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問鼎中原第五十七節此次洛陽大戰,有四個主戰場,兩個牽制戰場,投入的總兵力大約為三十四萬人,徵調民夫大約為三百萬人,預計攻擊時間為半年以上。按照朝廷的估算,大軍在明年底如果無法攻克洛陽,那麼戰事就要停止,朝廷要重新籌措糧草準備來年再戰。戰事一旦拖到後年,不但耗費驚人,天下形勢的發展也難以預測。因此,天子、長公主和朝廷都希望大軍能在明年底之前攻克洛陽,以便牢牢奠定中興大業的基礎。攻擊洛陽的四個主戰場分別是關西、河內、河南和穎川。在關西戰場上,朝廷決定投入十萬大軍。左衛將軍麴義為大軍統帥,右將軍楊鳳副之。張白騎、張郃、高覽、孫親、梁百武各領一軍,每軍兩萬人。樓船中郎將楊華的河東水師在攻擊過程中受麴義節制。在穎川戰場上,朝廷也投入十萬大軍。左將軍顏良為大軍統帥,武衛將軍文丑副之。王當、張繡、徐晃、吳雄、紀靈各領一軍,每軍兩萬人。在河南戰場上,朝廷投入了六萬南北兩軍。龍驤大將軍趙雲為大軍統帥,中壘將軍於毒副之。在河內戰場上,朝廷投入的兵力最少,只有兩萬大軍,虎威中郎將司馬懿為統帥,虎牙中郎將魏延副之。蕩寇中郎將沮鵠統率的冀州水師在攻擊過程中受司馬懿節制。四個主戰場中,河內戰場距離洛陽最近,受到的阻擊也是最大,在短時間內攻克孟津和小平津兩關的難度很大。為了減少損失,只做輔助攻擊,牽制敵軍兵力。穎川戰場的戰鬥最為激烈。我們為了攻打洛陽必須迅速拿下魯陽,而叛軍為了確保與洛陽的聯繫必須死死守住魯陽,他們會從汝南、南陽、洛陽三個方向夾擊北疆軍,穎川戰場將有連番血戰。因此,關西戰場和河南戰場是大軍的主攻方向,只要這兩個戰場中的任何一個率先攻克了虎牢關或函谷關,洛陽的外圍防線就被突破,叛軍只能放棄「八關」,全線撤守洛陽城。兩個牽制戰場在關中和青兗兩州。關中方向有來自西疆和漢中的威脅,青兗兩州有來自曹操和袁譚的威脅。當我們把主力全部投到洛陽戰場的時候,這兩翼戰場只要有任何一處受到強有力的攻擊,防線被敵突破,那麼洛陽大戰極有可能失敗。江淮的形勢從九月之後發生了很大變化。江東軍在攻佔江夏後,長江南北兩岸的戰事迅速平息。但在這之後我們發現荊州軍主力陸續北上,因此我們不得不考慮孫權可能和曹操一樣,腳踏兩條船,和袁紹、曹操、劉表達成了某種約定,否則荊州軍主力不會毫無顧忌地北上南陽。如果事實和我們估計的相差無幾,那麼我們攻打洛陽的時候,曹操、袁譚有可能聯手攻擊青兗兩州,而孫權卻有可能對我們的要求置若罔聞,拒絕出兵威脅江北。西疆的戰亂隨著冬天的來臨逐漸停止,但這和寒冷的天氣沒有直接關係,而和賈詡大人的「以羌制羌,以夷制夷」策略實施有關。目前這個策略正在逐步展開。馬超奉旨安撫白馬羌和參狼羌,龐德幫助聶嘯平定湟中、枹罕兩地的羌人之亂。只待隴西局勢穩定後,馬超和龐德就要聯合白馬、參狼、湟中等諸種羌人攻擊西海的燒當羌。與此同時,雷子也正在大漠上和弧鼎、棄沉、步度更、洩圭泥、木桃、木李等鮮卑部落王商議攻擊河西一事。如果雷子將軍能順利說服各部落王,並組建聯軍殺進河西,那麼明年西疆的形勢雖然依舊混亂,但對關中尚不會造成嚴重威脅。益州的內訌非常嚴重,劉璋和巴郡的趙韙、漢中的張魯正在交戰。按道理他們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但據我們得到的消息,趙韙和劉表有盟約關係,張魯和袁紹有聯姻關係,因此,我們不得不慎重對待。在當前形勢下,袁紹要想扭轉乾坤,轉敗為勝,僅靠劉表、劉備的支援固守洛陽顯然不行,他必須另辟徯徑,想方設法打破我們對洛陽的包圍,讓我們攻擊洛陽失敗,給他贏得喘息的時間。從常理上來推斷,袁紹想出來的辦法不外乎是在洛陽的東、西方向開闢兩翼戰場,依靠叛軍在兩翼戰場的突破摧毀我們攻克洛陽的意圖。這個辦法的確不錯。不過現在曹操實力有限,孫權、周瑜又反覆無常,東路戰場很難對我們造成威脅。而西路戰場的開闢太難了,除非出現奇跡,否則叛軍不可能搶在我們攻克洛陽前形成威脅關中的力量。叛軍會不會創造奇跡,我們不知道,但我們要未雨綢繆,要盡快佔據漢中,要以最快的速度佔據平定天下的優勢。佔據漢中的好處不言而喻,攻克洛陽後,我們可以從漢中出發迅速南下成都,繼而佔據整個益州。然後我們從中原、巴蜀兩個方向攻擊荊州,則荊州旦夕可下。荊州拿到手,中興大業也就唾手可得了。此時如果曹操、孫權、周瑜負隅頑抗,拒不投降,我們則兵分兩路,一路出兵江淮,一路沿長江而下攻打江東,如此天下可定。張遼的話還沒有說完,大堂上的將軍們便小聲議論起來。遙遠而神秘的巴蜀、漢中對於這些常年征戰在邊疆、河北、中原的將軍們來說,感覺非常陌生。「明年,我們是不是打漢中?」何風興奮地問道。他的軍隊在關中駐防,不能參加洛陽大戰,這讓他一直鬱鬱不樂。「這個……」張遼猶豫了片刻,皺眉說道,「這是朝廷對盡快平定天下所擬定的一個策略,主要是綜合考慮了很多因素,但未必馬上就打漢中。明年,大軍主力全部集中在洛陽,我們要先掃清洛陽的外圍打進八關,然後再展開攻堅。洛陽的堅固我們是知道的,朝廷之所以集結了二十八萬大軍攻打洛陽,就是考慮到了其攻擊的難度。這樣一來,我們在牽制戰場上的兵力就非常少。如今西疆局勢混亂,關中的兵力主要還是確保長安的安全,所以打漢中的時間應該是在攻佔洛陽之後。」「打下洛陽後,大軍應該順勢而下,打荊州、打江淮。」王當冷聲問道,「為什麼要突然分兵打漢中?難道叛軍放棄了荊州和江淮,都逃到巴蜀的深山老林裡去了?」大堂上頓時一片哄笑。鮮於輔站了起來,神情嚴峻,目光緩緩從眾將臉上一一掃過。大堂上霎時安靜下來。「文遠,給他們解釋一下。」徐榮衝著張遼揮揮手,「打漢中的問題牽涉到朝廷平叛策略,應該解釋清楚,讓大家對朝廷的整個平叛部署有個全面認識。」張遼點點頭,走到了懸掛在大堂一側的巨幅地圖前。「幾位大人……」張遼指了指太尉楊彪、左車騎將軍鮮於輔、右車騎將軍徐榮、左衛將軍麴義、右衛將軍張燕等人,大聲說道,「在商討平叛策略的時候,首先考慮到了長安的安全。長安即將成為大漢的都城,天子、長公主和朝廷有可能在明年秋天進入京都。」「但長安目前並不安全。」張遼手指地圖,「西疆的形勢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再說了。益州自從益州牧劉焉死後,局勢就不再穩定,這給袁紹和劉表奪取益州創造了機會。從袁紹主動和張魯聯姻這件事來看,袁紹在中原大戰失敗後,顯然看到了奪取益州對於抗擊我們的重要作用。袁紹敗走洛陽後,如果逃進益州,將給中興大業造成很大的危害。退一步說,就算袁紹敗亡於洛陽,但劉表、劉備呢?他們依舊可以逃進益州,對中興大業造成同樣的危害。」「大家都知道,當年光武皇帝中興社稷的時候,公孫述在益州割據稱帝。公孫述只做了十二年皇帝,但光武皇帝卻打了他整整十年。很顯然,公孫述稱霸益州讓光武皇帝的中興大業受到了很大阻礙,其最直接的影響就是讓光武皇帝平定西疆的時間大大延長,讓關中飽受摧殘。「我們可以假設一下,如果益州叛軍屢屢北上,不斷地攻擊關中和西涼,西疆如何穩定?西疆不能穩定,羌人反過來又威脅關中安全,這會讓益州叛軍更加頻繁地北上征伐。如此惡性循環,長安的安全如何保證?長安不穩,大軍主力就要西征,就要南下打益州,那麼朝廷哪裡還有財賦支撐荊州和江淮戰場?」張遼停了一下,看看堂上眾將,繼續說道,「所以,天子一旦宣佈定都長安,我們的平叛策略就要做出巨大調整。打下洛陽後,大軍的主要征伐目標將是西疆,是益州。」北疆諸將凝神細聽,一個個陷入沉思。「定都長安是為了保證西疆、北疆的穩定。西疆、北疆穩定了,我們沒有後顧之憂了,才能揮師南下。定都洛陽讓我們距離西疆、北疆太遠,容易失去對西疆、北疆的控制。西疆、北疆亂了,平叛的難度之大可想而知。如果兩疆都亂了,而大軍又未能打過長江,平叛之事一拖再拖,朝廷極有可能被拖垮。到時不但中興大業毀於一旦,大漢更有可能出現南北對峙的局面。」張遼說道,「現在我們馬上就要定都長安了,但韓遂的死讓西疆形勢驟變,穩定西疆確保京都安全隨即成了朝廷最迫切的目標。」「我們打完洛陽就要打西疆,那麼袁紹、劉表、劉備、曹操、孫權、周瑜等人就能得到喘息的時間。有了喘息時間,袁紹和劉表自然就會把目光投向益州,利用益州攻擊關中和西疆,從而把我們拖在關中和西疆,給他們扭轉不利形勢反敗為勝創造機會。」張遼舉起手,用力拍在了地圖上,「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我們不能不顧京都的安危,但又不能讓叛逆捲土重來,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即打益州。」「西疆和益州,先打哪一個對長安安全和中興大業最有利?這是幾位大人在商討平叛策略時考慮的第二個問題。」「從目前形勢來看,先打益州最有利。」張遼手指地圖上的益州說道,「我們從中原南下無論是打荊州還是打江淮、江東,最後都要面臨長江這道天然屏障。打下益州,有助於我們取得對長江的控制。控制了長江,叛軍便失去了最大倚仗。在我們的兩路夾攻下,叛軍必定狼奔豕突,灰飛煙滅。這種攻擊之策顯然比我們從中原方向強攻長江為好。」「我們再次假設一下,如果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取了益州,那麼我們打西疆的時候,就少了後顧之憂,西疆可以迅速平定。與此同時,袁紹、劉表等叛逆在我們兩路夾攻的強大威懾下,完全喪失了抵抗力,他們迫於敗亡的事實,有可能舉手投降,這可以讓朝廷以最小的代價,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下來。當然了,這僅僅是朝廷的一廂情願。但不管怎麼說,只要我們取得了這種兵事上的絕對優勢,就算袁紹、劉表等人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他們也沒有實力和朝廷對抗了。打也好,不打也好,等待他們的都是敗亡的命運。」北疆諸將恍然大悟,議論聲再次響起。張遼面對眾將,舉起雙手用力在空中虛按了幾下,示意眾將不要說話。「由於朝廷決定定都長安,所以平叛策略改變了。但平叛策略的改變是建立在攻克洛陽的基礎上。洛陽如果不能攻克,現在朝廷所定的平叛策略也就很難實施了。」「因此,我們的牽制戰場對保證大軍主力攻克洛陽非常重要,請牽制戰場上的諸位將軍大人以中興大業為重,務必遵從朝廷的命令。」青兗兩州的牽制戰場上有高順、臧霸、彭烈、魏續四位將軍的大軍,共四萬人馬。大軍由前將軍呂布統帥,折衝將軍高順、威虜將軍臧霸副之。呂布將軍的中軍大營就設在任城,直接威脅徐州。關中的牽制戰場由征虜將軍華雄為統帥,驤武將軍衛峻、厲威將軍何風副之,楊淳、李雲、子率等將軍共統領三萬步騎大軍駐守於長安、大散關、武關、潼關、蕭關等城池關隘。整個中原戰場由大將軍李弘坐鎮陳留指揮,後將軍玉石坐鎮洛陽前線。寧朔將軍樊籬坐鎮冀州鄴城,負責給中原大軍調撥糧草輜重。整個關中、關西戰場由右車騎將軍徐榮坐鎮長安指揮,並親自督運糧草輜重。張遼說完之後,已經升職為蕩寇將軍的皇甫酈站了起來。他現在兼領大司馬府的司馬。他就各部大軍的建制做了詳細說明,並宣讀了對各部大軍的軍司馬級以上軍官的重新任命。由於大軍人數驟增十萬,原軍中各級軍官都升了職,功勳較多的人甚至連升三級。加官升爵是最高興的事了。這些統軍大將都很興奮,湊在一起互相比,看誰的部下升職最多。皇甫酈念完之後,厲威將軍何風馬上站了起來,衝著鮮於輔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正想張口說話,鮮於輔一揮手阻止了他,「關中的兵力不多,暫時不能攻擊漢中。」「為什麼?」何風瞪大眼睛說道,「如果袁紹和劉表先派軍隊進駐漢中怎麼辦?」「我們也擔心出現這種情況。」坐在鮮於輔身邊的徐榮說道,「朝廷已下旨招撫漢中張魯,想試探一下張魯的反應。如果他接受招撫,我們就立即派駐軍隊進入漢中,如果他拒絕招撫,我們再做攻擊的打算。漢中很難打,攻擊前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不能倉促行事。」何風奇怪地問道:「漢中很難打嗎?」「你知道當年光武皇帝打益州,是從哪裡打進去的嗎?」鮮於輔笑著問道。何風想都沒有想,張口就說道:「是從荊州打進去的。當年大將軍岑彭先從夷陵方向攻破江關(即今奉節附近的翟塘關,又稱悍關),打開了直通巴楚的咽喉,但他隨即被刺殺。第二年大司馬吳漢率軍殺到成都,擊敗了公孫述。」「在大將軍岑彭攻打巴蜀之前,前將軍李通、破奸將軍侯進、捕虜將軍王霸已經攻克了漢中,但他們為什麼沒有從漢中直接殺到成都?」鮮於輔又問道。何風愣了一下,「大概是因為從漢中到成都的棧道都給公孫述燒了,無路可通吧?」「我們也有同樣的擔心。」鮮於輔歎道,「從關中到漢中,需要翻越秦嶺,但自古以來就沒有路,只有棧道。棧道難行,路上驛關重重,我們要走幾百里甚至上千里,隨時都會被敵人發現。」鮮於輔歎道,「從關中到漢中有四條棧道,分別是從大散關南下的陳倉故道,從郿城南下的褒斜道,從武功城東南方向南下的黨駱道,從長安城南濡水河方向南下的子午道。無論我們走哪條棧道,只要被他們發現,放火燒掉一截,我們就不得不掉頭,所以打漢中之前,務必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否則是自尋死路。」「從西疆方向突襲呢?」何風猶不死心,追問道。「從西疆的隴南進入益州的漢中、廣漢一帶有四條棧道,分別是嘉陵道、祁山道、沓中陰平道和洮岷道。」鮮於輔很耐心地解釋道,「拙言啊,就算你千里迢迢,歷經千辛萬苦把軍隊帶過去了,但糧草怎麼辦?軍械怎麼辦?退一步說,就算你勉強支撐著趕到了漢中地境,但進入漢中腹地之前還有一道陽平關,那關隘天下聞名,你這支疲憊之師怎麼打?」何風氣得怒哼一聲,惡狠狠地罵了兩句,「既然沒辦法打,那就乾脆一把火把所有的棧道都燒了,讓他們也無法打長安。」楊彪、鮮於輔、徐榮、張燕等人失聲而笑。麴義隨手拿起案几上的一卷竹簡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你都是將軍了,還這麼沒腦子。我這張臉給你丟盡了。」何風嚇得一縮腦袋,歪身躲過了竹簡。「棧道燒了,他們難道就不能重新鋪嗎?秦嶺上最多的就是樹木了。」徐榮衝著麴義擺擺手,示意他注意場合,不要亂打人,「大軍通過棧道並不是什麼難事,敵人即使把棧道燒掉一截,我們也可以帶著工匠一路鋪過去。對於我們來說,最難的是糧草輜重的運輸。打漢中也好,打成都也好,一路上都是重重關隘,大軍需要很長的作戰時間,所以糧草輜重的運輸問題是保證大軍能夠持續作戰的重中之重。」「當年前將軍李通之所以未能繼續南下攻打成都,是因為漢中被羌人徹底毀了,短期內無法恢復,大軍得不到糧食支援,只好撤回關中。後來光武皇帝選擇從益州東面展開攻擊,就是因為可以利用長江水道運輸糧食軍械。」徐榮走到巨幅地圖前,指著地圖上的漢中說道,「目前,朝廷的平叛策略很明確,打下洛陽後立即打漢中。打漢中需要多少軍隊,需要徵調多少民夫,需要多少糧草軍械,我們都要仔細核算,以確保大軍能一戰成功。」「所以……」徐榮轉身望著一臉失望的何風說道,「今年打漢中,的確太困難了,不僅兵力不足,民夫不足,糧草和軍械也無法保障。」「拙言,陪你母親過完年後,你就回關中,給我老老實實地訓練軍隊,不要胡思亂想。」鮮於輔笑道,「將來打漢中,我讓你第一個南下。何風無精打采地「嗯」了一聲,垂頭喪氣地坐了下去。軍議快結束的時候,鮮於輔鄭重囑咐了諸將一些事,最後說道:「諸位大人過完年後,即刻奔赴戰場。希望明年的新年,我們能在長安城裡歡慶洛陽的收復。」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