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春天來到的時候,就代表這個城市一半春光一半風沙的日子也到來了。隨著局面的漸漸平定,原來市民們還關心閒聊幾句北洋自袁世凱死後的命運,還有未來都城還在不在北京的話題現在也沒有了意思。這個王城也恢復了原來安詳寧靜的生活步調,坊間討論最多的話題還是肅親王在天津接受臨時軍務部組織的臨時軍事法庭的審判。老頭子也真是硬氣,已經開過了三庭,所有罪名都一肩承擔,把天津還殘餘的清朝勢力的罪名開脫個了乾淨,口口聲聲「我大清我皇上」的。除了承認清朝氣數已盡,再也沒有回天之力以外,舉止做派皆像個英雄。北京市面上的那些流散滿人提起他都是豎大拇哥,最後還是都化作了一聲歎息:「這天下,算是被漢人搶回去啦!大家安心做民國的什麼黃子公民吧!」北京城裡的大選,也鬧得頗為熱鬧,不過這都不是北京的小老百姓關心的事情了。王氣已經黯然從這個城市消退,等待他們的,似乎就是平民的時代。更何況現在日子也不算難過,原來北洋擴軍增添的無數名目的加征加派、捐輸等,都一概取消,舊時代的影子,除了進出崇文門還要交納關稅之外,就再沒留下什麼了。但是這一切的一切,並不代表有些人就忘記了過去的舊時代,他們正為北洋挺進陝西的事情激動不已呢。
段祺瑞穿著一身長袍馬褂,和徐樹錚還有幾個隨員在原來鐵獅子胡同的大總統府信步走著。這裡原來森嚴的氣派,人來人往的熱鬧,似乎都已經消失乾淨,只剩下滿院子的衰頹淒清。原來無數次和袁世凱散步漫談的小花園,現在只有滿地的荒草落葉。段祺瑞走到一個小石桌前,無限感慨地拍了一下石桌,歎道:「宮保威風了一世,身後事卻如此蕭條,我們對不起他啊!那三個公子現在鬧得怎麼樣了?」
徐樹錚冷淡地笑了一下,他沒段祺瑞那麼多感慨,就像在說和他漠不相關的事情:「還在天津打官司,老頭子就留下兩百萬的家產,動產不動產都在裡面。大喪花了四十萬,咱們北洋舊僚認了一半,現在三個公子互相指責對方是小媽養的,要獨佔家產,什麼面子都鬧光了。其實一個是瘸子,一個抽大煙,還有一個玩相公,這點錢到他們手裡也看不住。」段祺瑞神色黯然,又問了一句:「宮保那些女眷呢?」徐樹錚哼了一聲:「誰還知道她們那麼多?只有一個老六還守著園子,建了個佛堂在裡面吃素唸經,其他的要不幫著兒子打官司,沒後代的聽說還是王聘卿拉的空子,每人給了兩萬塊打發走了。」
聽到這些,段祺瑞半晌做聲不得,最後才喟然歎道:「王聘卿我知道他,他是沒有什麼錢的,真是難為他了。徐東海和馮華甫手裡都很有兩個,他們又是受宮保知遇深重的人,怎麼不出來幫兩個……可惜我真是沒什麼錢,不然宮保的身後事,絕對不會這麼淒涼。」
徐樹錚對這個話題已經很不耐煩了,北洋殘軍突然發動,好像給他和趙秉鈞的攻守同盟打了一針強心劑,頓時無數的想法都冒了出來。他們還去拉了原來的無路財神梁燕蓀,想給馬上要進入陝西的北洋軍籌點款子和軍火,想在西北自成一個局面。徐樹錚想得還更狠,認為江北軍的天下,繫於雨辰一人,暗殺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現在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無力號召現在抱團行動的北洋五將軍,就想把老段拖出來當招牌。但是段祺瑞卻一味的消極,今天更是有雅興來看袁世凱的故居,真不知道原來那個剛愎自用、對權位看得極重的段祺瑞到哪裡去了!沒有他的話,自己和北洋現在殘餘的軍事力量,無論如何也隔了一層。
他按捺住滿心的煩躁,勉強回答段祺瑞的話道:「徐東海和馮華甫都是視錢如命的人,怎麼能夠指望他們有天良,怎麼能指望他們做大事?芝老,現在歸根結底還是我們自己要有辦法!您還是盡早出山吧!西邊現在幾萬弟兄等著您出來號召領導。北洋還有沒有未來,就全看您了!現在全國上下,都對雨辰大權獨攬不滿意到了極點。本書轉載k文學網只要咱們的局面再次確立起來,還怕沒有人和咱們合作嗎?歸根結底,中國的事情還要咱們這些老人才搞得好。芝老,您就別再耽誤下去了!」按照徐樹錚的性格,他原來給段祺瑞當幕僚長的時候,都是只談公事,談完走人,現在這樣求他,真的是最大限度地放下他這個秀才將軍的架子了。但是段祺瑞聽了也只是如春風過耳,只是含蓄地微笑。他背起了手,在花園裡低頭散步,最後才含糊道:「小徐,這些事情你如果想做,我老頭子也不能阻攔你什麼。但是最近讀書,我很有些心得,做大事情,似乎講求的就是『法、術、勢』三個字。這些東西,我還在揣摩,你似乎也該好好斟酌一下,我老頭子不是不想出來做事,但是……現在真的就還是我們的天下了麼?大家還是靜下心來好好看看吧……雨辰在東北和日軍敢於動武,我很佩服他。國家未來氣運的事情……唉,還是看你們年輕人的吧。」
他的話顛三倒四,也不知道他心裡想說的究竟是什麼。幾句話說完,他就背著手向園子的深處走去。在這片已經廢棄了的園子裡,他的身影,似乎和逝去的時代融成了一體,只留下徐樹錚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短暫的失望過後,徐樹錚又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咬緊了牙齒,無論如何,這一次是決定幹到底了。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如此碌碌無為地終了此身?更何況他們已經嘗到過了權力的甘美?這條道,也只有走到黑了。
而在天津的日本租界裡,趙秉鈞的公館在這些日子裡,也是來來往往的人不斷。在一片市聲繁華當中,一個行色匆匆的中年人大步地走進了他的公館,才進二堂門口,光著頭的趙秉鈞就已經迎接了上來:「坦直坦直,你可算回來了!要知道我們在這裡是等得望眼欲穿!怎麼樣?一切還順利?」那個中年人摘下了帽子,滿臉疲憊的神色,一時說不出話來。趙秉鈞給他端來了茶壺茶杯,他也顧不得倒茶了,大口套著茶壺的小口「咕咕」地灌了一氣,最後一抹嘴道:「還不錯!這次在鞏縣和齊燮元的代表接上了頭,已經花了大價錢在鞏縣定了兩百萬發子彈,還有一千條步槍,咱們算是和他們達成攻守同盟了。咱們在中原聯絡人馬,做政治上的努力,他們在西面穩定局勢,一定要把北中國的局面翻過來!段芝貴那小子最近態度客氣了許多,咱們在鞏縣活動,他也沒敢干涉。這小子就是一個牆頭草!」
趙秉鈞只是點頭微笑,拉著王坦坐了下來。這些日子齊燮元他們獨斷向西,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很是過了一些忐忑不安的日子。生怕雨辰採取雷霆手段,把他們這些殘存勢力一網打盡。這些日子不敢出租界一步,但是心裡又在自我安慰,雨辰現在大局要緊,加上北洋也體現了他們的實力,該投鼠忌器,再想辦法和他們講條件了吧?直到雨辰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沒有動員部隊發動追擊跟蹤作戰,他更是心思大定,野心也就不由得浮現出來了。這個小子現在掌握這麼大的局面,終於開始覺得控制不住了吧?這樣為什麼我們又不能翻身呢?什麼大選不大選的,雨辰精力全在上,都是一些屁話。要緊的還是實力和槍桿子!如果真的能把雨辰除掉,那他們在這個國家的地位,又該如何?一向做事毫無忌憚的趙秉鈞真的是動心了。他看著王坦坐下來拿著帽子在那裡扇風,壓低了聲音問道:「洪述祖在上海活動得如何?」他突然說起這個話題,二堂裡,似乎一下子陰冷了下來。
王坦一怔,苦笑搖頭:「在準備,雨辰的社會活動很少,咱們的資金又多挪用來接濟西面,現在錢也不大湊手……先拖著吧。」趙秉鈞斷然一揮手:「橫豎都撕破臉了,賭就賭到底!我賣了公司的股票湊錢出來也要辦,時間拖得久風聲就要走漏!他媽的,就這麼一鋪了,一翻兩瞪眼,成了咱們就是人上人,不成大家就亡命當白華去!」這個趙秉鈞,雖然當過內閣總理高位,但是身上那種混混的味道,卻是北洋高官當中最濃厚的。愛交朋友,賭性之大,已經是深入骨髓了。王坦被他說得一驚,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地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收住了聲音,已經在這條船上,大家的命運都捆在一起,看來真的是只能賭下去了。但是採用這種完全決裂的方法,以現在北洋的殘餘實力,如果失敗了的話,那是真的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同時在天津,蔣百里的北方江北軍總指揮部裡,有一個警戒非常森嚴的小院落,參謀們都得到命令,從來不許跨足走到裡面,也嚴禁提起總指揮部裡有著這麼一個機構。這個小院落裡,唯一能用來形容的詞就是「安靜」兩個字,每天都有人在裡面不出聲地忙碌。江北軍內部,還有在社會上利用種種關係,初步形成的一個對重點事情、重點人物進行監控的網絡,最後都匯總到這個院落裡甲一號辦公室。辦公室的主人,就是現在越來越銷聲匿跡的白斯文上校,此時此刻,他正冷著臉看著一份份匯總的報告。
「……鞏縣兵工廠接受一百二十萬元訂單,正調撥庫存子彈,並加三工生產步槍,段芝貴曾含糊提請蔣總指揮注意直隸某方面動向……」
「……王坦王堅直昨日抵津,今日去英國租界電報局通過水線給上海發電,電文底稿待查。段祺瑞秘書曾毓雋今日抵津,寓日租界安元大客棧。並未拜客,正嚴密監視當中。」
「十五師內部隱約有不穩現象,駐直豫邊境之六十團近日加發一月恩餉,團長龔三春請長假離開部隊,一營長代團長位置,該員為徐樹錚從陸軍部外放之二等參謀。密切關注中。」
他疲倦地按了按自己的額頭,在他的辦公桌上,關於南方地方勢力的情報和報告已經堆了老高,一直還沒有披閱,北方的情報卻是隨到隨看。他每天都要向臨時軍務部提交一份情報當日匯總。電文一發就是老長,可以說北方這些蠢蠢欲動的勢力,都是在他的監視當中。他也很有把握可以動用力量將他們一網打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雨辰批轉回來的都是「暫觀其變」四個字。他也知道了趙秉鈞的秘書洪述祖在上海活動,就是在策劃暗殺雨辰的活動,上海方面的情報機構已經通過青幫洪幫在密切監視了。雨辰居然對這個事情都暫時置之不問,難道他不擔心自己的安危麼?有些事情他覺得看不透雨辰的想法,放在前清,想陞官就要揣摩上司的心術,但是雨辰的心術卻那麼難以揣摩體會,絕對的難伺候。無論如何,還是當好自己作為雨辰的耳目這份工作吧!其實在他的內心,對這些帶著陰謀味道的工作,實在是樂在其中。他搖搖頭,扯過一張公文紙,在硯台上舔了舔筆,開始寫今天的情報匯總分析。「……北方大局粗安,天津左近兩萬重兵,東北安蒙軍也為泰山之靠,大局可望無虞,然趙秉鈞和徐樹錚的活動正日益加緊,不逞之徒發作當在眼前……」
陳山河筆直站在雨辰的辦公室裡,一臉不服氣夾著有點心虛的表情。他在這裡已經站了四個多鐘頭,雨辰回來辦公,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埋頭又批了半個小時的公文。辦公室裡只有沙沙的鉛筆在紙上滑動的聲音。他當初也不是沒有在雨辰面前罰站過,也算是老油條了,但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心虛。但是又覺得自己沒有錯,青軍會是不許納妾,但是尹家姐妹是兩頭大,都是正房太太,都是明媒正娶啊!他三代單傳,為了延續香煙,多娶個太太有什麼不對?兩個女孩子在浙江的時候就一直和他通信,幾個月前特意趕到武漢來見他,一見就丟不開手了。原來還有些稚氣的尹家姐妹,現在竟然是如此的如花似玉,而且又有文化又活潑天真,現在妹妹更是有了他的骨肉,他捨得放棄誰?他在心裡自我解嘲地笑,這也算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吧!要不是自己這個請示電報正趕上北洋軍突然發動,也不會這麼倒霉!他想到這裡心裡又埋怨自己,好好的非要表示什麼光明磊落發電報請求允准,偷偷結婚不就完了,誰還追查自己那麼多?不過在他心裡,對雨辰還是不敢有半點怨氣,這個和自己同歲的司令,在他的心目中,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沒有他,也就沒有自己的今天。
雨辰總算批完了案前的公文,在椅子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陳山河有些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沒有敢說話。雨辰拿起自己面前的一張公文紙,低聲道:「這個東西和你有關,你來看一下吧。」謝天謝地,總算是等著雨辰說話了,陳山河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小心地湊過去接過了那張公文紙,就看上面一手龍飛鳳舞的「雨」體字。
「查民國陸軍中將,中央陸軍第十八師師長陳山河一員,因私生活不謹,玷污軍人榮譽,違背軍人誓言。經軍法審判,剝奪其軍人身份,返鄉為民。青軍會執委名義,同時取消。此令道命令就像閃電一樣劈在了陳山河的腦袋上。
他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眼,巨大的屈辱感充塞在了他的心胸,讓他覺得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血一直湧上了頭頂。他就這麼定定地看著雨辰,俊秀的臉龐都扭曲了。
雨辰冷淡地道:「沒什麼意見吧,我馬上就把這個命令發佈下去。對了,還要恭賀你新婚大喜,隨後我自然會送一份禮物。陳三爺他們對你能回家當大少爺,不干軍人,估計也歡喜得很,替我問候他們。」陳山河終於反應了過來,「刷」一下就將那張紙撕成了兩半:「司令!你是不是要我死在你面前!我陳山河自問要幹一輩子的軍人,給咱們民國打出一番新局面出來!帶兵我任勞任怨,打仗我衝鋒在前,從來不手長撈錢,您的命令我都盡心竭力地擁護。你要我不幹軍人,可是我自從穿上這身虎皮,從裡到外都是江北軍的人了!你儘管罰我殺我,不能不要我!男子漢大丈夫死容易,要我受這個屈辱不行!」
雨辰靜靜地聽他吼完,突然一拍桌子:「你也知道你是個軍人?才有點成績就想娶兩個老婆了?看你的表情,似乎對我管你這個事情還很不服氣?天老大,你陳山河老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站了起來,對陳山河發脾氣他從來不用顧忌用詞和形象,幾乎就是在指著他的鼻子罵,「咱們江北軍為什麼能一路勝利到現在?因為我們佔據著道義的制高點,無形中也就背負著民眾對我們的期望!他們知道我們這個團體和老北洋同盟會還有清朝是不一樣的!我豎立江北軍和青軍會這個清廉正直、無私奉獻的形象花了多大精力?以身作則埋頭工作,連自己未婚妻的手都沒拉過幾次!我不是聖人,但是我知道在我們這個國家,不管你做什麼事情,很多時候就上升到對你這個人道義方面的判斷!別人認為我們這個團體比北洋有前途,除了苦心經營的實力,就是這個虛無縹緲看不見摸不著的『道義』兩個字!你們江北三傑,誰不知道你們就是和我雨辰同體的!你私生活不謹,人家對我們這個團體怎麼看?陳山河這麼大的官就了不起了,就可以肆無忌憚了,就成了新北洋了!何灼然在前線冰天雪地裡打仗,繳獲顆粒歸公,他每月八百元的薪水,除了寄三百元回去養家,其他五百元全部都用來補貼戰死的同仁袍澤的家屬!你再看看吳念蓀一天要忙多少事情,媳婦早就定好了親,從來就沒有提過回家辦這個事情,他家也是幾代單傳,老人想抱孫子都想瘋了!」雨辰的唾沫都噴到了陳山河臉上,手指也指著了他的鼻子,罵得是酣暢淋漓。
陳山河漸漸覺得有些站不住了,頭也越來越低。本來覺得自己有些理直氣壯的,但是聽司令這麼一說,就變成了自己的全無道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現在也是天下矚目的人物,一舉一動都關係著江北軍這個新興團體的觀感。平日裡除了想著帶兵打仗之外,其他都是馬馬虎虎,比起灼然大哥和念蓀大哥,差得實在是太多了。
雨辰罵完了之後,似乎平靜了一些,整整自己身上的軍服,冷冷道:「我很忙,不能在你的事情上多浪費時間。當初我和王子淵說過,如果我們這個團體有人跟不上我的步伐了,我是不會等他們的,對你也是一樣。還有什麼話說?沒話說就出去辦手續。清理你只是第一步,下面我還要整頓軍隊,像你這樣的人,還要趕走審判一批!」
陳山河咬著牙,強忍著自己不要被雨辰這個刺人的話說得哭出來。他突然抬起頭:「司令,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是最後一次!您說的我都明白了。在您回來之前,念蓀大哥也痛罵過我一次,說不會替我求情的。現在局面還很複雜,我再也不會馬馬虎虎的了。這個團體就是我的生命,離開這個團體,離開和我共同奮戰的弟兄,我陳山河也就活不下去了!司令,哪怕您把我降成小兵,也把我留下吧!我還要為您上前線拚殺,您看我以後吧!」
雨辰還是冷著臉:「那怎麼成?人家都有你的孩子了,你不娶怎麼行?我可不能耽誤你傳宗接代的大事情。」陳山河咬著牙,很快又黯然垂下了頭:「那……那都是我造的孽,算我對不起她們,來世再補報吧。」想到兩難之處,這個年輕人終於還是流眼淚了。
雨辰哼了一聲:「當兵的哭個屁哭!滾出去,到你念蓀大哥那裡,老實寫一份檢查出來,到底怎麼處理你,我再考慮,至少要給你摘一顆星星下來……你娶一個有你孩子的,還有一個,這輩子估計沒有什麼名分了,你還要保住這個秘密。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誰也幫不了你。而且下不為例!」他說話聲音冷淡,但是還是原諒了陳山河。
這句話就算是大赦了,陳山河不敢相信地抬起頭,就看雨辰調過頭去不理他,轉身又去披閱公文去了。他忙敬了個禮,一溜小跑出去找吳采去了。雨辰坐在那裡搖搖頭,又看著天津傳來的北方情報匯總……這個時候,似乎就需要一個合適的借口再展現一下自己的威權,掃掃這股子針對自己的邪氣,為即將進入的新世界祭旗了……借口,似乎就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了。踏實地把這些地方勢力打平或者收拾老實了,自己心目中的建設藍圖,才會沒有妨礙地完全展開啊。這樣的亂局,早結束一天,國家的元氣就多保存一分。
他靠在椅子上面,摘下了自己的軍帽,看著天花板。自己的夢想,到底能不能順利實現?自己從腥風血雨轉入和平建設當中,能不能像現在這樣的得心應手?他看著自己的右手,輕輕將手握成了拳頭。不管未來自己做得如何,現在將一切的情勢發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真的很好。
新的世界,似乎就在這手中,觸手可及,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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