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汽車趾高氣昂的穿行在法國鄉間的公路上面,車上耀眼的飄揚著一面兩顆星的中將旗幟。在法國春天的明媚陽光裡招展。這輛汽車後面還跟著兩輛卡車,上面全是荷槍實彈的穿著黃色軍服的中國士兵。
現在整個西線都知道,這些黃皮膚士兵是最能戰鬥的一幫傢伙。甚至東線的俄國佬都在和協約國總部商量,是不是能通過西伯利亞大鐵路,調幾個預定在西線參加戰鬥的中國師加入東線作戰?當然這個念頭被中國方面——他們那位總統拒絕了。理由直截了當。在東線中國師團異地作戰,卻有得不到象西線那種後勤補給。是對士兵們不負責。而且東線那麼廣大的地域,幾個中國師起不到在西線能夠起到的作用。
這個小小車隊的目標是法國小鎮尚蒂伊,現在法國陸軍前線司令部的所在地。一路上面法國方面的檢查哨越來越多。法國哨兵們戴著阿德裡安鋼盔,背著步槍尊敬的看著汽車後座那位看起來神氣活現的中國將軍。他們的通行證上面已經註明了,這是中國遠征軍的新任總參謀長!前任參謀長就是那位「杜利蒙特的李睿」!只是這個將軍看起來怎麼這麼像一個東方的女孩子…………
這位中將自然就是來接替李睿職務的陳山河中將了,他在國內眼巴巴的看著何燧和李睿他們打了兩場這樣轟動了全世界的大仗。何燧是他大哥他服氣得很。李睿這後起的小子一下就在國防軍的風頭中壓過了他這個原來地第一悍將卻讓他感到渾身的不自在!請戰的電報一份份從他那裡發往總參,撒賴的電報也沒少給雨辰發。他在國內訓練著第二野戰集團軍已經要讓他發瘋了!好容易雨辰才鬆了口,讓他接替李睿的位置。接到調令的時候,他在自己的司令部裡一蹦八尺高!自己安在武漢的家也不回去了。颳風一樣的就跑到南京請訓準備上船出發。雨辰說什麼他都滿口地是是是喳喳喳,就算雨辰告誡他的時候嘴都笑得合不攏。哪怕是從司令官地位置轉任參謀長都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歐洲,我來了!
跟他同船到達歐洲的還有十八師還有三十六師,都是他帶過的老部隊。現在歐洲的中國遠征軍已經下屬的中國師已經有七個,十七師、十九師、第五師、二十八師、二十九師,還有他帶來的十八師和三十六師,加上下個月到達的安蒙軍第二師還有四十師。已經是三個軍的力量,在未來的日子裡。他也許要轉任集團軍司令官地職務。不管怎麼樣,現在七個步兵師的力量。在他陳山河的手裡,已經可以做出更多的事情了!不管怎麼樣,總要比李睿那小子幹得更好!他是在五月七日趕到歐洲的。在法國東北部地遠征軍集結地域裡,他只遇到了遠征軍參謀主任還有已經升任第二軍軍長的王挺他們。他們安排了兩個新抵達的師入營的工作,戰前訓練也緊急展開了。何燧這個時候已經不在那裡,被召到了尚蒂伊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知道他抵達法國之後,一份電報就發了過來,簡單幾個字「速至尚蒂伊參加會議下可要見他的灼然大哥了!而且這麼重要的會議,是不是又有什麼大仗落在了他地頭上?這幾天陳山河連做夢都是笑醒地。
汽車一路逶迤。已經來到了尚蒂伊鎮,這個法國小鎮大概是法國本土上面警備最森嚴的一個了。沿途不知道有多少哨卡,騎著摩托車的法國憲兵到處穿梭往來。空中有觀察氣球。鎮子外面的徒步巡邏隊更是密密麻麻的。陳山河地鼻子頓時就嗅到了硝煙的味道!這次是什麼大規模的戰役?
何燧就站在鎮子外面的大路旁等著這個好久沒有見面的好兄弟。歐洲征戰一年多,還真是有點想念他。接到轉來的電話之後,他早早的就在這裡等候他了。看著遠處漆著中國遠征軍符號的汽車一路捲起塵土過來。穩重如他也稍稍有點興奮。汽車離他們還有點距離就停了下來,然後就看到上面跳下來一個身影。連蹦帶跳的向他衝了過來。老遠的就在打招呼:「灼然大哥!」陳山河一下衝到了何燧面前,不由分說的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讓何燧只有苦笑,自己這個兄弟,還是這個脾氣!好半晌之後陳山河才放開手,朝何燧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灼然大哥,你可瘦了。」
簡單的問候卻讓何燧感到了自己這個兄弟對自己深深的關心。他眼睛有點發熱。看著陳山河,歲月似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什麼痕跡。還是當初那個在第九鎮當小軍官那副精力充沛,躍躍欲試,外加眉目如畫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快三十歲的人了。自己卻變了那麼多。他拍著陳山河的肩膀:「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上車說話。」
跟在何燧身後的兩個法國勤務兵忙慇勤的為他們打開車門,陳山河吹了一聲口哨:「洋人勤務兵啊!要不要給小費?「說著他還真的從兜裡掏了幾個金法郎出來。何燧拍了他一巴掌:「我帶的人少。哪像你這麼大陣仗?到這裡法國總部給我臨時配了幾個勤務兵,快把錢收起來吧!都是當兵的,不要看低了人家。」說著就拉著陳山河進了汽車。
還沒等坐穩陳山河就急不可耐的問:「灼然大哥,有什麼大仗要打?我鼻子可靈得很,早嗅出味道出來了!」
何燧笑著看了他一眼,也沒打算瞞他。本來讓他來就是想讓他第一時間接觸這方面情況的。他神色有些慎重,看著陳山河低聲道:「沒錯,又有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戰。去年在尚蒂伊本來就已經確定,今年在西線中部準備再取得一次突破,將西線的陣地戰轉為運動戰,取得決定性戰果。將德國人從法國徹底的推出去。計劃準備兵力是六十四個師,以法國部隊為主。但是年初從香巴尼開始,這個計劃就被打斷了。
接著就是凡爾登方向德國人地進攻。原來今年德國人和咱們一樣打著在工「解決問題的主意。不過他們的攻擊重點在東北方向。咱們在凡爾登頂住了德國人最初的兇猛攻勢,爭取了時間。但是凡爾登的戰役仍然在長期而殘酷的進行著…………」
這些情況陳山河都知道,凡爾登現在打得是異常的激烈。雙方都在拼消耗。每天傷亡的雙方軍人的數字讓人都感到心寒。李睿曾經堅守過地要塞線雙方反覆易手。那裡倒下的屍體,要是沒被炮火掃平地話,早就應該把戰場鋪了一層。法國人接手了之後才知道德國人準備了多大的力量來進攻這裡。對於中國人居然能在一開始以如此劣勢的兵力堅持下來真的覺得那是一種奇跡!凡爾登幾乎耗盡了法國所有的預備兵力。
如果真的有什麼進攻計劃還要堅持進行的話,至少法國能夠提供的力量,已經是不足的了。難道就因為這樣。就要把才血戰過後的遠征軍又拉上去?陳山河激動得都有點坐不住了。
「…………現在協約國方面仍然決定,堅持在中部戰線採取攻勢。
第一是分擔凡爾登方向地壓力。那裡實在離巴黎是太近了。第二就是認為德國人在凡爾登也傾盡了全力。現在當面不過只有德國人一個集團軍。還是可以集中相當優勢的兵力達成突破,取得巨大的戰果。不過經過法國總部計算,現在能拿出來的部隊除了咱們,只有英國兩個集團軍二十五個師,法國的第六集團軍,十四個師。總計不過三十九個師地兵力。也變成了以英國遠征軍的力量為主了。這個時候我們這七個師增加上去,也許就是決定性的力量。所以咱們又要準備打仗了…………
你算趕上了時候。大攻勢,全力進攻,就在索姆河。」
陳山河幾乎在汽車裡面就要蹦了起來,一副心花怒放的樣子。看他那個得意樣。何燧板起了臉,擺出了大哥的樣子:「無病!你別一聽到打仗就這麼開心。在歐洲戰場這種火力程度下,每一次戰役的進行,就代表著大量的傷亡!我經歷了聖梅朗,經歷了凡爾登。我知道看著自己地部隊傷亡慘重的心情是什麼!雖然我們毫無怨言的走上了戰場。走進了為國家民族爭取利益的戰場上面。但是並不代表我們會享受這場戰爭!這點你必須要分清楚!」
陳山河笑著點了點頭:「灼然大哥,我知道。總統在南京也是這樣和我交代的。但是作為軍人,既然上了戰場,就不要考慮那麼多了。
我要想的就是怎麼樣採取一切手段將自己地敵人壓倒…………灼然大哥,你覺得這次要發動的話,把握大麼?」
何燧緩緩搖頭:「這條戰線已經兩年沒有大仗了,德國軍隊已經把這裡建設成了要塞。防禦體系完備。而且德國軍隊的戰鬥力的確相當強。咱們拿人命朝上堆,就算有進展,取得突破也是很難的…………說實在的,需要革新的戰術。咱們雖然有步兵滲透強襲戰術,但是還是遠遠不夠的…………天字號師…………」說到這裡他收住了口,只是搖頭:「恐怕還是一場傷亡慘重的戰役啊。咱們遠征軍又碰上了硬茬子。
不過再看吧。這次先領受任務,進行準備。咱們作為一個獨立的集團軍參加作戰已經是確定的了,我再力爭作為預備隊參加整個戰役,國家民族的元氣,少傷亡一點是一點…………國內的情況怎麼樣了?北方和長江的佈防情況如何?」
他突然轉了話題,陳山河也知道何燧是真的很關心國內的局勢。盡其所能的也告訴了他一些在例行的總參通報之外他還不是很瞭解的情況:「…………和平調子兩國都唱得老高。不過咱們可沒閒著,估計日本人也是一樣。咱們北方的部隊都佈置好了。說是十六個師,我估計加上預備力量,二十個師也不止了。天天過軍車,都是夜間,警備森嚴。運部隊。運物資,運彈藥,部隊的弦繃得緊得很。一部分重點放在滿蒙,一部分在河北和山東,梯次配備。隨時都拉得動的。盯緊了小鬼子的關東軍。江蘇浙江安微這幾個地方也是重點配備。小鬼子就算沿著長江突進,也是佔不著便宜地。但是聽司馬純如那傢伙分析,小鬼子估計暫時還不會動手。他們要等到更有利的形式,很可能在歐戰結束之後。但是咱們部隊現在戰備程度這麼高,也不像要等好幾年的樣子。我想總統總是有打算的吧………但願歐洲打完了。回國又能趕上打小鬼子的戰役。那樣子的話,那可真是把仗打夠了!」
看著陳山河指手畫腳的樣子。何燧淡淡的笑了笑:「軍隊內部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我在歐洲也聽到點風聲,有些軍官對日本地軍事政變可是羨慕得很哪。認為軍人掌握國家也是咱們現在應該追求的目標。
在國家還不強大地時候,需要軍人負起國家的責任來…………」
陳山河笑了起來:「這有什麼不好?反正我是不怎麼反感這個東西的,我也不想當什麼大官。但是咱們靠著這支軍隊打出了一個新國家。
再依靠這支軍隊打出個世界地位,鏟乾淨國內那些頑固不化,整天想著怎麼多撈一點好處的人有什麼不好?你看看議會有些傢伙,聽著要可能和日本開仗,他們沿海的那些工廠會受到損失時候那個嘴臉…………」
何燧的眼光冰冷,看著興高采烈的在那裡說話的陳山河。半晌之後,陳山河才在他嚴肅的目光下心虛的閉上了嘴。半晌之後。何燧地眼睛才望向窗外,汽車已經通過檢查進入了小鎮裡面。這座小鎮顯得乾淨而莊嚴。鎮子裡面看不到沒有穿軍服的人。一面巨大的法國國旗就在鎮子中央飄揚。
「無病…………我們是軍人。我們的槍是用來對付外在的敵人地。
而永遠不要對自己的同胞開火。無論以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行。我是這樣堅持的,但是不知道和我一樣想的人有多少,作為我的兄弟。我真從希望你能和我站在一起。但是,我並不能強迫你什麼。兄弟也不行。」他疲倦地閉上了眼睛,不看陳山河顯得有點尷尬的臉色。
半晌之後才輕輕的問了一句:「她還好麼?」
她?陳山河一愣,轉眼就想起司馬湛未婚妻的那位漂亮同學。他離開國內那麼匆忙,連武漢的家也沒有回,怎麼想得起去看那個可能和何燧有點感情的女孩子!正沒話好說地時候。何燧睜開了眼睛,淡淡的道:「不知道也好。我只是隨便問問。還不知道將來在哪裡埋自己咖…無病,歡迎來到歐州,歡迎加入這場人類最殘酷的戰爭,但是永遠不要享受它。」
李媛輕輕的推開了雨辰辦公室的房門,雨辰有些訝異的抬頭看著她。李媛可是很難得來到他辦公的地方啊!女孩子已經通過了考試,現在已經是陸軍總院外六科的兩個護士長之一了。自己的工作也不算很輕鬆。每天要去陸軍總院半天,加上她身上負擔的其他國內國際的慈善組織的責任。讓女孩子也變成了一個相當的大忙人。雨辰這些日子彈精竭慮在策劃推行他一系列的行動,回家的時間也少。難道今天老婆上門追夫來了?上帝保佑,自己可沒有沾花惹草啊!雨辰想著一些有的沒的。看著女孩子步履輕盈的走了進來。笑道:「小媛,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我可是在踏實努力工作養家餬口啊…………」
李媛淺淺的笑了笑,走到了雨辰的身邊,輕輕的道:「你不去日本了麼?」
雨辰一愣:「你說的那個啊,我是表態了可以去日本訪問。但是人家也不樂意招待我這麼一個大魔頭啊…………已經客氣的拒絕了。文爵先生這次做全權代表赴日談判簽約。沒我什麼事情了…………小媛,前些時候我實在太忙。沒時間多陪陪你。等我稍稍鬆緩一點下來,我再陪你出去轉轉好麼?你就攤了這麼一個丈夫,這叫做個沒辦法…………」
看著丈夫還能和自己開玩笑,雖然他的幽默水準可以用拙劣來形容。女孩子還是覺得自己沉重的心情一下就放下來了。她微微的搖頭淺笑:「不是為這個,我本來真的願意去日本,去看看西園寺小姐的墳,想給她送束花…………」
西園寺明子?雨辰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名字,隨之而來就是那個女孩子的容顏。美國報紙已經刊登過西園寺的脫險記。讓他也知道了西園寺明子是怎麼掩護她爺爺最後死去的。但是他留意的東西不過是意外於西園寺的生還。而且還在盤算怎麼利用活著的西園寺最後來收拾局面。
其他的什麼也沒多想,隱隱約約記得那個女孩子看著自己好像還是一臉的愛慕吧!但是誰讓她當時在日本呢,死得雖然可惜,但是也沒法子。
但是小媛怎麼突然提起了這個?
女孩子低低的在那裡說:「我和西園寺小姐有幾天的交往。雖然她沒說什麼。但是我知道她的心情…………她也和我說過,她餘生的目標大概就是為了某個人守住中日的和平吧。她終於做到了。可是…………這個男人掌權的世界,也許不會再有人記住這個西園寺小姐的的心情,可是我記得住,而且感同身受。因為我曾經有和她一樣地心情…………」
雨辰站了起來,環住了自己的妻子。看著她認真的表情,突然覺得有點心痛。不是為了西園寺明子,而是為了李媛。她跟著自己,的確沒有多少天是快樂的。也沒有享受到多少家庭的溫暖。她說的西園寺,不就是以前單戀著自己的她麼?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可能的確不適合這些單純善良的女孩子生存。李媛有自己保護,而且準備保護她一生一世。但是西園寺明子卻沒有。這個時候,雨辰才認認真真的想起了這個藍眼睛東方面孔的漂亮女孩子。
「………能不能拜託駐日本大使館的人,每年的那一天,都為西園寺小姐送束鮮花?」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女孩子眼睛略微有點紅紅的和丈夫告別,丈夫案頭那一厚疊文件說明了他的繁忙程度。還是不要過多的打擾他了吧。
自己的世界只有他,而他的世界是整個國家。
「…………我知道我說的是孩子氣的話,但是真的能不能夠向西園寺小姐用生命守護的那樣,中日之間不要發生戰爭?這個世界死的人已經太多了…………」女孩子留下這句話就告辭走了出去,只留下雨辰在那裡靜靜的站著。隨即堅定的按下了喚人的電鈴。
這當然是孩子氣的話,在自己的計劃當中,沒有尋求和日本和平的餘地,至少是現在。戰爭和政治,永遠都是讓女人走開的東西。
民國最神秘而權力巨大的人物之一,惠英慈上校匆匆的走進了雨辰的辦公室。等待著他的就是雨辰斬釘截鐵的命令:「班超計劃的第二步,已經可以開始實行了!在和約簽訂之後,就是正式行動的最好時機!我只能允許成功,不能允許失敗!」
「但是單方面的行動,會不會確保日本政府失去控制?看樣子他們的領導人也是非常的理智…………班超計劃前半部分進行順利,後面是不是還能確保成功?」惠英慈鎮靜的說著自己的想法,並不是過於顧忌雨辰對他提問的看法。這就是他要扮演的角色。忠心有能力但是也有一定自己的頭腦。但是這個頭腦的表現,不要超過讓上司覺得無法控制的程度。有時這樣的反問,是非常有幫助的。
果然雨辰沒有計較,反而對他進行了解說:「兵變之後,不管田中怎麼努力。日本陸軍都是一台無法控制,權威缺少的作戰機器了…………只要適當的行動。就能讓這台很大程度上面自行其是的機器完全失去控制暴走起來!日本的大腦,已經被摧毀了!日本的安全閥,同樣也完全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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