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帝國風雲錄 血色珊瑚蟲之《大漢諸生傳》 大漢帝國風雲錄之人物傳記--諸生傳(七)
    大漢帝國風雲錄之人物傳記

    作者:血色珊瑚蟲

    諸生傳七

    江南書生(7)

    「老師,我此來是受張太尉徵召,入北軍參議軍事,昨天剛到。

    )仲淵?你這小子竟然也拜入老師門下,哈哈,好。」來人親暱的拍著李瑋的肩膀,臉露微笑,透出一絲大哥對小兄弟的疼愛,「嗯,兩年不見,你越來越有儒生樣子了。我和你吳姐也是前幾個月才知道你也上了洛陽,你吳姐和叔平(吳景)也常念叨著你,本來是要隨我一同上洛來看你,不料上個月她又有了喜,為免動了胎氣,我就獨自北上了。想不到如今我們竟然是同門了,快來叫一聲師兄聽聽。」

    「仲淵見過文台師兄。」李瑋忙向那人行禮,心情也越來越複雜。

    那人姓孫名堅,字文台,是一個在揚州吳郡,乃至在整個大漢聞名遐邇的英雄人物,少時就曾獨力擊斃海賊,後來引數千當地少年從軍擊黃巾,與朱俊配合征討穎川,汝南地方的賊兵,全力奮擊,所向無前,勇猛無匹,遂有「江東之虎」的稱號,是所有江東少年心目中的偶像,李瑋當然也不例外。但孫堅當年強娶吳姐的行為,給當時幼年的李瑋造成的心靈創傷,卻也被他深深的埋藏在心裡,雖然事隔多年,但每每想起,心中去總有一些芥蒂。

    然而此時卻不是翻舊帳的時候,李瑋立刻簡單的把陳好事情的前後說給孫堅聽,孫堅略一沉吟道:「當年我從軍,與老師共同討伐蟻賊時,在北軍中倒也有點人脈,但經年未見,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不知道那些老朋友還在不在。」

    朱俊忽然想起一事:「文台,你不是與北軍校尉鮑信交好嗎,目前他正掌管著平縣大營,你不妨和我一同去找他說說情,看能否從輕發落。」

    「不錯,義忠那人圓滑的很,又好面子,如果我和老師同去的話,多半就不敢為難那個諸生。」孫堅轉頭對李瑋說,「仲淵你就不要去了,這件事有我和老師去辦便可,你就在府中等消息吧。」李瑋諾諾連聲,兩人也不多話,出門上了馬,急往平縣大營跑去。

    李,尹只得在府中中等待消息。不久唐雲回來,只見他臉色鐵青,兩人上前一問,果然如尹思所想,劉冥有心無力,就連陳好的面也見不到。三人急的象熱鍋上的螞蟻,在書房中團團亂轉,卻毫無辦法。直等了兩,三個時辰,到了掌燈時分,朱俊等人仍未回來,尹思忽然大叫:「我不等了,坐在這裡毫無作為,我要去打探消息。」說完一陣風的衝出門去,李瑋本要阻止,只見唐雲一擺手:「讓他去吧,小尹和大斧最為親近,要他一直在這裡乾等確實為難了他。」兩人相視苦笑,只得各捧了一堆書卷來看,排遣心中的焦急。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尹思在外面大喊道:「文龍大哥,仲淵快出來幫忙,大斧回來了。」

    兩人忙丟了書,跑到屋外,之見尹思和謝明一左一右扶著,劉冥背著陳好,快步往這裡走來。

    李瑋上前一看,之見陳好的股間隱約有些血跡,背後衣裳破爛不堪,神色間也沒了往日的飛揚瀟灑,略有些委靡不振,急問道:「竟挨了打麼?傷勢如何。」

    陳好勉強一笑,卻掩飾不住痛楚之色:「三十軍杖,只是傷了點皮肉而已,格老子的,這次真是丟人丟到家了。」眾人忙把他扶到房中臥下,唐雲略通些醫術,便讓尹思幫忙一起為陳好處理傷口。李瑋把劉,謝二人送出門外,疑惑的問道:「大斧這件事聽來似乎非常嚴重,怎麼只責了三十軍杖?」

    「初時是十分嚴重,聽同僚說,校尉大人十分生氣,原來已經要通知河南尹和太學,直接要把大斧兄弟流放了了事,後來被老師和文台師兄勸住。」劉冥仍然心有餘忌,「後來大將軍府上也來了一個什麼人,說了一會兒,校尉大人就改判了軍杖三十,具體說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謝明在旁邊接下去說:「我聽說大斧之事,原來另有隱情。洛陽城中有個破落戶叫疤面虎的,似乎跟大斧有些過節,他買通了幾個北軍中人,在校場的弓箭上做了手腳,使大斧屢屢不中,後來又挑動在場北軍對他動手,這才會弄到後來不可收拾的局面。」

    「哦?竟有此事?那人我倒也認識,是狂風客何風的手下,那後來怎麼查出來的?」

    「聽說是狂風客親自把那個手下縛了,送到轅門,對鮑校尉說明真相,這才從輕發落了大斧,此人真乃義士也。」

    李瑋和劉冥也嘖嘖稱奇,都想不到何風竟有如此氣量。真是應了一句俗語,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陳好逃過此劫,自己檢討了以前所作所為,從此專心向學,不再惹是生非,後來也通了兩經,也拜入朱俊門下,而這些都是後話,這裡略過不提。

    送走兩人,李瑋如釋重負,獨自走入花園坐下,舉頭望著明月,白天與孫堅見面時說的話又浮上心頭,「她又有喜了。」李瑋自言自語著,「這是第三個了吧,小策今年已經十歲,吳姐嫁作人婦,竟然已有十一年了。她當時就有些心口疼的毛病,每到秋風起時就會痛楚不已,如今又懷了身子,不知道如何了,想來不礙事,還有阿景在身邊照顧……」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忽然一雙冰涼的小手從後面蒙上了他的眼睛,接著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來:「你~猜~我~是~誰?」

    李瑋一把握住了小手:「嵐,別鬧了喲。」「討厭,儂能不能稍微配合一下我,說個別的誰,一下子就說出來了,好沒意思。」朱大小姐偷襲不成,只得跑到身前來,撅起了小嘴。

    李瑋心想除了你也沒別人了,嘴裡卻說:「冤枉啊,這怪不得小生,誰叫嵐大人的風華絕代,人雖未到,但香風早在幾丈外已飄入小生之鼻了,世間又哪有第二人呢?」

    見心上人誇獎,筱嵐顯然頗為受用,「哼」了一聲在李瑋面前坐下,雙手托腮「我剛才去看大斧了,後來見儂一個人往這裡走就跟到這裡,儂一個人在這裡嘀咕啥事體?我可隱約聽到了不少,什麼第三個,十歲,人婦的,還不速速招來。」

    李瑋本不欲說,但在朱大小姐的纏功下很快投降,只好把這段自己也差不多忘記的陳年舊事說了出來。

    大約十二年前,李瑋八歲,本應是尋常孩童玩鬧的年紀,卻已經開始讀經史子集。吳郡李家可稱為書香門第,家中男子到了六歲便要進學啟蒙,資質高者就會專門請當地儒生講經,是以族中學成出仕者很多,李瑋祖父曾任國相和郡守,在當地頗有點聲名。李瑋的父親見李瑋總是把自己關在房裡讀書,似乎有點書獃子的趨勢,頗有點為他的未來擔心,便把好友的兒子吳景接來,與李瑋做伴。兩個小孩的年紀相差不大,很快就玩到了一起。正所謂物極必反,吳,李二人似乎要把之前失去的頑童時光一舉奪回一般,上樹下河,掏洞揭瓦,摸魚捕蟬無所不為,李家的家長被兩個新晉的調皮鬼搞的頭疼不已,便把吳景的姐姐吳瑩也接了來,由她來照看兩個頑童。

    吳瑩年方14,卻是天生的賢淑溫柔的性子,也不用什麼手段,便把兩個沉溺於玩樂的孩童給收服了。兩人雖然不時的還會闖點小禍,但只要被吳瑩溫柔嗔怪的眼神一觸,就會規矩下來。

    有一天,李瑋和吳景合夥把老師的竹簡當廢柴燒了,被老師責罰,吳景受罰也就算了,李瑋的自尊心卻極強,一氣之下便跑上了後山躲了起來。待到家人發現時,已經是掌燈時分,家人立刻滿山的尋找,但李瑋也頗為硬氣,忍著飢渴就是不理家人的叫喚。找了幾個時辰,家人尋覓不著,就停止了搜索下山,想等明天報官再搜尋。李瑋畢竟幼小,加之飢寒交迫,便獨自在躲藏之處抽泣起來,忽然隱約聽到一把幾乎喊到嘶啞的女音不斷的傳來:「阿瑋~阿瑋~阿瑋~阿瑋~」李瑋忙跑出去一看,可不正是他的吳姐嗎。只見她獨自一人執著火把,顯然已經找尋了好幾個時辰,鵝蛋般的臉上不單有風塵之色,而且還有幾行淚痕。看到李瑋站在那裡猶豫不決,她忙上前來一把攬進懷裡,一邊哭,一邊低聲數落:「儂這個小壞蛋,不許再這樣了,儂這樣怎麼不叫人傷透心,儂再這樣,姐就不疼儂了……」

    從這件事後,也許是為了不讓吳瑩再傷心,李瑋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整日裡讀書寫字,但對吳瑩的眷戀更深,常常粘在她身邊,吳瑩也不以為意,常常一邊為兩個孩子讀故事,一邊為他們縫補衣服。有一天,她幫李瑋量身做衣,飄逸的秀髮輕拂著李瑋的臉蛋,癢癢的,很舒服,

    李大少這時候也不知道搭錯了哪一根經,忽然冒出一句:「吳姐,等我長大了,儂嫁給我好不好,這樣我和儂,還有阿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吳瑩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好啊,小壞蛋,姐姐以後就嫁給儂,不過要等儂長大,姐姐就老了。」「不會的,不會的,我們說好了喲。」

    不久,吳景過了十歲生日,按家規要到錢塘本家去讀書,吳瑩本來也要同去錢塘居住,但經不住李瑋的苦苦哀求,就答應安頓好弟弟就回來陪他。臨上車前,吳瑩拉著李瑋囑咐著一些類似要他乖乖聽話之類閒話,末了拿出做了一半的新衣說:「這件衣裳還沒做好,我拿到那裡繼續做,等我回來的時候就可以送儂穿了。」

    吳家姐弟走後,李瑋天天等待伊人歸來,苦苦等來的卻是一條青天霹靂的消息,吳郡豪傑孫堅見了吳瑩相貌,驚為天人,就帶了一幫兄弟上吳家提親。吳家人嫌孫堅粗鄙不文,輕慢狡猾,本來想要拒絕。但吳瑩對吳家長輩說:「為什麼要為一個女子給家門帶來禍事呢?如果嫁過去以後他對我不好,那就是我的命啊。」於是親自出門答應了親事,不久就過了門。成婚後不久,吳瑩托人把一封書信和做好的衣服帶給李瑋,信中寫道:「姻緣天定,實無可奈何也,望弟努力向學,勿復以妾為念。」李瑋捧著衣服和書信大哭,從此整日埋首經卷十年,也再沒有什麼男女情愛的經歷。

    筱嵐睜著大眼睛,似乎已經聽得入迷了,見李瑋收了話頭,用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小壞蛋,我看你不但是小壞蛋,還是小色鬼,十歲還沒到就懂得男女情愛之事了?」說完臉上也是一紅。

    李瑋搖頭苦笑:「其實我也不太明白,現在想來那時還是一種親情的感情為主,並沒有什麼情愛的成分。原來我一直以為姐姐是被惡少搶親,所以一直頗為氣憤。後來我也見了文台師兄,也知道了他實在是一個人中豪傑,勝我百倍,對吳姐也很好。婚後也改了以前的惡習,專心讀書,名聲也越來越好,吳姐嫁他,實在是嫁對了。」

    「你這人呀,讀了那麼多書,人反而越來越想不開了,既然人家孫師兄夫婦那麼幸福,連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你卻到如今還在胡思亂想的,我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你這人真是討厭!」筱嵐說著說著忽然來了無名火,撇過頭去不看李瑋。

    「筱嵐。」李瑋一把握過了朱筱嵐的小手,她抽了幾下沒抽開,也就只好由著他,「我的心意,你還不瞭解嗎,其實我今天有些落寞,並不是為了這段說不清的童年往事,而是為了我倆的將來呀。」

    「哼,我和你有何將來了,你休要胡說。」筱嵐把頭轉了回來看著李瑋。

    「當然有了,筱嵐,我是非你不娶的。」

    「啊呀,你忽然間說什麼瘋話,你,你,我……」筱嵐聽了此言,臉立刻紅了半邊

    「我是非你不娶,但現在還不行。」李瑋說到這裡歎了口氣。「為啥現在還不行……」朱大小姐一急就被套出話來,醒悟過來後立刻連另一半臉也紅了,忙低了頭不說話,兩隻小手攪到了一起。

    「我算是什麼人,我馬上就要二十歲,到現在還只是個太子舍人而已,至今仍無權無勢。而反觀文台師兄,不但名動海內,而且年紀輕輕已經是別部司馬,想來不久要升為校尉,甚至是將軍,博個封妻蔭子,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李瑋拿手一指自己,「我從與他見面之後就一直在想,我不能一直像現在這樣,蔭蔽在老師的羽翼下,總要自己出去闖一番事業,否則你叫我將來如何迎娶你?即使你不在意和我去吳郡過普通百姓的日子,我自己也決不能忍受。」

    「仲淵,我不介意的,我真的不介意,」筱嵐猛的投入了例瑋的懷裡,低聲說道:「但我知道,你的志向決不是在這洛陽城,或是在吳郡做一個小吏終老,所以我不會阻攔你,我會等你。」

    李瑋聽到我會等你這四個字,直感覺無法言寓的幸福剎那間充斥了整個胸懷,便把懷裡的佳人又抱緊了些。只聽得懷裡人兒如蚊般的聲音:「那你打算去哪裡呢。」

    李瑋豪情萬丈地說:「涼州,我要去西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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