼兒,一回手就撫了下大駝鳥也就是鳳凰。果然鳳凰十分地乖巧,頭一伸,身子一矮,將個長長的翅膀作了個台階,讓李華站了上去。隨後又將個展開了的翅膀一收一抖,李華早已是穩穩地坐在了它的背上。
鳳凰很是興奮地樣子,大翅膀不住地伸展開一付躍躍欲飛的架式,李華心裡已是十分地肯定,那個修路的人是乘了鳳凰從湖上飛過去的。可這個鳳凰的背太過於凸起,坐著十分地不穩便,而且下面硌的生痛,心裡想著那個人應做之事,將手兒向前一攬,果然現層層的毛下一個皮圈兒正正地繫於鳳凰的脖中,隨手抓了後,感覺好到了極點。
鳳凰卻是明白了李華的意思一般,在李華抓緊了皮圈上的套索後,翅膀便使勁地煽動,諾大個身子早已是騰空而起。
在鳳凰背上坐定了的李華回了頭大聲地朝我喊了句:『到洞內等俺』,也不知我當時根本就未能聽的清,驅使了大鳥騰雲駕霧般地已到了湖面上空。鳳凰果不同於一般的扁毛畜類,極是有著了不起的靈性,帶著李華輕車熟路般地向對岸飛去。
李華的耳邊儘是呼呼的風聲,由此也可知這鳥兒飛的極快,眨眼間已是到了對岸,心裡以為它也該停下了不是,可誰知鳥兒並不遂了李華的願,根本未有絲毫的想收了翅膀的想法,盡力地展了翅繼續向空中、向遠處高飛而去。
剛入了雲中的李華覺的喘氣都有了些個難,心中也是驚異不定,側了身看著下面小的如同一個個小土堆也似的高山峻嶺、一條條如線兒般粗細的河流,慌的將個身子緊緊在伏在了鳥兒的背上,雙腿早已是顫抖個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眼見得前面出現了一條光亮亮的線,李華又多了些驚奇,待鳳凰越飛越近,才看得清是好大的水光,那是如同我們那個世界而李華根本未見過只是聽說過的大海,腥腥的海風帶著重重的鹽的味道已是撲鼻而至。鳳凰將個身兒一斜,在李華的驚呼聲中已是穩穩地向下直飛而去。
無數的樹木向身後急劃過,金黃色的沙灘已是迎面而至。見著與地面近了些,李華的心裡安穩了許多,仔細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在空中所見和周圍的物事來看,可以肯定我們所處這個地方是一個海島,只不過這是一個太大了的海島而已,以至於我們在高高的山腰間仍是見不著了邊。
鳳凰呼呼地撲著翅膀很快的在海邊的一處山崖下立住了身,將個大翅收了後,李華便順著斜斜搭在地上的翅兒下了鳥背,鳳凰依著李華的背將他頂入了一個巖洞中,進了洞的李華頓時被洞內的景所吸引。
那是個很寬踔的洞,裡面呈圓狀,洞頂也很高。從外面來的光線很是充足,將個洞內映的如同外面的世界般的清爽。
洞內左面布了些個石灶、石桌和石凳之類的物事,還有些個瓷碗和鍋瓢的東西將洞壁上挖出的一個小台擺了個滿滿當當。洞的右面是兩張大大的石床,上面還有些亂亂的草,顯得已是久無人住了。
步入洞內,現洞的後面還有個小洞,李華不敢造次小心地進了後才覺小洞內也是光亮一片,洞頂吊滿了無心師傅在屋內高懸的那種著柔柔地光的怪異的石頭。這下讓李華吃驚不小,總以為那種石頭是我們那個世界的一個稀罕之物,不料竟是產自這個世界。
小洞內的牆上有好些個挖出的台,上面擺放了落滿了灰的已看不出模樣東西。地上堆了一大堆的竹片,透過灰塵和砂土可以看見上面密密扎扎地寫滿了字。李華不敢動了分毫,那些個看不清的字用他的話說是用毛筆寫成的,一筆一劃很是工整,字有點像是我們學過了的繁體。
這麼尋了一會,向外看看天已是有些昏暗,耳邊傳來的是大海的潮聲和鳳凰的「咭咭」的鳴叫,李華想著我可能等的有些個著急,慌忙出了洞翻身上了鳥,將個圈兒一緊,鳳凰早已是宛若旋風般騰空而起,將個李華直直地帶回了我現在等他的這個山洞。
李華說完了離開後的經過後,靜靜地看著我,手在鳥頭上不住地撫著。
按李華所說這個地方是個海島,自然就成了個與外界相隔的地方,而那個開鑿了海邊巖洞的人又備下了那許多的物事,自然也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不少的年月。他能離的去,看來我們也一樣是可以做的到了,更何況如今又有了個鳳凰。自是天高任我飛、海闊無所謂了。
「華子,」我忽地想到對我們來說是個大問題的事,看著李華道:「你能肯定那個竹片上的文字是我們曾學過的漢字不成?」
李華使勁的點點頭:「哥,那些字的的確確是俺們曾學過的漢字。而且一筆一劃俺都十分地熟絡。」
我點了點頭,心裡卻想著這個將會在未來遇上的頭痛的事,就是如何與老元所在的這個世上的人們勾通。轉而一想,我們的世界是老元所創,他自然將這個世界所熟悉的一切帶了過去,包括習慣和語言,有了這些他才能與他的世界的人們相互瞭解,才能給他的人們去按排一些生計。
我越想越興奮,已將些不必要的擔心徹底地拋到了老元國去了,即然他能夠將語言也帶了去,這以後的事就好辦了太多。可是轉念又一想,我們那個世界還有著太多的不同的文字,班主任給我看的那個護照什麼的我就看不懂,老元的這個世界是不是也一樣就未可知了。
李華笑嘻嘻地看著我道:「哥,你想的太多了。俺與老元說話時,就如同俺們平時說話一般,很是明白。只不過他將個『你』字叫『如』,讓俺納悶了許久,有些個像古詩裡的樣子了。」
我很是楞了一下,這個『如』是個什麼意思,聽完了李華的話想了很久才明白過來,不由地大笑著道:「那個字念『汝』不念『如』,還是『你』的意思,看來俺們與老元是一個種了。」
李華也是一楞,然後「哧哧」地笑了起來。
那只不知該叫大駝鳥還是應該叫鳳凰的東西也是一副開心地樣,伸長了脖將個翅膀很是忽悠了幾下,我和李華頓時就湮沒在了滿洞的灰塵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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