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華 第五卷 第016章 面向未來的陸軍
    江北陸軍軍官學校,經過兩年多來的建設,已經有些規模,而且完全正規化了。相比國內的另一個軍事名楔軍校而言,江北陸軍軍官學校雖然沒有他當年長達十年的培訓體制,但是相對於保定軍校基本完全日本式的陸軍課程。這裡的課程更新,教官們也更加跟得上時代,校風也更加嚴肅緊張。現在都已經有風聲傳出來,說雨辰計劃在一年之內,慢慢將保定軍校併入到江北陸軍軍官學校裡面。現在在校區的另一側開始的建設,似乎就證明這個不是一個謠言。

    江北軍校現在的速成班已經一概取消了,全部都是需要培訓三年的正規軍官課程。加上比保定軍校更加嚴格的紀律,還有雖然短暫卻是極其光榮的歷史傳統。這個學校的學生,比起以前的軍官們,更加有軍人的自豪感和自覺感。國家為這個學校撥款不算,雨辰還從總統特別基金裡面拿出了很大一筆,每年貼補進這個學校裡面。現在在校的學生已經有六千多名,加上教官和學校直屬的教育單位,真是稱得上濟濟多士。但是也有人心中有些腹誹,現在國內大致和平了,還每年要從這個學校畢業兩千名左右的軍官,現在軍隊二十個中央師的規模,怎麼也不相匹配,除了把下級官全部訓練一遍之外,難道雨辰還有擴大軍隊的打算?他還想找誰打仗?國內殘餘的獨立武裝力量,已經沒有可以抵得住他現有軍隊一擊的了。

    汽車開進了江北陸軍軍官學校門口內筆直的大路,教學大樓是完全中式飛簷的建築,莊嚴地向兩翼延伸過去,道路兩旁就是現在看起來還泛著枯黃顏色的大片草地。穿著白襯衣的年輕學官們在那裡分成隊列進行著制式教練,還有才入學的學員們在學長的帶領下舉著步槍做體操。這輛汽車經過,竟然沒有人多看一眼。教學大樓的正面小廣場上面,擺著一門當年蘇滬革命軍時期攻克南京天保城時使用的七十五毫米野炮。炮的後面是一個負傷軍官卻凝視前方的雕塑,頭上的繃帶就像旗幟一樣在飄揚。雕塑底座的正反兩面就寫了江北軍校的兩大校訓,「我生,國亡。我死,國存」、「責任、忠誠、榮譽即吾輩生命」。

    汽車繞著這個簡單卻莊嚴的雕塑轉了一圈,又朝教學樓西翼的一幢小樓開了過去。那裡原來曾經是南北大戰時候被雨辰充作虎穴作戰室的所在地,現在已經是江北軍校的高教室了。同時也是軍隊內部的一個研究機構,凡是原來在國內軍學素有研究的人物,現在都搜羅到這裡來了。汽車在門口停了下來,一個副官模樣的青年軍官忙著要繞過來幫後座打開車門,但是車裡面的人已經自己推開車門走了出來。看那個沉穩的氣度,還有軍官大簷帽下閃動著光芒的眼睛正是現在國防軍的總參謀長,吳采吳念蓀中將了。本來在新政府成立之後,雨辰要為吳采晉銜上將,卻被他堅決地推辭了。他看了一眼這塊熟悉的地方,似乎當初在這裡工作戰鬥生活的場景又浮現在了自己眼前。一到這個地方,純軍人的那種感覺,好像就回到了自己身上,讓自己充滿了精神。在總參謀長這個職位上面,更多要做的是協調各方面的利益,主持軍隊建設,幫雨辰管好軍隊這個家。而不像作戰處的那些參謀,一心就只想著作戰的事情。他覺得自己現在像個政客更多些了。

    當他走進原來虎穴的作戰室的時候,這裡果然已經濟濟一堂。看到軍隊的總參謀長過來,嘩的一聲全部起立敬禮。吳采板著臉嚴肅地回禮,目光仔細地打量著這些軍隊的精英。各師的師參謀長、參謀主任、安蒙軍的參謀長、參謀主任,陸軍總參謀部作戰處、訓練處、軍需處的負責主官,江北軍校的新教育長張孝准,北方、西北總指揮部的參謀長等等,就將這裡變成了一個軍隊核心的高級參謀會議。在等候他過來的時候,這些軍人都端坐在座位上面,沒有人抽煙聊天,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司馬湛都神情嚴肅。沒辦法,這次高級參謀會議在國防軍的歷史上面,實在是太過重要了。在吳采向眾軍官們回禮的時候,已經有人將整個會議室窗戶的墨綠色窗簾全部拉上,再打開了室內的電燈。黃色的光芒之下,這些軍官們顯得緊張而嚴肅,每個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吳采。

    吳采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服,大步走到了前排中央,看著底下的這群國防軍精英們。室內的氣氛靜止了,才聽見吳采低沉地開始說話:「各位!現在在座的都是國防軍的精華!從今天開始,我們將迎來國防軍從未涉足過的局面……為未來歐洲大戰設計出我們將要應對,甚至參與其中的戰略!從今天開始,將有一個持續七天的高司演習。在未來的日子裡,說不定還要組織各位以遊客的身份到歐洲去做參謀旅行!」他的語氣堅定而毫不猶豫,「誠然,我們的軍事力量和歐洲列強,甚至和我們的東鄰相比,都還顯得弱小。但是我們總統對我們這支民族武力的期望卻很深!這支武力將在未來的世界局勢變動當中維護我們國家民族的利益,甚至還要出去爭取我們這個民族發展壯大的利益!正因為我們的實力不足,所以才更加需要大家的團結,智慧還有犧牲精神!」

    簡短的動員話語,讓這些還是以青年人為主的國防軍精英們坐在那裡一個個都熱血沸騰,在椅子上面都有些坐不住的樣子。從今年年初開始,雨辰已經在向各部隊、各機構、各教育單位向軍隊內部相當高層次的指揮參謀軍官們吹風,要加緊部隊的建設,逐漸從地方安全事務中脫身出來,加強野戰訓練,未來說不定會派遣部隊做長距離地遠征。歐洲現在局勢說明的小冊子也不斷地每月都有新的發給這些軍官們,讓他們能夠瞭解歐洲的局勢。大家都在猜測,雨辰到底想做什麼?是倒向同盟國還是協約國?按照現在軍隊和德國之間的關係,多達一億二千多萬元的軍械貸款,似乎和德國的關係是密不可分的。但是和協約國之間也走得很近,英國為幣制改革提供貸款就是明證。雨辰還加快了幾個重工業基地的建設。馬鞍山兵工廠現在的生產規模也在不計血本地擴大當中,主要生產的還是彈藥和各形迫擊炮和手榴彈,但是也沒有下發部隊,都在倉庫裡面堆著呢。除了每月供應德國六十門八十毫米迫擊炮之外,似乎就在積蓄這些軍品的樣子。悶葫蘆裡面搖到這個時候,終於在今天,由總參謀部,總參謀部下屬作戰處、訓練處牽頭,組織了這次高級參謀軍官會議,還要舉行相關的高司演習。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瞭解,在遙遠的歐洲即將發生的大戰當中,自己究竟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走出國門用手中武器為國家爭取利益的巨大誘惑,就在這些年輕的軍人精英們心中起伏激盪。

    吳采舉手點了司馬湛的名,司馬湛站起來立正敬禮。吳采微笑道:「下面就請我們國防軍第一才子,總參謀部作戰處處長司馬湛少將給大家做歐洲當前形勢的綜合報告,並且向大家提出我們國防軍未來可能面臨的情況還有可能的作戰想法,大家歡迎!」

    司馬湛大步走上了講台,他今天可真是難得的軍裝筆挺了。朝吳采又行了一個軍禮之後,從公文包裡面翻出了一沓講稿。他神色嚴肅,朝大家道:「今天這裡所講的,都是我們國防軍的核心機密。一個國家,戰略上面的決定可能就關係這個國家的生死存亡!所以大家只能聽,不能用筆記。部隊傳達也直到我們核心這二十個師的師級為止!今天可能給大家做的報告還很粗略,以後會不斷根據局勢發展來完善。但是我們的宗旨是不會變的!第一就是我們必須要站在注定會獲得勝利的一方!我們沒有本錢站錯隊,一旦錯誤,對於我們這個才剛剛起步復興的國家民族來說就是萬劫不復!第二個基本宗旨就是必須在我們加入的一方當中體現我們的力量!沒有力量,哪怕是作為盟友,也沒有人會尊重你的意見!」

    滿座肅然,聽著司馬湛意興橫飛地將他那份凝結了雨辰、吳采、蔣百里、蔡鍔還有其他智囊的智慧和心血,包括他司馬湛自己的判斷報告娓娓地讀了下來。有些著重的地方司馬湛還重點做了解釋。越聽大家都越是神色肅然,沒有人在座位上面動彈發聲,都生怕自己少聽了一個字。長達兩個多小時的報告,似乎就是一場精神上的洗禮,將這些目光向來都只是在國內打轉的軍人們視野拓展向整個國際。他們就強烈地感覺到,總統又是在做好完全的準備前提下要賭那麼一把了!雖然是要尋找最合適的機會再動手。但是之前軍隊的整編完善工作,加起來投入巨大,工作量同樣巨大!可能換得的收益,也是驚人的巨大!他們只能說,雨辰膽略驚人,要不就是他對自己的判斷有絕對的把握,敢於帶著這個還很孱弱,甚至就算加入了也被列強完全看不上眼的國家,去國際博弈當中闖出一條路來!

    司馬湛終於結束了他這段報告,滿座一時鴉雀無聲。大家都是目光閃爍,思考著自己未來的任務。司馬湛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然後看著這些將星閃耀的青年軍官們:「大家如果有什麼意見和看法,現在都提出來,我在這裡可以盡量解答。這樣的報告,未來還會舉行,就是要分階段解決我們軍隊在迎接未來的挑戰所做出的調整當中,不斷出現的問題。」

    第十八師師參謀長兼三十六旅的旅長蔡恆文少將站了起來,大聲道:「報告中提到軍隊建設在未來調整當中將重點編練幾個機動師,十八師被選編為重裝備師。但是根據重裝備師的編制,現在可以說沒有一個師有這樣的技術軍官和軍士儲備,光靠軍校肯定不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我們能夠培訓出足夠合格的人員麼?而且重裝備師的編制肯定是要調整的,是不是意味著現在包括第九師在內,三旅九團的大編製需要改變?這是我業務範圍之內的東西,未來的訓練也需要我們十八師參謀軍官投入極大心力。所以想就這個問題問清楚一些,我們好在貴處和訓練處的指導下編列計劃,調整人員。」

    司馬湛一笑:「九師和十八師原來都是坐鎮各方的重點戰略單位,在國內當時的形勢下,需要這樣的重點大編製單位負責很大地方上面的機動策應任務。現在國內可能爆發軍事衝突的地方已經集中在南方很小一隅,所以原來這種側重於國內安全行動的大單位不再需要了。軍隊計劃將九、十八兩個師編練為重裝備師,也是因為這兩個師的光榮傳統,在新形勢下就需要精幹,高效。至於裝備問題,已經在籌劃,這並不困難。但是人員問題,同樣是我們這些總部人員所擔心的。現在已經在南京準備建立炮兵學校和其他的特種兵學校,各師人員將調訓參加培訓,加強他們對現代作戰技能的掌握。德國教官給我們帶來了許多新的東西,未來這些教官可能並不可恃,我們也早有準備。短時間內要完成調整的確很困難,但是需要大家同心協力去解決。我們本來就是一支嶄新的軍隊,更應該有不斷迎接調整,迎接挑戰的心態。如果沒有困難,還要我們這些軍人做什麼?」

    蔡恆文還是有些不得要領的樣子,司馬湛也說得的確有些含糊。可能現在有些話還不能說透吧,他問的問題代表了在座很多師參謀主官的問題。按照報告上面對軍隊的要求,這個調整訓練的工作實在太重了!各師要增加許多新裝備,新編製。這些花錢的地方由雨辰去籌劃,他們沒什麼可擔心的。但是就怕這些新的東西到來,部隊的節奏跟不上,未來的大戰就要拖後腿了。但是司馬湛在那裡胸有成竹地含糊回答,他們也只好接受。再難也要干呀!想到未來幾個月裡面自己要面臨的繁重任務,人人臉上都有些發白。

    安蒙軍第一師的功勳參謀長王挺也站了起來,東北作戰時顯得凶悍無比的他,這個時候看起來就像一個穿著軍裝的文弱書生。他現在還在接受著北京清華大學工科的函授課程教育,是學習最為刻苦的高級軍官之一。他朝司馬湛行了個禮,然後問道:「我們現在就二十師兵力,進行調整的師不過也才八個,還分為重裝備師和山地作戰的輕裝備師。未來歐洲大戰動輒百師以上的大規模會戰,我們這八個師本來就力量不足,還分成兩種編制體系,一看就不可能集中使用的。這樣分配,我們的力量是不是太單薄一些了?」

    司馬湛笑著請他坐下:「大家要記住一點,我們就算參加歐洲戰爭,也是輔助力量!我們絕不可能把自己有限的實力投入到無止境的犧牲當中!我們只是要體現自己的存在,展示出我們的力量。同樣也不排除在合適的時候,我們也能夠成為決定性的力量。所以部隊分為兩種形態,也是為了適應歐洲將來全部都要捲入到戰火當中的情況。巴爾幹作戰就需要山地部隊嘛!我們早做準備,也是好事情。」

    王挺仍然沒有坐下來:「我們這樣設想是不是有些一廂情願?到時候我們計劃加入的那一方很可能不需要我們的力量。到時候我們豈不是白投入了?將這麼大的投入編練出來的部隊投入歐洲可能會失敗的一方,還不如在大陸上面對我們的東鄰進行戒備,甚至可以用來收回東北的權益,說實在的,我們的敵人不在遙遠的歐洲,而是在我們隔海相望的不遠處。」

    李睿也頓時站了起來:「德國的陸軍,我很難想像歐洲大陸誰能夠抵擋得住?普法戰爭的殷鑒不遠,就在這夏後之世!我們作為一個後起的受到傳統列強壓迫的國家,我覺得我們正需要的是加入這些準備打破舊秩序的力量!這才能為我們國家爭取更大的權益!」

    如果說剛才王挺只是委婉表示了對這份報告的基本戰略立場的懷疑,而安蒙軍的總參謀長李睿就是肆無忌憚地將自己的立場表達了出來。未來加入對德國作戰的一方,他根本就認為是不對的事情!現在在軍內這樣的思想也不是沒有市場。德國在歐洲向英法的舊體系進行抗爭,爭取成為歐洲新的霸主,中國也應該附這個時代潮流的驥尾,打敗舊的霸主,才有可能成為遠東新的主人!李睿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只要我們意志統一,行動統一,那些舊的列強我們是不難在遠東打破他們的霸權的!我們民族覺醒的力量在總統統一全國的過程當中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我們再和他們站在一起,無非仍是一個在列強卵翼下面的二等國家!普魯士因對奧開戰而強……」他正想滔滔不絕地舉證說明下去。吳采已經喝止了他:「縱雲!這是總統和大家共同決策的意見!你要懷疑總統的判斷麼?坐下去,住口!不然我要考慮你是不是繼續在軍隊裡面幹下去的事情了!」

    李睿僵硬地朝吳採行了個禮,面無表情地坐了下去。王挺也朝司馬湛點點頭,安閒地坐了下來。司馬湛朝吳采微微苦笑了一下,又問道:「大家還有什麼意見?」

    在第一天進行了吹風動員之後,這些軍隊的高級軍官們在江北軍校進行了為期一周的高司演習。這個時候江北軍校也配合地舉行了野外的對抗演習,將德國教官都請到了那裡講評。高司演習包括了未來對青島的攻擊作戰,和假想的盟軍在歐洲的配合作戰。青島的攻擊作戰高司演習還做得比較紮實,但是未來歐洲作戰的高司演習卻是完全流於形勢。這些青年軍官們對於歐洲的認識也實在太少了,而且將來和哪支軍隊合作,在什麼樣的指揮體系下面只有靠著憑空的設想。就算這樣演習下來,估計在一年當中,國防軍要付出的傷亡還有軍火的開支,都是龐大得讓人難以想像的。軍官們心裡都有或多或少的懷疑,歐洲戰事真的會像報告裡面說的要打四五年之久,到時候任何兵力上面的支援都會得到交戰雙方極大的歡迎麼?但是軍隊總的原則定了下來,就只有服從,大家盡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吧!對於雨辰制定的政策,他們總有一種盲目的信仰。

    這樣的高層會議,也不是沒有透風的消息。至少就有兩三名德國教官分別給國內寫了報告,而國家統一安全委員會的人也毫不例外地拆看了這些報告,日本也極其關心這次軍隊高層的戰略研討會議和相關圖上演習。但是他們預料不到的是,從這次會議起步的面向未來大戰的中國軍隊調整,必將在歐洲未來的戰事當中震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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