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小雷臉色有些不善。
看了寶兒留下了那張字條,倒是簡單明瞭,只是龍飛鳳舞的寫了一行大字:「我錯了,我去追他回來。」
自己墨汁淋漓,彷彿是在倉促之中留下的。不過奇怪的是,居然是用的毛筆寫的,倒是少見。原來小雷為了教幾個孩子法術,教他們畫符,家中備用了這些器具。
小雷一看這行字,臉色更是怪異:「追?她去追誰?寶兒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孩子居然用毛筆寫字,想來肯定是臨走之前,匆忙自己又畫了幾個靈符帶著防身了。
小雷和小青兩人四目相對,正詫異中,忽然小雷一眼瞥見了一旁的土地公,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前幾天的那晚,自己無意之中進了仙草圓,這土地公不是告訴過自己一件寶兒最近做的奇怪的事情麼?寶兒在圓子裡摘走了不少「避光草」。那避光草原本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草藥,卻是專門用來煉製「化形丹」的。化形丹則是一種施展變型法術的東西,使用化形丹的人,可以在一個時辰之內變幻自己的外形,模仿成身邊的任何一樣東西!
當時小雷還心中有些奇怪,以寶兒的本事,早就學會了障眼法和隱身術了,這化形丹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用處的,她幹嗎還採集避光草?
不過當時小雷心中還有別的事情。也沒太放在心中,只是以為孩子多半是在胡亂煉製什麼丹藥玩兒罷了。今天寶兒忽然跑了,小雷才猛然想起了這件事情。
他臉色瞬間變化了幾次,忽然提聲喝道:「不好!快去看看老葉!!」
趕緊跑到了葉不群住地後面的那個山坡裡的小竹屋。卻已經人去屋空,哪裡還有葉群的人影?就連那個康斯坦丁,也不知去向了。
小雷面色陰沉,仔細查看了一下,看來人多半是在自己今天出去地時候離去的。他臉色陰晴定,小青看著他,也不知道他心中做何想法。
小雷歎了口氣,從桌子上拿起了留下的一封信,仔細看了兩眼。
只見小雷一揮手,冷冷道:「回大廳去吧。」一言不發。往宅子裡走去。
眼看小雷脾氣善,看來是真的動了火氣了。那個土地公哪裡還敢找他扯皮,趕緊順勢告辭回了圓子裡去了。小青不知道小雷的意思,只是乾著急,還出口詢問小雷,要不要出去找人。
直走到了大廳裡面,小雷才重重往沙發上一坐,歎了口氣:「找人……怎麼找?」
他把葉群留下的那封信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緩緩道:「寶兒這個丫頭,這次……哼!」
小青皺眉,驚呼道:「難道是葉群把寶兒掠走了?」過她隨即自己都否決了這種念頭。寶兒的修為,就算十個葉不群,也絕對沒有本事綁架她的。而且葉不群也不是那種心懷惡念之人。
小雷用力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是我疏忽了。唉,當日土地公告訴我寶兒在他那裡摘了避光草,我就該想到的。避光草是用來煉製化形丹的。我們家中大半都會法術,自然不需要這種東西。月華雖然不會法術,但是她從來不是修行之人。自然也不會用。唯一能用到化形丹地人,也只有葉不群他們兩個人了。」
「難道寶兒去圓子裡摘了避光草,煉製了化形丹,是給葉不群用了?」小青問道。
「那還用問麼。」小雷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葉不群要這些東西幹什麼?難道他心懷不詭?」小青臉上浮現出怒色。
「你自己看吧。」小雷一指桌上的信件。小青展看,之間上面寫到:「小雷吾弟弟,見字如晤。當日愚兄危難之中蒙弟收留,此恩不敢言謝,唯銘記於心耳。然愚兄心中所掛之事,輾轉反側,夜不能眠,心中計較,教會棄我如草芥,我則不可棄本。念愚兄三十餘載,皆為神侍,今一朝被棄,豈能干休,蕭條老死異鄉之地?當返神殿,質問於彼,方不負心中報復!縱然身死,也是吾心安也!我當西去,質問於彼,還我公道。彼若不從,然愚兄當效古人,以我血濺於教之堂上。不群一生,彼雖棄於我,我終不叛教!!」
這幾句話字跡力透紙背,顯然葉不群在書寫地時候,情緒極為激動。這洋人倒是真的不負學者才子之名,倒是真有本事,一個外國人,卻把國文學得如此只好,倒也難得了。只是這幾句話中的悲滄之意,溢於言表,讓人心中頗為不忍。
「葉不群會梵蒂岡去了,唉,這個傢伙倒真的是對自己的信仰忠心改。決定會教會去當面質問那些傢伙,拼著一死,也要還自己的一個清白……他,他……唉,他這分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地啊!」小雷頓了一下,道:「他還算有理智,知道憑借他自己的本事,是回不去梵蒂岡的,更進不去,所以,我想寶兒煉製的化形丹,多半是葉不群找她要的吧。唉,我的寶貝女兒,也是我當日失策,讓寶兒跟著葉群學西方劍術,原本是想讓老葉排遣一下心中鬱悶,找點事情做做,卻不想兩人關係融洽,老葉卻從寶兒這裡討要了這些東西去。」
小素看完信件,焦急道:「那寶兒呢?寶兒的話裡意思,難道她是去追葉群了?」
小雷「哼」了一聲,火道:「這丫頭這次真的闖禍了。不過想來她也是發現了葉不群不見了,也一定是看到了葉不群留下地告別信。寶兒這妮子也是極聰明地。自然明白自己闖禍了,她害怕我懲罰她,就自作聰明跑去想把老葉追回來……唉,可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那咱們還不快追?」小景豎起眉毛。
小雷搖搖頭。沒好氣道:「追?怎麼追?他們走了恐怕有一兩個小時了!葉不群手裡有化形丹,他既然不告而別,當然是不想我們知道,肯定是吃了化形丹悄悄走的!那化形丹雖然不是什麼奧妙無窮地東西,如果近在百步之內,我自然可以用『天眼通』看穿,可是現在他也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我怎麼找?難成我出去從大門口開始,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用『天眼通』挨個看過去麼?至於寶兒那個傢伙,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以她的法術。恐怕走跑出一千里去了,我們到哪裡追?!」
小青愣了一下。她留守在家裡,現在三個人聲不響見了,她自然是難辭其疚,由得內疚道:「我……唉,都是我,沒有仔細……」
「怪你。」小雷擺擺手:「老葉看來想走不是一天兩天了,必定是仔細計劃了很久的。你自然不容易察覺。至於寶兒。她如今的修為遠在你之上,如果她是用心跑掉,你想攔都攔不住的。」
想了想,苦笑道:「現在只有希望寶兒速度快,能自己把老葉他們兩個追回來。如果她能把人帶回來,我就饒了她,隨隨便便打一頓屁股算了。過葉不群這傢伙聰明的很,既然是一心想回國,當然是料定了我們會去追他。唉。我們耐心等一下,算算時辰,那化形丹的藥效快過去了。我們再上路去追。我在葉不群的身上下了一點手段,以他地法術本事,這麼一兩個時辰之內跑了太遠的。只要化形丹地藥效過去了,哪怕他在三千里之外,我也能感應到的。」
「呼……」小青松了口氣:「難怪你雖然生氣,卻不著急。原來你早有留了一手。」
小雷搖搖頭:「我也是當時顧慮老葉的安全,才留了一手。不過咱們也的確粗心了。家裡空佈置了那麼多陣法,不過老葉是自己人,出入陣法的靈符他也有,難怪留住他了。唉,這傢伙死心眼得很,放著我這裡免費供他白吃白住不肯,卻偏偏要跑回去送死!」
小青對這事情倒是另有看法,畢竟她是女子,心思細膩一些,此刻仔細回想了一會兒,道:「我現在想了想,葉不群的死志似乎早就有了。他來了這裡之後,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就連教孩子們劍術,雖然認真,可是那模樣卻好像是在訣別之前交代後事一般!我想,如果不是你想法子留了他下來給他找了那麼多事情做,恐怕他早就跑回去了。」
「靠,這小子難道瘋了?」小雷叫了一聲。
「也不能這麼說。」小青歎了口氣:「我聽你說過,但凡把宗教看地極重的人,難免心中走火入魔,對宗教的狂熱,原本就會讓人失去冷靜,或者思維古怪吧。似葉群這種人,從小都那麼虔誠篤信一種信仰,三十多年下來,信仰已經和他的生命血液都融合在一起了,你叫他如何分離?當時他百般逃脫追殺來尋你,我看倒是他不想死,而多半是他發現了那些重大的秘密,願意就此秘密被湮沒,一定要找一個人流傳下來,而他選擇的人,就是你了。至於他自己的生死,似乎他並不在乎的。」
小雷聽完沒有言語,沉默了會兒,長長歎息:「你說的不錯。畢竟你心比我細多了。」
說到這裡,小雷忽然笑了笑,道:「對了,寶兒不知道帶了電話沒有,趕緊打電話給她。咱們又不是那種深山淺修地土著,怎麼把移動電話給忘記了?」
小青笑著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不過接通之後聽了兩句,就苦著臉道:「糟糕,寶兒的電話欠費停機了,想來是沒有帶的。」
「欠費停機?」小雷當時語塞,隨即大叫道:「怎麼會這樣?咱們家裡難道窮得連電話費都交不起了麼?」
看著小雷大怒,小景雖然不好意思。也只好小心翼翼地提醒他:「你忘記了?寶兒因為總是打壞東西,已經把她今後多年地零花錢都扣光了……咱們家孩子的電話費一樣都是孩子們自己交的。這些可都是你做的決定……」.
又等了會兒,妙嫣和越師都回來了,兩人聽說家裡出地事情。都是有些驚訝。妙嫣平日雖然對寶兒最為嚴厲,可是心中對寶兒的喜愛,卻比旁人還更勝三分,當場就大為氣憤,拉著小雷就要出去尋女兒。她心中卻不怎麼在乎那個葉不群,倒是妙嫣心中有什麼想法,只是以妙嫣的性子向來如此,只會在乎心中親人。而葉不群雖然和小雷關係不錯,但是卻遠遠不算是妙嫣心中的親人。
小雷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就準備出門找人。他反而不擔心寶兒。只因為他知道這個女兒雖然頑皮了一些,但是一身本事實在非同小可。就算遇到了頂尖高手,也未必就會受欺負。縱然不敵,自保也是足夠的。
可是幾人腳步才踏出房門,忽然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綿長的輕嘯!
那嘯聲嘹亮尖銳,偏偏又清脆動聽,隱隱還帶著幾分殺伐怒氣。不是旁人,正是仙音的聲音!
隨著那嘯聲。眾人就感覺到仙音的氣息就在莊圓外不遠,隱隱的還感覺到了一絲法力波動激盪,顯然是仙音在和什麼人交手一般!
幾人大驚,聞風趕了去,就看見在莊圓外面大約三五里的地方,一個小矮破後面,仙音一身白衣,手裡劍光粼粼,正狂風暴雨一般對著一個人猛攻!
只見方圓百米。已經罩上了一層隱隱地透明色的氣團,顯然是有人作法將這裡地法力波動籠罩住了,生怕鬧得動靜太大。否則的話,以幾人的修為,怎麼可能現在才感覺到呢?而此刻場中的激鬥更是驚人!
仙音自從跟小雷回來之後,一身本事越發的見長,她原本當初法力就強,只是比妙嫣卻差了不少,之手後來卻盲目的練了小雷說出來的錯誤地逆天訣,卻錯有錯著,無意之中修煉出了一種奇怪的路子,居然法力大增!雖然因為練功走火入魔而失去了記憶,可是修為卻早已經大大的提升了一步,已經隱隱的可以勉強和妙嫣分庭抗禮了。後來來了小雷家裡,每日和這麼多高人在一起切磋,本事自然進步更大了,現在的仙音,基本上已經不下於妙嫣了。
而此刻的仙音,則展現了自己的凡實力!只見她身子彷彿一道白虹一般,根本看不清人影,只有手裡那一絲金色的劍光撩人,人劍合一,彷彿一條光一般,圍著正中的一個灰色人影飛速繞來繞去,就聽見場中叮叮咚咚聲音密集,卻是停地兵器相交的聲音,劍氣蕭蕭,更是四面八方縱橫開來,弱不是外面還有這個法術的氣團籠罩著,恐怕單純是這外洩出來地劍氣,已經把方圓十里都剷平了!!!!
小雷只看了一眼,不由得吸了口涼氣!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讓仙音發揮出這麼強大的實力,卻依然無法勝之?!
陡然間,仙音縱聲長嘯,身子猛然在空中一頓,然後雙手合劍在中,臉上浮現出一絲素氣,眼中卻閃過兩道青芒來,然後手裡的劍光陡然擴散開來,從上而下,朝那對手逼迫而去!,
那對手一身黑衣,原本全身罩在袍子下面,頭上則披頭散髮,遮擋住了面容,左手拿著一柄長劍,腳下卻不動分毫,只是站在當地左右遮擋仙音的攻擊,卻不還手。只是這人極為了得,剛才漫天劍氣,無論如何厲害,卻總是無法近他身前三分!不要說衣服連衣角都沒有動一下了,就連一根頭髮,都沒有亂!
而仙音最後這一劍,則是拿出壓箱底的本事了!這一劍從上而下,凌空而發,強大沛然的劍氣瞬間就催破了那人身體外一層防護的法術,立刻將他一身黑袍子撕扯出無數道裂縫,袍子變得婆婆爛爛。那人卻也不慌忙,只是手裡長劍橫了起來,迎面橫在了仙音的劍鋒前面……
叮!
這一聲碰撞聲音,卻遠遠沒有預料中地那麼響亮。卻反而有些聲音綿長,足足響了有十七八秒鐘點,餘音繚繞不息,卻似乎含著無用法力波動。仙音劍被對方擋住。面上青氣更濃,連連催動法力,只見那站在地上的人腳下的地面都卡卡開咧了,卻始終巍然不動!那挺拔的腰桿依然彷彿標槍一般筆直!
只是劍氣之下,將他遮擋主臉孔地亂髮撩開,卻露出了一張蒼白僵硬的臉龐來,那臉龐之上肌肉僵硬,渾然沒有半分活力。如果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這絕對是一張假面了。
小雷越看眼睛裡的目光越是古怪。等仙音最後那一劍施展出來,卻依然沒有能撼動那人分毫的時候。小雷眼中驟然爆發出一絲怪異的神采來!
仙音在場中,卻早看見了小雷眾人到來。她雖然性子激烈,卻不是傻瓜,也知道自己恐怕遠遠不是這人對手,連連催動法力,只覺得對方似乎毫不為所動,自己卻有些吃不消了。她可不想這麼就和對方拚命。當下輕叱一聲,身子彷彿一隻燕子一般遠遠盪開,然後輕輕飄飄退了出來,只是落地的時候,面色有些蒼白,顯然剛才還是吃了點小虧了。
妙嫣面色凝重,開口道:「何妨高人,侵犯我家人?」
那人還沒說話,小雷忽然哈哈大笑。臉上露出真誠歡喜的表情,忽然跳了起來,歡呼一聲。邁腿朝著那人跑了過去,口中鬼叫道:「你個老瘋子,你怎麼跑來了?難道是天上不收你,還是你犯了天條,把你貶落凡間了?」
那相貌古怪的人看了小雷一眼,臉上雖然沒有表情,眼睛裡卻露出歡喜的目光來,哈哈一笑,道:「你這小子,我正來尋你,卻被這婆娘攔住打了一場。這仙山掌門什麼時候投奔到你家裡來了?」
這聲音,赫然正是那昔年天下第一人,赫赫有名的活閻王,斜月三星洞地大弟子,逍遙派的永遠地師兄,老瘋子輕靈子是也!!!
一聽見輕靈子的聲音,妙嫣也立刻認了出來,隨即鬆了口氣。原來是此人,也難怪了,若不是他,又有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在仙音這種頂尖高人的狂攻之下只是保留穩守,卻不還擊一招?這等修為,也只有這個老瘋子才有吧!
妙嫣走上了一步,遙遙福了一福,微笑開口道:「道兄一別多年,妙嫣有禮了。」
輕靈子嘿嘿一笑,聲音有些古怪:「仙子風采如昔,只是現在卻不能喊我道兄啦,若是隨我這師弟,怎麼也該喊我一聲兄長,或者大伯吧。」(古代女子,把丈夫的哥哥稱呼為大伯,丈夫的弟弟則稱呼為叔叔,考慮到輕靈子這種修行人的習慣應該和古人相仿,所以這麼設定地。)
妙嫣臉色也是微微一紅,又介紹旁人上前施禮。小雷卻已經拍著輕靈子的肩膀,只是眉宇間儘是古怪,連連奇道:「夷,你這老傢伙,是聽說你修成正果飛昇上天了麼?怎麼卻又跑到我這裡來了?還有你這張臉是怎麼回事?難道戴著假面具?以你修為,還戴著這種東西幹什麼?自己變一張不就是了?你是在躲避什麼人麼?怪事怪事啊……」
他這一連串的問了出來,輕靈子卻不回答,雖然那張僵硬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過眼神卻有些尷尬,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到底是妙嫣心細,看出了點端倪,轉開話題,卻忽然看見了輕靈子左手拿劍,一看之下,忍不住道:「夷,道兄,你怎麼左手持劍?看你的右手,似乎有些不便,難道是……」
輕靈子語氣卻更有些尷尬了,苦笑了一聲:「仙子目光犀利……不錯,我右臂前些日子受傷,損了些道行,若要復原,恐怕得要百日之後了。」
這話一出,小雷和妙嫣更是驚奇。
輕靈子受傷了?天下有誰有本事能打傷他?!
不過卻聽見一個冷冷的哼聲,發出聲音的不是別人,卻是仙音。
仙音性子一向高傲,今天輸在了輕靈子手裡,可算是完敗了,對方一動動站在那裡任憑自己攻擊。卻不還手,只是防禦,自己出了絕招,都傷不得對方半分!原本仙音心中也是心服了。知道自己和這人比,本事差了太遠了。只是一聽輕靈子這話卻來氣了。
什麼右手臂受傷不能使劍,只能左手使劍法,而且還因為受傷,此刻損了些道行。那豈是意思就是,假如他右手完好,道行完好的時候,自己就更加不如他了麼?
她這一聲哼,輕靈子卻是聽見地,忍不住問道:「仙音這女人到底怎麼了?我不過是往你們住處走。路中遇到了她,她莫名其妙地問我是誰。然後一言不合就和我打起來了。」他苦笑道:「原本我以為她是因為我這張假面容,認得我了,可是我說出身份之後,她卻依然好像不認得我一樣,和我苦鬥不停……」
小雷和妙嫣對視一眼,同時歎了口氣,小雷湊過去在輕靈子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輕靈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咂嘴道:「夷,這樣?原來如此,當初我只以為她是一時重傷失了神志,卻沒想到卻就此好不了啦。」
一邊小青也過來和輕靈子見禮,她這條蛇精當年也受了輕靈子不少好處,心中一直感念。旁邊越師也來見過。輕靈子一看越師,忍不住奇道:「原來是蜀山道上的道友,卻怎麼也和這小子混在一起了。」
小雷笑了笑。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回去慢慢詳細說吧。」說完,拉了輕靈子地手臂就要走。
輕靈子去趕緊推開他。道:「等一下,我還有同伴在這裡。」說完,語氣有些羞赧,卻大聲道:「喂,你還不出來麼?就算是看熱鬧,可也看夠了吧?」
話音剛落下,就聽見一個近在咫尺的聲音嘻嘻笑道:「夠夠,原來你這個小師弟卻是個風流兒,家裡藏了這麼多位美嬌娘,不夠這些丫頭都是善茬兒,一條條俱都是雌老虎。」
這話一出,除了輕靈子之外,人人都是變色!
倒是因為這人說話無禮,想來這小小的調侃之言,也只是開玩笑而已,大家也不會太放在心中了。只是這個聲音居然就是從輕靈子身後發出來的!雖然一個人影緩緩從地下冒了出來!
要知道在場眾人,除了小青之外,哪一個不是修為高深絕頂之人?身旁就藏了一個人,卻居然沒有察覺!!
但見此人,一身破爛的長褂子,僧不僧,道不道,俗不俗的。衣服原本居然好像是用金絲銀縷編織出來的,只是卻偏偏如此破爛。這人看上去模樣倒是並不難看,卻偏偏和輕靈子一樣,相貌僵硬,也明顯是一張假臉孔,卻不知道本來面目是什麼。
只是那一雙眼睛卻太過嚇人了!
那雙眼睛,有教是:好似那水裡透著焰氣,雙瞳之中卻彷彿戈石而融,偶爾目光掃過,那目光卻彷彿實質一般刺在人臉上一樣!
這人身段倒也不高,站相更是鬆鬆垮垮,可偏偏只是站在這裡,這麼隨意的一立,就叫人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來。
眼看眾人看自己,這人從口中發出嘻嘻幾聲笑,大大咧咧道:「見過見過。」又看了小雷一眼:「你這小子,家就在前面麼?家中可有美酒?可有美食?」
輕靈子眼神有些無奈,苦笑道:「這傢伙天生就是這種脾氣。小雷,我們回去再說吧。」
小雷心中知道有異,也不多問,就笑道:「嗯,我家裡還有幾株上好的仙草,配了藥物,給你這老傢伙把傷治一下。」
一聽這話,輕靈子地眼神卻變得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了,彷彿有些不自在一樣。旁邊那個怪人笑道:「輕靈子,我就教你一個乖,為人且莫說謊。你看,這謊話被人當場戳穿,可是什麼好滋味吧。罷了罷了……你這娃兒姓雷是吧。你這人賊眉鼠眼……」
最後這話一說,幾個女人都是大怒,卻聽見這人繼續道:………你這人賊眉鼠眼,我看了就十分喜歡!看你高面,回去我就把輕靈子右臂上的禁制解了吧。」
說完,甩著袖子。踢踏著鞋子,大步就往小雷家走去。
輕靈子搖搖頭,無奈道:「罷了,反正在他面前。我也不用顧及面子了。小子,我這手臂你是治不好地。傷我手臂地人就是他了,只不過是我們同伴而行,路上閒著無事打賭逗樂。我們兩人打賭,我讓他禁制我左臂百日他則陪著我一起戴這個假面具百日。」
眾人聞言更是奇怪,只是眼看輕靈子似乎不願意多說,也就不問了。
回到了小雷家裡,那個怪人似乎對什麼都很好奇似的,左摸摸右抓抓。顯然性質極高。等坐下喝茶的時候,卻偏偏要求在杯子裡加上兩枚紅棗。
小雷心中一動。立刻就想到了一些東西。
他知道,在古代,人們還沒有發明炒茶,喝茶都是用煮的,茶地味道比現在的茶要苦澀很多,所以才有加上一些其他地物件,比如紅棗之類。增加味道。
只是現代人卻沒有這種習慣了。
看來這人,應該是在世外隱居,一直沒有入世的古人吧。
坐下的時候,小雷自然坐在主人位置,而那個怪人,卻肯坐在輕靈子的上面,偏偏要坐在輕靈子的下首,輕靈子正要說話,那人卻收起了嘻笑。正色說了一句:「長幼有序,禮不可廢。」
說完,往輕靈子的下手一座。卻高高的把腿翹了起來。
小雷使了個眼色,讓妙嫣帶著仙音先下去了,小青和越師自然也是出去了。只留下了小雷,想來是讓小雷和自己的師兄可能會說些體己地話吧。小雷一看沒有旁人,就皺眉道:「老傢伙,你這一走多年,到底是去了哪裡?我聽逍遙子說,你是上天了,卻不知道怎麼又跑我這裡來了,又變成了這般模樣?」
這不提「上天」還還,一提上天,輕靈子重重哼了一聲,冷笑道:「升天?若是我早知道升天是這種場面,當年還修得什麼道!成得什麼果!!」語氣裡帶著幾分怨氣地樣子。
隨即他搖搖頭,道:「冬子,我在那天上可悶壞了。漫天神仙,卻沒有一個真性情地傢伙!都是一些張口閉口得道真果的悶蛋!我修為低,上得天庭,卻因為在下屆沒有做什麼大地功德,只留了個天庭仙官叫我坐著。我這性子,一向自在慣了,又哪裡受得了這種拘束?到會兒,就忍不住生事,一天之內,和幾個神仙打了幾場,哼,那天上的神仙也不過如此,什麼天王大將,被我打得抱頭鼠竄!」
旁邊那個怪人嘻嘻笑了笑,插口道:「不錯不錯,那些傢伙中,也就是你有些性子,其他都是泥巴雕塑的悶蛋……唉,我一聽你上天了,就巴巴的跑去看你,一看之下,果然沒讓我失望。」
「哼!」輕靈子重重哼了一聲,看著那人,眼睛裡卻露出幾分以為然,冷冷道:「你我舊日之事雖然已經了結,可是我這次被貶下仙界,卻也是托你之福吧。我會闖禍,那天也是你攛掇我的!」
「切!」那人不屑地冷笑一聲,靠在座位上,換了個姿勢,卻依然高高翹著腿,嘻嘻笑道:「那南天門的廣目天王,可不是我打傷的。那天你狠揍那廝,打得好不痛快,今天卻來怪我了。」
「啪!!」輕靈子忽然重重一拍桌面,那桌子雖然是大理石的,卻哪裡經受得住輕靈子一拍?頓時變成碎片。小雷嚇了一跳,以為他要動架了。
可是卻聽見輕靈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大聲笑道:「不錯不錯!老子早就想打廣目天王那個王八蛋了,那天痛打了他一頓,可當真過癮!就算因此被貶下天庭,也是爽快!」
小雷卻聽出味道來了,原來這輕靈子升天成為神仙是真的,只是好像卻是在天上犯了天條,被貶到凡間來了。
乖乖,毆打廣目天王?那是傳說中的天庭的四大天王之一啊!老瘋子可真敢下手啊!
輕靈子笑完,語氣有些憤憤不青:「幸虧老子修為了得,那幫傢伙雖然恨我,卻不敢重責罰我,只是怕我惱怒了,會大鬧一番。乾脆就把我貶低到凡間來了。不過也好,老子趁機再逍遙個幾百年,那鳥天,不升也罷!」隨後歎了口氣:「可惜卻被罰了個削面之刑。型官把我的原來地面目變成了這個模樣,除非我將來重新回到天上,才能回復原來地相貌了。他媽的!老子又不是靠臉蛋吃飯的,隨便換張臉,怕他個鳥!」
小雷看著那個怪人地目光,越發的古怪,心中不禁生出了那個念頭,試探道:「那麼這位上仙,請問閣下高姓大名啊?」
那人目光似笑非笑,看了小雷一眼。嘻嘻哈哈道:「問這做什麼?你只管喊我一聲爺爺,絕對也不虧你的。」過他說完這話。自己卻搖搖頭,彷彿自語道:「行行,別人能喊,可你卻能喊的。唉,罷了,稱呼過隨意取一個吧,你愛怎麼喊便怎麼喊吧。」
小雷心中砰砰亂跳。忍不住又問道:「那麼,我師兄輕靈子是被貶下凡的,閣下難道也是……」
「呸!」那人啐了一口,隨即哈哈大笑道:「貶我下凡?我倒是送他們個膽兒,卻有誰敢?我過是看這傢伙一個人孤單,想想在那天上也無什麼耍子,陪著他下來走一遭罷了,也算是一場酒肉打架的好兄弟情分。」
「哼,誰跟你這廝是好兄弟!」輕靈子別過頭去。
那人哈哈笑道:「喝酒我們喝過的。吃也吃過的。打架麼,咱們也打了不知道多少場了。難道不算麼?再說了,你甘願陪著你一起削了面目下凡來。你這傢伙,怎麼卻不識好人心!」
輕靈子想了想,點了點頭:「罷了,你能陪我下凡來,雖然多半是你自己悶得出來走走,但是你陪我,我也承你一份情就是了。奶奶的,下次回去,卻要把那個廣目天王那個王八蛋再痛打個三五回,放消我心中之氣!」
小雷忍不住問道:「老傢伙,那廣目天王,到底和你有什麼仇?」
輕靈子一瞪眼,仔細想了想,火道:「那個老小子……哼,老子就是看他不順眼罷了。」
小雷愕然。
心中不由得歎息,這輕靈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人間自然是由得他了,可是到了天上,恐怕還真地很難讓他安分了。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三人談了會兒,妙嫣已經回來了,看了小雷一眼,皺眉道:「時辰也差不多了,寶兒卻還沒消息。」
小雷聞言皺眉。輕靈子卻立刻追問道:「寶兒?我那寶貝徒弟怎麼了??!!」
他言辭關切,卻是極為關注的。要知道當初寶兒就是最最受到輕靈子地寵愛。寶兒這喜歡胡鬧的脾氣,倒是有一小半,都是輕靈子嬌縱出來的。他輕靈子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徒弟,自然是愛惜的比自己身家性命都重了。
小雷歎了口氣,把事情大概的說了一遍,不過這事情有些複雜,幾句話也說不清楚,只是簡短的講了講,大概意思是:自己有個朋友,是西方教會的,被西方教會人誣陷他反叛,逃到自己家裡來了。那人卻自己愚忠教會,不肯老死在中國,悄悄跑了回去,準備上教會對質,哪怕送死,也要死在教會裡。寶兒不知道輕重,居然偷偷給了他化形丹,讓他方便回去。知道自己闖禍之後,自己也追了上去,現在是都不知道去向了。
大概這麼一說,輕靈子大怒,大罵道:「是西方那些背著十字架地王八蛋麼?當初道爺因為飛生在即,能和他們糾纏,就放了他們一馬,現在又惹上了咱們!道爺我這就去,一把火把那什麼大小教堂都燒個乾淨!」
又火道:「小雷,你這小混蛋,自己女兒跑了,卻好生生的和我坐在這裡說話,難道就不著急自己的女兒?」
小雷歎了口氣:「那丫頭現在本事可了不得了。我現在去哪裡找她?而且我那個朋友雖然手裡有化形丹,我卻有法子能容易找到他。至於寶兒,我心中有了計較了,她既然是去追我那個朋友,管如何,肯定是到西方去了。我一路往西去追,就算路上找不到她,我就直接去梵蒂岡那裡等,總能等到吧。她知道我那朋友是回教會去的,她追到我那朋友,就一定會追到教會去的。」
輕靈子還沒說「好」,旁邊那個怪人卻已經蹭的跳了起來,高聲笑道:「同去!同去!那西方什麼教的,我也沒好奇的很,不如去耍耍。」說完,又看了輕靈子一眼,笑道:「那個跑掉的小女娃娃,是你平日裡說起地,在人間的那個徒弟吧?聽起來,那女娃娃倒是不錯!嗯,小小年紀,就喜歡闖禍,又會打架,又講義氣!很好很好!甚合我心!!輕靈子,你我好兄弟一場,你的徒弟,就分我一半吧!」
說者無心,聞者留意!
小雷心中猛地一跳!!
他倒是機靈,還不等輕靈子說話,卻感激作揖,對著那怪人笑道:「多謝閣下對小女垂青!我這就代小女兒拜謝了!等尋她回來,立刻就行拜師大禮!!我先以茶代酒,多謝了!」
說完,端起杯子骨碌一口就喝乾了,連茶葉都吞了下去。心想趕緊趁機會敲定了,讓那個傢伙連反悔改口的機會都沒有!!
那怪人原本只是順嘴一說,卻不想小雷打蛇上棍,居然來了這麼一手。他是大有身份的人,也不會賴皮——就算賴皮,也不能當人面賴帳。笑道:「你這小子倒是狡詐,罷了,我就收了這個徒弟了。不過能學到多少神通,卻要看那女娃娃的造化了。」他話說在前面,卻是已經打好了混差事不出力的主意了。
小雷心中卻不介意這個,他忍不住悄悄看了那人一眼,心中忍不住暗想:乖乖,我的好寶兒,你若是拜了這個傢伙為師……假如他真的是我猜想中的那一位……寶兒啊,你今後拜了他為師,就算學不到什麼本事,但是只要有他當你的靠山……嗯,這傢伙聽說又是極護短的,那麼今後麼……嘿嘿,今後無論是天庭人間還是地府,你都可以大著膽子橫著走了!!
還真的是好大……好硬的一座靠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