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逐鹿中原第六十三節八月下,冀州,邯鄲。黎明前夕,長公主率領一萬烏拉鐵騎率先趕到邯鄲大營。大將軍李弘率行轅大吏,冀州刺史郭策率冀州大吏出營相迎。長公主在雷子等一幫北疆將領的簇擁下,飛速趕到大臣們面前,「諸位愛卿快快免禮。天要亮了,大家不要擠在行轅門口,還是到營內說話吧。」李弘站起來,抬頭向長公主望去,一張白皙而略帶倦色的臉龐映入他的眼簾,在佈滿灰塵的亮銀色鎧甲的映襯下,這張臉更顯得格外的美麗而英武。長公主衝著他嫣然一笑,眼內流露出百般柔情。李弘一陣窒息,心跳驟然加劇,身軀輕微地戰慄了幾下,一時間竟然不敢和長公主對視,兩眼慌亂地看向長公主身後的一幫將領。「大將軍……」雷子興奮地大吼一聲,帶著眾將大禮參拜。「好了,好了,都免了吧。」看到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聽到這一個個熟悉的聲音,一股親切感從李弘心裡油然而生,強大到可以摧毀一切的信心霎時噴湧而出,讓李弘揮動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大將軍……」雷子等諸將因為太過激動,躬身再拜。「都起來吧,都起來……」李弘急行兩步,一一扶起。諸將圍在他的四周,一雙雙眼晴熱切地望著他。李弘想說兩句感激的話,但那句話哽在嗓子裡,半天沒有說出來。這時一股淡淡的幽香傳來,長公主出現在他的身邊,有意無意的輕輕依偎著他高大的身軀,一雙含情脈脈的眼晴狠狠盯著他,片刻也不離開。當著諸大臣和將領們的面,李弘非常緊張,臉上的神情有些侷促不安。突然,長公主踮起腳尖,盡力湊到李弘的耳邊,「我千里迢迢給你帶來援軍,你不但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竟然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長公主幽怨的聲音傳入李弘的耳中,讓他心弦震顫,臉顯愧色,但他隨即意識想到長公主這個姿勢和自己顯得太過親密,慌亂中不禁急退一步。「殿下,臣……」他剛想彌補自己的過錯,卻發現眼前那張迷人的小臉上儘是戲謔之色,那雙水靈靈眼睛裡的濃濃情意讓他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大將軍,你身體好些了嗎?」長公主溫柔而關切的聲音再度在他耳邊響起。李弘勉強鎮定了一下心神,迅速掃了一眼四周。大臣們和將領們都在望著他們,臉上的笑容明顯就很暖昧。李弘暗暗苦笑,畢恭畢敬地躬身施禮道:「謝謝殿下,臣在陳留遇到了華陀大師,經他診治後,已經好多了。」「接到奏報後,我很著急,立即請襄楷大師和黃達大人急赴邯鄲。」長公主寬慰地一笑,輕聲說道,「我很擔心你。你真的沒事了嗎,」李弘感激地點點頭,伸手相請,「殿下,連日奔波行軍,太累了,還是進行轅休息吧。」「你還知道關心我?」長公主瞥了他一眼,神情驕嗔,頓顯萬種風情。李弘心中再窒,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長公主隨著年齡的增長容貌也愈發美麗,李弘每隔一段時間看到她,都有一種驚艷的感覺。長公主休息了幾個時辰後,立即在行轅召集大臣們軍議。傅干向長公主稟奏了這段時間中原戰場和其它戰場的軍情,「目前河東方向,楊鳳大人正在和袁譚、段煨交戰。青州的臧霸大人已經在高唐城把陳登的徐州軍解決了,現在他正率軍急速南下北海,準備在中原決戰結束後,再次攻擊徐州。」「中原戰場上,閻柔、高順兩位大人已經率步騎大軍撤離了陳留、雍丘一線,現正在濟水河兩岸的封丘、烏巢一帶阻敵。河內的彭烈大人已經率軍撤到朝歌,正在鹿腸山、牧野、淇水河一帶阻敵。官渡戰場上,袁紹在故市和烏巢兩地燒燬了我們的糧草大營後,再次停戰,依舊沒有和我們決戰的意思,為此,張燕大人打算撤到濟水河北岸的原武、陽武城一帶,看看能不能把袁紹引出來。」長公主黛眉微皺,轉頭望向坐在自己左側的大將軍李弘,柔聲問道:「這麼說,中原戰場還是沒有形成決戰之勢?」「決戰之勢早已形成,但雙方的決戰卻因為袁紹抱定了拖延之策所以至今還沒能展開。」李弘擔憂地說道,「現在殿下已經統率大漠胡騎南下,時間久了,這個消息勢必要暴露。要想在黃河北岸隱藏七萬鐵騎,難度太大。袁紹一旦得到消息,他就更不會主動決戰了。」「胡騎在中原參戰的時間只有一個月。」長公主的目光轉向懸掛在大帳一側的地圖,「十一月大漠就要下雪了,所以到了十月初,他們必須返回大漠。大將軍要盡快想辦法啊。」「實在不行,只有強攻了。」李弘苦笑道,「七萬鐵騎趕到戰場,我們兵力上有優勢,可以不惜代價展開全面攻擊。只要我們能在官渡上取得突破,這場決戰我們還是贏了。只不過因為我們未能重創叛軍兵力,因此明年的中原戰事估計很頻繁,這對河北財賦來說,是個沉重的負擔。」長公主輕輕歎了一口氣,「大將軍只管把仗打好,其它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明年我們即使一天只吃一餐飯,也要把這個難關度過去。」黃昏,李弘把雷子等一幫烏拉鐵騎的將領送出了大帳。「你們沿著馳道一直南下到蕩陰城,和屯兵黑山的子龍(趙雲)、大單于劉豹會合。」李弘一邊緩步而行,一邊囑咐道,「所有南下的胡騎都將趕到黑山東麓的幾座大山谷裡駐紮。子龍已經在這些山谷裡搭建了營帳,屯積了糧草。你們趕到後,好好休整幾天。」「的確需要幾天時間休整。」雷子說道,「進入飛狐要塞後,我們都在夜間行軍,一千多里路走下來,將士們都已疲憊不堪,這樣子無法渡河打仗。」「大將軍,我們大概什麼時候渡河?」一個校尉問道。「如果袁紹堅守不出,中原決戰遲遲未能按照我們預定之策展開,那麼九月上你們就要渡河參戰了。」李弘說道,「有件事我要警告你們,屯兵黑山期間,要嚴加約束你們的部下,嚴禁任何人私自下山。如有士卒違律下山騷擾百姓,殺無赦。」諸將轟然應諾。第二天黎明前夕,燕無畏、鐵鉞、弧鼎、棄城帶著大軍趕到了邯鄲。大將軍和一幫老部下親熱地閒聊了一會,待他們告辭休息後,這才匆匆走進了自己的軍帳。風雪躺在胡床上,已經沉沉睡去。她隨燕無畏的大軍南下,到了行轅後便被傅干接到了大將軍的軍帳休息。連日行軍讓她精疲力竭,躺到舒適的胡床上便睡著了。李弘蹲在她身邊,撫摸著她柔軟的金色長髮,擁著她嬌嫩的身軀,身心漸漸平靜下來,溫馨而歡悅的感覺慢慢瀰漫了全身。李弘湊到她光滑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突然,他看到一滴晶瑩的淚珠,正沿著風雪的臉頰悄然滾落。第三天黎明前夕,左衛將軍鮮於輔、烏丸大單于踏頓率軍趕到了邯鄲。對於官渡戰場上的僵局,鮮於輔也是憂心如焚。但此刻胡騎已經陸續到達黃河北岸,北疆軍的兵力劣勢正在一步步扭轉,即使戰場形勢並沒有按預計的那樣發展,中原大戰也是勝券在握了。李弘則更關心遼東和烏侯秦水兩岸的鮮卑部落,一再問到柯比熊的事。鮮於輔笑著問道:「夫人是不是很擔心他們的安全?」「柯比熊、闕昆、熊霸、裂狂風都是她的親人,她當然很掛念了。」李弘歎道,「我一直想讓中部鮮卑諸部過上穩定的日子,但柯比熊桀驁不馴,屢屢和大漢為敵,實在沒有辦法達成心願。小雪活得太累了。」「夫人心情不好嗎?」「換了是你,你孤身一人遠在異鄉它土,兄弟姐妹都成了仇人,性命旦夕不保,你心情能好嗎?」李弘搖搖頭,「我欠她太多了。」鮮於輔苦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長公主何時回晉陽?」「大概要等到大戰結束後。」李弘說道,「昨天她要求渡河到中原戰場督戰,被我拒絕了。」「她沒有堅持嗎?」鮮於輔好奇地問道。「想說服她很難,但最後她還是同意留在邯鄲。」「現在朝廷上下也只有你的話她還能聽得進去,將來……」鮮於輔想想把後面的話又吞了回去,「大戰結束後,你回晉陽嗎?」李弘搖搖頭,非常堅決地說道:「不把洛陽打下來,我絕不回晉陽。」鮮於輔盯著李弘看了一會兒,欲言又止,「算了,隨你吧。我們這一代人別無所求,只求能平定天下,讓百姓安居樂業,也就算沒有白活了。你看我……」鮮於輔以手托起長髯,「白鬚越來越多了。過了五十,也就算著日子過,過一天是一天了。」李弘笑了起來,「過幾年,等你五十歲的時候,我們在洛陽給你做壽。」「算了,算了。」鮮於輔笑道,「你不要折我壽了,讓我多活幾天吧。再過幾年,子烈(徐榮)、雲天(麴義)、飛燕(張燕)、子善(顏良),還有很多當年跟你一起從幽州出來的人,都要到五十了。希望在我們死之前,能看到社稷安寧的一天。」李弘笑笑,「你要象趙岐老大人一樣,要活到九十多歲。這樣你就能看到大漢的中興了。」「活到九十歲?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活到九十歲?」鮮於輔搖手笑道,「不要說活到九十歲,就是活到六十歲也是高壽啊。大漢中興的那一天,我們是肯定看不到了,下一代還差不多。」接著他手指李弘,「說點正經的,這幾年你要留在中原,那就把小雪夫人留在身邊吧。她的確太孤單了,而且她身體也不是很好,一旦出點什麼事,你會後悔一輩子的。」李弘點點頭,「看到她眼睛裡的悲傷,我也很心痛。你說的不錯,我聽你的,把她留在身邊,讓她過得高興一點。」第四天黎明前夕,鮮於銀、李溯、公孫續、樓麓、射纓彤、射虎、鹿歡洋等率軍趕到。至此,南下七萬胡騎全部到達。當天晚上,李弘辭別長公主,率軍南下黑山。傅干奉命趕到黎陽,在黎陽渡口到長壽津之間幾十里長的河面上架設十座船橋。八月二十六,浚儀城。劉表和曹操緊急召集荊州軍、兗州軍、徐州軍各路統軍大將於浚儀城軍議。蒯越在軍議上詳細分析了當前戰局,嚴厲抨擊了袁紹遲延不戰之策,要求諸將以社稷為重,齊心協力,乘著北疆軍正在撤離戰場之際,奮勇殺敵。諸將情緒激昂,士氣極為高漲。蒯越接著做了攻擊部署。除了劉表、劉磐、文聘率軍堅守在曲遇聚和浚儀一線外,其餘大軍即刻北上,以將近八萬多人的兵力攻擊封丘一線,意圖殺過濟水河,奪取延津和酸棗,把北疆軍團團包圍在原武和陽武城一帶,逼迫袁紹揮軍渡過鴻溝水進行決戰。曹操、劉表同時書告河內劉備,盡起所部大軍,從延津渡方向渡河攻擊,以牽制駐守於燕城和延津一線的北疆鐵騎,策應大軍奪取延津和酸棗。同日,北疆軍顏良部撤到濟水河北岸,並迅速向封丘、烏巢和延津、酸棗兩地移動。八月二十七,中牟。北疆軍後撤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中牟袁紹處。袁紹隨即書告劉表、曹操,北疆軍正在分批後撤,但尚不能確定北疆軍是否已經決心撤出中原,所以請各部暫時不要盲目攻擊,以防遭到北疆軍的重擊。這份書信剛剛送出去,劉表的書信就到了。劉表在書信中直言不諱地說道,北疆軍糧草被燒,軍心渙散,正是重創其主力的最佳時機,但大人為了保存實力,遲遲不願下達攻擊的命令。此等絕佳時機一旦錯過,讓北疆軍順利撤回河北,社稷將要遭受更多殺戮。我等本為大漢社稷而戰,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今大人既然不願戰,那我只好命令荊州將士獨自殺敵了。袁紹勃然大怒。聯軍本是整體,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損俱損,劉表竟在這個關鍵時刻擅自違抗軍令,獨自下令所部出戰,簡直不可思議。袁紹急告劉表,勸他冷靜一點,再耐心觀察幾天。聯軍糧草還能支撐半月,即使北疆軍確實糧盡而撤,我們依舊還有追擊滅敵的機會。袁紹把這份信送出去後,一個人站在地圖前思考了很久。北疆軍如果撤過延津、酸棗一線,聯軍即使全線追擊,也來不及了。在燕城和白馬一線,都是大平原,北疆軍的鐵騎可以利用自己的優勢,肆意衝殺,阻擋聯軍的追擊。劉表顯然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急於攻擊,想搶在北疆軍撤離延津、酸棗之前切斷北疆軍的退路,把北疆軍包圍在原武和陽武一帶,以便數路大軍同時展開圍攻。雖然這樣的決戰會給聯軍帶來巨大的損失,但對北疆軍來說,卻極有可能是全軍覆沒的命運。如今劉表的軍隊已經殺了出去,曹操必定也是追隨者,聯軍將近一半的軍隊已經出戰,如果自己依舊按兵不動,那麼劉表要麼擊敗北疆軍獨佔蓋世功勳,要麼被北疆軍擊敗,徹底斷送中原大戰。當然了,劉表主動出兵攻擊,絕不是只想著要重創北疆軍這麼簡單,他的主要目的還是要脅逼自己出兵決戰,以消耗自己的實力,阻止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霸佔中原,取得王霸之業的根基。袁紹思前想後,知道自己這份信肯定無法阻擋劉表出兵,遂下令官渡戰場、河內戰場和封丘戰場各部,準備第二天展開攻擊。八月二十八,濟水河,封丘城。高覽看到叛軍浩浩蕩蕩地殺來,大為興奮,一邊急告陽武的張燕,一邊指揮軍隊迎戰。但一個時辰後,他就覺得不對了,叛軍好像把攻擊的重心放在封丘、烏巢一線,而不是官渡,看看城下黑壓壓的大軍就知道,叛軍這次用於攻擊的力量遠遠超過了自己的預料。「急告張燕大人,我要援軍,要援軍。」當封丘城裡的高覽指揮軍隊浴血奮戰的時候,高順、管亥也在濟水河邊遭到了叛軍猛烈地打擊,防線一度出現危機。徐璆、孫輔、魯肅也接到了劉表的書信,但他們沒有接到袁紹的命令,因此左右為難。負責攻擊封丘的蒯越看到徐璆三人按兵不動,大為惱火,怒氣衝天地跑到徐璆的大營,把徐璆罵了個狗血噴頭。你到底是袁紹的家奴,還是大漢的臣子?你讀書唸經幾十年,什麼叫忠誠,什麼叫社稷你也不知道?難道你跪在天子面前發的誓都是假的?徐璆給蒯越罵得啞口無言,老臉掛不住了,斷然下令大軍開向前線參戰。但為了不得罪袁紹,他還是給袁紹寫了一封急書以表明自己的兩難處境。徐璆率軍出動了,孫輔和魯肅當然不敢縮著腦袋,於是也跟在徐璆後面,急速殺向封丘。徐璆的大軍剛剛投入戰場,袁紹的命令就到了。徐璆大喜,一面派人把自己剛剛送出去的書信追回來,一面指揮大軍展開攻城。封丘城內的七千守軍奮力迎戰,但面對十倍於己的叛軍,他們損失太大,城池岌岌可危。就在此時,張郃、張遼率軍殺到。他們奉命從陽武東渡陰溝水支援封丘、烏巢一線,途中接到高覽、高順的求援,隨即丟下輜重,飛速馳援。援軍的及時趕到,大大緩解了危機。官渡戰場。劉磐、文聘在劉表的指揮下,從曲遇聚、浚儀一線出擊。呂布、樊籬指揮南軍將士奮力還擊。同日下午,袁紹的大軍從圃田澤到官渡一線出擊。夏侯淵指揮七千人馬從官渡到曲遇聚一線出擊。麴義指揮北疆各營死守鴻溝水北岸。陽武城。張燕接到從各戰場傳來的消息,興奮的連聲叫好。「急告邯鄲,叛軍已經全線出擊,決戰已經開始了,請大將軍即刻率領胡騎渡河南下。」「急告顏良大人,立即趕到延津、酸棗一線指揮阻擊,務必把劉備的大軍擋在黃河岸邊,掩護主力大軍撤離。」「急告張郃、高覽、高順諸將,封丘、烏巢一線戰事暫由張郃大人指揮。」張燕頓了一下,轉身對伏案疾書的司馬懿繼續說道,「告訴張郃大人,要死守封丘,把叛軍擋在濟水河西岸。」「給他一個具體的時間。」賈詡補充道,「讓他盡快調整兵力部署。」「至少要堅守四天,也就是九月初二。在這之前,無論如何不能讓叛軍渡過濟水河,否則大軍主力將被包圍在原武和陽武一帶。你告訴他,就是把人拼光了,也要給我守住。」張燕用力一揮手,「誰敢後退一步,殺無赦。」這時魏延匆匆走了進來,「大人,最新軍情,清水口和延津渡方向的叛軍還是沒有動靜。」「劉備今天沒有發動攻擊,但明天一定會。」張燕笑道,「急告朝歌城的彭烈,立即出擊,給我奪回清水口。」「我們何時退出官渡戰場?」賈詡仔細翻看了一下麴義和呂布送來的戰報,「浚儀和曲遇聚方向的叛軍都開始攻擊了,但袁紹還是沒有動。」「袁紹真的很有耐心。」張燕連連搖頭,「叛軍的攻擊策略很明確,他們就是要突破封丘,渡過濟水河攻佔延津,然後把我們圍在原武和陽武一帶展開圍殲。這樣一來,大戰的主攻方向就移到了封丘,他只要把我們的主力牽制在官渡戰場就行了。」「所以他不攻也可以。」賈詡讚道,「這步棋的確不錯。看樣子袁紹胸有成竹,指揮起來也是得心應手啊。」「命令麴義、呂布連夜後撤,把袁紹的主力全部吸引到陽武城的南面,讓他和攻擊封丘的叛軍形成包圍正在合攏的假象,誘騙封丘的叛軍發力狂攻,以激起他們的鬥志,一定激起他們的鬥志。」張燕揮舞著雙手叫道,「叛軍士氣如虹,才能一往無前的奮勇追擊。」八月二十九。官渡戰場上的北疆軍全線後撤。夏侯淵、劉磐、文聘毫不猶豫,三路大軍渡過鴻溝水,街尾追擊。劉表坐鎮浚儀,居中策應官渡和封丘兩個戰場。袁紹再一次猶豫了。他沒有接到封丘方面的任何消息,不知道北疆軍的撤退是不是因為封丘戰場上出現了重大變故。難道北疆軍頂不住,封丘、烏巢防線已經被我們突破了?過河探查消息的斥候匆匆回稟。對岸北疆軍大營一片狼藉,北疆軍撤退得非常匆忙,大量輜重被丟棄,甚至連營寨裡的帳篷都沒有拆除。「我們在距離北疆軍大營不遠的一處樹林裡,發現了大量牲畜的內臟和頭顱,在大營內也發現了大量的牲畜骨頭。」「殺牲畜?」袁紹心裡一喜,急忙問道,「大營裡的火灶你們可去看了?」「看了,都是冰涼的,至少三天沒有動火了。」「北疆軍當真斷糧了?」袁紹自言自語道。「大人,不要遲疑了,下令渡河追擊吧。」逢紀急忙勸道,「夏侯淵、劉磐、文聘已經率軍追了上去,一旦他們給北疆軍反咬一口,我們救援不及,不但劉表要找大人麻煩,我們還有可能錯過全殲北疆軍的機會。」「全殲北疆軍?」袁紹嗤之以鼻,「你想都不要想。憑他們的實力,至少可以保證一半的軍隊成功撤到黃河北岸。」袁紹想了一下,下令大軍分成左中右三路,齊頭並進,並要求各軍之間保持距離,一定要形成有效的保護和支援。下午,袁紹的主力大軍在辛評、蔣奇、孟岱、韓珩、夏昭等人的統率下,渡過鴻溝水,向陽武城逼近。延津渡。劉備接到劉表的書信後,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甚至都沒有和高幹、高柔、朱靈三人說。以他現在的處境,當然還是遵從袁紹的命令好,貿然把劉表的命令拿出來,也許當場就被高幹一刀砍了。另外,他很同意袁紹的拖延不戰之策。如果能把北疆軍逼回河北當然是最好的,這樣自己可以保存一定的實力。自己實力猶存,袁紹想把自己趕出徐州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等自己回到了徐州,利用徐州的優勢迅速恢復實力,將來袁紹再想吞併徐州就難上加難了。然而,第二天袁紹的命令就到了,這讓劉備感到了一絲不安。袁紹不願意決戰,而劉表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條件下擅自違抗軍令出擊,聯軍內部的矛盾已經公開化了。雖然袁紹為了大局被迫下令決戰,但此刻袁紹的命令已經不可能再得到忠實地執行,這種情況下聯軍還能決戰?劉備聞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從洛陽趕來的船隻早就到了,渡河大戰隨即在延津渡展開。有高幹和朱靈在前線指揮攻擊,劉備顯得很悠閒,他站在一隻停泊在河道中央的大船上,密切注視著戰場。時間不長,他本來就很凝重的面孔上漸漸露出了稍許的驚惶。他發現顏良的戰旗了,還有王當、徐晃和張繡的戰旗。這支本來在官渡戰場上的軍隊顯然提前撤退了,也就是說,在一百多里外的封丘、烏巢一線,聯軍也同樣遇到了提前撤回來的北疆軍。顏良的軍隊從河內打到河南,又從河南打到官渡,極為強悍,有這支軍隊堅守延津、酸棗一線,聯軍想在短短時間內攻佔延津和酸棗,幾乎就是一個白日夢。退一步說,就算自己佔領了渡口,劉表指揮軍隊佔據了封丘,打過了濟水河,但還有更強悍的北疆鐵騎在後面。接下來的廝殺將更加殘酷。劉備不知道劉表為什麼一反常態,突然擅自改變袁紹的大戰策略,不過就自己看來,劉表顯然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雖然自己從劉表的信中知道聯軍因為許昌糧草大營被毀後,糧草已經支撐不到十月了,但這並不是主動尋求決戰的理由。或許劉表有更好的理由,他不敢寫在書信裡唯恐洩密,但以這種慘重代價來換取中原決戰的勝利的確不划算。這一仗打下來,自己還能剩下多少兵力?曹操已經完了,而自己接著也完了,除非袁紹也遭受難以想像的重創,否則這大漢天下遲早都要變成他人的囊中之物。劉備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他要想個辦法,他不能就這樣白白放棄。一艘小船飛駛而來。高幹派人來報,北疆軍的阻擊太猛了,突擊將士傷亡太大,根本衝不上去,是不是暫時退下來,想想其它的辦法,或者另尋地點渡河。這附近百里河道上有很多渡口,北疆軍兵力有限,不可能在所有渡口上都派駐重兵。備巴不得了,急忙下令,「快撤。」曹操發了瘋,完全不計代價,指揮兗州軍、徐州軍、九江軍和江東軍向濟水河狂攻。曹洪、史渙、於禁、樂進、李典、關羽、張飛、紀靈、孫輔、朱治、魯肅等人無不身先士卒,帶著突擊士卒一次又一次向對岸發起猛攻。張郃、高順、張遼、吳雄、管亥、昌豨率軍死擋。統軍大將成廉、張瓚先後陣亡,項澄、孫鸞重傷,七位軍司馬陣亡。兵力上處於劣勢的北疆軍傷亡慘重。與此同時,封丘城的戰鬥也越來越慘烈。蒯越、鄧義、龐季、黃忠、劉虎、徐璆等人指揮各自的大軍輪番攻擊,根本不給北疆軍喘息的時間。高覽、雷重想盡了一切辦法,死守城池。統軍大將周華陣亡,蕭恩重傷,五個校尉倒下了三個,傷亡極其慘重。張郃面臨困境,不得不向陽武求援。叛軍集結了大約十萬人以上的兵力攻擊封丘和烏巢一線,懇求大人速速增兵援助。八月三十。麴義、呂布率領北疆軍主力撤到濟水河北岸,退守原武和陽武城一線。袁紹、夏侯淵、劉磐、文聘率軍追擊到濟水河,並立即開始了渡河作戰。這時,袁紹終於接到了封丘送來的消息。徐璆書告袁紹,封丘城、烏巢一線攻擊順利,北疆軍支撐不住,搖搖欲墜,請大人不要追得太快,太猛,要盡可能把北疆軍拖在原武和陽武一線,為聯軍突破封丘、烏巢,攻佔延津、酸棗贏取時間。劉表也把封丘戰場的消息送到了夏侯淵、劉磐、文聘三人手上,囑咐三人把攻擊速度放慢一點,再給封丘戰場上曹操和蒯越至少一天的攻擊時間。另外,劉表也給袁紹寫了一封書信,一方面通告了一下封丘戰場的消息,一方面表示自己將竭盡全力配合袁紹打贏這場中原大戰。但他在書信中隻字未提把戰場指揮權交還給袁紹的事。此刻,戰場上的指揮權一分為二,一部分掌控在袁紹手上,一部分掌控在劉表手上,兩人各自指揮自己所控制的軍隊在各戰場上展開攻擊。袁紹拿著劉表的書信不知道是笑好,還是哭好,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籠罩了他的全身,讓他不寒而慄。「告訴各部,全力攻擊,不要停下來,連夜攻擊,不惜一切代價打過濟水河,直殺陽武城。」袁紹這時只有一個念頭,盡快把北疆軍趕到黃河北岸去。聯軍現在這種可怕的局面如果繼續維持下去,聯軍如果在延津、酸棗一線把北疆軍擋住,和北疆軍形成僵持局面,最後敗亡的一定是佔盡優勢的聯軍,這幾乎沒有絲毫的懸念。他無法理解劉表,這是打仗,是決定生死存亡的大戰,不是在朝堂上搞什麼陰謀詭計,在戰場上打仗需要一個統一的指揮,這是致勝的根本。兩年前冀州大戰的教訓難道他全部丟到腦後了?袁紹的軍隊在猛烈攻擊,而夏侯淵、劉磐、文聘的大軍卻在一旁冷眼旁觀。他們對袁紹這種做法極為不滿,不願意配合封丘戰場也就算了,何必故意趕跑北疆軍。既然畏懼決戰,那還跑到戰場上來幹什麼?簡雍從徐州送來了最新的消息。陳登來書,大軍已到平原郡的高唐城,準備渡河攻擊冀州甘陵國。袁紹大喜。按時間推算,臧霸、陳登已經打進冀州了,北疆軍應該退得更快。他一邊把這個消息送給劉表,一邊命令大軍加緊攻擊。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