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問鼎中原第六十七節月黑風高。趙睿指揮三千悍卒悄悄接近了冶阪津,他們隱藏在黑暗裡,兩眼盯著遠處黑漆漆的山巒,焦急地等待著攻擊的一刻。突然,夜空裡燃起了一點火光,璀璨奪目。趙睿劇烈喘息了幾聲,猛地向前用力一揮手,「走,殺上去……」三千悍卒如同幽靈一般,沿著黃河河堤飛速狂奔。那點火光稍縱即逝,就像流星飛過天穹,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黑暗依舊深邃無邊。接著,數十點火光忽然沖天而起,在夜空中劃出了數十條美麗的弧形孰跡。「咚咚……」急促而恐懼的戰鼓聲霎時擊碎了黑夜的寧靜,冶阪津大營轟然炸響,淒厲的叫喊聲驚天動地。天上火紅色的星星越來越多,像一片巨大的流星雨,鋪天蓋地地墜落夜空。大地被點燃了,肆虐的火焰發出驚心動魄的吼叫,在黃河凜冽狂風的幫助下,騰空而起。北疆軍大營著火了,北疆士卒狼奔豕突,混亂不堪。趙睿指揮大軍衝過了護營壕,越過了拒馬陣,撞開了堅固的柵欄,殺向了惶恐不安的敵人,「殺,殺上去……燒,給我燒……」「咚……咚……」北疆軍的鼓聲突然冷靜下來,一下又一下,彷彿鐵錐敲擊在肉體上,讓人痛苦難忍。北疆將士在鼓聲的指揮下,向著黃河大堤抱頭鼠竄。「追……追上去,把敵人趕進黃河,趕進黃河……」趙睿興奮至極,舉刀狂呼,「兄弟們,殺啊……」黃河河堤上,數百台弩炮在火光的映射下,露出獰猙面目,張開了血盆大嘴,靜靜等待著獵物的靠近。司馬懿端坐馬上,瞇著眼睛望著潮水般奔逃而來的北疆士卒,忍不住破口大罵,「攻城的時候不賣命,逃跑的時候比誰都快,我的臉給你們丟盡了。」旁邊的軍司馬詫異地看著他,「大人,不是你讓他們逃跑的嗎?」「逃跑用得著這麼逼真嗎?不就是裝裝樣子嗎?」司馬懿憤怒地撇撇嘴,揮舞著手中馬鞭叫道,「跟我兩年多了,別的本事沒學到,逃跑的本事倒是一個比一個強,丟人啊。」那位軍司馬搖頭苦笑,急忙岔開了話題,「大人,洪峰馬上就要到了,不知魏延、沮鵠和何儀三位大人能否帶著船隊搶在洪峰前面殺到小平津和孟津?」司馬懿回頭看看波濤洶湧的河面,半天沒有說話,突然他高舉雙手,仰天長嘯,「老天,睜開你的眼睛,幫幫我,幫幫大漢……」逃卒逃到了黃河邊上,巨大的波濤聲撲面而來,震耳欲聾。「咚……咚……」鼓聲再響,殺氣凜冽。逃卒喊聲更急,人流一分為二,沿著河堤兩端急速奔逃。趙睿駭然止步。前方人流散盡,但見戰旗如林,每面旗幟上都沾滿了血跡,每面戰旗的頂部都插著一顆蓬頭散髮的人頭。戰旗後面是什麼?河風厲嘯,戰旗獵獵,人頭上的亂髮漫天飛舞。趙睿驀然瞪大了眼睛。烈焰映射下,正前方一個人頭清晰可見,霍然就是自己的親衛曲軍候。趙睿一陣窒息,猛然轉身望向背後的山峰。黑夜降臨後,自己的親衛曲軍候帶著六百悍卒從邙山城牆上懸繩而下,悄悄潛伏在冶阪津附近的山上,等到凌晨時居高臨下射燒北疆軍的糧草,以便混亂北疆軍,給自己偷襲北疆大營創造機會。誰知現在他的人頭就在自己眼前,那山上肆意射燒的士卒豈不都是敵人?中計了……「撤回去……撤回去……」趙睿一把拉住了身邊的士卒,縱聲狂呼。「轟……」趙睿話音未落,山崩地裂一般的響聲便震撼了整個戰場。河堤上數百台弩炮同時發射,密集的箭矢穿透了一面面血染的旗幟,一路厲嘯著釘進了敵群。敵卒猝不及防,霎時間倒下一片。「咻……咻……」刺耳的嘯叫聲遮蓋了黃河驚濤,滿天箭矢撕裂了夜空,如狂風驟雨一般射進了敵群。「撤,撤……」趙睿高舉盾牌,率先調頭逃亡,「返回關隘,返回關隘……」北疆軍從四周蜂擁撲上,雙方士卒混在一起激烈廝殺。趙睿急於逃命,督軍奮力衝擊,北疆軍明顯兵力不足,被袁軍輕易殺出了包圍。就在他們衝出冶阪津大營的時候,一隊穿著袁軍衣甲的北疆悍卒混進了逃兵中間。「擂鼓……追……」司馬懿一腳踹上馬腹,打馬飛馳,「告訴追擊各部,和逃軍保持百步距離,不要肆意射擊,以免誤殺了自己人……」「大人,糧草輜重怎麼辦?就這樣燒了嗎?」那位軍司馬追上司馬懿,大聲問道,「大人,要不要留人滅火?」「滅什麼火?哪來的人滅火?拿下關隘,不要說丟失這些糧草,就算對岸的糧草輜重大營全部被敵人燒了,我們也啥事沒有。」司馬懿舉手吼道,「擂鼓進擊,擂鼓進擊……」趙睿帶著士卒們在黑夜裡狂奔。後方百步開外,北疆軍緊追不捨,殺聲震天。大概是因為匆忙的關係,北疆軍攜帶的火把並不多,只能隱隱約約照亮道路,這似乎影響了他們的追擊速度。從冶阪津到小平津關大約十五里,北疆軍竟然一直沒追上,但雙方距離太近,箭矢就在頭頂上飛來飛去,北疆士卒的叫罵聲甚至聽得清清楚楚。這讓趙睿和他的手下們魂飛魄散,竭力奔逃,為了加快速度,很多人甚至把武器都丟了。趙睿率軍襲營,關隘由校尉審榮留守。冶阪津方向的大火照亮了夜空,證明偷襲成功,審榮和關內的將士們為此歡呼雀躍,興奮不已。審榮一邊派人急告孟津關守將韓瓊,一邊站在城樓上焦急地等待著趙睿勝利歸來。偷襲這種事即使成功了,也有可能被對方臨死反噬,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趙睿就是被打得狼狽不堪地逃了回來。跑得最快的士卒在關下大喊大叫,但審榮不敢打開關門。混亂之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他寧願放棄這些士卒,也不敢冒著關隘失守的危險打開關門。趙睿出現在關下。他把戰盔丟了,鎧甲脫了,手裡就拎著一把戰刀。在士卒們憤怒地咒罵聲中,趙睿光著膀子,扯著嗓子叫起來,「審大人,給我打開關門。」審榮指著河堤上越來越近的北疆軍大聲喊道:「敵人來了,我不能打開城門。請大人帶著兄弟們速赴孟津關。」孟津關距離小平津有二十里。將士們早已精疲力竭,根本無力逃脫追殺。趙睿急了,一把拽下身上的中郎將印綬高高舉起,咬牙切齒地吼道:「審榮,給我打開城門,否則我殺了你。就算你叔叔審配親自來求情,我也誓必剁下你的腦袋給兄弟們償命。」審榮無奈,命令強弓手密集射擊,把追兵阻止在八十步以外。吊橋緩緩放下,城門緩緩開了一條縫,僅容兩人通過。趙睿大喜,第一個衝上了吊橋,但就在他準備衝進關內的時候,他突然看到自己的親衛倒在了地上,一把血淋淋的短刀刺進了自己的腹部。趙睿剛想慘叫,嘴巴就被摀住了,他看到北疆軍的長箭射過來了,看到自己的手下像瘋子一樣互相推搡,互相砍殺,互相踐踏,他們撞開了城門,他們擔心城上的審榮拉起吊橋,竟然砍斷了吊索。趙睿艱難地喘了一口氣,扭頭向關外看去。*夜色*(禁書請刪除)裡,一艘艘北疆戰船正乘風破浪而來。趙睿大駭,奮力掙扎,他想叫,想命令審榮關上城門。「撲哧……」短刀穿透了他的腹部,鮮血噴射而出。趙睿瞪大眼睛死了,至死都不知道誰殺了自己。司馬懿瘋了,他舉著盾牌衝進了箭陣,「殺……殺上去,奪下城門。」這個時候死多少人都不管了,只要衝到城門下面,就是用死屍填,也要把城門奪下來。審榮也瘋了,城上城下弩炮轟鳴,箭矢密集得幾乎找不到一絲縫隙,但忙中出錯,他把人射死在城門下面,屍體成堆,城門怎麼關也關不上了。「衝過去,搬開死屍,搬開死屍。」北疆士卒豈肯錯失機會,他們迎著敵人的弩炮奮力衝殺。雙方在方寸之地展開了誓死搏殺。「快,急告韓瓊大人,請求支援,請求支援。」孟津關。韓瓊為了此次襲擊精心準備了很長時間,他認為萬無一失。晚上,他和幾個下屬一邊天南地北的閒侃,一邊耐心地等待著趙睿的好消息。突然,關隘上戰鼓轟鳴。韓瓊臉色頓變,不祥的預感霎時籠罩了全身。值衛屯長飛奔而來,「大人,北疆軍深夜來攻,數百艘戰船已經靠近渡口。」韓瓊心神震顫,大熱天裡不由自主地打了兩個冷戰。北疆軍搶在黃河洪峰到達孟津之前渡河而來,顯然不是為了搞什麼突然襲擊。難道自己內部有奸細,夜襲冶阪津大營的計策被洩漏了?「快,派人急赴小平津,命令審榮死守關隘,不要讓任何人進關。」「急告袁紹大人,北疆軍深夜渡河來攻,夜襲冶阪津之策可能洩漏,請他速速派兵駐守邙山首陽口,以防不測。」韓瓊緩緩站了起來,「傳令各部,點燃篝火,準備夜戰。」小平津。風大浪急,戰船靠岸的速度極為緩慢。魏延非常冷靜,他指揮強弓營率先上岸,以密集齊射壓制城上敵軍,減少攻擊傷亡。同時突擊前軍帶著雲梯立即攻城,不惜代價登上城牆,幫助司馬懿奪下城門,殺進關內。北疆軍攻勢如潮,袁軍終於抵擋不住,先被司馬懿奪去了城門,接著又被何儀奪去了城樓。敗局已定。激戰中,審榮身負重傷,昏迷不醒。代替指揮的軍司馬眼見大勢已去,只好下達了撤退命令。孟津關。沮鵠指揮大軍攻擊孟津關。攻勢猛烈。韓瓊接到了審榮的求援書信,二話不說,立即派出了三千援軍,然而,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這三千援軍尚未趕到小平津,關隘就已經丟了。黎明悄然來臨。黃河洪峰掀起了驚天大浪,浩浩蕩蕩地衝過了小平津。司馬懿赤著上身,站在城牆垛子上望著河面上冉冉升起的朝陽,躊躇滿志,意氣風發。魏延、何儀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到了司馬懿身邊。司馬懿縱身跳到兩人面前,用力拍拍何儀,「何大人,什麼時候請我吃酒?」何儀笑笑,「隨你,你定個日子,我請了。今天好險,差點功虧一簣。如果洪峰早來一個時辰,我們就白忙活了幾個月。」「人總要有點運氣。」司馬懿笑道,「當然了,信心還是最重要。」三人相視而笑。「仲達,你的傷怎麼樣?」魏延看到司馬懿身上血跡斑斑,傷口還在不停地滲血,急忙問道。「沒事,沒事。」司馬懿痛苦地咧咧嘴,「傷亡如何?最近幾個月,加上今天的,我們一共有多少傷亡,超過三千人了嗎?」魏延看看關內關外密密麻麻的屍體,輕聲歎道:「仲達,看樣子你要準備到大將軍府任職了。」「不會吧?」司馬懿四下看看,然後以商量的口氣低聲說道,「我們少報一點,怎麼樣?」何儀笑了起來,「司馬大人,大將軍如果知道冶阪津大營的糧草輜重被叛軍一把火燒了,你這罪責可大了。」「大將軍當時說傷亡不能超過三千,並沒說糧草輜重不能損失多少,所以……」司馬懿狡黠地一笑,「等我再攻克孟津,那就什麼事都沒了。」「馬上打孟津?」何儀遲疑道,「將士們很疲勞,是不是休息半天?」「立即集結大軍,趕到北邙山首陽口,截斷韓瓊的退路。」司馬懿不容置疑地說道,「決不給他逃回洛陽的機會。」孟津關。韓瓊下令撤退。他難以置信,小平津竟然丟了。自己本想利用黃河汛期北疆軍攻擊不便的機會擊潰司馬懿,以徹底扭轉洛陽形勢,誰知老天爺和自己開了一個玩笑。在夜襲冶阪津已經成功的情況下,讓司馬家那個小王八蛋在最後一刻抓住了一個根本不是機會的機會,攻陷了固若金湯的小平津。難道這是天意?難道袁紹的那把大火激怒了蒼天,它要懲罰我們?袁紹一直沒有回復,自己在黎明前有兩次急報,兩次事關洛陽安危的稟報,但袁紹一次都沒有回復。也就是說,首陽口至今沒有軍隊駐守。如果司馬懿的軍隊搶佔了首陽口,自己的退路就被截斷了。同時,北疆軍距離洛陽也只有二十里了,袁紹在幹什麼?睡覺嗎?這個時候了,他晚上還能睡得踏實?當朝陽升起的時候,沮鵠率軍殺進孟津,他沒有絲毫停留,指揮大軍尾隨追擊。袁紹的書信到了,讓韓瓊小心防備。韓瓊氣得隨手把書信丟進了路邊的草叢裡。僅僅過了一刻,袁紹的書信又到了,此刻他已經接到了小平津失守,韓瓊棄守孟津關的消息。袁紹勃然大怒,痛斥韓瓊,說呂鴻的援軍即刻趕到,請他務必堅守北邙山一線阻止司馬懿,給各關守軍撤回洛陽贏取時間。上午,司馬懿、魏延、沮鵠、何儀會合於北邙山腳下,北疆軍發動了攻擊。韓瓊率軍死戰,但因為士氣低迷,阻擊不力,首陽口岌岌可危。中午,呂鴻率援軍趕到。韓瓊怒聲責問,為何耽誤到現在?呂鴻哭喪著臉,說大谷關守將眭展陣亡,關隘危在旦夕,自己率軍連夜支援。哪知到了半路上,袁紹又命令自己調頭,堅守北邙山一線,「我六個時辰內來回跑了一百里路,將士們都累趴下了,我已經盡力了。」援軍到了也不能打,韓瓊無奈,只好讓呂鴻暫時休息,自己指揮軍隊展開反攻。此次雙方都擺出了一戰決勝負的架勢,戰鬥非常慘烈。韓瓊自覺無顏見到袁紹,帶著親衛屯猛烈衝殺,一心求死。下午,韓瓊身負重傷,依舊苦戰不止,終致力竭而亡。黃昏,司馬懿下令就地紮營,明日再戰。八月中,洛陽。袁紹下令,各關守軍急速撤回洛陽。為防止各軍撤退過快,互相間失去保護,遭到北疆軍的重創,袁紹制定了詳細的撤退路線和時間,要求各軍依次後退,步步阻擊。審榮被押回了洛陽,袁紹親自審問。趙睿拿著中郎將印綬逼迫審榮開門的時候,審榮尚未接到韓瓊的書信,趙睿還是小平津關的主將,審榮被迫開門也是無奈之舉。袁紹氣得渾身顫抖,不分青紅皂白,下令誅殺審榮。袁微、逢紀等人苦苦求情。審配是審榮的叔叔,而此刻審配又負責洛陽防務,殺了審榮對審配刺激太大,不利於洛陽防守。袁紹稍稍冷靜了一點,下令把審榮關進大牢,待其傷癒後再做發落。「司馬懿……」袁紹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誰能想到,率先突破洛陽八關的的竟然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冶阪津夜襲,非但沒能扭轉洛陽形勢,反而讓洛陽形勢更加惡劣了。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同意韓瓊、趙睿的夜襲之策。」眾人情緒沮喪,都沒有說話。「大人,你還是盡快離開洛陽吧。」逢紀焦急地勸道,「麴義的軍隊已經進入函谷關,馬上就能打下古城、河南城。河南城若失,從洛水方向西上返回南陽的路就被完全斷絕了。乘著現在河南城還控制在我們手上,你還是盡快離開吧。洛陽有孟謙兄(袁微)坐鎮,有我們幫助他,可保萬無一失。」「是啊,本初,我覺得你留在洛陽非常不明智。」袁微也勸道,「洛陽能否守住,關鍵要看東、西兩路戰場能否開闢並發揮作用,而東、西兩路戰場的開闢需要你親自指揮。雖然目前劉備殺了趙韙,平定了益州之亂,在劉表、劉璋的支援下迅速組建了北征軍,但從漢中北上打關中,難度太大了。而且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漢中的張魯會不會給予劉備足夠的幫助和支持,如果他出爾反爾投靠了河北,把北征軍擋在巴山以南,西路戰場的開闢隨即也就成為泡影。」「至於東路戰場的開闢,靠顯思(袁譚)的力量從中周旋和協調顯然沒什麼份量。顯思的聲望、資歷都不夠,劉表、曹操、孫權、周瑜現在能給他幾分面子,都是因為你。如果你能親自出面斡旋,開闢東路戰場的把握將大大增加。」「這件事,我不能聽你們的。」袁紹堅決搖手,「我不能走,我一走,洛陽的軍心、士氣就沒了,你們拿什麼守城?東、西兩路戰場的開闢,需要劉表、劉備、曹操等人的齊心協力,如果他們都不願為社稷而戰,我們即使組建了東、西兩路聯軍,也一樣會打敗仗。我在不在南陽,是不是親自主持此事,對東、西兩路戰場的開闢沒什麼作用。這件事不要再議了。」八月中,左衛將軍麴義率軍趕過函谷關,沿谷水向谷城、河南城推進。龍驤大將軍趙雲率南北兩軍進入虎牢關,沿伊水兩岸向鞏縣、偃師推進。武衛將軍文丑率軍進入大谷關,向伊水南岸快速推進。八月下,麴義、趙雲、文丑、司馬懿率軍包圍洛陽城。八月下,大將軍李弘書告前將軍呂布,請他坐鎮陳留,守護兗州、河南一線的安全,確保大軍糧道暢通。同日,大將軍李弘、後將軍玉石率大將軍行轅進入虎牢關,飛速趕到洛陽。洛陽,上林苑,大將軍行轅。大將軍府的長史傅干、司馬王凌、主薄蔣濟等人在最短時間內整理了各戰場戰況,並向大將軍詳細稟報。由於大軍攻伐時間較長,尤其是河內戰場和穎川戰場的軍隊,已經持續作戰六個月,急需休整。另外,考慮到攻打洛陽城的難度,大軍需要囤積大量的糧草和軍械。因此,傅乾等人建議把攻打洛陽城的時間定在九月底,用一個月的時間休整軍隊和囤積物資。「我們進入洛陽後,在洛陽城外發現了大約四十萬到五十萬無家可歸的流民,老弱婦孺居多。」傅干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不大,但李弘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了。「人呢?」「各部把他們集中起來送到了顯陽苑。」傅干說道,「麴義將軍已經調撥了一批軍糧,但人數太多,如果持續供應,大軍的糧草可能無法維持到年底。」「袁紹……」李弘冷笑了一聲,「這種辦法他也想得出來,喪盡天良。大概有多少人可以徵調為民夫?」「城內大約有二十萬精壯民夫。」傅干搖頭道,「所以,剩下來的……只能幹點輕活。」「即刻削減二十萬民夫。」李弘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的糧食有限,人太多,無法支撐。對了……」李弘指著蔣濟說道,「凡從兵戶徵調的民夫,讓他們立即回家。」蔣濟心領神會,連連點頭。新年的時候他曾陪同大將軍巡視郡縣到過大黑家,知道大將軍的意思是讓自己關注一下大黑的兒媳婦,務必把她送回家。「袁紹雖然把洛陽外城燒燬了,但他只能燒掉房屋莊園,卻無法燒掉土地。」李弘揮手說道,「急奏朝廷,立即任命河南尹、弘農太守,讓他們組建府衙,幫助這些人重建家園,在土地上播下種子。」「好的,我即刻擬寫奏疏。」傅干躬身說道,「不過,大將軍,今年關中有十幾萬從西涼撤出來的百姓,他們需要朝廷賑濟,現在洛陽又有幾十萬百姓需要賑濟,朝廷恐怕……」李弘臉色漸冷,「再告長公主、太傅楊大人、丞相蔡大人、太尉荀大人、御史大夫劉大人、尚書檯崔大人、中書監田大人,請他們慎重考慮,今年是否有必要一定要把天子和朝廷諸府遷到關中?從晉陽到關中,路途遙遠,搬遷耗費極大。在西疆局勢嚴峻,關中形勢危急,洛陽尚未攻克的情況下,此舉大為不妥,應該把遷移時間適當後調,以便朝廷有足夠的財賦支撐洛陽大戰和賑濟西疆、洛陽兩地的百姓。」帳內的氣氛忽然緊張起來。大將軍的口氣嚴厲了,「建議」改為「應該」,已經沒有和長公主、朝廷商量的餘地了。傅干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大將軍,措辭上是否……」「我要打洛陽,沒有時間和他們磨蹭。」李弘冷聲說道,「請長公主和朝廷盡快回復。」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