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嬌嬌說過,現在最想他們離開的就是殺秀蓮的兇手,只要他們一走,全部罪名都會推到他們頭,然後就會對他們進行大通緝,所以安龍兒和傑克一聽綠嬌嬌拍桌子,馬上知道這話衝著張福龍而去。
凌晨走上二樓的奇怪腳步聲,加上張福龍的兇手式思維,都讓他們不約而同地高度懷疑張福龍。
張福龍昨天下午才見到綠嬌嬌一行出現,首先接觸的人是傑克,晚上吃飯時綠嬌嬌也是病奄奄地一言不發,他一直以為這三個不速之客中,綠嬌嬌和安龍兒只是洋大人的兩個僕從,所以什麼事情都只會和傑克談。現在看到綠嬌嬌敢當眾拍桌子,一副發施號令的氣勢,馬上意識到這個小女孩不是他想像中的通房丫頭,她的底子很深,完全有可能是這三個人中的主心骨。
他看到綠嬌嬌如此堅決,對綠嬌嬌等三人拱拱手,面帶感激地說:「謝謝各位仗義相助,秀蓮知道一定很安慰。」
綠嬌嬌挑明了話頭,乾脆開明車馬地做事。
吃過飯後,她讓寧兒帶她一同上得盛伯父住過的二樓南房。房間內被鋪凌亂,衣服亂扔,桌面上還有一個籐箱,佩雲一看就說那是得盛的箱子。綠嬌嬌仔細地翻過全部衣物行李,都沒有看到值錢的東西。
然後她到一樓再檢查沒有看過的地方。
一樓有大廳,偏廳,廚房,廁所,工人房,和兩個客房。一個客房在寧兒的房間下面,打開看過只有傢俱,空空如也。另一個客房在張福龍的書房下,就是有側門,有被鋪,還有酒杯的房間,綠嬌嬌又仔細翻了一遍,還是沒有新發現。
房間全部查過,張福龍說寧兒要休息,於是各自回房午休,等官差來處理。
等大家都入房後,綠嬌嬌把傑克和安龍兒叫到張家樓的大門外的路邊,大花背又叫了幾聲,小跑過來討了個摸頭,就很開心地站在他們身邊一起開會。
綠嬌嬌把剛才在二樓看到的情況給傑克和安龍兒說過一次,安龍兒背向張家樓,從身上掏出一把鑰匙,綠嬌嬌接過來問他:「這是哪裡的鑰匙?」
安龍兒說:「這是二樓南房的鑰匙,你們去一樓查房時,我上二樓試過……」
「啊?!你是從那裡得到的?」綠嬌嬌大為驚奇。
傑克說:「早上我們走進有側門的一樓西房,龍兒在床上找到的;當時大花背亂叫,我們就跑到院子,所以沒有注意……」
「鑰匙是誰的?」綠嬌嬌看看傑克和安龍兒。
安龍兒說:「我們檢查過得盛的屍體,身上沒有鑰匙,我想鑰匙很可能是他的。」
「嗯,我看到傑克翻人家的衣服……寧兒手上有一把鑰匙,另一把鑰匙在肥鬼手上也合情合理,他在這裡住幾天,天天進出總要有自己房間的鑰匙……」綠嬌嬌基本上接受安龍兒的推斷。
傑克說:「昨天中午我抱你進大門的時候,得盛剛剛開門出來,腰上掛著玉珮和錢袋,但是剛才我檢查他的屍體,這些東西都沒有了……其實他身上什麼都沒有,好像被搶劫過……」
安龍兒說:「這條鑰匙是什麼時候掉在一樓西房的床上呢?」
「可能性有很多種,按常理來說,應該是肥鬼鎖門離開二樓南客房之後,才把鑰匙掉在一樓西客房的床上……呵呵……」綠嬌嬌說到這裡,自顧自的笑起來:「其實這才是最不可能的,一個人都要鎖門下樓出門了,怎麼回到一樓客房去睡覺?」
「如果他真是為了去那裡睡覺呢?」傑克的想法天馬行空,在美國人的思維裡,沒有事情是不可能的。
「就是,和誰睡呢?」綠嬌嬌摸著下巴仰頭看看爬在張家樓牆上的大榕樹,榕樹上邊就是二樓南客房的窗子。
「到一樓睡覺就非得找人陪著睡嗎?」安龍兒不解地問綠嬌嬌,換來頭上一記響敲。
傑克也像綠嬌嬌那樣摸著下巴說:「睡覺也要有時間啊,是我們見到他之前,還是之後呢?」
「時間,問題在時間上……你們再說說進來看到的情況,我當時昏過去了,迷迷糊糊的……」
「中午我趕車到門前,就是這裡,傑克抱著你下車,遇到肥鬼開門出來,肥鬼說他不是這家的人,叫我們進去問主人家……」安龍兒說道。
綠嬌嬌打斷他說:「你們覺得肥鬼這個人怎麼樣?」
傑克說:「我覺得他是個老色鬼,動作和眼神都很好色,我抱著你的時候,他一邊說話還一邊走過來聞一聞你,說你長得標緻……」
「啊?他還聞我!湊得很近嗎?」綠嬌嬌苦瓜著臉問道。
安龍兒用手比劃了一下:「這麼近……」
綠嬌嬌側過臉咧一咧嘴說:「咦……噁心死了……然後呢?」
安龍兒說:「然後我們進大院,阿香在廁所那邊洗被子,阿花從廚房出來,叫秀蓮夫人從二樓下來……然後大家把你抬進偏廳,然後你就醒了……」
綠嬌嬌說:「我上了二樓後,龍兒去整理行李,見到大花背在睡覺,那時有見到寧兒嗎?」
安龍兒說:「沒有,我是賣藥回來才在二樓的兒童房見到她的,我還把她嚇了一跳……」
「先不要搞亂時間,龍兒整理完行李就去買藥,外面的情況怎麼樣?」綠嬌嬌問道。
安龍兒說:「我想快點買到藥,所以跑步進村子,路上遇到張福龍,他正在匆匆往回趕,不過我不認得他,回來後才知道他就是主人家……」
「等一下,你是在什麼地方碰到張福龍的?」傑克打斷了他的話。
「大約兩里路,喏……就那邊的大樹旁邊……」安龍兒伸手一指,大家看那邊一看。
安龍兒指的方向是張家樓的右後方,走路的話只要半刻鐘就可以走到,在這段路上沒有其他房屋,只有大片田野。
傑克說:「好的,你先說下去,一會我再說……」
「嗯,然後我到了村子找了一會才找到藥鋪,藥鋪的老頭慢吞吞地配藥又磨蹭了兩刻鐘,我還問他拿筆墨紙硯抄了一次藥方……然後我就直接跑回來,進大門就見到傑克和張福龍、秀蓮夫人坐在大廳聊天……我一見張福龍就認得剛才在路上見過,然後我上樓看嬌姐,就在二樓撞上寧兒……」
傑克說:「讓我們來算算時間,龍兒你跑到村裡要多長時間?」
「一刻鐘。」
「好,找藥鋪用了多少時間?」傑克又問道。
「大約半刻鐘吧……」
「配藥用了兩刻鐘是嗎?」傑克問道。
「是。」
傑克說:「從安龍兒跑出去到回來,一共用了四刻半鐘,每刻鐘相當於144分鐘,四刻半鍾就是一小時零五分……從龍兒遇到張福龍的位置開始往這裡走,如果快走的話,八分鐘就可以走到……」
綠嬌嬌問道:「那代表什麼?」
「耐心點聽我說……」傑克雙手張開做了個按的動作,讓綠嬌嬌和安龍兒定一定神:
「龍兒出去買藥後,過了十五分鐘嬌嬌就睡著了,我和秀蓮夫人下去一樓大廳,阿香阿花擺好飯菜,我們一齊等張福龍裡來。大概又過了半小時,看到寧兒從二樓自己的房間走下來,見過秀蓮夫人後就上樓帶孩子……」
「秀蓮夫人說她和寧兒輪流帶孩子,她怕寧兒辛苦,所以她帶下半夜和上午,寧兒帶下午和上半夜,寧兒的時間比較舒服……」
綠嬌嬌不由自主地說:「秀蓮夫人真是好人……」
「OK,寧兒上去後不久,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張福龍才從大門走進來,大花背同樣沒有叫,他和我見過之後大家就坐下吃飯,沒說上兩句安龍兒就回來了……」
傑克看看綠嬌嬌和安龍兒:「明白嗎?張福龍本來應該在嬌嬌還沒有睡著、我和秀蓮夫人還在二樓的時候就回到張家樓,但是他遲了四十五分鐘……龍兒見到張福龍的時間,和我見到張福龍的時間有個空洞,這四十五分鐘他在哪裡呢?」
大家看看安龍兒遇到張福龍的村道大樹下,又看張家樓,中間真是沒有什麼可以躲人的地方。
傑克說:「當我見到張福龍進門的時候,阿香還問他吃了飯沒有,如果張福龍半小時前進過張家樓,阿花和阿香會看見他,不可能問他吃了飯沒有……所以我估計他一直在張家樓外面。」
綠嬌嬌說:「他不會在田里採花吧?」
安龍兒說:「張家樓西客房有個側門嘛,他可以從那裡進去……」
傑克和綠嬌嬌互相看看,綠嬌嬌說:「如果那時肥鬼也在裡面的話?」
「對呀!」傑克好像恍然大悟的樣子:「你們看這堆大樹,在張家樓的右邊,把右邊的村道全擋住了……我們的房間,佩雲的房間都看不到右邊有人來往,能看到的只有寧兒的房間,和肥鬼得盛的房間……只要大花背不叫,肥鬼和張福龍都可以悄悄地從那個小側門進去一樓的西客房……」
「他們進去幹什麼呀?不會進去一起睡覺吧?」安龍兒皺著眉頭猜測著原因。
綠嬌嬌也說:「按你的說法,肥鬼中午出來就往回鑽到西房,張福龍中午趕回來也偷偷進了西房,還在裡面喝娘酒?四十五分鐘後張福龍就從大門進張家樓,肥鬼把鑰匙扔在床上就去跳河?什麼事呀?不合理不合理,中間肯定少了些什麼……」
傑克笑著說:「什麼都想一想,可能就有一種是對的,想出一部份也好嘛。」
安龍兒說:「嬌姐,能不能起卦算出兇手是誰?」
「我早就想過這一點……」綠嬌嬌說:「但是人命關天,區區一卦可以證明一個人是兇手嗎?就算算出來是誰,官府會信嗎?我們自己當官也不會以卦斷案,草菅人命,我們要是的鐵證……」
「現在好像老鼠在走迷宮,到處都是洞,就是沒有出口,我們是不是被繞在什麼裡面了?」傑克說完,叉著腰四處看看,秋日的陽光暖暖地曬在眾人的身上,張家樓後方的遠處看到一股煙塵翻起。
綠嬌嬌說:「官差來了,龍兒給我倒碗藥上樓,放到我床邊,我上去裝病……你們去跟著官差看他們怎麼搞這事,官差找我的話就說我是傑克的下人,不要叫嬌嬌,啊。」
綠嬌嬌說完,大家回到張家樓各自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