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蔣、易二女仍在興致盎然地翻弄著各自的手機,我卻如坐針氈一般,恨不得列車插上雙翅,趕緊飛回到京城。
畢竟在生意場上,這麼嚴重的事情,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月茹姐、詠清姐比我見識多,都表現出如此審慎的態度。
走之前,我已經告訴了她們此行的大致去向,說了自己待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公司業務的拓展工作一直有序的進行,經營和市場她們都能很好地處理,既然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讓我知道,只能說明事態比較嚴峻。
她們並不是覺得我能很好地處理此事,只不過因為我是公司的責任人罷了。但自己的心血發生意外,我當然會格外關心,希望能夠迅速解決。
蔣婷婷抬頭發現了我的臉色異常難看,關心地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額頭,詢問怎麼了。
我勉強回之以笑,說沒什麼。
易雪茜白了一眼,對蔣婷婷說道:「這人就是經常神神怪怪的,不用問了,他就算有事也不會對我們說的。」
想不到,她倒對我很瞭解。
蔣婷婷也許認為她說的有道理,兩個女孩子都不理我了,互相交流著彼此收到的短信。
我也樂得清靜,靠到邊上,靜靜地思考。
詠清姐敘述的更仔細些,口氣也相對輕鬆,說是發現了一個「克隆網站」,除了主頁佈局、色調略有不同,其他都跟我們的差不多。
收費卻要低廉很多,有一些正在徘徊的加盟商家就從我們這兒離開,投入了那家的懷抱。具體什麼樣一時也說清楚,只告訴我有個特別響亮的名字叫做「玄天」。
是夠「玄」的,名字也很大氣,不過公司那個網站動用了我超常的能力,安全性上,用的是近乎變態的雨萍的作品。
在長期的接觸中,薛雨萍更多的優點也慢慢體現了出來。
我在計算機方面算是有一定的天賦,然後有了後天的意外收穫,成了一個「怪才」。而相比之下,雨萍雖說是個女孩子,但在這方面絕對是個天才,靠的全是真實本領。
過人的捕捉能力和超常的跳躍性思維,使雨萍在安全系統的建設和維護過程中,每每靈光閃現,憑著旺盛的精力和不屈的意志,系統安全在不斷完善中。
私下裡曾偷偷地參詳過許多比較著名的安全產品,我認為還沒有誰家能比我們這個更好。
經過了上次與程磊的事兒,現在她跟曹宇一樣,不太去公司了,但整個安全事務還是說以她的「創造」為作為基石。
得承認自己在很多方面不如雨萍,而之所以能夠得到她的推為,樂於跟我一起奮鬥,當然因為我的腦子「容量」更大,記憶力超強,填鴨式的知識惡補,才使我在綜合能力方面遠遠超過了她。
正是這樣的完美組合,才有了我們現在這個蓬勃發展的網站,有了我們的不斷進步。
包容這麼多優秀的東西,又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克隆了的?我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
詠清姐應該跟季虎大哥商量一下,也許就不會這麼著急了。正是想到這些,我沒有急著打電話,整理一下思路,也不必顯得太過匆忙。
為了分散一下精力,我故意把注意力轉到了蔣婷婷身上,隨意跟聊著此行的收穫,暫時使自己緊張的心情得到緩解。
又一次感到旅途是如此漫長,無論如何,我還是想盡快趕回去,把事情搞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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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們回來了。
分手之時,易雪茜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熱情,說是下一次有機會一定還要一起出去玩玩,簡直太盡興了。
我在心裡暗暗苦笑,是啊,你是盡興了,我呢?
雖非一無所獲,但〔清心吟〕功力的恢復,已經被這個糟糕的消息帶來的負面影響消失怠盡。
一年多時間的折磨,對先天功法的渴望,已經比剛受傷時消減了許多,倒是更關心自己的「商業王國」。
距離開學只有兩、三天的時間,到了北辰校門口,兩人不知道又在悄悄商量什麼,我也懶得去「偷聽」,好鋼還是用在刀刃上吧。
易雪茜也不回學校,跟著蔣婷婷一起下了車。兩個女孩子親親熱熱地拉著手走了,望著她們的背影,我不禁搖頭。
想起了蔣婷婷說易雪茜的一些怪異行徑,讓人頗費思量。但奇怪的是後來住宿,兩人仍舊住在一塊,蔣婷婷卻沒再對我提起了。
哎,也許事件根本並非我想像中那樣,不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罷了。
好奇心當然還是有的,易雪茜是真認人看不透。
顧不上考慮這許多了,自己的事兒還忙不過來呢,等以後有機會再弄清楚吧。原來成就自己的事業,有這麼多業務之外的事情需要解決。
邊想著邊往公寓走去,IT業內競爭的事情,詠清姐應該遇到過很多,至少是我不能相提並論的。但仍會如此鄭重,說明真是引起她足夠的重視。
走著路,「商業間諜」這個詞突然就從我的腦子裡冒了出來。本來那麼遙遠,以前想都不想,似乎只是來自傳說中,隨著這個偶爾興起的念頭,一下子就擺到了面前。
至於嗎?整個公司所有的投資加起來,也不過區區幾百萬。對我來說,這個數目近乎天文數字,但相比資本市場,不過滄海一粟,根本不值得那些有錢人側目。
唉,究竟為何?還是先回去看看要緊。
倒不急著回公司了,去了那兒聽大家一介紹,更無法靜下心來,還是回住所仔細分析一下,然後有的放矢比較好。最好曹宇、雨萍兩口子都在,能一起研究一下。
火車到達得早,裡面靜悄悄地沒有動靜。看看門口的鞋子,兩人應該都在。清晨起來天氣最涼爽,正是個睡懶覺的好時候。
哈哈,我悄沒聲地開了房門,也許能把那兩人「捉姦在床」。心裡鬱悶,就苦中作樂,自己尋點開心吧。
薛雨萍的房門關得緊緊,聽不到一絲動靜。我當然不至於無恥到破門而入,還是先「偵察」一下「敵情」要緊,別處轉轉,沒有異動,我就坐著等他們自投羅網。
躡手躡腳地轉了圈,等悄悄進了自己那間房,我一下子洩氣了。
「美夢」嚴重破滅!雨萍正獨自一人坐在我的電腦前,聚精會神地盯著顯示器。
我重新回到門口,重重地開了門,然後大踏步地走了進來,當然節奏要放慢。哈,小子們,老大夠「陰險」吧。
果然,雨萍從裡面迎了出來:「你可算回來了,別弄這麼大聲,曹宇昨晚後半夜才睡,現在還補覺呢!」
「雨萍辛苦了。」我把帶回來的禮物獻上去,也不打算轉彎子,「那天說的到底怎麼回事?」
「你來看吧。」薛雨萍也乾脆,好一個敬業的女孩子,原來已經在工作了,真夠早的。
這才注意,在我出去這幾天裡,房間裡多出了一台電腦,雨萍把她的那台一塊擠在了這張並不大的電腦桌上,而且都打開著。
我坐過去一看,分別顯示的正是我們的網站和那家叫做「玄天」的。
這幾天來,薛雨萍一定已經仔細地觀察、分析過,不假思索地分別點擊指給我看。
果然,很多地方與我們極其相似,外在的功能試用起來,就跟雙胞胎差不多。
「雨萍,你怎麼看?」
「搞不清楚,反正感覺想差不大,人家做的也挺好。我關注的主要是安全方面,這些細節上卻不一樣,但一般人根本覺察不出來。」她似乎有些洩氣,「這才多長時間,就有人跟風而來了,看來鄭大哥的投資不那麼容易得到回報了,說不定要不了多久,相似的就會越來越多。」
「呵呵,雨萍怎會這麼沒信心,這可不是薛俠女的性格。」我努力輕鬆地開玩笑,給她也是給自己打氣。
「我問過詠清姐,她說有幾家開始比較猶豫的公司,已經投入了玄天的懷抱。那個程磊,哼,不知道他們能做成什麼樣兒。」薛雨萍的口吻有些抱怨的意味,有點孩子氣。
從那次之後,他們小兩口子倒聽了我的話,極少再到公司去了,孩子心性的她,自不免會有些怨氣。其實這類是事情,是跟程磊大哥沒什麼直接關係的。但沒辦法,誰讓他惹了薛大小姐呢。
「好了,雨萍別耍性子了。得好好想個對策才對,要是人家達到咱們的水平,那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唉,都怪我,沒想到要申請專利。」
到了這時,我突然意識到了知識產權的重要性。這個念頭猛然冒了出來,的確,我們應該申請專利的。「一等公司」搞授權,就算自己不做,也可以坐收利潤。
可是現在錢也投入了,競爭對手也以出乎意料的速度現身了,再想可能就有些晚了,如果人家有心,只怕已經先下手為強了。都怪自己,怎麼沒早想到。
我和薛雨萍討論了半天,不知何時曹宇也起床過來了。連寒暄也沒有,就加入了我們的隊伍。
網站主程序是由我來完成的,對其中的精髓當然心知肚明。之所以能做到幾近完美,愛好只是一個方面,主要還是利益於先天功法賦予的創造力和常人無法企及的寬闊知識面。
如果不是內部透露出來,別人要趕上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做到。但如果只是神似,對那麼多優秀的程序員來說,並非難事兒。
那麼剩下來要做的,只能是從雨萍負責的這塊安全上動腦筋了。經過我們二人的精加工,安全性能確實值得引以為榮。
「那邊的安全性如何?」我回頭問薛雨萍,她琢磨了這麼長時間,應該有感覺了。
「跟我們的不一樣,但現在好的安全軟件是很多的,就是隨便買個成熟的版本也夠用一陣子,我覺得人家的也不錯。」雨萍乾脆地應道。
嘴裡答應,不由動起了歪腦筋,你不仁我不義嘛,擺明是跟我們過不去。
自然想起了大鵬哥的〔紫客聯盟〕,緊要關頭就得借助他們的力量了。
要建立的一家屬於自己的正規公司,並且做大做強,不合理、不合法的事情當然不能做。這種事情也許不會造成什麼大的破壞,但仍然是我所不願意面對的。
有了詠清姐的面子,季虎哥當然會全力幫忙,他很快就幫我聯絡到了大鵬哥。很簡單,就是請他的一幫兄弟做做攻擊測試。
攻擊也分好多種,並不是要搞破壞,如果真那樣,他們也不定肯幫忙,〔紫客聯盟〕還是很注意口碑的。
單純的攻擊,要造成服務器當機容易,但我們只是要做個侵入的測試,看看到底誰家的安全做到湯水不露。
我和曹宇、雨萍兩口子就坐在電腦前等著,靜觀事態發展。
時間一點一滴過得真慢,等在自己的系統前緊張地觀察,最關心的當然能不能抵擋住潮水般的進攻。
服務器的速度慢了下來,入侵的影響已經顯現。大鵬哥看來也很用功,挺長時間都沒有發信息過來。
不知不覺間已是下午,我們三個連午飯都沒顧上吃,三雙眼睛緊緊地盯在顯示器上。
突然,曹宇大叫了一聲:「成了。」
我和薛雨萍趕緊把腦袋探到了曹宇那一側的顯示器,開始時只關注著自己這邊,好隨時發現不妥之處,心裡當然也有擔心。
只見「玄天」的主頁上出現了一個舞蹈的小人形象,這不是〔紫客聯盟〕的標誌,而是大鵬哥事先約定好的,先被攻破的一方將會顯示。
沒過了多久,小人就消失了。畢竟目的不是攻擊,只是對比。但我明白,就這一次也夠〔玄天〕難過的了,因為網上很快就會傳開他們受到了黑客攻擊。
我們的網站能夠支撐到現在,說明安全性能在他們之上,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對手的實力應在我們之下。只要在安全性能方面稍稍加強一下宣傳,就能擊跨。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仰身靠在椅背上。
真正的危機並沒有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