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賴洋洋的笑臉。
月山這才鬆了口氣,苦笑道:「怎麼是你?可差點把我嚇死了。」
隨後他悶哼了一聲,身子一晃。小雷趕緊一把扶住了他,皺眉道:「夷?你怎麼了?」
月山擺擺手,讓自己*在了牆壁上,喘了幾口氣,低聲道:「前些日子受了點內傷,不妨的。」
頓了頓,他看著小雷,奇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雷嘻嘻笑道:「遊山玩水罷了,剛才看見你大展神威,一個打十幾個。想和你開個玩笑,就悄悄的跑來找你了。」
月山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搖頭,忽然看見了站在小雷身後的那個身影,猛然心中一震,失聲道:「啊……這是!?」
不過這一驚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小雷已經拉過了月華,笑道:「這是我的妻子。」
月山看著月華,這才看清楚了她的模樣。
因為小雷早就在月華身上施展了障眼法,改變了一些月華的模樣,現在月華看上去比原來的面貌要頗有不同了,肌膚的顏色看上去稍微黑了一些,還把她的輪廓做了幾分變化,掩去了她的幾分麗色,看上去雖然是一個嬌俏可人的女人,卻畢竟不如原來的月華那麼美麗了。
只是月山對於月華的身影實在是印象太過深刻,小雷雖然變化了月華的相貌,但是月山第一眼看見月華的身影,還是忍不住產生了幾分異樣的感覺。
看清出了月華的相貌,月山心中生出幾分失望,隨即內心有些酸楚,忍不住搖了搖頭,隨即醒悟過來,笑道:「抱歉,我剛才可能眼花了……嗯,原來是你的妻子,那我自然喊弟妹啦!」
月華雖然竭力強忍心中的激動--畢竟這是三年來她第一次真正的和自己家中地親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雖然臉上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眼神卻忍不住有些浮動了,小軒咳嗽了一聲,月華這才心中一凜,勉強笑道:「您好,你一定是月山大哥了。小雷常常和我提起你的。」
月山嘿嘿一笑,也沒有多想,看了小雷一眼,道:「好小子,這麼幾年沒見,想不到你居然已經娶妻……」說到這裡忽然皺了皺眉:「可是你家裡說你三年未回……」
小雷笑了笑,道:「我這三年回山上修練去了,也是近日才下山地。」
月山點點頭,他是知道小雷底細的,聽他這麼解釋,也就不問了。小雷卻皺眉道:「月山老兄,我剛才看你和他們打鬥,難道是你們月家什麼事情了麼?」
月山遲疑了一下,小雷已經故意沉下臉道:「你我相交一場!你有什麼難處,如果不對我說,那就不把我當朋友了!」
月山聽完,略略考慮一下,也知道小雷的確是一個大本事的人。這才下了決心,鄭重道:「這是我的一些家事,實不相瞞……我明月家族,出了一件事情。我的住處就在前面不遠,不如和我回去慢慢詳談吧。、」
他站直了身子,領著小雷就往前走去。
小雷和月華跟在後面,月華神情有些激動,小雷安慰的捏了捏她手掌,另外一隻手摟住了月華的腰肢。
月山的住處就在前面不遠。三人走了大約百米,又拐入了一條小巷子,停在了一個門口,跟著月山推門進去,卻是一個極為簡單地小院。院內不到十個平方米。中間一口水井,旁邊只有兩間房。
又跟著八山走進了一間,卻發現裡面傢俱也簡單,不過是一張床鋪,一副桌椅罷了。房間裡還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藥物味道。
小雷一進來就皺眉道:「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月山已經坐在了床上,他的臉色又有些恨白,呼吸有些急促,苦笑道:「能活著就不錯了。」然後咳嗽了幾聲。
小雷皺眉,上去伸手搭住了他的手腕,臉上露出怪異的表情:「夷?你傷得好奇怪……」
忽然伸手按住了月山的肩膀,示意他別亂動,然後兩根手指一扯,已經撕開子他地衣服,露出了裡面的肌膚,只見在他的胸口處,赫然有一個紫得發黑的掌印!
月華在一旁看了一眼,忍不住「啊」的一聲。
那掌印深深的印在肌膚上,頗為恐怖,小雷伸手觸摸了一下,肌膚冰涼。
月山吸了口氣,勉強笑道:「這傷看著厲害,其實還好。只是每天半夜的時候,總是有一個時辰地時間疼得受不了。白天就沒什麼感覺了,只是運氣的時候,胸口有些疼痛,不過也還能忍受。」
小雷面色古怪:「你這傷是誰打的?」
月山搖搖頭:「不知道。」
小雷面色更是有些凝重,看了一眼月華,低聲道:「嗯……你去外面水井裡打一盆水來,我要給月山兄看看這傷勢。」
等月華端著盆出了房門,小雷盯著月山,低聲道:「月山,你和我說實話,這傷是誰打的!」
月山搖搖頭:「我的確不知道那人是誰;那天挨了他一掌,似乎也沒感覺什麼。想來過幾天就沒事情了。」
「唉……」小雷歎了口氣,低聲道:「幸好你遇到了我,不然的話,你就死定了!」頓了頓,他眼中露出怒意:「你中的這一掌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武功掌法,乃是修行之人才會的本事!嘿嘿……這叫做血手印,你現在胸口疼痛,是因為對方地法力留在你的體內胸口處,無時無刻不在吸你全身的血液!把你全身的血液吸到胸口來!雖然吸得緩慢,不過到了最後,你胸口淤積的血越多,排遣不開,經脈淤塞,別說運氣了。動都動不了!最後就會吐血而死!」
月山面色一變,卻聽見小雷已經繼續道:「你這傷已經是幾天前地事情了吧,如果是一般的淤血,那麼現在也應該散了很多了!難道你自己都沒感覺。這掌印不但沒有消散,反而顏色越發地深了麼?」
月山心裡猛的一沉,他自己也早有感覺,胸前的這掌印不像是普通的淤血,這幾天下來,不但不散,反而顏色地確是越發的深了。
「嘿嘿……說起來,這種法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不過幸好我聽說過……這種門派。我可是打過幾次交道了!」小雷眼中露出幾分冰冷的目光,隨即道:「你把事情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月山歎了口氣:「這要從上個月說起了……」
「自從上次一別,我後來也離開了月晶那裡,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我這些年來一直住在失敗主義,上個月的時候。家中有人來找我報信。原本我這些年來,一直不願意回紹興來,就是不喜歡家族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唉,你知道的,因為月華的事情,我對這個家,已經沒有什麼指望了。此外。我們家族裡地事情,你也不知道,這麼大一個家族,總有一些明爭暗鬥的事情。我不耐煩,乾脆就躲開遠遠的一個人清淨,也正好一個人躲起來安心練功。所以上個月族裡忽然派人來報信,我當時就很奇怪,只是說族裡出了大事情,讓我回去一趟。」
「我們明月家這麼大一個家族。一共分為九房。我算是五房的人,原本我是不喜歡管事情的,可因為我們五房人丁少,到了我這一代,父母都不在了。加上我……嘿嘿,從前就和你說過,我不是明月家親生的孩兒,當年父親無後,就抱養了我回來地。也因為這一層關係,平時家裡我也沒什麼地位。不過畢竟我現在是五房這一代唯一的後人了,家裡有什麼大事情,我總也要到場的,所以,我就回來了一趟。」
「回來之後,才知道,是家裡族長太公他老人家,病重了。太公他老人家原本是族長,他老人家一身精湛的武功,不過年紀也畢竟有九十了,身體有些毛病,也是不奇怪,不過這次回來,卻發現他老人家已經病得起不了身了,躺在床上已經根本說不出話來,身體瘦得就剩一把骨頭啦。他是一族之長,成了那個模樣,自然就無法理事了。我這才知道,他們喊我回來,是為了推舉新的族長。」
「我們明月家經營了幾百年了,這麼多代人下來,族內的產業,主起來也是一筆巨大的財產,當了這個族長,就能號令九千地子弟,族內產業都要聽族長的調派!不說別的……月晶那個丫頭手下的幾家武館,你是知道的。月晶那個丫頭是四房的人,她的那些武館都是四房的錢給她開的,光是那幾家武館,就價值至少幾百萬吧?每年地盈利也有百十萬,這還只是四房的一小部分產業而已;嗲可以算算整個四房有多少產業?那麼明月家的九房,一共有多少產業?」
小雷苦笑,道:「我明白了,你們明月家是大富大貴的家族。」
「大富大貴不敢說,不過畢竟幾百年下來,那份家業還是讓人眼紅的。還有很多上不得檯面地東西在裡面;區別對待,那些我就不說了……所以,每一代推舉族長的時候,都是吵鬧不休。尤其是這次,太公他老人家忽然一病,連話都說不出來,他老人家又沒有留下話來讓誰接替,這才是最大的麻煩了!」
「所以你們就爭起來了?」小雷淡淡這道。
「嗯,我們五房就我一個獨來獨往的傢伙,我父親不在了,自然爭奪的人裡面就把我們五房排隊掉了。四房裡面,月華死得早,這一代就剩下月晶這麼一個丫頭了……自然也是不用想的。其他的七房都是爭得頭破血流,還曾經在族內祠堂裡差點打了一場所。我看不慣這些事情,就囑咐了月晶幾句,然後一個人走了。不想理會那些煩心的事情。」月山忽然語氣一變,沉聲緩緩道:「可是我回去不到半個月,族內就傳話來了,說太公他老人家病故啦。」
「「我立刻趕回來奔喪,可是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卻不免有些懷疑了。」月山搖搖頭。眼中露出幾分悲憤,他的拳頭緊緊攥住:「當時我回來的時候,族長已經選舉出來了,是六房的當家人。算是我的六叔,不過他只是暫代族長地位置,等真正的上位,還要等其他幾房的叔公一起決定才行。族內的氣氛很是奇怪,也沒見到月晶那丫頭。家族召集各房開會,原本是商量太公地後事,可是卻不想月晶那丫頭居然也沒有出現。當時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族內開會的時候,我才知道了太公是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小雷眼睛一亮。
「我走之後的一天晚上,太公的房間忽然著火了。炎熱很猛,救火的時候,房子也塌了,眾人拚命搶救,結果天亮才把火撲滅,燒了六間房子。死了三個人。而太公,因為躺在床上不能動,沒有被救出來!燒死在火災裡的……」月山緩緩道:「警察局和醫院,還有消防部門出具的結果都是意外火災,加上房屋結構老化等等原因。這些都並不奇怪……我奇怪地是,為什麼會燒死三個人!」
有2山說到這裡,語氣越發冰冷:「不錯,從表面上看。火災燒死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你知道的,我們月家是學武的!那三個人原來是在太公身邊伺候的,尤其是功夫了得!這樣的三個人怎麼會在火災裡燒死?而且三個人,居然一個都沒跑出來?其他六間房子裡,就算是不會武功地幾個家裡雇清潔工都跑出來了,偏偏太公房裡的人就死光了?!哼!」
小雷想了想,道:「可是,這道理你能想到,別人自然也能想到,難道其他那些房的人沒有懷疑?」
「有的,」月山道:「家族裡也做了調查,根據火災後留下的現場,結論是。那三個人在當班伺候太公的時候睡著了,等被大伙驚醒地時候,已經晚了,他們抬著太公想跑出來,結果被掉下來的橫樑壓在了下面,然後房屋塌了,一個都沒跑出來,全部死在裡面了。」
小雷點點頭,沒有說話。
月山皺眉道:「這個解釋也不是說不通,可是我畢竟還有些懷疑,就說最好要等警察部門的報告出來才能定論,畢竟是一族之長死了,這件事情要好好查清楚!可是六叔卻告訴我,太公的遺體和那三個人的屍體,都已經火化掉了。這一下,連查都沒的查了!」
小雷目光閃動:「然後呢?你又怎麼辦?」
月山咬牙道:「我當時就提出了質疑,在大會上和六叔吵了起來,六叔卻忽然表示,要把我革名出門!當時他忽然提出了我的三條罪名。第一條,說我不在家中侍奉長輩,一個人跑到外面去,是為不孝!第二條,我身為月家的子弟,不好好苦練月家的武功,卻跑出去學了其他地武功,拜了別人當師父,這是對月家的不忠!」
小雷吃驚道:「就這麼簡單兩條,就能把我革名出門!」
月山歎了口氣:「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六叔他似乎早就做好準備要對我下手的。這兩條罪名,可不是你想地的那麼簡單的……你不是這種古老世家的子弟,你不懂的。我們這是古老的家長式的家族,族長就是一家之主,我當年負氣離開,的確是觸犯的家規。太公病的時候,我看不慣他們爭奪族長大吵大鬧,又一走了之,就又經他們多了一個借口,說太公病重,我卻不留存家中盡孝……哼,他們自己每天大鬧,也算盡孝麼?!此外,我學了明月家之外的武功……這的確犯了大忌!我們學武之人對門派是很看重的,我既然在明月家,那就是明月家的辮子,身為明月家的弟子,卻擅自學了別人的,說輕了是不遵門規,說重的……算是叛門!我們這種家族弟子就算要學別家的武功,也至少要上報族中長輩,得到許可後,才能去學……但是絕對不許另外拜師學藝!不許投到其他門下的!」
歎了口氣,月山道:「這兩條罪名是被他們抓住了,我也無法反駁,當時就被革出了家門。我月山孑然一身,自然是無所謂的,如果革我出門,我也不在乎的。可是我一旦出,等於連先父都跟著蒙羞了!我心中氣不過,就夜晚準備跑進月家,找幾位其他房的叔公給我做主……因為我被革出門了,不能進月家大門,我就晚上悄悄潛了進去,結果那天晚上,在月家裡在,我正準備找八房九房的叔父,卻不小心看見了一條影子翻牆出去了!我心中奇怪,居然有人敢晚上夜探月家,而且那人身法迅速,顯然功力非常厲害,我想到最近月家的那些事情蹊蹺,顧不上找幾位叔父,就悄悄跟了上去。我一向對自己的輕身功夫自負,不想那天卻居然栽跟頭啦!我跟著那人走了好遠,自以為自己藏的隱蔽,卻不想他其實早就發現了我,故意帶著我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後就和我動手了!」
「然後呢?」小雷目光閃動。
「然後……」月山咬牙:「那人一動手,我就發現他功力不在我之下,不過他和我動手的時候,用的老師一些奇怪的功夫。可是我卻看出了,他肯定是會我明月家的武功,而且還練的非常好!因為他有好幾次,都忍不住下意識的使出了一些明月家武功的痕跡,不過他機警得很,稍稍露出一點端倪,立刻就施展出了一套奇怪的功夫;……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詭異的武功,那身法速度,簡直快得不像人!我原本不想傷他性命,想留下活口問問清楚得,結果卻不得不施展出了「百斬歸一」來對付他……可是……」
「可是怎麼樣?」小雷皺眉。
月山臉色沮喪:「我月山一向自貢,那套百斬歸一的刀法雖然一直沒能大成,可是威力卻是不容小視的,可是我施展出來,那人忽然一掌拍在我的刀鋒,生生擊斷了我的長刀!隨後我胸前就中了他一掌!!不過那人也未必好過,我也在他身上留了一掌!當時我知道自己身受重傷,如果再和他糾纏下去,恐怕自己小命都得丟在那裡,這才一路跑了。那人挨了我一掌,似乎也受傷不輕,也沒追我。」
說到這裡,月山低聲道:「我心中不甘,可是我知道了月家之中有這麼一個武功厲害的人有問題!可是他已經認出了我,我卻不知道他是誰……我沒離開這裡,就是想把事情查查清楚。可是我不知道那人是誰,只得出手試探了,今天我在關帝廟前和月九打了一場,一來是為了給我五房掛上旗,二來,其實是試探他的武功。」
小雷皺眉:「你這是行險!你應該趕緊離開這裡的!不然對方完全可以找機會殺了你!」
月山搖頭:「我知道行險,可是我別無選擇!月家的人,我唯一相信的就是月晶!可是現在月晶卻一直沒出現,我甚至懷疑……唉……她一個女孩家的,孤苦一個人……我怕她會……」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口傳來月華的聲音,她捧著一個盛滿水了的木盆,面色蒼白,顫聲道:「月晶……怎麼了?」
她似乎手裡一軟,手裡的木盆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