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問鼎中原第四十四節閻柔兵力不足,在西涼人的猛烈攻擊下,陣勢漸漸散亂。閻柔急忙下令舉旗求援。此刻麴義、龐德的鐵騎已經殺進西涼人的後陣,並沿著西涼人的兩翼逐漸推進,而本來在正面阻殺西涼人的劉豹、聶嘯則在得到支援後,迅速讓出了正面戰場,率軍殺進入了西涼人的兩翼。隨著北疆軍在戰場兩翼攻勢的加強,西涼人不得不集中主力猛攻閻柔,試圖從戰場西南方向快速突圍。閻柔的求援旗號剛剛發出,戰場右翼的雷子便帶著大約三千烏拉鐵騎支援而來。烏拉鐵騎從戰場側翼斜切而入,和西涼人逐漸並行。雙方將士在同一個方向縱馬飛馳,血腥廝殺。西涼人對烏拉鐵騎的這種打法非常不適應,很多敵卒正全神貫注攻擊前方,根本沒料到對手會出現在自己的身後。西涼人的攻擊陣形隨即被沖得混亂不堪,損失劇增。馬玩率軍攻殺在最前沿,聽到後方號角急鳴,令旗狂舞,以為側翼被敵騎突破,慌忙後撤。解悟帶著一隊騎卒趁勢反攻,緊追不捨。馬玩邊撤邊戰,發現解悟已經脫離主陣,漸漸形成了孤軍深入之勢。馬玩敏銳地捕捉到了戰機,他立即指揮兩個距離自己最近的部曲放緩後退速度,從對方兩翼果斷包抄。「嗚嗚……」衝鋒的號角突然響起,西涼人調轉馬頭,迅速轉入進攻。解悟和近兩百名士卒迅速被困,他們措手不及,遭到了致命打擊。西涼人的第一輪衝殺就讓解悟身受重傷,五十多個騎卒倒在了戰場上。「求援,快求援……」解悟一把拔下胸前的長箭,忍著徹骨的疼痛,放聲狂呼,「圓形列陣,擋住敵人……」閻柔、皇甫酈揮軍急救,雷子也率軍飛馳而來。馬玩夷然不懼,督軍再攻,誓死要全殲對手。雙方士卒捨命搏殺。雷子率軍最先殺到。馬玩初以為是小股敵騎混入了本陣,不以為意,待發現來敵眾多,一隊隊的騎卒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大意了,匆忙下令後撤。西涼人說走就走,速度極快,但馬玩和他的親衛騎卻因為要阻擊閻柔和皇甫酈的進攻拖在了後面,結果被雷子圍住了。雙方激烈交戰。馬玩被烏拉騎卒圍住,在密集的長矛和弩箭的連番攻擊下,馬玩多處受創,力盡而死。西涼人的突擊前軍失去了主將,指揮頓時陷入混亂,士氣更是遭到了沉重打擊,連連後退。「向南突圍。」韓遂斷然下令,「命令梁興、墨繩率軍攻擊匈奴人,撕開北疆軍的左翼防守。」「急告梁慶、陳言,率步卒大軍隨後跟進,天黑前一定殺出去。」「擂鼓,擂鼓……」韓遂高舉右手,連連揮動,「告訴全軍將士,奮勇殺敵,西涼人絕不會坐以待斃,殺……」「咚咚咚……」鼓聲高昂。「西涼將士在暮色裡縱聲狂吼,酣呼鏖戰。正在大軍側翼奮力攻殺的梁興、墨繩突然改變了攻擊方向,率軍直撲匈奴大軍,同時間,韓遂領中軍步卒隨後殺進。一時間,長箭如蝗,戰馬如龍,西涼人如出籠猛獸,高聲咆哮,殺氣騰騰,一往無前。劉豹、蘭嶸和匈奴將士措手不及,為避敵鋒芒,且戰且退,並向距離自己最近的風清發出了求援。西涼人的攻擊速度非常快,不待風清的援軍趕到,西涼人就在戰場左翼形成了以步卒大軍居中騎卒兩翼相輔的雁形攻擊陣勢,同時前後兩軍變成了兩翼輔軍,右翼的啷啷變成了後軍。西涼人在韓遂的指揮下,悄然改變了突圍方向,調整了兵力部署。但北疆軍並沒有即刻察覺,他們依舊在麴義的指揮下,把兵力分佈在戰場四方,以互相支援掩護的辦法,奮力衝殺,力圖把西涼人牢牢拖在戰場上,利用兵力優勢不斷地消耗他們,直到把他們拖垮拖死為止。麴義身先士卒,帶著鮮卑人猛攻馬超和啷啷兩軍的結合部,打算撕開西涼人的防守,直殺敵中軍。劉豹稍稍重整了隊列,然後發動了反攻,「吹號,吹號,殺上,殺上去……」數千匈奴人以雁行展開,以排山倒海之勢氣勢洶洶地殺了上去。梁興和墨繩頂住了匈奴人的第一輪進攻。雖然損失不小,但他們成功掩藏了步卒大軍的動向。西涼人的步卒大軍此時正在高速移向戰場前沿。匈奴人隨即發起了第二次攻擊。蘭嶸一馬當先,帶著大軍呼嘯上前。西涼鐵騎匆忙迎戰,然後調頭敗逃,就在匈奴人要追上他們的時候,西涼鐵騎突然一分為二,向兩翼方向狂奔而去。西涼步卒大軍列陣而立,黑壓壓的一片,氣勢如虹。幾十台弩炮列於陣前,數千名強弓手蓄勢待發。匈奴人駭然心驚。蘭嶸死命勒住戰馬,聲嘶力竭地叫著喊著,「撤,撤……吹號,撤……」「咚咚咚……」戰鼓擂響,天地霎時為之一暗。西涼人的長箭飛上了天空,厲嘯聲驚心動魄,近萬支長箭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狠狠釘進了匈奴戰陣。匈奴人眼睜睜地看著長箭射進了自己的胸膛,數百人葬身於箭陣之下。左大當戶蘭嶸中箭身亡。西涼人的第一輪齊射就讓匈奴人遭受了沉重打擊。撤退的號角雖然吹響了,但戰場上的廝殺聲太大了,縱馬飛馳的匈奴人並沒有聽到。他們依舊在狂奔,直到看到長箭在空中飛舞,數百兄弟倒在了戰場上,他們才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衝了。然而,戰馬的速度太快了,數百騎卒還是一頭衝進了箭陣。很多重傷墜馬的匈奴人被這些隨後衝來的戰馬踐踏而死,接著又一批屍體倒在了戰場上。劉豹氣瘋了,仰天狂嘯,恨不得衝上去把西涼人殺個一千二淨,但匈奴鐵騎損失慘重,已經沒有這樣的實力了,「撤,撤下去……」「嗚嗚……」西涼人反攻的號角吹響了。粱興、墨繩抓住機會,各自率軍從兩翼殺出,迎著驚慌失措的匈奴人猛衝猛砍。匈奴人頂不住,全線敗退。韓遂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回頭看看還在圍著自己後陣奮力廝殺的北疆鐵騎,鼻子裡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冷哼。「傳令梁慶、陳言,率步卒大軍急速前進,擺脫敵人的包圍。」「傳令各部鐵騎,尾隨在步卒大軍之後,保護好步卒大軍的兩翼,全速突圍。」夕陽下,暮色裡,西涼人的戰鼓擂響了,就像陣陣驚雷轟鳴在戰場上空,驚天動地。悠長的號角聲此起彼伏,悲涼而肅穆的氣氛漸漸籠罩了整個戰場。風清帶著兩千援軍如狂飆一般席捲而至,一頭撞進了羌人的戰陣。墨繩一直小心謹慎躲在後陣指揮,誰知北疆鐵騎從後包抄而來,他首當其衝被捲進了北疆戰陣,身首異處,屍骨無存。羌人上午在小葦河遭伏,死傷大半,早已心寒,這次又遭突襲,頓時肝膽俱裂,一哄而散。羌人敗亡,西涼步卒大軍的側翼完全暴露。風清帶著鐵騎斜切而入,如摧枯拉朽一般,所向披靡,給了西涼人致命一擊。戰局突變。「吹號,吹號……」劉豹高舉長矛,怒聲狂吼,「殺,給我殺了西涼人……」匈奴人全線反擊。蘭嶸和近千士卒的陣亡激怒了匈奴人,他們一路咆哮著,直殺敵陣。韓遂大驚失色,急令側翼姜峰率一部鐵騎截殺風清,命令梁慶、陳言結陣固守,阻擋匈奴人的報復性攻擊。如果讓匈奴人打瘋了,步卒大軍勢必崩潰。「命令梁興,給我頂上去,不惜一切代價擋住匈奴人。」匈奴人已經紅了眼,擋者披靡。梁興抵擋不住,節節敗退。激戰中,梁興中箭落馬,差點被匈奴人砍掉了腦袋。親衛們奮力搶救,連折十幾人,這才把昏迷不醒的梁興救了出去。西涼騎卒失去了主將,士氣低迷,頓時成了匈奴人的「靶子」,幾乎死傷殆盡。西涼人突圍受阻,戰陣又被北疆軍攻破,危在旦夕。韓遂臨危不亂,鎮定自若,指揮兩翼鐵騎護住步卒大軍形成了一個「偃月」戰陣,準備天黑後再伺機突圍。麴義連續下令,即刻調整兵力部署。龐德、呼衍元嘉率軍會合劉豹、風清,擋住西涼人的突圍之路。閻柔、皇甫酈、雷子率軍攻殺西涼人的右翼。自己和步度更帶著鮮卑人、部分烏拉鐵騎,攻殺西涼人的左翼。聶嘯帶著羌人和部分烏拉鐵騎,攻殺西涼人的後陣。「傳令各部主將,給我奮力攻殺,天黑之前,務必殺進西涼中軍,摧毀西涼大軍。」「吹號……」戰馬直立而起,仰頸長嘶,麴義身躍半空,舉戟狂呼,「殺,殺上去……」「殺……」北疆鐵騎吼聲如雷,如山崩地裂一般,從四面八方呼嘯殺上。麴義和步度更一左一右,指揮大軍兩面夾攻馬超。馬超、馬岱、姜峰各帶一隊鐵騎,弧形列陣,結陣死戰。馬超支撐不住了,搖搖欲墜,身上的道道傷口讓他痛不欲生,但對面的敵人還是象潮水一般翻湧而來。麴義帶著親衛騎從正面直衝而來,「攻擊,攻擊,給我撕開敵陣。」麴義嘶啞的吼聲讓馬超不寒而慄,「殺了馬超,給我殺了他。」馬超咬咬牙,猛地一腳踹上馬腹,高聲怒吼,「兄弟們,殺了麴義,殺了他。」幾十個西涼悍卒跟在馬超後面蜂擁而上。如果能殺了麴義,天黑前衝出重圍絕對沒問題。馬超拚命了,麴義更是置生死於不顧,第一個打馬迎上。兩馬相錯,馬超長槍直插對方馬腹,左手戰刀雷霆而下。麴義狂呼一聲,左手盾牌凌空砸開戰刀,右手長戟如閃電一般飛刺馬超咽喉。馬超力氣不濟,戰刀撞上盾牌脫手飛出,慌亂間為避開麴義的長戟,扭身後仰,翻身栽倒馬下。麴義坐下戰馬高聲悲嘶,連沖幾步踉蹌倒地。麴義騰空而起,在空中轉身錯步,直殺馬超,「殺……」馬超摔得頭暈腦脹,傷口全部迸裂,痛得他齜牙裂嘴連聲狂吼。麴義殺來了,長戟帶著血花厲嘯而至。馬超一躍而起,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支長箭,拉弓便射。麴義舉盾擋開利箭,長戟凌空橫掃,一戟把馬超砸出數步開外。「護住大人,護住大人……」馬超的親衛們大驚失色,飛馬衝來。麴義的親衛們速度更快,各種武器象下雨一樣,把西涼人殺得血肉橫飛。馬超被麴義一戟打中,口吐鮮血,人事不知。親衛們拚死把他救出來,急速撤離。「吹號,殺過去,殺死韓遂……」麴義飛身跳上一匹戰馬,仰頭狂呼,狀若瘋狂,「殺……」聶嘯帶著羌人屢次衝擊西涼中軍,屢次被西涼人殺退。烏拉鐵騎的加入,讓聶嘯實力倍增,他隨即再次發動了攻擊。啷啷擋不住了,狼狽後退,但聶嘯和羌人已經打瘋了,跟在啷啷後面追窮猛打。啷啷稍一疏忽,被滿天的流箭射中,翻身墜落馬下。殺紅了眼的羌人呼嘯衝上,把啷啷和死命相救的一群親衛全部砍成了碎片。「誰敢霸佔我的草場,我就讓誰死無葬身之地。」聶嘯拎著啷啷血淋淋的人頭,像猛獸一般望空咆哮,「兄弟們,殺上去,殺了韓遂,為石頭大帥報仇,為湟中羌死去的兄弟報仇……」「殺……」羌人放聲狂吼,一個個如同凶悍的野狼,鋪天蓋地地殺進了西涼中軍。韓遂怒視著瘋狂殺來的湟中羌騎,殺氣凜冽。「傳令梁慶,率一部精銳,阻殺羌人。」「告訴陳言,收縮防守,固守戰陣。急令姜峰、周逸,各率一部鐵騎向中軍靠攏。」韓遂話音未落,就聽見左翼號角急鳴,馬超的軍隊全線潰敗,北疆軍急速殺來,麴義的大旗在夕陽下迎風招展,氣勢如虹。「急告梁慶,支援左翼,擋住麴義。」韓遂舉手高呼,「中軍精騎,隨我殺向後陣,把羌人殺出去。」韓遂帶著西涼軍最後的八百精銳衝向了羌人。陳衛帶著十幾個親衛急速趕到戰場。戰局已經不可挽救,西涼人敗亡在即,而麴義將軍更是衝殺在戰場前沿,根本找不到他。陳衛搖搖頭,輕輕歎了一口氣。高覽飛馬而來,「陳大人,太尉大人有何命令?」「天快黑了,太尉大人心懸戰局,特意讓我來看一看。」陳衛躬身笑道,「這一仗我們打贏了,韓遂馬上就要葬身鄭白渠了。」高覽臉上沒有絲毫笑容,他望著遠處殺聲震天的戰場,痛聲說道:「自落日原大戰後,這是我們打得最慘烈的一戰。」突然,高覽臉色驟變,手指西南方向放聲狂呼,「擂鼓,擂鼓,西涼援軍……」「告訴閻柔大人,西涼援軍就在他的背後,請他調頭迎敵,調頭迎敵……」「急告麴大人和各部主將,奮力攻擊,奮力攻擊……」一股煙塵自地平線上騰空而起,霎時遮蔽了血色夕陽,戰場漸漸暗了下來。一支鐵騎大軍衝出了地平線,如同江河決堤一般,向戰場滾滾而來。陳衛駭然心驚,伸手就想從懷中拿出徐榮的印信和手令,但就在他觸及印信的瞬間,忽然想到了什麼,慢慢又把手從懷中抽了出來。仗已經打到這種地步,太尉大人的那道手令不合時宜,還是不要拿出來為好。此時此刻,將士們最需要的是激昂的士氣,是百折不撓的毅力,是一往無前的勇氣,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咚咚咚……」戰鼓聲沖天而起,戰鬥更加慘烈。戰馬連聲悲嘶,跌跌撞撞,最後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地。聶嘯一頭栽倒在地,悲聲慘嗥。功虧一簣,功虧一簣,眼看自己就要殺近韓遂,卻在最後一刻被擋住了。聶嘯手拄戰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幾處傷口鮮血四溢,血染戰袍,「大帥,幫幫我,讓我給你報仇啊……」聶嘯高舉戰刀,放聲長嘯,「兄弟們,放箭,放箭……」霎時間,號角齊鳴,長箭如雨。「轟……轟……」戰場西南面,雙方鐵騎連續相撞,巨大的轟鳴聲震撼天地。韓遂又驚又喜,停下戰馬,凝神細看。他看到了兒子韓翼的戰旗,看到了楊秋、成宜的戰旗,看到了張既、姜冏的戰旗。韓遂激動地渾身顫抖,舉手歡呼,「孩子們,殺出去,殺出去……」西涼將士歡聲雷動,震耳欲聾的吼聲直衝雲霄。韓遂興奮得忘記了危險,西涼將士們士氣如虹,眼裡再也沒有任何危險。密集的盾牌在歡呼聲中裂開了一絲縫隙。一支長箭厲嘯而入,霎時穿透了韓遂的胸膛,鮮血立時染紅了白色長袍。韓遂倒下了。韓翼率軍猛烈攻擊。閻柔、皇甫酈、雷子率軍死命阻擊。陣內的姜峰、周逸率軍奮力突圍。數萬鐵騎在暮色裡展開了激烈鏖戰。北疆軍腹背受敵,損失慘重。閻柔中箭受傷,雷子被長矛刺中,兩人先後撤下戰場。皇甫酈苦苦支撐,但終因戰陣被毀,大軍被西涼人衝散,不得不放棄阻擊。西涼人急速突圍。麴義、龐德、劉豹、步度更、呼衍元嘉、風清等人各帶鐵騎,隨後掩殺。黑夜終於來臨,戰鬥結束了。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