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濟南的虎穴作戰室裡,這時正端坐著一個滿臉怒容的上校參謀軍官,他正是第一野戰軍團的參謀長唐在禮。在蔡鍔下午決定從機動兵團中抽調出一定部隊向北增援的時候,卻接到司馬湛發來的斬釘截鐵地命令,機動兵團部隊不得抽調,而在膠濟線南支線的部隊也同樣不允許動用!這種以總參名義發佈的命令,使得蔡鍔的調動命令立即的失效,這位覺得自己野戰指揮權限受到干擾的名將,氣呼呼的和自己的學生在電話裡面吵了起來,最後還摔了電話,後來就派來了這位參謀長以最快速度趕到濟南,面見司馬湛乃至雨辰。據理力爭,機動兵團這個時候必須朝北增援上去!
而雨辰就默不作聲的坐在那裡,聽著司馬湛將他的打算解釋清楚。這個時候,說實在的,他也有些心中無底。對於司馬湛這樣偏執的堅持,他都忍不住有些懷疑他是不是要維持總參的威信,才斷然地不允許進行調整戰前制定的部署?當然,這些念頭只是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雙方的意見對立,聽起來都有道理在這個時候他需要聽最後一次他們的陳述,然後做出決斷。留給他的時間,並沒有很多了。
司馬湛站在地圖前面臉色很不好看,這些時候和野戰部隊的爭執他是屬於絕對的少數派。局勢的發展都在蔡鍔將軍的判斷。蔡鍔在軍界地威名還有西北的戰績。讓不少人都相信,他做的判斷,是絕對不會出錯的。正因為和老師意見地分歧,底下部隊也是什麼聲音都有,都在懷疑他這個參謀處長,讓他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覺但是他還是在堅持,並不退讓。這是打仗沒有師生之間的情面好講。一個錯誤的決斷,就關係著國運!特別是對於實力還遠稱不上雄厚地民國來說!現在經受不起挫折!
他站在地圖前面,看著默不作聲,似乎在思量什麼地,雨辰。還有那個滿臉激動的唐在禮參謀長。周圍全是野戰部隊地參謀長還有本部地幕僚,終於沉重的開口了。
「請看看這幅地圖。膠州灣北翼,延伸出去可以登陸地口岸海灘。綿延有二百多公里長。而在膠州灣的南岸。這個距離大概也是同樣的數字。為什麼我堅持不要在一線配備,你們算過沒有,全線配備的話,以山東東海岸並沒有太多良好地形可以利用的情況下,需要多少的軍隊,構築多少的工事?」他沒有等那些滿臉不服氣的參謀們去回答:「我可以告訴你們,總參計算過!我整整幾個晚上沒有睡覺!這樣全線配置,需要二十個師的野戰軍,需要我們全部工兵幹上兩年!這樣處處配置導致處處薄弱而日軍可以隨處登陸我們整然地戰線一旦被衝開,如果再沒有強大預備隊彌補地話。那就是注定要失敗!正是因為我們薄弱地海軍力量,才導致了敵人一直壓到我們地家門口隨意選擇打擊方向。隨意向工事薄弱的我軍傾瀉海軍地炮火而我們卻因此絕不能在海岸進行一線配備!兩軍在山東這個戰場投入的有限兵力,還有雙方海軍地懸殊差距,注定了這場戰事將是一場機動性地會戰而不是陣地戰!這就是我們做出一切判斷的依據!」
雨辰沒有說話,唐在禮卻高叫了起來:「司馬處長!現在可以不談戰前部署的問題現在的關鍵在於日軍攻擊方向已經判明在膠州灣的北翼,目標直指城陽。我們需要迅速地反應!而不是在這裡聽你上戰術課!」他是軍校教官出身,對於這些常識也是爛熟。所以說話毫不客氣前線緊張的局勢。實在有些讓他透不過氣來了
司馬湛哼了一聲:「那是假地!」不顧底下軍官愕然的面容他自顧自的繼續朝下說:「現代軍隊的攻擊要點是什麼?是打擊敵人的有生力量是佔領交通線,是獲得重要港口……對於日軍由海到陸進行攻擊作戰的部隊來說,重中之重就是港口和交通線!沒有大量持久地補給對於大規模的陸軍作戰,是不可想像的!唐參謀長,預備軍在青島作戰所動員的後勤規模,想必你也是很瞭解!現代化戰爭和我們以往地內戰並不一樣,打的就是後勤!」
他的聲音凌厲,語速也向機關鎗發射一樣的激烈:「依靠海灘,沒有港口,所有物資全要靠小船駁運沒有裝卸設備,完全依靠人力。日本的運輸船一天可以向陸軍提供多少補給物資?大概就是他們隨身攜帶的那一點罷!所以不管他們是在膠州灣南翼還是在膠州灣北翼建立登陸基地。只要還面臨著我軍的壓力只要還需要進一步作戰,青島這個山東半島唯一的大港口(威海衛為英國基地),就是他們再所必爭!而交通設施他們同樣的需要。佔據了鐵路,他們才可以方便的運送兵力,補運物資現代戰爭就是依托著交通線實打實的國力拼爭!而膠濟線南支線就可以為他們提供這個便利,同時還有黃島(是個半島,膠濟線南支線終點)這麼一個小型的港口可以利用而在膠州灣北翼有什麼?陸軍還得穿越一百七十多公里才能到達城陽,才能利用膠濟線北支線的一小段,要知道,膠濟線南支線一直通到海邊。而北支線不是!」
這種論調,這種凌厲地語氣,一下把這些參謀軍官都鎮住了不管他們是不是信服他的推斷但是都知道這位參謀處長地決心已經是無比的堅定了唐在禮又底氣不足的說了一聲:「可是現在任何情報都是表明日軍集中在膠州灣北翼南翼也沒有發現他們地艦隻……」
司馬湛一口就頂了回去:「日軍不是傻子!在既定的戰術原則下,*真示假,發動牽制攻擊還是會的!而且他們有海上行動的自由。我推斷。日軍南線登陸主力一定趁著昨夜向後撤了百餘海裡正好在我飛機偵察圈之外!就算不是如此,他們佈置在北線地海軍陸軍,轉移到南線也不過是一晚上地事情!他們就是要調動我軍向北運動而他們南線登陸的主力就可以遇到最小的抵抗沿著膠濟線一下就可以正好打到我們野戰主力的屁股,也攻到了青島地側背!同時取得擊潰我野戰主力和圍困青島兩個戰果!要知道,這是打過日俄戰爭,比我們更加經受過現代戰爭啟蒙洗禮的,仍是東亞最強的陸上軍隊!」
有些話,還是被激動地他藏在了舌頭下面。他的老師蔡松坡的確是員名將是出色的軍事家。可是他學習地軍事學術,已經離這個現出了技術與後勤的威力的現代化戰爭有些距離了。在當時,只有某些天才能夠隱約感覺到新時代來臨地曙光,而司馬湛,毫無疑問就是這些天才行列中的一員。蔡鍔仍然更像一些講究謀略,講究帶兵藝術甚至更政治化一些地將領。他政治上的眼界比司馬湛高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在純粹的軍事學術上面,司馬湛大腦中閃耀地,卻是當時中國最智慧的光芒。後勤和國力決定勝負的戰爭時代來臨了。所以他的眼睛,也牢牢的釘在了交通線和港口上。以這個有誘惑力地目標推斷日軍的行動,而決定自己的部署。
司馬湛為他雄辯地發言做了最後的總結:「南重北輕的軍事部署現在絕對不容許更改。南線反而要加強警戒。我倒要看日軍在北線要多長時間才能攻擊到城陽!那個時候。他們的作戰企圖早就暴露無遺了!」
唐在禮等野戰部隊的參謀軍官們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已經做了決定地雨辰一下站了起來。他也被司馬湛完全的說服了。這個年輕的參謀處長在巨大地壓力堅持自己判斷的勇氣讓他這個時候只有欽佩。他冷冷的道:「都回部隊去!現在作戰部署不加以變更!機動軍團再投入戰鬥之前地部署,完全由司馬處長決定!這個責任我承擔!另外陸軍還要派出飛機,不斷的向南搜索。鬼子就在那裡!」
部隊的部署在當天並沒有做出任何的調整,只有十八師地一百零五團增援到了城陽方向。算是司馬湛做出的唯一讓步。現在這場戰事的指揮權,似乎就已經從蔡鍔手中轉移到了他那裡。雖然這也並不是這位參謀處長的本意。但是國防軍總算度過了最初時間地慌亂,開始沉住氣,在一線有限地交火情況中,關注著日軍地動向。第一次面臨相當規模地現代化陸軍會戰,部隊有些驚惶失措是最自然地事情。幸好這支國防軍當中有司馬湛,有雨辰。
這時在東海的洋面上。第一南遣支隊在這一天臨近黃昏地時候,終於從一百五十多海裡之外向西趕來他們果然如同司馬湛推斷地一樣,在8月12日夜!從膠州灣北翼近海的洋面!劃了一個大弧退到了中國軍隊的偵察機偵察範圍之外,隨同的第六師團的船團部隊也跟著多遭受了一天地風浪顛簸他們的目標,仍然是黃島地登陸點,還有那裡可以利用的一個港灣。對於眼前地對手。日軍這次上下倒沒有太多的輕視安蒙軍在東北畢竟展現出了他們強大的戰鬥力現在三宅板對中國陸軍的評價就是,利用採購使得他們軍隊的裝備上了一個台階。而江北官校出身地骨幹也讓這支軍隊士氣不錯。是個難對付的對手所以從朝鮮總督任上接任中國派遣軍司令的寺內正毅大將,就精心策劃了這次行動利用海上力量的優勢先在北面展開強大的攻擊勢頭讓中國軍隊都增援到北邊去吧!他們在南線地登陸迂迴,那就是瓜熟蒂落的事情了!側背遭到突然打擊的青島還不是帝國軍隊的囊中之物麼?難得的是,海軍這次也表示出了高度地配合!艦隊這樣的調遣也沒有對陸軍說什麼難聽的話!
不過唯一諷刺地就是和中國軍隊對日本軍隊的部署不完全清楚一樣,寺內正毅大將對中國軍隊的部署一樣是只憑借少量的情報和推測拼起來的。他也根本不知道在青島西面集結的強大機動兵團。而一線的兵力除了青島之外都削弱到象徵性的了他滿心以為地還是中國十來萬的陸軍都蝟集在海岸線上,現在已經蜂擁著朝北調動呢。南線主力地任務就是在奪占青島的同時,也要給予這支支那陸軍地精華部隊,一個沉重的打擊!
海面上艦隊乘風破浪的在前進著,西落的太陽給這些鋼鐵巨獸塗上了斑駁的金黃顏色寺內正毅大將在築波號舊式戰列巡洋艦(這個稱謂,也是日本人的自稱。無非是這艘軍艦採用了無畏艦級別地主炮,但是航速和裝甲都差得遠)上滿意地看著這支配合他作戰的艦隊。軍艦上飄揚著他陸軍大將的旗幟不遠處就是帝國最精銳的戰艦金剛號十門十四寸的巨炮就代表了這艘軍艦強大地打擊能力在金剛號上同樣飄揚著加籐定吉海軍中將的旗幟被這支艦隊拱衛地,就是裝載了整個陸軍第六師團地龐大船團,日本在短時間內拼湊出這麼多噸位,再把這些兵員物資裝上船可是真不容易!現在近衛師團還在日本的港口等待出發呢!但是有第六師團這個日本第一強的師團,已經足夠啦!
天就要黑了,根據整個艦隊的航速,在8月14日的凌晨3時,艦隊將準時抵達黃島附近洋面,對完全沒有料到的支那軍隊給予斷然的打擊大將毫不懷疑他們將取得的戰果!
就在他滿懷欣喜的時候,突然軍艦上響起了淒厲的作戰警報聲音,把端坐在艦橋裡的大將嚇了一條,就看見艦長柴吉海軍大佐也從海圖室衝到了艦橋上面,旁邊已經有軍官在指著天空給他們看了:「看!支那軍的飛機!華軍的飛機!」
這是在白浪翻騰的海面,在天空中最後一絲陽光地亮色染紅的雲霞當中。果然有一架小小的中國飛機在他的最極限的航程之外在那裡翻飛!甚至飛行員脖子上那幅長得出奇的白色圍巾他們這些日本軍官在這一刻都看得清晰分明!
這架飛機自然就是丁羽觴上尉的汀芷號坐機在下午他們又出動了一次進行搜索,但是依然一無所獲丁羽觴就不相信自己這麼倒霉戰前說南線是重點,自己死乞白賴的要調到這裡,卻連一個鬼子毛都沒有發現!到了落地之後,他馬上就要求地勤加油,他要向南再搜索一趟!地勤都是大驚失色,現在飛行設備這麼簡陋眼看天就要黑了到時候你怎麼飛回來?但是馬雲城現在在北面就代表丁羽觴沒有人管。了。他帶了一個指北針還有一個電棒就上了飛機,如果有小鬼子艦隊的話,這個時候他們也該來了!他在別人看死人一樣地目光當中上了飛機,降低了發動機的轉速,以最省油的方式航行,眼見著天色漸漸的黑下來,飛機也達到了極限的航程,還是在海面上什麼也看不到這位愣頭青似地華僑上尉非不死心。堅持再向前飛了十來海裡終瞪躥洋面上看到了一道道白色的尾跡,日軍的艦隊!小鬼子終於他媽的現身了!他飛快的利用最後一些光線,在日軍艦隊上面盤旋了一圈,判斷了大概的艦隻數目,還有航向和速度,頭也不回的向西飛去現在要回家了這條路可真長啊!這時在空中才炸開了幾點炮彈爆炸的黑煙。日軍艦隻使用了第一代地八厘高射炮向他射擊,但是丁羽觴毫髮無傷,揚長而去。
只留下築波號艦橋裡面的寺內正毅大將一臉的憂色,這下被華軍飛機發現了他們之前的動作就全成了白費一個晚上時間但願華軍來不及調整他們偏北地部署!在這個時候他還一廂情願的認為中國軍隊已經被神尾光臣中將地行動所調動了旁邊地柴吉海軍大佐喃喃的道:「這個華軍飛行員真是有勇氣啊……但是馬上就天黑了,他也超出了陸基飛機的最大飛行距離…………他是回不去的了!」(當時飛機上並無無線電裝置)寺內正毅也默然祈禱。天照大神保佑,但願這個飛行員飛不回去!雖然他的勇氣非常值得欽佩!
丁羽觴已經完全記不得那個夜晚他是怎樣艱難地飛回自己的機場的夜色當中天水之間根本分不清楚,他沒有了參照。只能用電棒照著高度表和指北針,維持著飛行。一天出了三次任務,人已經極度疲憊幸好忠實的坐騎仍然在吼叫著順風前行油料表地指數不斷的朝下落去,讓他無數次地抬眼向遠方看去,希望能在星光下看到陸地的影子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總之他地臉已經凍麻木了,人疲倦得也快要虛脫過去的時候。終於在前方看到了浪花拍擊岸邊的那一道白線!丁羽觴終於打起了精神,降低高度仔細地尋找地面參照物終於在「油箱裡面還有最多一湯匙油(丁羽觴原話),!的時候找到了王台機場,跌跌撞撞的在草地上面降落了下來下飛機的時候幾乎都要暈了過去被驚動的地勤人員早以為這個膽大妄為地上尉回不來了驚訝的將他圍住地時候丁羽觴只有力氣揮舞著手中的一紙記錄:「日本艦隊……日本艦隊…………趕快上報上去!」丁羽觴再次的成為了這次戰事當中的英雄。
陸航發現日軍艦隊和陸軍船團主力的消息。立即上報給上級的指揮部門。雖然這個情報現在已經無法核實,夜間北翼的日軍也仍然還在行動,就算對青島的炮擊騷擾,到現在也沒有停止但是陸航飛行員報告的艦隊艦隻數字,方位航向卻極其翔實可信,這位飛行員甚至連艦型都準確的報告了!總參和野戰部隊總部都進行了推算要是這個消息屬實的話那麼日軍艦隊將在凌晨一時至二時到達他們指向的黃島位置,陸軍在這個方向地警戒部隊要迅速做好物資後運。並且做好破壞膠濟線南支線地準備工作!司馬湛看著這份報告地時候,馬上就拍著桌子:「就是他了!陸軍馬上就要開始行動起來!」
和對陸軍的要求撤退的命令不同,一直被陸軍質問在哪裡的海軍部隊他們在膠州灣南翼的小港灣裡面已經休整了太長地時間現在他們終於接到了命令:「茲命你部。以文天祥大隊全部艦艇,於午夜到達黃島於竹岔島之間洋面,搜索日軍登陸艦隊,並加以攻擊。目標次序為:運兵船隻,敵軍主力大艦,巡洋艦。海軍養兵千日,今日以弱戰強。望你部發揮一往無前之戰鬥精神,無負民族所托。」
海軍對外的處子戰,就在海軍將士已經忍耐得黑血沸騰得時候,突然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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