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真人,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眾人之息以喉。
關尹、老聃乎,古之博大真人哉。
「李華是神仙,」村民們如是說。
自從村長在我家中將李華和我在省城救火的事說了出來後,這事就飛快地傳遍了鄉里的村村莊莊。
疫病過後的村民們沒事就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著這個自古以來就讓人們感興趣的古老話題。
「這個時候眼見的大火就要燒了整個城,小李華用手將風一抓,風頓時消了去,接著又是將東海的龍王直接拘了來,龍王根本不敢違了他的意,只好叫來了手下的蝦兵鱉將引來了東海之水。龍王將海水做成了柱,將已沖天而起的大火給圍了個水洩不通,那火你猜咋弄呢?告訴你,那火見沒地跑,只有乖乖地停下來,卻原來是條火龍在作怪,好李華,從手中放出一道閃電,將火龍一下子擊在了地上,再這麼一招,火龍就到了他的手上。那火龍變化了身子,變得只有這麼大。」
村口大柳樹下一個老人正一隻手搖著大蒲扇,另一隻手在面前伸出了姆指和食指不停地比劃著,好像在量著他口中說的李華手上的火龍。
「你老又沒見那條火龍,你是咋個知道地?」二十多個村裡人面對著老人坐成了圈,聽著老人在講好像他曾親眼見過的事,一個年輕一點的不禁張口問了起來。
「嗐,俺咋個知不道?」老人慢悠悠地從小馬扎旁邊的地上端起了已放的涼的茶碗,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接著道:「俺有個城裡的親戚,你知道不?他可能了,在城裡的消防隊當了個小頭,嘿,可威風,每天開了個紅紅的車嗚嗚地滿個城轉,誰見了都的給他讓道。結果那天,他就在現場,親眼看了這一切,這些個事還是他親口給俺說的呢。」
「再後來,在李華手上的那條火龍不住地向李華求饒,李華將手一揮:『你要是再敢害人,俺就滅了你,這次且饒你不死,就在俺身邊伺候了,好好地修練,以後圖個正果。』那龍不停地點頭,圍著李華轉了幾個圈,飛入了李華帶著的百寶囊中。你楞啥,眼別瞪。這可是俺那個親戚親眼看見地。」說完對身邊的一個似乎不相信他的話的人舉著證人「哼」了兩聲。
我才從二柱家出來,心道沒什麼事便想去看看紅紅,也不知怎地就想見見她而已。
慢慢地走到了村口,我剛好聽見村民們正在大說特說的故事的內容。
紅紅在樹的一邊坐著,用手將下巴托了,靜靜地聽著老人們在說的故事,一見到我,飛快地跑了過來,一手扶住了我,另一隻手迅地攀上了我的額頭,讓我一下子十分尷尬。
這兒有這麼多的村民,她也不知避個嫌什麼的,不過還好,樹下的老人一下站了起來,村民們也都回過了頭看著我。
「三兒,身子好點了沒?剛才有個小車向你家方向去了,不知是不是找你的?要不你還是家去躺著去,別再受了風。」老人熱切地對我說著。
「謝謝爺爺,俺沒事。」我慌不迭地回答道,紅紅一拉我的胳膊,轉身向村裡走去。
「看看,他都累的昏去了,俺沒有扯謊吧。告訴你,這以後啊也是個神仙。」我身後傳來了老人自信滿滿的聲音。
聽著身後老人信誓旦旦的話語,我忍不住「撲」地輕笑了一聲,快步地向前走去。
「站住,」紅紅一聽一個轉身站在了我的面前,臉上很是莊嚴,張了嘴呲著微微有些泛黃的門牙地道:「你給俺聽好了,俺不管你以後成了個什麼東西,以後要飛呀飛地去了什麼地介,但是決不能在老人走之前時離了去就成。」
我很是有點不明白,什麼神啊仙啊之類的我根本不信,這又是人們信口而言的什麼飛昇之話,家裡的老人們似乎也說過了幾句。
滿共這麼大個世界,我就是真像那個生了滿身羽毛的鳥,憑著兩個翅膀又能飛出了這個地球不成?
不過一年後,我在許多的書中都看到了有關於西方天使的描述,這讓我覺的十分地好笑,那些個長了一對與扁毛畜生相同的翅膀的上帝的使者們,難道比人還高級些了不成?又有誰見到過長了羽毛的動物比人更進化?
從天使的翅膀可以想像到,西方的上帝也才走出了砸石頭的時代而已,並且還要讓人們去用片片兒樹葉兒遮了身子,比人要差的遠了去了,又怎能當得了個神?我可不想渾身長滿了鳥毛。
「你胡說些什麼?」我有些詫異地道:「俺能變個什麼東西?」
「反正是俺不管,」紅紅盯著我,眼睛有了點紅道:「都說神仙們根本不管家裡人,說走就走了,沒一點良心,你以後敢這樣,俺就死給你看算了。」
我大張著嘴,不知該說什麼,看著她搖了搖頭道:「你是不是有什麼病了,俺什麼時候說不管老人們了?讓俺飛,飛哪兒去,只怕還沒飛的起來,就摔個差不多了。」說完對她「哼」了一聲,心中也生了些溫暖之類的想法,只不過,還是一時無法明白她的用心,
紅紅聽了我說的話,眼圈更紅,身子一擰咬緊了嘴唇,也是「哼」了一聲,不過淚珠兒卻掉了下來。
我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好,有種手都沒地兒放的感覺,一下怔在了當場,呆呆地也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
「唉、唉,你兩小在這做個麼?」楊家老爺急匆匆地拄著枴杖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快家去,省長派了人來說要見你和華子,結果你倆個是一個都不在,你家老人很是著急,快些回去,」轉了身又對著紅紅接著道,「你也是,這大個妮子咋個不知輕重,快些扶了他走,別找著罵。」語氣很是嚴厲。
我看著楊家老爺,慌忙地點點頭道:「謝謝二爺,俺這就回去。」說完拔腿就走。
紅紅在一旁早用手一把就將淚抹的沒了,衝著楊家老爺吐了吐舌頭又笑了笑,慌忙地用手扶了我快步而行。
一路上村民紛紛地與我打著招呼,問候的話不斷,見紅紅扶著我行的匆匆,便一個個在路邊站定了給我讓道,讓我心裡十分感激。
不久就到了院門外,一輛我認得的小車正停在門口。
李華失了蹤,老們並不太在意,在老們的心中這兒不過是他一個旅店,他隨時可來隨時可走,累了回來休息休息吃點飯什麼的,渴了回來避避陽光喝點水什麼的。
這次省長點了名要見李華,老們一時可就慌了神。
省長那可是相當於封疆大吏,說的話自不允得有人違了。
村長滿村尋了個遍,校長叫了好些人到鄰村去找,黃老叫了二叔和二柱卻進了山。
我因為身體才剛復原,想著外出尋找李華,大不了還去那個山洞就是了,老人們卻嚴厲地制止了,這一天就這樣忙忙地尋人而過了去。
省長派來的人在沒尋的人後,怏怏地回去覆命。
誰知我們這一尋就是近半個月,根本尋不到李華的影兒。
省裡的官員們後來又來過幾次,最後只能是長歎而歸,漸漸地將李華淡忘了。
半個月後,李華帶著道士無心回到了村子。
隨著無心的到來,村裡悄悄地傳出了無數的流言,村民們也越地相信李華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不是人的東西了。
無心到是一天笑哈哈地與村民們說著話,村民們對他無不恭恭敬敬,主要還是他一手的銀針活兒在當初救了許多人的緣故。
李華回來後徹底地停止了學業,專心在家中門也不出了。
經過這次大的疫病,學校也才重新開了學,老師們都拚命地帶著學生們趕些過去落下的功課。在李華回家的第二天,我在中學的第一個暑假來臨了。
當天晚上,我是徹底地放鬆了下來,頭一次不再將書本拿在了手中,讓李華很不習慣地驚奇了好一陣子。畢竟這一段時間沒白沒黑地學習,也讓我覺得十分地勞累不是。
無心懶懶地靠在疊在了一摞放在炕裡的被褥上,看著李華和我不慌不忙地講著他這些日子的經歷和他準備還俗地想法,讓李華笑了他好一陣。
當天空徹底地沒了陽光時,無為下了炕從背包中拿出了個令人吃驚的物事,屋中頓時被照的通明一片,恍若如白晝。
李華立時著了迷,圍著這個放在炕上的有拳頭大的東西很是轉了好幾個圈:「老東西,你這個是從何處偷得來的?」
無心很是瞪著眼珠兒道:「你別亂說,這可是個寶貝,能讓你這小東西看見是你這輩子的福分。它是我的師傅送的,用來在夜間照明的。」
我沒有聽他們說些什麼,這個石頭一樣的物事完全已越了我所知、所學或聽到的所有的知識。
石頭的樣子並不規則,甚至有些像個甜菜的頭,疙疙瘩瘩的很不好看。
從石頭裡漸漸泛出越來越強的光,濃濃的、黃色的光如水般瀉入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光也不是很強,可就是讓人感覺滿滿騰騰的很是實在,那透出的光將石頭樣的它渾身塗了光線,變成了一個如同縣城裡電燈泡似的東西。
我盤腿正在細看著,李華從旁拉了我一把。
抬頭見無心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本,右手的幾個指頭在嘴裡舔了舔,將本子翻開,看著我道:「你的修為如何,我聽華子說了,很了得。只不過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可的認真地答了。」
我點點頭應承著,心裡也有了些奇怪,有問題應問李華才是,問我又能解了什麼。
「你能不能說的清你已學完了多少篇了?」目光炯炯有神,李華也在一旁盯著我。
我低頭想了想,從第一篇的入門開始,經過了養身、納氣、行天、提神、幻像、破空、分神直到第九篇的咒術結束,第十篇根本沒來的急去學。
於是我老老實實地說:「俺已學完了前九篇,只不過第九篇俺用起來只能讓個螞蟻改個方向什麼的,卻不能對大點的物事有絲毫地影響。」
無心點點頭歎了口氣:「你比我強的太多了,我第二篇徜不能有所領悟,真是愧死了。你聽好了,這裡有一個可以讓你們有更深一步學習的方法,全名叫《修行》,我可以按我師傅仙走時留下的解文解釋給你們聽。」
李華和我頓時瞪大的眼睛看著無為,無心卻又哈哈地笑了起來:「我臉上又沒塗了胭脂,你們倆個目光炯炯地要吃了我不成?」
李華口氣裡有點狐疑地問道:「修行不是老和尚的事?怎地與俺們還有了關係。」
無心得意地道:「這你就不如我了。修行修的是心,不是身外和內氣,完全是一個人領悟大道的過程。我師傅說修行貴在持,就是持之以恆的意思了,至於怎麼修,其實說起來很簡單,也就是修正你倆個人的作事的方法和作事前的行為,自己給自己一個作個什麼人的準則。不過當這些都有了的時候,你們就能體會到它帶來的好處了。」嘻笑的神情竟是嚴肅了起來。
我有點不太明白:「這不是與學校裡最近大肆宣傳的五講、四美是一個道理了?其實只需按最基本的作人原則也就完成了這個修行,不知是也不是?」
無心目光閃了閃:「有點道理,但不是一回事。修是修正,也就是改正錯誤。這個錯誤不止是做人、做事,更包括了修道、運功和領悟。」
李華低著頭一言不,我卻是看著無心又道:「那豈不是對所有的一切進行改正了?」
無心點點頭:「修行對每個人都很重要,這還要靠自己去體會了,每個人的改正的大小和多少與他個人的內氣有著必然關係。這就像你可以知別人不知的事,而你又必須知道自己該怎地去做一樣。」
李華抬起了頭眼光中有了些思考地樣子問道:「如果這個修行是修正練功過程中的錯誤,那它可太了不起了。」
無心點點頭:「華子,你能想到這,比我師傅還高。這個本上記錄了他的一些猜測,練功不是大家都一樣的,每個人都不相同。對了,你知道真人嗎?」
李華和我對望一眼道:「這太知道了。還是當初你和俺找到的那個洞,洞裡就個有個什麼惶惶真子的留言,真子不就是個真人麼?」
無心輕輕搖了搖頭:「我雖然練氣不如你,可道理卻比你知道的多。真人,掌住了天、地、陰、陽、呼、吸、精、氣,能有大法通,與天地同壽,說白了就是將修行後的道與他得到的道合成了一個的人。」
說到這裡,無心語氣頓了頓,目光將李華和我掃視一遍後又接著道:「在完成了這一個過程後,這個人也就成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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