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帝國風雲錄 煮酒論史 第九章 逐鹿中原 第六十六節
    第九章逐鹿中原第六十六節九月初二,封丘城。小黑騰空飛起,狠狠撞到城牆上,然後一頭栽倒在地。「小黑,小黑……」棍子的叫聲淒厲至極,好像從遙遠的天際穿透厚厚的雲層一點一點地傳到小黑的耳中。小黑搖了搖頭,想撐起身軀,但渾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一般疼痛不已。這時一團黑影從空中呼嘯而下,小黑本能地翻了個身,貼到了城牆根上。一個無頭的屍體墜落於地,四射的鮮血濺了小黑一頭一臉。「轟……」一聲巨響,震耳欲聾的殺聲突然清晰地在小黑耳邊響起,小黑渾身戰慄,意識突然清醒過來。我還沒死,剛才敵人的那一腳沒把我踹出城牆,我還在城牆上,我還活著。小黑一屁股坐在了血糊糊的地上,抱著頭痛欲裂的腦袋劇烈地喘息著。城外的戰鼓聲一陣猛似一陣,絲毫沒有停息的意思。驚天動地的殺聲像潮水一般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巨浪。城牆上一片混亂,雙方士卒糾纏在一起,捨命廝殺。從昨天下午開始,聯軍再決發起了攻擊。由於城內守軍在前兩天的激戰中傷亡慘重,呂布特意讓高覽、雷重帶著折損過半的軍隊守護在西城門,讓王當帶著援軍守護東、南兩個城門。城內守軍數量的增多鼓舞了士氣,一天半的停戰時間也給了北疆軍喘息的機會。當叛軍發起第三次攻擊的時候,雙方的廝殺變得極其慘烈。棍子周圍的士卒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棍子的生命越來越危險。小黑想站起來衝上去,但他手腳酸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小黑想叫想喊,但嗓子裡沒有聲音發出來,只有一口鮮血冒了出來。小黑突然想起了父親。半年過去了,不知道父親的身體是否恢復了。一家人歷經劫難,九死一生,都以為今生今世再也看不到對方,但在大將軍的照撫下,一家人竟然奇跡般地團聚了。一切就像做夢一樣,他希望這個夢一直做下去,永遠都不要醒。我要站起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小黑仰頭發出一聲怒吼,用盡全身力氣站了起來。「殺……」敵人退了下去。小黑踉踉蹌蹌,抱著手裡血淋淋的戰刀,歪身倒在了屍堆裡。他太疲倦了,即使整張臉浸在了血泊裡,濃烈的血腥味直衝腦門,他還是美美地睡了過去。「小黑,快起來,我們要走了。」棍子趴在小黑的耳朵大聲叫道。小黑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睛,茫然地四下看看。「走?到哪去?」「這孩子腦子被打壞了。」棍子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笑嘻嘻地說道,「我們要走了,要撤退了。」「撤?」小黑望著城牆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吃驚地說道,「我們又要丟下他們嗎?」「走吧。」棍子用力把他拽了起來,「總有一天,我們也會和他們一樣,埋骨他鄉。」濟水河上,一隊隊渾身浴血的士卒正飛速越過浮橋。高覽、雷重停下戰馬,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向巍峨聳立的城池。雷重神情悲憤,恨聲說道:「我們就這麼拱手讓出了封丘城……」他連連搖頭,「數千將士的性命,數千將士的性命啊。」「兄弟們不會白死,我們很快就會殺回來。」高覽揮動馬鞭,大聲吼道,「血債血還。」「駕……」兩人策馬衝上浮橋,向對岸急馳而去。呂布帶著一隊親衛騎飛馬迎來。「你們撤往燕城。」呂布安慰了兩人幾句後說道,「我和王當率部留在後面阻敵,掩護你們急速趕到燕城、瓦亭一帶。」「我們要棄守延津?」高覽略顯吃驚,「這麼快就撤到燕城?」「張燕大人已經下令大軍主力撤到酸棗了。」呂布解釋道,「現在叛軍已經失去了攻佔延津、酸棗把我們堵在原武、陽武一帶的機會,他們佔據封丘和烏巢後,馬上便會沿著濮水河北上,直接攻擊燕城。」「大將軍是否已經渡河?」雷重急切問道。「不知道。」呂布說道,「張燕大人命令你們盡快趕到燕城,準備在燕城和叛軍再打一仗。」高覽和雷重互相看看,臉顯喜色,「走,到燕城去。叛逆們離死不遠了。」同日,麴義、玉石、樊籬率軍撤出陰溝水,退守酸棗。袁紹、劉表的兩路大軍分別從東、南兩個方向迅速殺向延津。當天晚上,張燕下令棄守延津,命令顏良、文丑率軍北上燕城,自己和麴義等人率主力大軍隨後撤退。張燕急告大將軍李弘,今夜大軍撤出延津,明日黃昏到達燕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兩天後叛軍將趕到燕城與我決戰,請大將軍明日開始率軍渡河。九月初三。袁紹率軍進駐延津。同日,蒯越、關羽、張飛、紀靈等人率軍沿著濮水河北上追擊,曹操留守封丘和烏巢。下午,劉表和徐璆兩人趕到了延津會合袁紹。劉備接到袁紹的消息後,也於當日下午渡河趕到了延津城。在軍議上,逢紀依據從各戰場送來的消息,詳細分析了當前局勢,認定目前北疆軍並沒有撤走黃河的打算,而是準備堅守在白馬、燕城一線,對河南繼續構成威脅,從而確保自己能佔據兗州大部,為日後全取中原打下基礎。「剛才劉大人已經說了,清水口丟失後,北疆軍的部分鐵騎迅速從清水口渡河會合了彭烈,並急速殺到了清水河東岸,現在我們正在汲城阻擊。另外,根據駐守浚儀、小黃的守軍稟報,他們的斥候在東昏、濟陽一帶發現了閻柔的鐵騎。這支鐵騎在北疆軍一路北撤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定陶、濟陽一線,其目的不僅僅是保護定陶和昌邑,更重要的目的是幫助他們的主力大軍堅守在白馬、燕城一線。不出意外的話,這支鐵騎將在近期內攻擊浚儀、中牟和陳留一線,打擊我們的後方,牽制我們的兵力。」「從北疆軍這種兵力部署來看,他們的意圖很明確,就是想通過其鐵騎大軍在兩翼戰場的進攻,為自己固守白馬、燕城,穩定兗州大部郡縣爭取時間。」逢紀用力拍拍地圖,笑著對眾人說道,「北疆軍的這個策略不錯。我們燒掉烏巢和故市的糧草後,他們軍心大亂,在這種危急情況下,李弘還能及時調整部署,做出這麼好的應急之策,的確很強悍。最近幾天,他們急速後撤,大概就是想最大程度的保存自己的兵力,以便在燕城擋住我們。為了達到目的,他們不惜把自己最精銳的數萬鐵騎大軍分派到兩翼戰場,以此來威懾我們,逼迫我們分兵回援,這一招也很厲害啊。」逢紀得意洋洋地摸摸自己的鬍鬚,「如果我們沒有臧霸和陳登的奇兵,知道冀州已經陷入危機,北疆軍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我們還真有可能上當。畢竟北疆鐵騎出現在河內和兗州兩個側翼的戰場上,對我們繼續北上攻擊燕城是個很大的威脅。一旦我們在河內戰場上連戰連敗,失去了側翼的保護,一旦閻柔的鐵騎從兗州殺進河南頻繁偷襲我們的糧道,我們就無法繼續攻擊了,而北疆軍則能利用這個機會在白馬、燕城一帶牢牢站住腳。」逢紀看看劉表等人,心有餘悸地說道,「我們很僥倖。北疆軍襲擊許昌,燒掉我們的糧草後,並不清楚這次偷襲已經給了我們致命一擊。他們如果在燕城、白馬一線堅守到本月中,也就是十幾天之後,我們就不得不撤退了。我們現有的糧草儲量,根本無法支撐二十萬大軍的需要。我們必須等到十月秋收後,糧食入庫了,才能再次發動攻擊。北疆軍有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完全可以重新調整部署和策略。過去我們曾懷疑九月、十月是北疆軍糧草最困難的時候,但最近我們接到消息,說北疆邊郡把大量的牲畜送到了黃河北岸,這可以大大緩解他們的糧食危機。北疆軍如果糧食沒有問題,那麼我們在一個多月後能否把北疆軍打回河北,就很難說了。」袁紹的眼睛轉向劉表,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那意思很明顯,依聯軍目前這種狀況,如果不趁此機會一鼓作氣把北疆軍趕回河北,那麼一個多月後,不要說把北疆軍趕回河北,就連聯軍還在不在都成問題。也許一個多月後,聯軍已經一哄而散了。劉表自然看得懂袁紹的表情,他視而不見,神態自如地說道:「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我們完全來得及把北疆軍趕到黃河北岸去。現在的問題是,大軍越過燕城後,再往前就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了。雖然北疆軍的部分鐵騎已經到了河內和兗州的兩翼戰場,但他們還有一部分鐵騎在我們的正對面,我們要想佔據白馬和濮陽,有相當的難度。」袁紹冷笑了一聲。逢紀鄙視地看了劉表一眼,「景升兄,北疆軍最強悍的軍隊就是鐵騎了,你不想和他的鐵騎打仗,將來你怎麼擊敗李弘平定天下?遇到北疆鐵騎你就失去信心,不敢打仗,那將來怎麼辦?難道你想讓李弘獨霸河北三州,把大漢的江山社稷一分為二?這次我們有將近二十萬大軍,有充足的準備,而且北疆鐵騎又分兵於兩翼戰場,正面戰場上的北疆鐵騎並不多。」逢紀盯著劉表,嗤之以鼻,「這樣你都不敢打?」劉表給逢紀一頓嘲諷,臉上的顏色變得很難看,「我們明天北上。本初兄率軍攻擊燕城,我率軍攻擊桃城、瓦亭一線。」桃城、瓦亭在燕城的東北方。如果聯軍突破了桃城、瓦亭一線,燕城側翼防線隨即告破,北疆軍只能再次後撤。劉表的這個提議得到了袁紹的同意,但袁紹也擔心遭到北疆鐵騎的迎頭痛擊。雖然正面的北疆鐵騎人數不多,但一兩萬人還是有,這支大軍假如鋪天蓋地的殺過來,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的九江軍、江東軍、汝南軍和在冀州大戰中遭遇重創的荊州軍極有可能率先崩潰,這幾支軍隊的崩潰馬上就會動搖整支大軍的軍心,從而造成聯軍的整體崩潰。所以他建議大軍攻佔燕城後,分批北上。這樣一來,前鋒大軍即使被北疆鐵騎打垮了,也不會影響到後續大軍。而北疆鐵騎在擊敗前鋒大軍後,銳氣大減,無法堅持再戰,這時後續大軍一擁而上,反而能一鼓作氣打到黃河岸邊去。袁紹的這個辦法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可。此次北上有將近二十萬大軍,北疆軍不可能守得住燕城,因此幾個人信心百倍,馬上商議前鋒軍的組成。袁紹提議把曹操的兗州軍,關羽的徐州軍,辛評、蔣奇的河南軍,劉磐、文聘的荊州軍放在最前面。這幾支軍隊的大部分將士都參加過前年的冀州大戰,和北疆鐵騎都交過手,車陣的使用相對比較嫻熟。由這些人和北疆鐵騎率先對陣,即使不能取勝,也不至於全軍覆沒。如果他們能利用車陣把北疆鐵騎拖住,等待後續大軍衝上來前後夾擊,很有可能重創北疆鐵騎。現在劉備統率的部分軍隊正在河內和彭烈交戰,不可能渡河而來,為了加強前鋒軍的力量,袁紹打算讓曹操統率兗州軍從封丘急速北上會合。但劉表面有難色,把最近幾天曹操和紀靈、關羽、張飛等人的激烈衝突說了一遍,「以我看,還是算了,曹操來了反而壞事。曹操如果到了燕城,前鋒軍肯定由他指揮,關羽、張飛即使顧全大局遵從曹操的命令,但一旦北疆鐵騎殺過來,戰場上亂成一團,他們之間還會齊心協力嗎?生死關頭,恐怕不太可能吧?」袁紹一聽馬上作罷。聯軍的指揮已經亂了,現在正處於非常危險的境地,而曹操此刻已被自己逼到絕境,一旦他發了瘋,在戰場上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到手的勝利很可能轉眼灰飛煙滅。「讓他留在封丘還是有作用的。」劉表說道,「此次攻擊封丘,他的損失雖然很大,但他最近從徐州戰場調回了三千虎豹騎,手上還有近萬人馬。我們在攻打燕城、白馬的時候,如果閻柔率軍攻擊浚儀、中牟一帶,可以讓他南下阻擊,保護大軍的糧道。」袁紹抬頭看著劉表,神色冷峻。劉表心裡有鬼,他成心想把曹操救出來,以便在大戰後和曹操、劉備等人結盟制約袁紹。所以他不敢和袁紹對視,馬上轉頭藉著和劉備說話的機會,掩飾心中的慌亂。「景升兄,那就這樣吧。」袁紹揮手說道,「我們燕城再見。」九月初四,黎陽。黃河河面上,五架船橋在滾滾波濤中上下起伏,恰似五條巨龍蓄勢待發準備一飛沖天。船橋上,五彩繽紛的戰旗迎風招展,一隊隊的鐵騎將士牽著戰馬,向黃河南岸急速而行。大河河堤上,李弘駐馬而立,披散的長髮隨風狂舞。在他的身後,十幾員大將一字排開,目不轉睛地望著行進中的鐵騎大軍。「十年了。」李弘轉頭看向鮮於輔,「十年前,我們北上大漠,和大帥對陣於落日原,當時我們就帶著這樣一支聲勢浩大的鐵騎大軍……」「十年前,我們在落日原擊敗了鮮卑人,重振了大漢天威,今天,我們一樣要帶著這支大軍橫掃中原,再振我大漢天威。」鮮於輔高舉馬鞭,迎風狂吼,「凡犯我大漢天威者,必殺。」李弘心潮澎湃,高舉雙臂,仰天長嘯。「呼呵……」弧鼎猛然高舉長矛,縱聲狂呼,「呼呵……」「呼呵……」射纓彤、射虎、鹿歡洋、棄城等胡族諸將緊隨其後,振臂歡呼,「呼呵……」趙雲、燕無畏、鐵鉞、雷子、鮮於銀、李溯、樓麓、劉冥等人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的大漠,回到了縱橫邊陲的歲月。他們滿腔的熱血霎時沸騰了,他們高高舉起了武器,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呼呵……呼呵……」「呼呵……」遠處的親衛騎們同聲呼應。吼聲如雷,霎時躍空而起,響徹了大河上下。「呼……呵……」大河兩岸,九萬鐵騎將士聲嘶力竭,奮力狂呼。一時間,風起雲湧,山河震撼。九月初五,燕城。蒯越、龐季、黃忠、關羽等人率軍急速殺到燕城,並迅速向桃城、瓦亭一線發起了攻擊。呂布、樊籬的南軍,顏良、文丑統率的冀州七大營和管亥的青州軍大約五萬多人拚死阻擊。聯軍的後續大軍在徐璆、紀靈、孫輔、魯肅等人的統率下,陸續趕到,兵力上佔據了絕對優勢。北疆軍岌岌可危,防線頻頻告急。與此同時,袁紹、夏侯淵、劉磐、文聘等人統率大軍殺到燕城,並向燕城發起了攻擊。麴義率領大約兩萬多北軍將士迎戰。當天晚上,張燕接到呂布、顏良的告急,聯軍在瓦亭戰場連續不停地攻擊,大軍損失太大,請求後撤。張燕回書,明日清晨,大軍全線後撤。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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