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剛剛走出邊章家所住的街巷,就遭到了刺客們的瘋狂襲擊。wenXUEmI。COm雖然楊秋帶著一幫士卒奮力抵擋,但李弘依然受了重傷。這群武功極高的刺客們非常強悍,他們酣呼鏖戰,硬是撕開了西涼衛兵的堵截,從人群中殺開了一條血路,衝向了緊緊圍住李弘的黑豹侍從。這個時候,幾個喬裝成西涼衛兵的刺客卻趁著混亂接近了李弘,他們用犀利的弩箭近距離地射中了李弘。
趙雲和徐榮隨即指揮黑豹侍從們蜂擁而上,殺死刺客,抬著昏迷不醒的李弘迅速跑回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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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章聽完韓遂的敘說,小聲問道:「李中郎傷勢如何?」
「身上的弩箭已經取了出來,但傷口一直流血不止,李中郎還在昏迷之中。」韓遂恨恨地說道,「刺客都是死士,寧死不降,我們一個活的都沒有抓到。」
邊章擔心地說道:「這背後指使之人十分狠毒,一心要置李中郎於死地。這次刺殺不成,肯定還有下次。我們派軍隊保護府衙吧,再不能出差錯了。」
韓遂微微頷首,淡淡地笑道:「我本來準備在晚些時候開口挽留李中郎,繼續商談招撫的條件,不料卻出了這種事。這樣也好,不要我說,他現在想走都走不了了,我們還可以很談一段時間。」
邊章側目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文約啊,我聽李中郎說,你提的條件很難讓朝廷接受,你都提了什麼條件?」
韓遂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邊章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這條件的確很難接受。你挽留李中郎,是打算修改條件?」
韓遂搖搖頭,說道:「我想問問他給我們的條件是什麼?」
邊章看著他,說道:「文約啊,你是不是另有想法?」
韓遂俯首而立,沒有做聲。
「你答應我的,只要機會合適,我們就投降,你為什麼突然反悔了?你提的這些要求,明顯就是領地割據,擺明了就是不願意和李中郎商談。」邊章盯著他,遲疑了一下,問道:「難道你真的想割據稱霸?」
韓遂嘴角發出一絲苦笑,憂鬱地說道:「老邊,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我怎麼想的,你難道不清楚嗎?我本來就不願意投降,我更不願意再回到那個骯髒齷齪的朝堂。那不是大漢國,那是奸閹們的大漢國。」
「朝廷下旨招撫,的確是一件好事,尤其對你我,對我們手下的那幫頭領來說,確是一件好事。在這兩年的征戰暴亂中,我們撈飽了,喝足了,我們斂積了大量的錢財,即使朝廷不給我們官做,我們下半輩子也不愁吃穿,不怕沒錢花,我們可以逍遙自在的過上好日子,我們兩個都可以安心的在城中教書授徒。楊秋馬玩他們也不用再去當土匪了,他們可以拿著整車的錢去買一個莊園,做一個塢堡,購置田地,做一方富豪。但士卒們呢?那些下級軍官呢?西涼的百姓呢?」
「兩年的戰亂,讓他們過慣了這種打打殺殺,搶來搶去的生活。老邊,你可曾想過,招撫之後,他們怎麼辦?他們都要被遣散回家,都要重新拿起鋤頭爬犁下地幹活,拿起馬鞭套索上山放牧牲畜,那些無家可歸的,還是拿起刀槍跨上戰馬去做盜匪。他們除了死去了一批兄弟朋友,什麼都沒有改變,該窮的還是窮,該被人欺壓凌辱的還是被人凌辱欺壓。這就是他們的命運。」
「等他們回到家鄉,發現一切比叛亂前還要糟糕時,他們會怎麼做?」
韓遂望著邊章,微微一笑,用手中的橫笛做了一個爆炸的姿勢,說道:「他們會再次聚集起來,再次找一個帶頭的,重新過上這種刀頭舔血,不勞而獲,燒殺搶擄,血腥刺激的生活。」
邊章沉思不語。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嗎?」韓遂負手在屋內來回踱著小步,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邊章說話,「那天聽聞李中郎要來,我還興奮,一直在想著如何獲得皇帝陛下的大赦,重新過上安穩悠閒的生活。晚上我睡不著,在院內散步,無意中聽到幾個衛兵聚在一起閒聊,商談招撫遣散之後的出路。五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再回家種田放牧。他們都在商量著去做山匪馬匪盜匪,就沒有一個人說他們願意回家摟著女人抱著孩子,老老實實地重新做人。在他們心裡,這世道又回到了過去,甚至於更加不如過去,對於他們來說,除了叛亂以外還是叛亂。因為只有暴利血腥才能讓他們找到做人的尊嚴,找到快意恩仇的感覺,才能讓他們吃上從來沒有吃過的食物,喝上從來沒有喝過的美酒,搶到他們可能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黃金絹繒,住進他們做夢都想像不出來的豪華的莊園裡。他們只要這樣才能更近的觸摸到好日子,才能感覺到過上好日子的希望。在他們而言,如其飽受凌辱,啼饑號寒,淒淒慘慘的過一輩子,倒不如乾乾脆脆,舒舒服服,轟轟烈烈的過一瞬間。」
「這些被遣散的士卒先是三三兩兩的組織起來,他們去偷去搶去做土匪,大家都想不勞而獲。小股土匪會積聚成大股土匪,大股土匪會積聚成軍隊,有了軍隊就會更加肆無忌憚的攻城拔寨。西涼的東西搶完了,他們可能還要組織更大的力量到西涼以外的地方去燒殺擄掠,最後遭殃的都是誰?都是無辜百姓啊。」
「這就是招撫之後的後果,這難道就是你願意看到的招撫嗎?」韓遂痛苦地說道,「你不要以為我危言聳聽,你想想我們現在的隊伍是怎麼拉起來的。」
邊章發出一聲無奈而悲憤地長歎。
「老邊,你知道嗎?士卒們已經開始仇視我們了。兩年的戰亂,留給他們的都是鮮血和死亡,痛苦和貧窮,還有永遠都抹不去的屈辱。我們呢?我們因為戰亂而獲得了聲名,因為士卒的犧牲而留存了生命,因為士卒們的擄掠而獲得了財富,因為招撫而將一切非法的東西變成了合法的東西,最後獲利的都是我們。老邊,如果你是一個渾身刀疤的士卒,你的心裡沒有憤怒,沒有失望,沒有仇恨嗎?」
邊章閉上眼,明顯痛苦之色。
「事情遠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招撫之後,誰來治理西涼?誰來治理金城隴西這兩個邊郡?如果朝廷派來的官吏還是那樣殘暴貪婪,甚至猶勝如前,百姓的日子怎麼過?歸屬羌人如何得到平等的對待?如果他們再次暴亂怎麼辦?」
「西涼經過兩年的戰亂,滿目蒼夷,民不聊生,百姓們掙扎在生死線上,經濟極度匱乏,已經無力抵抗胡族的入侵。朝廷的邊軍人數本來就不多,現在更是被我們打得所剩無幾。招撫之後如果我們的軍隊被遣散,邊境基本上就沒有戍邊軍隊,邊關形同虛設。在這種情況下,境外羌胡如果趁機一瀉而下,我們怎麼抵抗?任由百姓們在胡族的鐵蹄下被踐踏蹂躪嗎?」
韓遂有些激動地加快了踱步的速度,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了。
「我所提的要求過分嗎?我認為一點都不過分。雖然某些東西違背了大漢律,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這是唯一可以守護西疆,保證西涼穩定,加快大漢國國力恢復的唯一途徑。看看我們西疆的歷史,羌胡之亂為什麼屢禁不決?為什麼西涼幾十年都在戰亂中艱難度日?究其原因,最根本的就是因為邊軍太少。為什麼邊軍那麼少?各級官僚貪贓枉法,剋扣軍餉,虛報人頭,結果邊軍人數越來越少,士氣越來越渙散,花費的錢卻越來越多。這個痼疾誰能根除?」
「你以為李中郎在西涼肅貪了,殺了幾個人,抄了幾個家,李中郎就能扭轉乾坤,讓西疆的天空徹底的變藍嗎?老邊,你未免太一廂情願了?西涼的頑症之所以久治不愈,不是西涼這一塊地方爛了,而是因為整個大漢國都已經爛了。要想恢復,不要說李中郎這個白癡不行,就是天子親臨都無力回天。只有徹底的毀滅它,重新來過,否則絕無治理之可能。」
「我為什麼要交好六月驚雷,要交好狂風沙,我難道願意背這個與胡族狼狽為奸的名聲嗎?但是,如果我不與他們交好,他們立即就會攻擊西涼,大肆擄掠我西疆國土,我們拿什麼去抵抗?拿什麼去擊敗敵人?如果我們敗亡了,大漢國何嘗不是馬上失去西涼。然而西涼的百姓呢?他們遭受到的卻是永無止境的凌辱和殺戮。」
「李中郎他懂什麼?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因為機遇好,嗜殺如命,立了點狗屁功勞,竟然堂而皇之地坐在我面前指手畫腳,還代表什麼天子,我看著他就來氣?他懂什麼?他除了殺人還會什麼?」
韓遂站在屋中,稍稍穩定了一下激動的情緒,繼續說道:「在西涼,有誰比我更清楚西涼的過去,現在和將來?有誰比我更會治理西涼?有誰比我更有辦法恢復西涼的安定和強盛?」
「我忠於大漢,忠於陛下,此心唯天可表。」
「現在,我已經叛逆了,我還在意什麼名聲,我已經決意這麼幹,任他人怎麼說,即使後人把我說成是奸佞小人,是大漢最可惡最無恥的逆賊,我也要這麼做。我意已決,沒有人可以阻止我。」
邊章看著韓遂那張因為過度激動而略顯蒼白的俊臉,啞口無言。
過了一會兒,他慢慢說道:「文約,眼前的現實是我們已經頻臨絕境,即使你想實現你的宏圖大願,我們也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以便蓄積力量,增加實力。目前我們的狀況不佳,無法給你足夠的力量和支撐,我們不具備和朝廷抗衡的實力。所以,暫時的妥協有什麼不可以?」
韓遂緩緩走到老邊的床邊,沉吟不語。
「我們幾十年的朋友,一起長大,一起造反,這些事你完全沒有必要瞞我。」
「你身體越來越差,我實在不願意把這些事告訴你,讓你操更多的心,感受更多的痛苦。」韓遂抓住邊章的手,誠摯地說道,「但是,我不願意你誤解我,認為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有膨脹的私慾。你想想,我拋棄幾十年的清譽,拋棄先人老師的教誨,我和你一起舉旗叛亂,我還有什麼貪念,還有什麼私慾可言。」
邊章用力回握著他的手,感慨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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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邊,你的意思,還是先答應朝廷招撫?」韓遂問道。
「對。」邊章說道,「你私下答應門閥,拒絕朝廷招撫,給給方勢力提供刺殺李中郎的機會和借口,這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假如門閥世族們迫於奸閹和天子的壓力,在李中郎死後,立即派出兵力圍剿我們,我們將如何自處?這些惟利是圖的小人,什麼時候有信義可言?」
「你只想到朝中勢力離我們太遠,給我們造成的危害小,但你怎麼不想想消滅了李中郎之後,朝中勢力很快就能恢復,照樣可以擊殺我們。他們才不願意招撫我們?」邊章說道,「你想想,皇甫嵩在冀州殺死了多少黃巾軍?是因為沒有糧食嗎?不是,皇甫嵩是為了血腥鎮壓,殺破叛逆的膽,讓他們再不敢心存反心。」
「去年,要不是我們有先見之明,事先在洛陽放出閻忠勸其造反的事,我們可能早被皇甫嵩斬殺一淨了。所以門閥世族對待叛逆的政策絕對是血腥鎮壓,根本不存在招撫勸降這麼一回事。」
「李中郎就不一樣了。你看看他去年在冀州擊敗黃巾軍,今年擊敗我們,都大量的招收俘虜。李中郎出身奴隸,對我們還是非常同情的,這一點從他不殺北宮伯玉和他們的歸屬羌人士卒就可以看的出來。這種和我們差不多的人為什麼你不利用?反而和那些豺狼之輩打交道?
「我們利用西涼的紛亂局面,把李中郎這股勢力培植養大,給朝廷形成一種尾大不掉的局面。李中郎虎踞西疆,手握雄兵,自然要壓制朝廷中的各方勢力,而朝中各派肯定不會坐以待斃,可能會聯手反擊。他們爭鬥不休的時候,我們則可以在李中郎這個大樹的庇蔭下,快速發展壯大。」
「所以,我認為,如其消滅李中郎,給朝中的勢力減少麻煩,倒不如支持李中郎,給朝中勢力增加麻煩,讓他們顧此失彼,互相咬成一團,我們不是更有機會,更有時間,將來的要求不是可以提的更高嗎?」
韓遂驀然驚醒,面露喜色。邊章大概說累了,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要死了,雖然我不同意你一直造反,但你剛才的想法還是有道理,是我先前沒有想到過的。我太保守了,只想著西涼百姓的安穩,沒有想到安穩並不代表溫飽。沒有飯吃,大家還是要造發,百姓還是要遭難。你是對的,雖然我不願意你這麼做,但我馬上要死了,我還是願意幫你完成這件事。只要是讓西涼百姓過上好日子的事,我都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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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聽到徐榮爽朗的笑聲在前廳傳來,立即翻身而起,大步迎了上去。
「怎麼樣?子烈,邊先生怎麼說?」李弘急切地問道。
徐榮躬身說道:「邊先生說,文約先生已經答應受撫,這兩天正在和部下們協商此事,估計再有一兩天我們就可以談了。另外,他讓我轉告大人,傅大人所托之事,他已經派人安排好了,只要大人安全返回子秀山大營,自會有人把東西送過去。」
李弘興奮地拍了徐榮一下,笑道:「邊先生果然雄才偉略,厲害。他說要送我過黃河嗎?」
「邊先生說,你受了重傷,還是先把傷養好,回去的事暫時就不要急了。他說等我們雙方談妥了,他和文約先生一起送大人過黃河。」徐榮笑道,「大人的詐傷之計很奏效,這兩天府衙安靜多了。」
趙雲笑起來,隨即大笑起來。
李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問道:「子龍,你笑什麼?」
「我笑……笑大人那天太有意思了。」趙雲強忍著,一張俊臉憋得通紅,「當時那個刺客的三支弩箭都射在了大人的胸口上,大人因為甲冑內有鐵板阻隔,所以沒事,但那個刺客不知道啊。他看傻了,心裡肯定在想,這是什麼人哦,怎麼連弩箭都射不進去。更好笑的是,大人好整以暇的從甲冑上拽出三支弩箭,對著那個刺客笑笑,然後狠狠地插進自己的肚子上,頓時鮮血噴射。你們當時沒有看到,那個刺客的眼睛瞪得……」趙雲的雙手盡力比劃著,誇張地說道,「都要掉下來了。都尉大人一刀剁下他的頭,難道沒有發現他的眼睛格外大?」
徐榮搖搖頭,笑道:「警告,嚴重警告一次,這種辦法下次不能用了,太危險。假如弩箭射到頸部以上,那就遭了。」
李弘笑道:「你們太緊張了,拖著我飛跑的時候,把我腰都撞痛了,緊張什麼嗎?對這種事,我的判斷力特別強,絕對不會出錯。過去我在鮮卑的時候,大帥就認為我是個刺客。現在看來,我過去肯定是個很厲害的刺客。上次在槐裡城外能夠脫險,靠的就是本能。子龍面色一動,我就很自然的去看子龍的眼睛,立即發現了情況,隨即渾身上下產生了反應,那種感覺……」
李弘想了一下,說道:「那種感覺太美妙了。你們沒有失去記憶,不知道這種感覺的。」
趙雲趕忙說道:「大人,我要是失去了記憶,你可記住,千萬不要把我丟了啊。」
李弘和徐榮對視一眼,捧腹大笑起來。
這時聶嘯走了進來。
「幾位大人笑什麼?說給我聽聽。」
趙雲隨即又說了一遍。大家哄笑一番,互相取笑了幾句。
「老聶啊,和鄭大人聯繫上了。」李弘笑問道。
聶嘯自從被李弘請出來做雙方的聯繫人之後,李弘一直都很尊重他,信任他,每次商議什麼事都把他拉在一起,徵詢他的意見。聶嘯是叛軍的高級首領,熟悉西涼叛軍的情況,許多談判細節由他參詳,的確還有助益。聶嘯為此很感動。李弘和手下人都親熱的喊他老聶。
「聯繫上了。我托了一個朋友,把鄭大人一行數人都安排在城外的一個塢堡內,很安全的。」聶嘯道:「大人今夜就走嗎?」
李弘略一沉吟,說道:「晚上我和韓先生見一面,探探他的口風。下半夜你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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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在允吾遇刺,重傷不起的消息很快送到了董卓手上。
董卓拿著這個消息看了好半天,然後對坐在身邊的李儒說道:「長生,這個李弘重傷不起,金城的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這是誰派的刺客,時機抓的這麼差。當街行兇,這不是找死嗎?」李儒慢悠悠地說道,「只是如此一來,李弘天天躺在府衙內,警衛森嚴,我們原來的計策就無法執行。將軍,立即傳令下去,取消城內的刺殺計策,還是專心安排在城外的伏擊吧。」
「有消息說,老邊好像要親自送李弘到金城。如果我們連老邊一起殺了,那就得不償失了。老邊的作用還是不可估量的,尤其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更是殺不得。」董卓手撫黑髯,稍稍皺眉,斟酌著說道。
李儒擺擺手,堅決地說道:「先解決首先問題。如果老邊和他同行,就一塊殺。這次幹不掉李弘,事情相當棘手,各方面給我們的壓力實在太大。而且李弘跑回來之後,肯定會瘋狂報復。這個白癡,誰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
他站起來,看著董卓,奇怪地問道:「這是哪一家派出去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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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裡城府衙的書房內,張溫和蓋勳,桑羊等人也在討論這個問題。
「李弘重傷不起,短時間內肯定趕不回來。如果他長時間滯留在允吾,和邊章,韓遂反覆磋商招撫事情,這中間就有可能產生變化。」蓋勳說道,「邊章和韓遂都是才華橫溢之士,如果給他們看出了其中的訣竅,他們在仔細權衡利弊得失之後,支持李弘對付我們,形勢就不好了。」
「叛逆就是叛逆,他們從不以國家社稷為重,蓋大人的這種擔憂很有道理。」桑羊憂心忡忡地說道,「邊章和韓遂的心思很大,說不定想割據一方稱王稱霸。從他們的這種觀點出發,他們當然希望朝廷越亂越好了。」
接著他望著張溫,一臉的鄙夷,「董卓到底能做什麼事?說起來都在西涼混了幾十年,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張溫笑道:「不要急嗎?我們再等等,也許還有機會。元固,陛下最近可有什麼消息?前兩天他來詔問詢李弘的事情,顯得非常關心。」
蓋勳苦笑道:「陛下最近在手詔中抱怨,說自從李弘走後,西涼肅貪的事就停了下來,至今也沒有進展,自己收入劇減,國庫也沒有進帳。他在手詔中大罵太尉府和涼州府辦事不力。陛下給李弘的這頓美食吃壞了嘴,以後恐怕想收手都難。」
「陛下不會又剋扣我們的秩俸吧?」桑羊緊張地問道。
「有可能。」張溫笑道,「過去陛下就做過這事。」
「南容可有消息?」張溫又問蓋勳道。
「沒有。李弘金城被刺,許多事都要耽擱下來。」蓋勳不滿地說道,「董胖子從哪裡請來的一批笨蛋,連殺個人都殺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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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子秀山大營。
一群高級軍官聞訊趕到中軍大帳來看他。
「這批刺客身手不錯。」李弘輕輕打了一下麴義,笑道,「準頭足,說讓射胸就射胸,一點都不含糊。你花了多少錢請來的?」
麴義佯裝緊張地問道:「大人沒事吧。只要射歪了一分,我可以扣掉他們一半費用的。」
左彥笑道:「你錢都付了,還扣什麼扣?」
眾將笑了起來。
「今天大家都在這裡,就不要走了。」李弘高興地笑道,「誰願意請客吃飯,給我接風?」
文丑大聲叫道:「當然是麴大人了。」
「為什麼?」麴義不滿地叫起來,「最近我已經給你們騙了好幾餐了。」
文丑摸著李弘甲冑上的三個小洞,煞有介事地說道,「大家看看,三支箭全部射歪了,這分明請的就是水平不高,要價也不高的三流角色嘛。麴大人……你……」
麴義氣得衝上去就是一腳,大聲罵道:「小白臉,你竟敢說我居心叵測,我殺了你……」
大家正在笑鬧著,在轅門當值的張郃匆匆走進來。
「鮮於大人,有個隴西郡來的官吏說要求見大人。」
鮮於輔問道:「他說什麼事了?是不是來提人的?」
「沒有,他說有要事拜見大人。」
「俊乂,他叫什麼?」李弘問道。
「龐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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