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宣嬌在一場盛大的婚禮後,成為了西王蕭朝貴的娘娘,按太平天國的法例被尊稱為蕭王娘。洪宣嬌一心致力建立強大的女軍,以蕭王娘的名義統領擴編後,女軍成為太平軍中一支令人側目的戰鬥力。
沒有向榮領導的清軍,比過去更混亂,戰術和戰鬥力都被太平軍掌握得一清二楚。清軍打仗一定是早上吃了早飯向城外據點進攻,傍晚收隊回營吃晚飯,準時得像在衙門上班的文書,每天四個時辰的工作量,生活很有規律;每當組織大圍攻,一定是圍三缺一,主要是考慮到如果太平軍打敗了要突圍的話,給太平軍一個出口,然後清軍好隨後追擊,哪知道太平軍從來沒有打敗過,所以還沒有突圍的打算,倒是天天和清軍對練玩得不亦樂乎。清軍在無法可施之下,除日常的正面作戰,也開始了各種間諜活動。
安清遠向上帝會投入了大量金銀,近來從雲南收到太平軍攻下永安州的消息,也帶著兩名貼身鏢師潛入永安州看看自己的投資收益,看到太平軍倉稟富足當然非常開心,但是這種改朝換代的生意是長線投資,現在要求些什麼好處還不現實,所以他先住到綠嬌嬌的家裡,兩兄妹一來可以敘敘舊,二來可以觀察太平軍的作戰情況研究下一步投資取向。
和他最談得來的莫過於同是投資於太平軍的富商胡以晃,胡以晃為人仗義疏財,因為看不慣地主對農民的壓迫,一怒之下燒了當地惡霸的房子憤然投資舉家參加起義,從動機上說他比安清遠純潔得多,但是從做法上他們如出一轍,都是經商好手,也看好太平軍的長期發展,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題。
清軍無法想像有錢人會心甘情願加入上帝會,估計胡以晃是被迫入伙,在攻城無望之下,首先想到對他策反,以求裡應外合破城。胡以晃的弟弟胡以暘組織了援清團練,清軍安排胡以暘寫信給胡以晃尋求內應,可是胡以晃卻把信交到洪秀全手中,還扣押了送信人,要求胡以暘給贖金才放人。安清遠聽到胡以晃的做法大為欣賞,這手法太有商家作風了,原則要講,錢也要賺。果然胡以暘很快就派人送來兩個大盒子,還附信說一個盒子裡是贖人的銀兩,另一個盒子是向天王認錯的禮物,盒子上的封條寫著「洪秀全天王楊秀清東王同拆」。
胡以晃收到盒子後找上安清遠,兩個生意人看著兩個盒子撓撓頭,都覺得有點不對勁,這生意也太好做了吧,給一份錢就可以放人了,送東西巴結天王做什麼呢?可是如果人家真是有誠意也不能自己私吞天王的國禮,於是帶上兩個盒子一起去找馮雲山,馮雲山馬上進衙門找洪秀全和楊秀清,同時差親兵叫上綠嬌嬌。
綠嬌嬌和傑克閒了幾天正悶得慌,一聽有事發生馬上興高采烈趕到衙門,正看到一群穿著黃袍的大王圍著兩個盒子支支針針地開小會,身形高大粗壯的二哥安清遠和一個結實的胖伯伯站在最遠處摸著下巴,四周照例站著十多名美貌侍女。
綠嬌嬌進來向各位很黃的王行禮後,就興沖沖地問:「怎麼樣,有什麼搞?」
馮雲山指了指兩個盒子說:「清妖送東西給天王和東王,不過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綠嬌嬌一看那情形就知道馮雲山想幹什麼,她壞笑著對馮雲山說:「馮軍師,你是叫我來算算裡面是什麼東西吧?」
這時安清遠插嘴說道:「嬌嬌,這兩個盒子來得奇怪,我和胡大爺覺得有問題才不敢拆封,你可要小心點。」
安清遠和綠嬌嬌一起生活了幾年後,已經跟著傑克和鄧堯叫她自己起的名字,綠嬌嬌覺得非常順耳,她向二哥咧開嘴用力笑了一下,又對胡以晃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對馮雲山說:「馮軍師也會算卦,自己算就行了,我在一邊學東西。」
楊秀清說道:「哎,阿妹,是我讓軍師請你來的,要是這盒子有什麼古怪傷到人就麻煩了,你和軍師一起算一下嘛。」
綠嬌嬌對楊秀清說:「東王,我提議趕開全部人,然後用幾條長線遠遠地拉開盒子,這樣人人都可以安全。」
楊秀清說:「嗯,這樣當然最好,可是我想在開盒前看看兩位算卦的功力,然後大家今晚都在王府裡用膳,哪位算對了重重有賞,算不對了要罰酒八杯。」
綠嬌嬌高興得雙眼發亮地說:「哦?我想要一頂黃色的冠帽!」
楊秀清一聽這話正中下懷,他馬上說道:「天朝官員才可以戴黃冠,你想戴的話我就要馬上封你為女丞相了。」
「嚇!要當官呀,那算了,我還是要賞銀吧。」綠嬌嬌知道楊秀清是打蛇隨棍上,他早就暗示過多次想綠嬌嬌加入太平軍了,可是綠嬌嬌從來沒有這份心思,她對馮雲山說:「馮軍師想怎麼算呢?」
「就用我們兩個來算,你起卦吧。」
綠嬌嬌應一聲好,然後說道:「你站的位置更接近大門,你在外我在內,所以以你為外卦,以我為內卦,你名字為雲山就以艮卦為象,我有二哥在場,我是家裡最小的女兒,我以兌卦為象,我起得一個上艮下兌的損卦。」
馮雲山從來沒有這樣起卦,對這種古靈精怪的起卦方式大感新奇,他笑著說道:「那我就解卦了,外卦為艮也為盒,內卦為兌以澤為象,應為濃漿入口可食之物,但是全卦為損,損傷有傷人之象,我斷盒內是一個方瓶,瓶中有毒酒。」
在廳中的各位大王都好奇得不得了,就等著綠嬌嬌說出另一個答案。綠嬌嬌把外面那個盒子推開一些說:「我也認為馮軍師解得對,先把這個盒子拿到外面用線拉開吧。」
洪秀全問道:「不用兩個一起拿出去打開嗎?」
綠嬌嬌卻轉頭問馮雲山:「你算的是兩個盒子嗎?」
馮雲山說是,綠嬌嬌說:「這兩個盒子一個放在靠大門的外側,另一個在內側,你只用了外在的本卦來算,所以只能開外邊的盒子,內側是給天王和東王的盒子,要用卦中之卦來算哦。」
大家都聽得雲裡霧裡,只有馮雲山提出疑問:「那綠先生怎麼解這個卦中之卦呢?」
綠嬌嬌一把按住放在內側的盒子說:「抽出損卦中間的二三四五爻重新分卦,可以起出地雷復卦,復卦指地下有雷,藏於損中,也就是說下一個盒子裡的是炸雷,是為了刺殺而設。」
全部人一聽都退開幾步,傑克一把捉住綠嬌嬌的手把她拉到一旁。楊秀清馬上下令先去用線拉開第一個盒子,打開後果然是半盒紋銀,半盒酒瓶。酒瓶裡的酒用銀針一試,銀針全黑分明有毒。楊秀清一看算中了第一個盒子,面露喜色地抱起那個給自己的禮品盒,眾人大叫危險,連綠嬌嬌也想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楊秀清抱著盒子快步走出衙門外的審案大堂,把盒子放在露天的地方,喝退四周的親兵,然後雙手舉向天空不停地發抖,進而全身劇烈地抖動,嘴裡發出呵呵的叫聲。突然他的動作停了下來,以威武的架勢站在大堂中央,像大戲裡的關公一樣雙目圓睜大聲吼道:「皇上帝下凡,爾等還不下跪迎接!」
馮雲山馬上帶頭跑到楊秀清面前跪下,洪秀全等人全部照樣跪地叩頭,彷彿在做一場排練過的大戲。原來在上帝會的時候,洪秀全以皇上帝之子下凡的身份統領全教,可是在洪秀全離開上帝會期間,楊秀清卻成了皇上帝下凡的唯一指定代言人,就是說如果皇上帝上了他的身,他就成了洪秀全的爸爸。但是當時洪秀全卻不得不承認他的地位,於是楊秀清名正言順地不定時當洪秀全的天爸,而洪秀全只能像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還得帶著一群兄弟陪他演戲,否則拆他的台不就是拆自己的台嘛。
傑克從來沒想到上帝會下凡,還附身在一個二十多歲的帥哥身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綠嬌嬌拉了他幾下也沒辦法讓他跪下,乾脆一把推他進內堂,不去湊那份熱鬧。
皇上帝嚴正地公佈了清妖要刺殺天王和天兄的陰謀,並明確指出盒子裡有炸雷,剛剛說完這番話,楊秀清就一翻白眼倒地昏死過去。
眾人連忙把他扶起,楊秀清突然醒過來問道:「剛才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會在這裡?」
洪秀全和馮雲山都知道他在做大戲給全城軍民看,就是為了讓大家知道他有皇上帝賦予的無上權能,可是這一手也玩得太利用人了,洪秀全沒好氣地說:「皇上帝下凡了,說那個盒子裡是炸雷,讓我們小心點。」
「哦?有這樣的事,真是感謝皇上帝對我們慈愛。」楊秀清一說完,就臉帶虔誠感激的誇張表情跑到露天的空地中高聲呼叫:「全軍跟我一起頌讚皇上帝的權能!」然後原地跪下對天空猛叩三個響頭,搞得大家又陪著他跪了一次,還一起唱了一首充滿力量的天父頌歌。鬧夠了之後全部人遠遠躲好,用桌子盾牌護住自己,眾軍士安排拉開盒子,「轟」的一聲巨響,在衙門大堂前炸出一個大坑,眾軍士高聲驚呼東王的神跡,紛紛奔走相告。
看過這場鬧劇,綠嬌嬌和傑克氣得狂翻白眼,直到楊秀清到衙門外顯足了威風,回來叫他們進內堂吃飯,又給綠嬌嬌送金送銀,大家才消了一點氣。不過氣是下了,仍被楊秀清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要脅保密,否則雲中雪飛。
(紅塵說:上帝會受洪門影響,也大量使用內部暗語,雲中雪是刀,飛是動詞,全句意思就是用刀把頭砍下來。)
綠嬌嬌一點都不擔心被雲中雪飛掉腦袋,因為她心裡藏著太多秘密,早就習慣了守口如瓶,東王玩的這一手以神立威也無甚新鮮,歷朝天子不也說自己是天命所歸真龍再世,在中國這一套非常正常,甚至不玩這一套都沒法子當皇帝了。可是傑克不這樣想,他不是中國人,不懂得用一顆中國心去理解這種內幕。他不能接受太平天國的領袖居然以上帝的名義蒙騙百姓,也不能接受楊秀清霸佔了綠嬌嬌的功勞,一路回家罵罵咧咧,對太平天國那幾個領袖馬上多了幾分負面的看法。
城外的仗打打停停,不知不覺過了新年。城裡不時查出清軍的細作,有的進城投毒,有的挑撥離間;太平軍方面也更重視間謀的運用,一方面從清軍裡收買間諜探知大量情報,另一方面派人高價招募清軍中有經驗的老兵,有些清兵看太平軍的軍餉比清軍高得多,連夜就跑到太平軍中換軍服,馬上成為光榮的反清義士。戰鬥就這樣無休止地進行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向榮被絕望的咸豐帝官復原職回到永安戰場,城外的清軍也開始收緊包圍圈,沒有人可再自由進出永安城。城裡糧食開始不足,可是缺鹽和缺火藥卻是更大的問題。孟頡再也做不出好吃的菜,綠嬌嬌天天吃沒味道的東西嘴裡淡出鳥來,開始覺得混身沒勁,再這樣下去人就得病倒了。可是清軍並沒有因為對手沒鹽吃而停下進攻,全身發軟的太平軍一樣要上陣作戰。
這天洪宣嬌突然帶著女軍開到綠嬌嬌家門前,說有重要的戰鬥,問綠嬌嬌是否願意參加。綠嬌嬌一聽就來精神,連忙問具體情況,洪宣嬌神秘地說:「你到那裡就知道了。」
綠嬌嬌一聽馬上說:「好,我先進去帶上槍。」然後她轉頭問傑克:「你去嗎?」傑克和安清遠都跳了出來,安清遠說:「嬌嬌,我陪你去,我還沒有真正參加過作戰,等我也帶上槍。」傑克聳聳肩膀平靜地說:「我沒所謂,嬌嬌去我就去。」
綠嬌嬌換上緊身黑戰衣,佩好槍出來就問:「只是女軍去嗎?」
「還有洪兵一個軍,羅大綱帶隊打先鋒,我們押後。」
綠嬌嬌眼珠一轉,心裡想道:這組合怎麼這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