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逐鹿中原第二十八節四月中,兗州山陽郡,防東。劉備率兩萬徐州軍飛速逼近兗州地境。劉備對北疆鐵騎的兇猛心有餘悸,早早派出斥候深入兗州境內探查。當大軍進入兗州境內後,劉備隨即命令大軍緩緩而行,六十里內密佈斥候,以防北疆鐵騎突襲。最早進入兗州境內的斥候紛紛告急。在成武、東緡到單父、防東之間的一百多里平原上,經常看見一隊隊的北疆鐵騎呼嘯而過,人數非常多。大軍要想安全殺到成武一帶,危險非常大。劉備甚為忌憚,屯兵於防東城,躊躇不前。正當劉備焦慮不安的時候,各處斥候驚惶逃回,北疆鐵騎發現來了徐州軍,正從四面八方狂奔而來。劉備大驚,命令四城緊閉,所有將士全部上城,準備死守。鐵騎大軍滾滾而來,捲起的煙塵遮蔽了天空,鐵騎奔騰的轟鳴聲驚天動地,震撼了城池上下。李弘在徐州軍進入兗州境內後,立即得到了斥候的稟報。他馬上下令游戈在昌邑城東南一帶的各部匈奴鐵騎即刻趕到防東城下會合。大單于劉豹率先殺到防東城下。匈奴鐵騎在城下排成密集的攻擊陣列,陣陣號角聲此伏彼起,響徹了原野,聲勢極為浩大。大將軍李弘隨後趕到,飛馬衝到陣前。「大將軍,何時攻城?」劉豹神情興奮,大聲說道,「鐵騎急馳千里,至今未有一仗,是時候讓戰刀舔舔鮮血了。」李弘笑笑,揮了揮馬鞭,「大單于不要著急,這仗才剛剛開始,還有得打。」接著他轉頭看向任意,「斥候可曾發現曹操的大軍?」「沒有。」任意用力拉住坐下狂燥不安的戰馬,高聲回道,「劉備已經進城一天了,但我們還是沒有發現曹操的軍隊。」李弘濃眉微皺,瞇起眼睛看向城池。遠處的雲層下,一桿紅色大纛迎風狂舞,赫然是個「劉人,是不是馬上攻城?」李弘搖搖頭,「大單于,還有多少鐵騎沒趕到這裡?」「大約還有一萬騎在路上,估計黃昏時分就能到達城下。」劉豹擦擦臉上的汗,十分遺憾地問道,「大將軍,今天不攻城?」「我們不是來攻城的。」李弘笑道。「不攻城?」劉豹奇怪地看看李弘,「大將軍,不攻城跑來幹什麼?要想在平原上攻擊叛軍,我們就應該小心隱藏形跡,而不應該大張旗鼓地跑到這裡來耀武揚威。」「現在你把大軍聚集到城下,劉備和徐州軍將士肯定會嚇得面無人色,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敢繼續進逼昌邑了,他們會掉頭逃跑的。」「我希望他們逃跑。」李弘看了劉豹一眼,策馬走近他的身邊,「本來我是想打的,但這兩天我又改變主意了。」「這兩天在行軍途中,我發現鐵騎士卒在長途跋涉千里之後非常疲憊,戰馬的損耗也很大,還有不少人因為水土不服已經返回到成武休息。另外,由於我們推進速度太快,糧草輜重根本無法補充,食物和草料嚴重缺乏。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能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我是不會幹的。」劉豹和他身後的一幫匈奴將領眼露感激之色。此次單于庭奉調攻打中原,大將軍不但親自統率單于庭鐵騎,還處處為鐵騎將士著想,唯恐鐵騎士卒受到傷害,這讓他們心裡的擔憂和恐懼漸漸散去。他們最怕的就是漢人拿他們不當人,讓他們衝鋒陷陣去送死。現在看來,這種擔憂是多餘的,大將軍不但誠心誠意地把單于庭的鐵騎當作自己的兄弟,更時時刻刻維護著鐵騎將士的利益。跟著大將軍,就算粉身碎骨戰死沙場,也是心甘情願。李弘手中馬鞭指向遠處的城池,「我集結大軍於城下,就是為了震懾叛軍,逼得他們不敢再進一步。」「大將軍的目的達到了。」劉豹回頭看看從東邊天際席捲而來的巨大煙塵,笑著說道,「又來了一部鐵騎。這樣下去,城內的叛軍開始哆嗦了。」李弘大笑,「傳令各部,一字排開,圍住城池,讓叛軍看看我們北疆鐵騎的威風。」「嗚嗚……」低沉的號角聲沖天而起,夾雜在漫天飛揚的煙塵和旌旗中,傳出很遠很遠。夕陽如血。北疆鐵騎沐浴在落日的餘暉下,威武壯觀,殺氣騰騰。劉備艱難地喘了幾口粗氣,回頭衝著身後驚惶失色的親衛們大聲吼了一嗓子,「擂鼓……給我擂鼓……」「咚咚……」戰鼓猛烈敲響,激昂的鼓聲如春雷炸響,一陣陣掠過城池上空,狠狠撞擊在士卒們的心底。「殺……殺……」徐州將士高舉武器,聲嘶力竭著叫著喊著,似乎要把心中的恐懼和痛苦徹底釋放。「急報曹丞相,北疆數萬鐵騎雲集於防東城下。請他趁此良機,急速向定陶推進,遲恐不及。」劉備在震耳欲聾中的吶喊聲中,湊到防東令的耳邊,大聲喊道,「快快派人去報。」「大人,現在怎麼辦?」這位防東令急聲問道,「大人是否繼續推進?」劉備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指著城外的敵軍,苦笑道:「你看看城外有多少人。現在我如果繼續率軍馳援昌邑,必定死無葬身之地。」防東令臉一紅,抱歉地說道:「大人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想問你是不是要撤退了?」「暫時不能撤。」劉備搖手說道,「昌邑城還沒有消息,要派人繼續打探。」「大人還打算去救援昌邑?」劉備歎了一口氣,「昌邑城估計守不了幾天了。北疆鐵騎大軍能殺到防東城下,可見他們對攻佔昌邑城有足夠的信心。」「如果昌邑丟了,我們怎麼辦?」劉備抬頭看看血色夕陽,低聲說道:「昌邑丟了還有定陶,定陶丟了還有陳留,陳留丟了還有中牟、滎陽,中牟、滎陽丟了還有洛陽。總之,我們一定能擋住北疆軍的攻擊,擊敗他們,把他們趕出中原。」四月中,定陶城。曹仁、夏侯淵、辛毗、毛玠和一幫兗州軍將領站在東城城樓上,望著遠處正在忙得熱火朝天的北疆軍民夫,有點摸不著頭腦。麴義在北疆軍中屬於崇尚攻擊的大將,尤其在現在曹操、劉備大軍隨時可能返回兗州的情況下,攻擊時間當然是越早越好。但讓曹仁等人意想不到的是,麴義一反常態,竟然連續兩天沒有發動攻擊。第一天不打,可以解釋為大軍需要休整,糧草軍械需要屯積。但第二天不打就沒有道理了。麴義在第二天命令東大營的民夫全體出動,繼續挖掘壕溝。東城外的濠溝因為北疆軍急速趕到,並沒有完工。現在北疆軍不去填溝,反而繼續挖溝,實在讓人無法猜透麴義的心思。今天是北疆軍包圍城池的第三天,在東城外挖掘濠溝的民夫更多了。曹仁和諸將商量了很久,均百思不得其解。北城外的濠溝發揮了作用,麴義的大營駐紮在城外五里。北疆鐵騎也沒有出現在城下。南城毗鄰濟水河,是兗州軍唯一逃亡的生路。東、西兩城外的濠溝都沒有完工,現在麴義繼續開挖東城外的濠溝,顯然北疆軍把攻擊方向選擇在西城。然而問題是,麴義不急著攻城,卻急著開挖濠溝,目的何在?難道是利用開挖濠溝做掩護挖掘通往城中的地道?這種顯而易見的彫蟲小技誰都能一眼識破,麴義的用兵之術還不至於低劣到此種程度吧?「是不是丞相已經率軍返回兗州,正在攻擊昌邑一線的北疆軍?」毛玠看看眾人,皺眉思索道,「如果真是這樣,定陶方向的北疆軍可能悄悄支援昌邑去了。麴義為了掩蓋城外兵力空虛的事實,故意裝腔作勢,做出一副奇怪的舉動以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不可能。」蔡陽一口否決。巨野兵力太少,蔡陽守不住,所以他還沒有接到荀彧的命令,便急速撤往了距離巨野城最近的乘氏城。但還沒等他趕到乘氏城,夏侯淵就棄城而逃了。蔡陽緊隨夏侯淵,沿著濟水河南岸也逃到了定陶。「北疆軍的左路大軍由李弘親自統帥,其中匈奴鐵騎就有數萬人之多,還有塞外的烏拉鐵騎,度遼鐵騎。這麼多鐵騎一洩而下,就算他們沒有即刻攻佔昌邑,也足可擋住丞相的回援大軍。從成武、梁丘到單父、防東之間有一百多里的大平原,非常適合鐵騎發動攻擊。丞相的大軍要想衝過北疆鐵騎的阻擊,順利趕到昌邑城下的可能太小了。」蔡陽搖搖手,一臉痛苦,「諸位大人,幸軍攻打昌邑的是李弘,他手下還有呂布、閻柔這樣的悍將,昌邑城要想守住,太難了。此刻,我們的家人恐怕……」諸將臉色黯然,一個個垂首不語,惶恐不安。「不管麴義的目的是什麼,我們先打一下試試。」曹仁咬咬牙,猛地一揮手,「明天清晨,我們打西城,看看北疆軍是否出動。」劉冥帶著鐵騎一路狂奔,在捲起的滿天煙塵之中,飛一般衝進了西城大營司馬懿站在大帳外,拱手相迎,「大人,你總算回來了。」「麴將軍命我十萬火急趕回定陶,我豈敢耽擱。」劉冥飛身下馬,看看空蕩蕩的大營,驚訝地問道,「人呢?軍隊都到哪去了?」「渡河去打昌邑了。」司馬懿手指東方,笑著說道,「大軍走後,定陶城下就剩下麴大人和我,還有八百士卒以及數萬民夫了。麴大人擔心城內叛軍主動出擊,試探我們的虛實,特意安排民夫在東城挖掘濠溝,阻擋敵人的進攻,同時也是為了迷惑敵人,給右賢王緊急回援爭取時間。」劉冥聽完司馬懿的詳細解釋,背心不禁陣陣發涼。自己渡過濮水河後,奉命率兩千鐵騎直殺定陶和昌邑兩城之間,保護從句陽方向運來的糧草輜重安全送到昌邑。昨天凌晨自己接到了麴義的最新命令,急速返回定陶。萬萬沒想到,定陶城下竟然只有自己這兩千鐵騎。北城、東城外都有濠溝相阻,敵人無法展開攻擊,只能攻擊西城。如果自己沒有及時趕回來,城內敵軍一旦發動攻擊,後果不堪設想。這種事,大概只有麴義這種人才敢做,換做自己,想都不敢想。「你接到麴大人的命令時,鐵騎在什麼位置?」司馬懿一邊請劉冥進帳,一邊問道。這兩天自己坐在大營裡心驚膽戰,連眼都不敢眨一下,一心盼著天邊揚起煙塵。「當時我正在護送糧草往昌邑,距離昌邑大概六十多里。接到命令後,我率軍即刻調頭飛馳,沒有片刻的耽擱。」劉冥拍拍司馬懿的肩膀,疲憊不堪,「路程太長,還要渡河,現在能趕回來,大軍已是人困馬乏,難以支撐了。」司馬懿非常理解地連連點頭,「能否堅持到大軍回援,就看大人和你的兩千鐵騎了。」第四天清晨,夏侯淵、王忠領三千人出西城,向北疆軍大營展開試探攻擊。劉冥率領兩千鐵騎呼嘯而出,迎著兗州軍奮力搏殺。夏侯淵不想拿士卒們的性命開玩笑。戰鬥剛剛開始,馬上鳴鑼收兵,急退而去。四月中,兗州濟陰郡,曹亭。曹亭距離定陶、成武都有一百五十里左右。閻柔接到李弘的急書,得知曹操的大軍並沒有出現在防東方向後,立即和趙雲、姜舞各領大軍,向定陶西南方向移動,以便相機阻擊兗州軍。曹操率軍進入豫州梁國後,由梁國西北端的薄縣方向北上兗州。此處距離定陶兩百里,大軍兩天即可殺到定陶城下。由於擔心前方有北疆強悍鐵騎,曹操非常小心,派出很多斥候前行探查。就在這時,劉備的書信送到,說北疆鐵騎的主力都被自己吸引到了防東,建議曹操趁機急速北上定陶。曹操大喜,立即命令夏侯惇、李典率前軍五千人飛速越過薄縣,向曹亭急進,自己率大軍主力隨後跟進。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