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又有了些了不起的進步,與李華要求雖然還差的太遠,可在我來講已是在練功的進程中飛地前行了,而且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兒,也的確有了當初李華所說的每棵小草、每塊碎石都已開始有了生命的樣子,也能漸漸地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從四面八方傳出的勃勃生機。
我已初步完成了算籌的手法後,進入了一個嶄新的境界,這就是可以感知每個人心中所想的事和想說而未說的話,這也正是讓我明白了我和李華在一起時,我尚未說出的話他就已是知道、我正在想的事兒他也已明瞭的原因了。
自從那日在學校從高中、大學一直考到了研究生後,班主任看我的眼中透出著強烈的未知,幾課的老師們更是將我當成了異類,用他們的話說是我已可以不用再上課了,所以我在課堂上作些什麼他們根本不予置評。
每個課間,都有不同的老師坐在我的身側與我談天說地,就是隻字不提現在所學功課的事。
眼看著時已正午,教室內只剩了我一人,班主任每天必來的時間又要到了。
果然,我正想著,班主任已是進了教室了門。
「你今天帶的什麼飯?讓我看看。」班主任笑吟吟地坐在我的身邊對我道。
我拿出了鋁制的飯盒,這可是無心在火車上吃了一頓飯後,悄悄偷帶出來的。盒內裝著是紅紅早晨做好的飯菜,還有兩個雪白的白麵饃。
「喲,生活還不錯,」班主任還是笑嘻嘻的隨手拿起了一個饃放在嘴邊吃了起來,口中不太清楚地道:「不過今天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學會解那些題的。」說著又拿起我的飯勺從鋁盒內盛了些菜送到了嘴邊。
班主任的這個動作讓我有了些驚奇,看著她吃的十分香甜,我也很是開心。可是又不能說那些題目我壓根就不會作的事,就算是說了她也決不會信了。於是看著她的熱切的眼神,我十分為難,用手摸了摸頭說不出話。
班主任早已是三口兩口地吃完了一個饅頭,隨手拿了我帶的水壺咕咕地喝了幾口,看著呆呆盯著她看的我一笑,從隨身帶的小包內拿出了兩個花花綠綠的小鐵盒放在了我的面前:「這是兩聽罐頭,你吃了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起身而去。
我直著雙眼目送著班主任出門而去,回頭盯著面前的東西。
這是我第一次看著屬於自己的兩聽肉罐頭,這可是在一般村民家中的高檔的食物,心中很是想著帶回家中給老人、李華和紅紅怎麼分了的事,又想著李華圍著我轉著開心的樣子,想著班主任對我的照顧,心中頓時也有了點暖暖地感覺,於是慌忙地收了起來。
我剛左手抄了唯一的饃、右手用了勺剛將菜送到了嘴邊,張玉梅的父親和幾個中年人陪著一個白蒼蒼的穿了一身白綢的老人很是氣派地進了門後,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這是李老,是咱們這裡太極水準最高的人了,你與他多多地親近親近,」張玉梅的父親從幾個人身後閃了出來,笑著對我說道,然後轉了身對老人接著說:「這就是我給您老提到的打敗了王老的小伙子。」
我當時的心裡對這個人是厭惡到了極點,做為一個諾大歲數的人不管不顧地打擾著我的平靜的生活,看著他的眼中滿含了憤怒。
「呵呵,小友好啊,」李老一臉慈祥的笑容很是客氣地對我說著:「聽說了你的事後,我很想見見你,對了你還有個弟弟在不在呀?」
我很咬了幾口饃,坐在座位上一動沒動,只抬眼看了看也沒再理睬。
「你給我站起來,」從李老的身後閃出一個中年人對著我吼著。
我當時心裡早已是壓不住了火,聽了後轟然爆,這些個人沒完沒了地盯著人,從上次張玉梅的父親開始到那個王老,再到後來的年輕人大鬧學校,直到今天又來到這裡對著我吼叫,有點性子的有幾人能夠忍得了?
我將飯盒在桌上用力一頓「砰」地一聲菜汁便濺了一桌,站起了身,將內氣迅地運轉了起來,雙手握了拳盯著那個中年人。
「俺面前沒你說話的份,」我盡力地壓著火死死地盯著他:「你沒資格在俺的面前大呼小叫了。」心裡想著這些日子來功力提高的度讓李華也能誇上幾句,原來的這些個人都不是對手,現在的我自是再也不用將他們放在了眼裡。
「呵呵,原來像小友這個歲數的也會有了脾氣了,」李老白鬚飄飄笑著看著地我道:「你也不用如此地緊張了,我只是好奇來看看能將老王擊敗的年輕人長個什麼樣,只是沒想到你比我想的還年輕地多,千萬別生了他們的氣了。」說完,用手一捋長長的鬍鬚將手兒對著身後揮了揮。
我靜下心來,看著這位老人一臉誠懇的樣子,心頓時軟了下來:「對不住,俺有點兒火大了點,李老多原諒即是了。」
李老哈哈一笑轉身坐在了我的身邊,笑呵呵地看我:「小友如此年輕功力就如此了得,真是讓人羨慕。」說話間幾個中年人同張玉梅的父親也散散地坐了。
我已沒有了過去第一次開始比武的激動,平靜地對李老說:「不知老人家今日找俺有什麼事?這一會就要上課,俺不希望看見教室再次被弄亂了。如果沒什麼事只是想看看俺到底是個什麼人,現在也看過了,俺只想平平靜靜地,沒打算惹您老爺子,沒事您老就請回去了。」說完低了頭繼續吃起來已是沒了味的飯菜。
「呵呵,是這樣啊,」老人的臉上明顯地有了些失望:「明天我自己來尋你,也是這個時候,你看成不成?」
我正吃了一嘴的菜,耳邊聽著老人這麼說話,不由自主地有些埋怨自己,從小看到、受到教育的都是應對老人的尊敬,這一時我已極是無禮了,心裡想著口中將菜一口沒能嚥下,「啃啃」地對著老人點點頭。
李老站起了身笑呵呵地轉身而去,一群人在後慌忙地跟了去。
眼見的來人已遠去,我還在使勁地嚥著哽在喉中的飯菜,不停地用手錘打著已是很悶的前胸,心裡想著,回去後一定告訴紅紅,下次將韭菜切的短點,沒必要留個一拶長。
李老的家位於城東一個大大的院落中,朱漆的大門上釘滿了銅釘,進門是個長長的影壁上鑲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龍雲騰霧繞,過迴廊走小橋才到的正堂,堂邊上就是我當初推算的一個足有三、四十個平方的玻璃花園,一路是五間大瓦房很是氣派,後面是好大的一片空地。
「小友請了,我可要出手了。」空地中挺身站著的李老白飄飄地盯著我。
我點點頭運起了內氣。
昨天李老去教室尋我後,我回家將此事告訴了李華,李華很是有了興趣,認為我今天可以與他見個面,中午一放學,同班主任打了個招呼,即來到此地。
李老也還是很客氣,將昨天去的所有的人都轟了出去,然後就要與我比對。
我來的目地也正是如此,想著比完後便再也沒有了這些個煩心的事,也有點想快點結束了
好早點家轉。
李老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一個起手式將胳膊一伸,緩緩地擺在了我的面前,腳下不丁不八地站了。
我看了他一眼,忽又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十分微弱的熟悉的氣息,見他站穩便也伸了手與他的胳膊搭在了一起,向他點了點頭,腳剛一立穩,一股急迫的旋力差點將我一下旋了出去。
我大吃一驚,從跟著李華學習到今天,無不順風順水,在外面更是橫衝直撞而沒了對手。現如今,這位李老只將胳膊輕輕一推,我已幾乎站不穩腳跟,而且身子明顯要隨著他的手勢轉了出去,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忙定了一定神,將一顆輕視之心頓時的收了,認真地將氣運遍了全身。
李老的臉上有了種訝異之色,隨後一閃即失,身子動了動,對我笑了一笑將胳膊又重新與我碰了一下向我一推,一股大力帶著旋直接就衝到了我的身上,我立時腳下有了些不穩,身子一個踉蹌,向後連退了幾步,呆呆地站著有些楞。
看著這一個怎麼都讓我不相信的結果,我不由地起了怔。
李老的手勁完全沒用一點蠻力,而是勁氣之中含著勁氣,將氣兒很是圓潤地圈成了一個個前赴後繼的旋轉的力道,潮水般湧過來讓我根本未有片刻的喘息之機,我能夠抵擋得了前幾道力量,可這一浪高過一浪的浪頭滾滾地將我捲了進去,又有一圈強於一圈的漩渦在我的身旁流轉。
我能阻擋住直力卻防不了旋力,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隨著轉了起來,於是結局自然是我沒了立腳的根,怎麼能不被摔了出去。
年少的我有些不服氣,按李華所說我這一身的內氣早已是無人能敵,即然如此,李老這些個微弱的氣息又怎麼能將我直接推的沒了個風采,關鍵還是我少與人動手的緣故了。
想明瞭這些,我大踏步地又走到了李老的面前,看著仍是微笑的李老,將手兒一伸,與他的保持著原樣的手臂再次碰在了一起,看了李老一眼,一聲沒啃。
李老明顯地知道我的用意,將手兒一推又是一圈,我再一次地不由自主地摔了出去。
待我立穩了身子,李老很是有些驚異不定地望著我,臉色極為凝重。
我不管不顧地又一次走到了他的面前,心裡已是有些隱隱地感覺到了李老的力的旋轉的方向,想著只要我能抗住這股說來就來說去就去的旋力,那麼最終勝出的必定是我,其實,我完全地想錯了。
當我再一次的被甩了出去後,我已是不知所措。想起李華平時給我說的許多運氣的法子,如同過篩一樣在我的心裡一個個地選著,可就是毫無把握。心裡不由地心裡念叨起了李華,如果他在,今天根本不可能就此沒了顏面的。
我正想著,耳邊嗡嗡地似乎有人在說話,開始根本聽不清,如同洪水從遠處咆哮而來至近了卻又是化成涓涓溪流,我呆呆地感覺著,聲音也漸漸地清晰了起來,好像是李華從遙遠的山上向我大聲地喊著什麼,再過的片刻便聽的分明了:「像根水草,將根扎死,」這個聲音不停地重複。
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在滾滾的大河的流水中,小小的水草根本抵擋不住狂暴的沖刷,只能將根深深地扎入河床,身子卻隨水搖擺,仍你水流湍急、漩渦重重,我自隨你飄蕩,只要根在我就在,想通了這一節後再一凝聽,那個聲音竟是再也無蹤了。
我於是將精神重新凝起,大步地走到了李老的身邊。
李老先是一楞,又低下頭雙眸如釘般地看了看我行走的腳步,再抬頭看著我哈哈地笑了起來,將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道:「從現在起我已不是了你的對手,了不起。」
看著李老滿臉的誠懇,雖然我已知道接下來不管他用了什麼樣的法子,我都不會再輸了去,可就是沒想到他會如此地為我開心,心裡不由地有了些愧疚,於是有些不好意思順坡而下地對李老道:「還是李老厲害,俺都快被李老摔的昏了過去了。」
李老仔細地看著我,拉了我的手就進了堂屋。我喝著李老給我端來的香茶,感覺到這個老人的確是個心懷寬廣、頗有了些道氣之人,讓年少的我十分地心折,看著他的眼神自然也就多了幾分尊重。
「我早聽說你兄弟倆人所學如同天人,只是一直不太相信,直到老王被你狠狠地摔出後我才吃了一驚,」李老喝了口茶水接著道:「我一直想著憑老王高傲的個性決不會如此簡單地就認了輸,可又知道了他的幾個徒弟與你們交手後傷殘頗多,於是又有了些好奇。想著與你最近的人是小張,上次就是他帶了你們參加了老王的指導會,因此才讓他從中介紹了與你們相識了,不成想你們果真是名不虛傳了。」
我很是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俺剛開始以為您老與他們是一個樣,沒了一些做人準頭,還差了點誤會了您老,還得請您原諒了。」
李老笑了笑,手中的茶壺的茶水將我手中的茶杯又注了滿:「你們學的這個功法叫什麼名字,也好讓老漢我知道知道?」
我根本沒有再隱瞞他的想法了,這麼一個謙謙老者讓我徹底地沒了防備之意,於是將我從頭開始學的過程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
李老的神情隨著我的講述時而緊皺了眉頭、時而眼笑的如月、時而口中驚呼、時而緊抿了雙唇,聽我說完了所有學習的過程,沉思了一會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目光如火地上下打量著我。
「我已是明白了你們所學的是另外一種功法,如果我沒聽錯,這種功法可是大大的有名,與我所學有著雷同之處,而且兩者的名字的前兩個字也相同。我師臨去時告知過我,說起了這個功法的特別之處,不知你們有沒有些不一樣的感覺?」,神色坦然地對著我,見我沒說話又笑了笑接著道:「兩種相類的功法的區別不過一個是人道、一個是王道而已,我所學為人道,而你們的則是王道了。」
我楞了一下,按李老所說我同他所學有著相似之處,自是相互領會的很快,怪不得他身上有著我十分熟悉的氣息,只是還不十分明了兩者的區別了。
李老看了看我,語氣顯的小心了許多:「你們學的不是與人動手的功法,這在社會上難免吃了些虧,我這有個小小的想法,不知你聽也是不聽?」
這個徹底地讓我心服了的老人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我早已是慌亂了起來,忙抬了抬身子對著老人恭敬地道:「有什麼用的上俺們的事,李老就不用客氣了。」
李老看了看我開心地哈哈大笑了起來,轉身出門而去,我不由地楞著可也不敢過於造次地跟了,心裡告訴自已老人一會定是有個什麼事讓我去做,只不過能不能做了好、是否對的起老人只能是個盡力之事了,正在胡思亂想著,老人手拿著一個藍布包了的物事走進了門。
「如果我想讓你們做了我的徒弟,也是太屈了你們,有外人問起時不免了有個貪心的名,」老人將椅子向我挪了一挪坐下來對著我道:「我今天就不留你了,晚一會我還有些個其它的事要辦,這個東西你拿回去和你的弟弟一起看看,也不會著些宵小之輩的欺了。」說完隨手將布包遞給了我。
聽他的語氣,我知道這個東西非同小可,如此鄭重卻又不言明,想問個究竟卻又開不了口,只好接了過來站起了身。
「如果早些年認得你們,我一定收了你們做徒弟那怕是個名也成,」老人長歎著起身道:「回去後,仔細地看了,但不能給其他的人知道。」臉色很是凝重。
我點點頭,向老人半鞠了躬,轉身而行正欲出院門,身後傳來了老人的歎息:「如果你們是我的徒弟多好。」
我不由地車轉了身子,心裡有了些衝動,一字一句地對著滿頭銀絲的老人道:「您放心,過幾天,俺將弟弟帶了來拜師,如果您同意了,俺們就是您老的弟子了。」
李老明顯地一怔後身子一晃就到了我的面前,用手抓住了我的肩膀:「你同意了?願做我的徒弟?」
我肩膀被他的手抓的生痛,可臉上又不敢留露了出來,只是點著頭:「是的,您老就是俺們的師傅。」
李老忽地鬆開了我的肩膀,哈哈地笑了起來,然後手兒重重地朝我一揮,再沒看我一眼,轉身離去。
我也知道這些個異人自是有著太多的異樣,於是也回了身,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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