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月靜靜的聽著凌楓訴說的往事,才知道這個哥哥當時有多麼的傻,尤其是,對女孩子的感覺……
在當時凌楓的眼裡,秦萱是個小妹妹,她活潑、開朗、熱情大方,這些足以讓每個與他交往的人都受到感染,無可否認凌楓對秦萱是有好感的,但是凌楓從小到大沒有和女生交往過,在愛情方面,他等於一個白癡。
在凌楓腿好了以後,來到秦萱的學校觀看了秦萱表演的話劇《山那邊兒》。
這是一部反映山村失學兒童的話劇,秦萱飾演其中的女主角山女,是一名上小學五年級的懂事的女孩,不過大二的秦萱飾演小學五年級的小女孩,年齡上總是讓凌楓感覺怪怪的。
山女是個很熱愛讀書的女孩子,很早就失去了母親,家庭困難的她不但要照顧家裡的生活,還要帶著比自己小三歲的弟弟一起上學,每個學期二十塊錢的費用讓他們為難不已,還好他們的老師是一個好人,提出了可以以貨代錢的方法,於是山女就靠自己的雙手編造了一個又一個的竹籃代替學費。可是山女的父親卻認為讀書沒用,尤其是女孩子,在媒婆的安排下,要把山女嫁給一個傻子,最後山女逃婚,自暴自棄的服下了毒蘑菇,希望在幻覺中看到心中的校園,最後毒發身死,也給了觀眾無限的思考。
一部非常煽情的劇本,加上演員出色的表演,在場的幾千名觀眾全部被感動的熱淚盈眶,凌楓也不例外,因為他想到了自己悲慘的童年,那時的他,也沒什麼機會讀書啊。
秦萱作為劇中的主角,表演可圈可點,時時牽動著觀眾的心,在最後的時候,當秦萱飾演的山女服下了毒蘑菇,並告訴老師她看到了心中理想的大學時,全場氣氛達到高潮。橙黃色燈光的映照下,山女告別了這個世界,全場哭聲陣陣,很多女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痛哭起來,而一些堅強的男生眼中也閃出了淚花,包括凌楓。
凌楓本來打算看完秦萱的演出以後就走的,離開這個讓他傷心的城市,換一個地方一個人靜靜的過完下半生,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秦萱,而秦萱,已經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了。
「我告訴她說,我要走了,」凌楓幽幽的說道,他的思緒已經回到了那個時候,在秦萱的校園內,自己一生難忘的那次爭執,那個第一次向自己表白的女孩……
………………
「我要走了,明天,下午三點的火車。」望著秦萱明亮的眼睛,凌楓第一次覺得說話也是件那麼困難的事情。
「砰」的一聲,秦萱手裡的包掉在了地上,但是她毫無知覺,她努力壓制著自己的衝動,卻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響起:「為什麼要是明天?為什麼這麼快?為什麼你以前沒告訴我?」
「其實在我腿好的時候我就這樣打算了,但是我答應過你,要看你演的話劇,所以……」
「那你是為了我留到今天?」秦萱一陣欣喜,她覺得還有機會。
「可以這麼說吧,我什麼時候回去都一樣,現在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我也該走了。」
「不!」秦萱有些歇斯底里,引來了周圍人紛紛回頭注視。「我不要你走,你到今天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我愛你,真的,我愛你!」
「我愛你」三個就像閃電一樣劈開了凌楓的心扉,以前作為球星的時候經常會收到女孩的求愛信,也會有女孩在他訓練或是比賽的時候在場邊大喊:「凌楓我愛你」,可是這次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
「秦萱姐姐一定是非常的愛哥哥才是,但是為什麼哥哥沒有答應她留下來呢?」思月眨著明亮的大眼睛,她知道原因,但是作為一個優秀的聽眾,偶爾適當的發言能讓傾訴者說的更痛快。
「傻丫頭,」凌楓愛憐的摸者思月的頭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思月有著自己和秦萱的交集屬性,與自己一樣的慘遭變故,與秦萱一樣的癡情可愛,但是自己卻無法消受,只能把她當作親生的妹妹一樣看待。
「哥哥那個時候的腿已經斷了,再也無法馳騁在球場上,作為一個廢人,我無法給她幸福。」
「不!」思月坐了起來,很嚴肅的看著凌楓:「其實秦萱姐姐一定不會在意你的腿的問題,她在意的是你的人,只要哥哥願意留在她身邊,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望著思月認真的表情,凌楓心裡一顫:「這也是你自己心裡的想法嗎?對不起啊,思月,可能哥哥這輩子要有負與你了。」
這樣關係複雜的兄妹,一個有情,一個無心,卻這樣緊緊的靠在一起,互相感受著對方的存在,互相的瞭解和對方,這樣的關係凌楓其實還沒有明白,不是兄妹,而是紅顏。
「可惜我看的還沒有你透徹,」凌楓苦笑了一下:「如果那個時候我明白這個道理的話,我就不會一個人遠走他鄉了。」
「後來怎麼樣了?」這是思月最關心的。
「後來?」凌楓陷入了沉思,思緒再次回到當時的那一刻……
凌楓的腦海中在天人交戰,突然感到胸前一熱,一個溫暖的身軀擠進了他的懷裡,剎那間,凌楓只想緊緊的抱住這個較弱的女孩,溫柔的呵護她,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在凌楓把手放在秦萱肩膀上的一瞬間,「瘸子」這個刺眼的詞有如一把尖刀狠狠的紮在他的心上,腦海中一個聲音反覆的響起:「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凌楓了,你現在是個瘸子,沒錯,你是一個瘸子!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再球場上衝鋒陷陣,秦萱和你在一起只能讓所有的人都笑話,你不會給她幸福的!」
有如撒旦的魔咒,凌楓像觸電一樣推開了秦萱。
「為什麼?」秦萱的眼淚劃過臉頰,分外淒美,「為什麼?」
凌楓狠下心不去看她,緩緩的說:「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凌楓了,我沒法給你幸福,你的愛,我消受不起。」
「我不管!我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愛的是你的人!你什麼樣子都好,我都不在乎。」秦萱哽咽的聲音差點擊碎了凌楓的理智。
「我是個瘸子!我現在什麼都沒有!我永遠不能再到球場上奔馳了,你,你為什麼這麼傻。」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因為秦萱因為這場話劇一舉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但是她現在好像在向一個陌生的男子求愛,而且被拒絕了?不少秦萱的粉絲已經準備摩拳擦掌的衝上來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人,企圖借此獲得秦萱的芳心。
但是那個男人的話太震驚了,他是凌楓?以前國家隊的絕對核心?!雖然天色有些黑,而凌楓又戴了帽子掩飾,但是眾人已經認定他是凌楓,所以還是認了出來,幾個摩拳擦掌的人訕訕的退了回去,向自己的偶像動手?自己還沒這個魄力啊。
凌楓和秦萱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觀眾的反應,秦萱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梨花帶雨的樣子讓人心碎,即使世再鐵石心腸的人,看到她這個樣子恐怕也會心軟吧。
凌楓的嘴唇已經滿是鮮血,他只能通過咬破舌頭保持頭腦的清醒,心中一個聲音反覆的響起:「快走吧,走吧,你會害了她,留下來你會害了她。」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凌楓從嘴唇上咬下了一小塊肉,藉著痛楚暫時清醒的頭腦,轉身一瘸一拐的離去,只留下秦萱癱坐在地上,無助的哭泣。
「秦萱姐姐一定很傷心,你以後都沒有再見過她嗎?」思月幽幽的說。
「見過,」凌楓苦笑,「但是那個時候只看見了她的遺體……」
「啊?」思月雙手摀住了嘴,「遺體,秦萱姐姐她……」
「她死了,」凌楓臉上泛起了痛苦的神色,「我走了以後,她不停的尋找我,甚至在網上發了一張名為『凌楓,回來吧』的帖子,引起了無數網友的注意,但是那個時候我依然心灰意冷,一個人躲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開了間小酒吧,可是,可是我沒想到……」
凌楓雙手抱住了頭,眼淚也悄然流了下來,誰說男人哭泣是懦弱?這個時候,他就需要好好的發洩一把。
「那天早上我像平時一樣看報紙,卻沒想到……」
報紙上的頭條消息:「癡情女子意外喪生,希望之星仍未出現」,而旁邊的就是一張秦萱含笑的照片。
「她找了我很久都沒有找到,甚至不惜退學四處尋找,但是我依然沒有出現,有一天晚上,她喝了很多的酒,然後,然後出了車禍……」
思月也已經開始哭了,從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永遠比不上那個秦萱,雖然自己現在也願意為哥哥而死,但是已經晚了,在那個時候,在哥哥最痛苦無助的時候,是秦萱出現了,為了當時一無所有甚至殘廢了的哥哥,奉獻了她的全部乃至生命……
「我永遠也不能代替秦萱姐姐在哥哥心中的地位啊……」思月幽幽的想,但是沒有說出來,這個時候也不需要說這些話,她白思月,也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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