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扇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遊戲人間(六)
    老人們採辦完了相應的資料時已近午。

    李華蹦蹦跳跳地拉著我隨老人們一起去吃飯,路過一個路邊的店,李華悄悄地將我拉了進去,說要一種不同的紙。

    我看了一下,那種紙很便宜,有點像是草紙,就買了一扎。

    李華高興的圍著我轉了五六個圈,帶上東西後同老人們進了商場邊的一個大點的飯館。

    飯館看起來也很乾淨,很有些講究地擺了十幾張圓桌。飯館中人很多,看來味道差不到那去,今天村長是要破費了。

    果然,很快地四五個菜便端了上來,可誰知這一過程讓老人們非常生氣,也成就了李華一個了不起的名。

    一個個兒高高挑挑的女招待,端著第一盤菜過來時走路一扭一扭的。

    用李華的話說是:「有點那個。」

    用村長的話說是:「像個模特。」

    用老人的話說是:「這不是過日子的妮。」

    用二叔的話說是:「這妮眼裡都是狠,千萬別招惹她。」

    女招待到了桌前,盤子與桌面就出了清脆的撞擊聲,菜汁兒便有些在外面。

    村長很是有點生氣,不管怎麼講他也是個一方的諸侯,儘管小些可也是讓百姓們很是尊敬,這個明顯的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動作豈能讓他干休?

    村長張嘴就要說話,二叔在旁邊將他輕輕地一拽後,他也就平息了下來。畢竟是大人有大量麼,於是也就哈哈一笑招呼眾人拿筷子。

    桌上的筷子明顯不夠眾人分的,於是村長就喊了聲:「小姐,再給拿兩雙筷子。」

    這時女招待又端了一盤菜,聞聽之下,在端菜的牆口上「嘩啦」一聲抓了一把,裊裊地走過來。

    到的桌前,婦招待將筷子「嘩」地散了一桌,已是讓手中的大姆指吃夠了汁的菜盤子也「光」地一聲到了村長的面前:「老頭,俺告訴你你聽好了,本姑娘不叫小姐,小姐不是本姑娘這種人做的。記住了,以後喊要叫『服務員』。」言罷又輕「哼」一聲裊裊而去。

    村長大張著嘴不明所以:「女的不叫小姐叫個麼,怎麼改了個名就變了個性不成。」村長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在外面時對小姑娘一律叫小姐還是近兩年的事,怎的在這兒改了不成,臉上便有點掛不住了。

    老人們的臉上明顯地有了些慍意,看著這樣的菜,怎能夠吃的下去?何況那位小姐,不,應該稱其為服務員的姑娘的手指甲還紅紅地上了油,在這盤子裡這麼一涮,實在是少了胃口,更何況她拿來的筷子還亂撒在有點兒油油的桌面上,幾個人便有的點默不作聲,只是也沒人去拾撿。

    飯館中的菜上的就是快,女服務員端著菜晃晃蕩蕩地又來到了桌前,盤子繼續與桌面出不滿的響聲,然後將大姆手指放入了嘴中「嘖」地一響後轉身欲去,二叔有了些不耐。

    「俺說小姐,啊不,女服務員。下次端菜的時候,你看你那個手指能不能離那個菜遠點?」二叔有了點生氣的模樣。

    「遠點?遠點菜怎麼端上來?土冒」女招待又是「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二叔伸出大手剛想一拍桌兒站起來,身子將起未起時,老人們目光一瞪,二叔便悻悻地坐了下來,口中唸唸有詞。

    女招待又端了一盤菜再一扭一扭地到了桌前,剛「光」地聲放下後,老人頭上的青筋暴成了小蚯蚓似的,大大的巴掌「啪」地拍在了桌上。

    「這幾個菜你個小妮子自己端去吃了,叫你們的負責人來。」老人有點吼似的道。

    「俺就是經理,有啥快說,俺還忙著呢。」女招待很是有點慢慢悠悠地道,然後身子一轉又要離去。

    村長實在是壓不住了火:「還什麼經理呢,你懂不懂咋個樣子端菜?你那個手指能不能有點自覺性?這個菜還咋吃?」

    女招待橫了村長一眼:「俺的手指又不是給你吃的,這已經讓你便宜了,咋,不想吃?不想吃可以不吃麼。」

    二叔一下子蹦了起來,上前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衣領:「你給俺好好說話。」

    這時飯館內頓時靜悄悄地,約二十來位吃飯的人們目光齊齊地集中在了我們的身上。

    幾聲呼喝後,從飯館的裡面衝出了幾個做飯師傅一樣打扮的人,吵吵嚷嚷地圍了過來。

    二叔「哈哈」一笑,大聲著道:「俺見的太多,就是還沒見過你們這樣的。就你們幾個還不夠俺的一隻手耍地。」說罷,放開了那個女招待,轉過身來面對著幾個手中拿著鍋鏟之類的、胖胖的、急奔而來的人。

    誰成想這時一個細細尖尖的聲音喊了起來:「娘啊,這個菜裡有只死老鼠。」聲音之大將飯館內所有人的目光轉向了他那裡。

    一臉怪怪地李華正正在站在了凳子上,像是生怕其他看不見似的盡量地往高的地介站,可臉上的神色又分明地顯著想笑又止。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就聚焦到了李華平伸著的、胳膊前面平平地舉著的、小小的手指尖上,一隻油汪汪的死鼠正正地被吊在那裡。

    我站在李華的身邊,本來很是有點為老人們擔心,萬一衝突老人的身體可扛不住,被李華這一攪,可硬是沒看出來李華何時上的飯桌,這個東西是又從那提出來的,而且度如此之快,心下也有了點疑惑,難道這個菜裡真有個這麼個東西不成?

    低下頭來一看菜盤裡的菜也被裡攪了個亂七八糟,我心下肯定這個就來自菜裡了。

    這時正要與衝過來的人生衝突的二叔也扭頭驚奇地看著李華。

    周圍吃飯的人紛紛地指責了起來,那個女負責人很是有點不知所措,和她的同伴們楞楞地站著。

    這個時候,從做飯的幾個人衝出來的門裡,十分響亮的「嘰嘰」之聲向安靜的飯館中傳了出來,那聲響成了一片讓所有的人都不明所以聽的十分地真切,包括老人們和我都諤然從盯著李華的手轉而盯向了那扇大敞著的門。

    這一看不要緊,幾十隻老鼠正攜兒帶女地、不慌不忙地、連喊帶叫地、一隻跟著一隻地從裡面出了來。

    前面幾隻老鼠明顯地是探路的,邊走著邊東聞西瞧,動作有點像是上個月才看過的電影《地雷戰》裡的小鬼子手拿著探雷器小心翼翼地在樣子,很是專業。

    緊隨在前面幾隻老鼠後面的大部隊,也明顯地是出來找吃的。

    在前面幾隻的帶領下,老鼠們向幾十張桌子下迅的散了去,還有幾隻動作快的已在桌下用了後腳像人一樣地半直立著,用不是手的手抱著人們隨意扔在腳下的殘物「呷呷」有聲地吃了起來,動作十分地、過分地、明目張膽地、就像是自家伺養地,根本未將眾人放在它們豆丁似的、咕咕亂轉的眼裡。

    在飯館內吃飯的人這一下安靜之極,除了門外的吵嚷便是門內的呼吸,每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這怪異的一幕。

    二叔大張著嘴盯著老鼠們,嘴飛快地、一張一合地與那幾隻正在大吃特吃的嘴的動作保持著高度的一致。

    一隻老鼠不經意地東嗅西聞,慢慢爬上了一個打扮的有點像個洋娃娃的小女孩的腳面,坐著的女孩大張著嘴看著一動不動,到的老鼠在她的腳背上來了個直立才「娘」的一聲大哭起來。

    小女孩身邊的婦人和館內的其他人早已現可就是像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聽的女孩的哭聲婦人才驚醒過來狂叫一聲,一把將女孩抱了在懷上,轉身一腳將桌子踢的直飛了出去,油汁湯水四面如雨點般地撒了開來,周圍的人們此時方才醒悟一樣紛紛閃避,飯館內徹底地亂成了一團。

    人們一個個怪吼著,有跳著腳瘋子一樣蹦來蹦去地不知在自己亂踩著什麼的,有揮舞著凳子向地上不斷地砸著自己根本夠不著的老鼠的,有大叫的在各個桌子上來回竄著跳洋舞的,有不顧一切地撥開身邊的人邊踢邊向門口衝去的,這一切讓我覺得根本目不暇給。

    直到當看見那個抱著小女孩的婦人已站到門外時我才清醒了過來,也驚叫一聲一下子跳到了桌上。

    那個女服務員、女負責人、女經理早已騎到了一個塊頭挺大、人也挺胖的廚師一樣的人的背上,出一聲聲刀子一般的尖叫。

    人人都說老鼠過街是人人喊打,這一回當是老鼠進屋眾人逃避了。

    我回過頭來驚恐地看看老人,老人們同村長穩穩地站著,嘴角竟然帶著一絲絲笑意。

    二叔坐在了凳上十分地悠閒,讓我很是有點詫異。

    再看看李華也早已是穩穩地坐了下來,用手不客氣地從盤中撈著汁汁水水地大嚼著,顯得是十分的可愛。

    我一把抓住了李華滿是油汁的手,剛才這上面可是捏了個東西,怎的手也不洗。

    李華卻衝我「嘿嘿」一笑,伸出另一支手繼續著它對李華應盡的職責。

    眼看著這一切,這頓飯是不可能再吃的下去,老人們相互招呼了一聲抬腳就往外走,李華用手一抹嘴拉著我緊緊地跟著出了門。

    幾人剛到門外還未站定,這時從街上跑來幾個的戴著寬沿帽兒的人就直直地衝了進去,其中還有個女的,當真是巾國不讓鬚眉,一往無前地跟著也進了去。

    我想大概老鼠的眼中所有人都長的一樣,不管你是做什麼的,那怕是你拿著手銬兒拎著槍,我估計對它們而言是毫無區別的,即然那麼多的人在跟前都不懼怕了,以為戴著個帽兒就能將它們驚走了不成?

    果然進去的大沿帽們有人驚叫著又衝了出來,絲毫不比我們膽大了多少。

    那個雄赳赳的女人這會兒在門外用手捂定了胸口,眼中儘是驚恐,一付膽顫欲裂的樣子。

    接著所有的大沿帽們奪門而出,在門外團團地暴走,一個個跳著、喊著、尋找著負責人,圍觀的鄉民們已是人山人海。

    女負責人也早已同我們一樣站在了門外,聽得大沿帽們的怒吼怯怯地走了過去,隨即被罵的抬不起頭來。

    我很是有點奇怪這些大沿帽不是我所見過的公安之類,悄聲問了老人才知,原來他們便是新近成立的、管交錢的、也就是最近百姓們稱呼為最牛氣的、從縣上分來的稅務單位的人。

    這時場面早已是混亂不堪,圍觀的人們不住口的吵嚷著,真是「亂紛紛你才唱罷我登場,眾人齊指老鼠忙。」

    老人們本欲就此離去,村長卻十分地不樂意,非要看個結果兒才作了休。

    李華緊緊地拉著我,一點也沒了方才在飯館內用手提著老鼠時表現出來的大無畏精神,反而有了些緊張的樣子,讓我覺得十分的好笑。

    過了不長的時間,鄉防疫站的兩人同幾個公安趕到了飯館外,據他們說,像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鼠他們也是第一次見,至於有沒有其它的病暫時還無法講的清,只有在取了樣後才能具體地說。至於在飯館中吃飯的人自是要同他們一起回去,一個也不准離開。

    公安也就開始挨著個地問起了人,至於誰吃了誰沒吃又有誰能搞的清楚,而老鼠的問題又暫時被擱置了。

    用防疫站的人的話來說不管怎地講,人還是第一位的不是?如果有了個傳染病什麼的,豈不是讓鄉里擔了太多的責任?至於飯館的負責人自是要先將自己說個明白,如此眾多的鼠輩在此猖獗怎地一個處置的辦法也沒有。

    老人們聽著搖搖頭,看著李華道:「華子,你有沒有法子解了去,將鼠兒驅走?」

    李華在我身後悶悶地道:「讓那個女服務員向俺們道歉,俺就把鼠全部驅走就是。」

    我聽在耳中,突然想起老人們在飯館內看李華的神情,一下子轉過身問李華道:「華子,這是不是你搞的鬼?」

    李華將手一攤滿臉委屈地道:「哥,你咋個也不信了俺。這麼個東西俺是不會去變的,只不過俺將全鄉的類似的小動物全都叫到了這個館子,讓它們也好相互地認識認識而已。」

    我只覺得腦袋裡轟轟一片,這個東西怎地都趕不絕,如果將全鄉的它們集中在這裡,這個數字的可怕已不是我所能想像的了,這個飯館也就徹底地休息了。

    我當時想的是凡事應給人、給已留條路不是,雖然是他們不是在先,我們也不必做的太絕了就是了。

    我對李華接著道:「華子,哥有句話不知當不當的講。如果你能將這些個小動物處理了,豈不是對全鄉的一次造福,也不虧了你練功的意思,你說是不?」

    其實我想起在文稿中有過一句話,我是記得清清楚楚的,那就是練功是為了天下,村民們也就該是天下的一部分不是。

    李華的臉色有了點凝重,撲閃著眼睛想了想道:「好的,哥。俺聽了你的就是。」轉身從我的身後走了出來,在亂哄哄的人群中走到了防疫站的二人的身前。

    防疫站的一個年輕一點的人笑笑問他道:「小弟弟,你有事?」

    李華點點頭,在吵吵的人聲中話聲十分清楚地道:「你們快去準備一些袋子、箱子之類的東西。俺負責將老鼠抓了就是。」

    防疫站的年輕人哈哈大笑起來,不料旁邊一人一把將他拉在了一邊,竟是恭恭敬敬地拉著李華的手對李華道:「你又來這了,你哥在不在?」

    李華向我一指,那人趕緊對我說:「行,俺們聽你們的,這就去緊著安排。」然後轉過身看著怔怔的年輕的同事道:「去搬個椅,買幾瓶水讓他們先休息休息。然後你去通知鄉長,將去年剩下的麻袋全都拿到這來裝鼠,俺在這兒陪著他們,還不快去。」

    所有的人包括老人們和我都不知生了什麼事,看著李華。

    李華拿了汽水給老人們送了來,拉著老人大馬金刀地坐在了送來椅子上,又將我拉在了身邊,我倆一人一瓶地喝了起來,一旁的防疫站的那個人站在了李華的身邊,與李華有說有笑地竟是十分地熟。

    我仔細地聽了他們的對話後才知道,這個人我也認得,就是我們給那個老革命的夫人治病時,他曾在一旁看著我們所以認得我和李華。

    不久,鄉長跑了來,身後跟了數十人扛了許多紮成了一捆捆的麻袋,畢竟這麼多的動物聚會在鄉上還是第一次,不能不重視不是。

    待鄉長分開人群到了老人面前看見了李華,用手指著連連出了幾個「你」後再沒了下音,想是想起了魔術師的事了。

    老人們笑笑起身讓鄉長坐了,畢竟是鄉里最大的領導,面子還是要給的。

    李華的臉上有了些不高興,待看見一捆捆地袋子在飯館門前打了開,拉著我走了過去,也就忘了剛才自己的不愉快。

    鄉民們早就讓開了門口,誰也不想去惹那些個東西,在李華的指揮下、又在十幾個人的努力下,幾十個袋子很快地一個個鋪在了地上。

    李華拉著我的手,回過頭向我笑笑輕聲道:「哥,你先慢慢地運功,俺接著去趕鼠。」

    我輕輕地點點頭,微閉了眼睛,自顧自地慢慢運起了功。

    李華緊拉著我的手的手上傳來了一種讓我有了種很奇怪地感覺的氣,這股氣與我的不同卻又如此熟悉,睜開眼剛想問問他,圍觀的人群包括老人們都齊齊地出一聲驚呼。

    我扭轉了頭,一個讓我渾身毛的景像出現在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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