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鵬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在希望市政府大樓裡會見了來自北京的客人張家國以及他的兩個隨從，歐陽凡和第五明珠。
「歐陽市長能在百忙之中接見我等，張某甚是感謝。」張家國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侃侃而談，「我記得，歐陽市長小時候好像吃過我好幾個李子，今兒是不是該還了？」
「哈哈哈哈。」歐陽鵬大笑著說，「老哥不愧是商人啊，這都還記得？」
屋裡的幾個人都是京城的人，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歐陽鵬也不用裝什麼，和張家國聊了幾句，屋裡的氣氛便好了起來。
「大鵬，玩笑歸玩笑，生意歸生意。你來這裡也算是一年了，腳跟也站穩了，也到了幫幫兄弟的時候了。」張家國正色說，「不管從哪裡，你都應該幫我。這裡的人，只會服從你，給你一些有限的幫助，而我們，不但可以給你遠超他們的幫助，更會讓你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
歐陽鵬微微一笑，沒有出聲。他知道，張家國家的老爺子沒了，但他家還是有不少的關係。若是他真能投桃報李的話，對歐陽鵬日後的宦海生涯確實會有幫助的。
「呵呵，老哥，咱們是從小在一個大院裡長大的人，還用這樣客氣？」歐陽鵬臉上露出誠懇的神情，笑著說，「希望市的蛋糕很大，我想，張哥應該能拿下最大的一塊的。」
「最大的一塊兒？」張家國笑著說，「有一小塊兒我就滿足了。聽說大鵬手裡有自己的御用施工隊，我就不當惡人了。」
「御用？」歐陽鵬啞然失笑，「老哥這是誤會了。正常而言，我對所有的企業都是一視同仁的，但是，若是有對希望市做出特殊貢獻的企業，那麼，市裡做出一定的政策傾斜也是正常的。」
「呵呵。口誤口誤。」張家國毫無誠意地道歉，調轉了話題，「看大鵬地樣子，是要有大動作了？」
「其實，也沒啥大動作。」歐陽鵬很謙遜地說，「主要是想調整一下市裡的輕重工業比例和經濟結構。將重工業都搬遷到郊區和下邊的縣市，市區主要是用於居住和商業開發，把產業結構好好調整一下，盡量讓希望市不被沿海的其他城市給落下。」
「好大地手筆！」張家國徹底被震住了。這樣大規模地調整產業結構。可不是誰都有勇氣做地。而這其中地商機。可就不是幾個億地事情了。那將牽涉到幾十個億。幾百個億地資金流轉。別地不說。光是市區內可以出讓地土地。就將以每次上百畝地數量計算了。而新廠房地修建。各種服務設施地配套。都不是十萬百萬可以計算地。
「老五。看來。來年我們可以把公司搬過來了。」張家國看著歐陽凡。笑著說。「這裡可是遍地是金山啊！就看你挖不挖了。」
「哈哈。這裡是大鵬地天下。和我有啥區別。」歐陽凡傻呵呵地說。「我地形象太差。老是在希望市露面。對大鵬地影響不好。還是在後邊發財吧。出風頭地事情。就由家國你來吧。」
第五明珠心中冷笑。心說這死胖子原先私下裡還瞧不起弟弟。說他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現在弟弟當市長了。立馬老實了。倒不愧他那人面獸心地名頭。
「呵呵。老五一向是看著做事沒譜。其實心中有數地人。看看。為了大鵬地事情。連錢都不掙了！」張家國幫歐陽凡說好話。「大鵬。有兄如此。該滿意了？」
張家國這一誇。歐陽鵬哭笑不得。自己哥哥啥德行。他心中最清楚了。但在外人面前。他不好評價自己地哥哥。笑笑就把事情給過去了。
第五明珠微微一笑：「歐陽叔叔，您照顧了張叔。可不能不管我啊！」
「明珠，不用這麼客氣。」歐陽鵬面露微笑，「好說好說，你的事情，我會幫忙的。」
歐陽凡有些生氣的看了第五明珠一眼，心說難怪對老子不冷不熱地，原來自己搭上了老七的線了。
第五明珠很乖巧，悄悄摸摸歐陽凡的手，算是對這事做出了補償。
歐陽凡哼了一聲，懶得和這個滑不留手的女人一般見識。他要是敢發火，她都能擺出一副是他女兒的姿勢和他，逼著他老老實實的。
「哈哈，大鵬的心果然大。」張家國的笑聲將歐陽鵬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文體不分家嗎。想把文化事業搞好，好辦！回北京請幾個演藝團體過來駐紮一段時間，還是可以辦到地嗎。這事交給我了。」
歐陽鵬苦笑一聲：「張哥還是滴水不漏。」
「大鵬，不是我不肯幫忙，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張家國也苦笑著說，「搞足球，私人老闆搞，純粹是自討苦吃啊！我那點錢，可不想投到無底洞裡去。而且，足球這東西是分地域的，人們非常排外。若是我來接手希望市的足球隊，只怕很多反對的聲音都會接踵而來，對你也不好。」張家國不傻，我啥都沒得到，什麼好處都不給我，就讓我出血，少來！
「張哥的話在理。」歐陽鵬同意張家國的分析，但也說出了自己的難處，「希望市的國營企業大半虧損，自負盈虧都不可能，如何還有能力接手足球隊呢？幾個效益好的，都是進去後就退出來了，再讓他進來，人家也不樂意啊！不然，我怎麼會冒著被輿論指責我任人唯親地風險，找張哥這樣地外地私人企業接手呢？」
第五明珠在旁邊聽了，眼珠子轉動兩下，突然開口：「歐陽叔叔，這事好辦。那個長生公司現在如日中天，在希望市醫藥市場算是老大了，要是他們肯接手足球隊的話，肯定能把球隊帶出低谷地。」
「對對對！」歐陽凡也是靈機一動，立刻幫著第五明珠說話，「那個長生公司在股市上圈了好幾十個億，有的是錢。弄個足球隊，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兩人都是一個心思，讓秦壽生去接手足球隊，把錢花在裡邊，卻一分錢也賺不回來，白白浪費了人力物力。至於廣告效應。好像足球本身就非常之臭，上哪裡弄效應去？
歐陽鵬沒有說話，心中有些意動。他一直沒有點名讓某個企業接手一直被市體育局托管的足球隊，為的就是等著有自告奮勇的冤大頭。可惜，都要過春節了，還是沒人來幫忙，就逼著他只能是自己動手了。他可容不得自己手下的足球隊老是在降級邊緣徘徊。
「噗！」秦壽生一口茶水噴出，對面坐著的市政府副秘書長李思毅一個閃身，險險躲過去。「我……」秦壽生顧不得道歉。輕聲問，「李叔，這事是真地？」
李思毅苦笑著說：「是真的。不過。見了市長的時候，你可不能露出知道這個消息的表情，知道嗎？」
壽生點點頭，心情非常鬱悶，同時也鄙視李思毅，「這樣的消息，你在歐陽鵬馬上要見我之前才告訴我，有啥用？我的那些東西，都喂到狗肚子裡了。」
李思毅這一手做得不甚高明。但也算是提前通知了秦壽生，讓他不至於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他知道，歐陽鵬這個人，看著胸懷寬廣，但對一些事情，比如他地權威上，那是容不得半點的忤逆的。他要是讓秦壽生經手足球隊，秦壽生若是不幹的話，那麼。他在歐陽鵬心中好不容易建立的好印象，就將蕩然無存了。
「干，出力不討好；不幹，領導後氣找。」秦壽生搖頭苦笑，「做人，真是難啊！」
其實，搞一隻足球隊，不是什麼世界末日到來的大事。關鍵是秦壽生毫無進軍文藝體育圈子的想法。他只想在房地產和醫藥市場撈錢，沒有啥都干的意思。
進屋的時候。秦壽生已經想好了：別說搞足球隊還有不小地廣告效應。就是沒有，就當花錢討歐陽鵬歡喜了。
「小秦於是正規場合，歐陽鵬沒有像往常那樣，私下裡稱呼秦壽生為生子，「今兒找你來，沒啥大事，就是和你聊聊天，想就一些事情徵求一下你這個商場新銳的意見。」
方舒走進來，給歐陽鵬倒上茶水，也把秦壽生的杯子給倒滿了。
秦壽生急忙抬起屁股，算是感謝方舒了。
「市長，我這樣地小年輕，見識淺薄，能有啥意見值得您徵求呢？」秦壽生急忙把讚許給推開，他可不像讓自己被歐陽鵬給讚揚了。
「這幾部公益電影，都是你們公司做的吧。」歐陽鵬拿出了幾張VCD，遞給秦壽生，笑著說，「沒想到，你不聲不響的，已經是電影行業的投資人了。」
「嘿嘿。」秦壽生有些尷尬，厚著臉皮說，「那是當時拍廣告的時候，為了請明星助陣，被人家強加的附加條件。當時就一個想法，能把企業的名聲給打出去就成了，也沒想別的。」
「是啊，誰能想到，這幾個小成本的公益電影地影響力竟然那樣大。」歐陽鵬有些嫉妒地說，「原先的海防市，有幾個人能知道？可在這幾部公益電影的影響下，它的名氣，已經逼近了希望市了。」
要是秦壽生不知道歐陽鵬的真實用意的話，他說不定會說啥我再出資，幫市裡再拍兩部電影宣傳的傻話。可他知道歐陽鵬下邊會說什麼，就老實坐著，等著他說話。
見秦壽生不說話，歐陽鵬只好自己接著說：「拾人牙慧的事情，我不屑去做。所以，拍電影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希望市是體育之鄉，哪屆奧運會都有冠軍產生，我們要做地，是發揮自己的長處，比如足球。」
「足球？」秦壽生故作迷茫地說，「現在的足球，可是亂成一團糟啊！希望市的足球水平是不錯，可放眼全國，那是人人喊打啊！搞足球，有戲嗎？」
「呵呵，小秦。你這是用有色眼光來看待事物啊！」歐陽鵬也沒打算一下子就讓秦壽生接受他的想法，「足球雖然人人喊打，但你看看體育報紙，頭版頭條的，不都是和足球有關的消息嗎？矬子裡邊拔大個，我們只要做矮子中的巨人。就可以讓全國人都記住希望市，記住你秦大老闆。」
「我？」秦壽生指著自己，不敢置信地說，「讓我搞足球？」
「怎麼，你害怕了？」發現秦壽生的神態不對，歐陽鵬心中有些失望，但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來，微笑著說，「我們地秦老闆。可是有名地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會被足球給嚇到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秦壽生苦笑著說，「我驚訝。主要是我對足球圈裡地事情有些瞭解。雖然是大概的，但以偏概全，估計足球圈裡的事情基本都那樣。所以，聽說市長讓我干足球，我才有些苦惱。」
「哦，小秦竟然對足球很瞭解？」這倒出乎歐陽鵬地預料。在他看來，秦壽生喜歡足球很正常，但要說瞭解足球，只怕是不可能的。
「足球這東西。很簡單。」秦壽生一句話就把歐陽鵬嚇壞了，可他接下來的話，就讓市長大人吃了定心丸，愈加堅定了讓秦壽生搞足球的想法。
「不簡單的是人。」秦壽生也想好了，既然歐陽鵬讓他搞足球，他索性要個政策，搞大點，至少也要把自己搞成一個國人皆知的名人。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
「不簡單的是人。這話說得好。接著說。」歐陽鵬鼓掌表示讚賞。
「市長大人，我最初和足球牽連上關係，是因為賭球。」秦壽生一邊說，一邊瞅著歐陽鵬的臉色，發現沒啥變化，才接著說，「有人通過關係，私下裡找我，要我賭球。我這才知道。原來，很多比賽都開了盤口。讓大伙下注。我不好賭，可架不住朋友要我捧場，便每場比賽下個一千兩千的，意思意思。就這樣，我聽說了很多地內幕，比如有些球員，本身就參加賭博，為了自己贏，或者是為了收買他的莊家贏，他們就會打假球。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看咱們國家的聯賽了。」
「這麼嚴重？」歐陽鵬日理萬機，委實是沒時間看啥球賽。有時去了，也是半道就走了。這些事情，也傳不到他地耳朵裡。今兒聽說了，可真是新鮮。
「比這嚴重的還有呢。」秦壽生索性把事情都挑明了，「我公司的一個員工的兒子，正在希望市青年隊裡呢，最近，他爸來找我，希望我能把他兒子安排到廠子裡工作。我覺得很奇怪，就問他，你兒子不是踢得挺好的嗎？幹嘛要下來，他說了一句話，當時嚇得我是心臟病差點犯了。」
見歐陽鵬的臉色有些陰了，秦壽生也不敢賣關子了，急忙說：「他說，青年隊的教練不給他兒子表現的機會，一線隊的教練根本就不知道他兒子地水平。他給教練送禮，五萬塊錢，可教練根本不收，他不明白，四處打聽，才知道不是教練清廉如水，而是嫌少了。想讓教練向一線隊推薦你，給你表現的機會，少了十萬，根本就不行。」
方舒在邊上聽著，也覺得匪夷所思。這些事情，以她的人生經歷，不要說見過，連聽都沒聽說過。在大家看來，教練和老師差不多，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要都這樣的話，那足球還能好得起來嗎？
「好！好！好！」歐陽鵬一拍大腿，大笑著說，「都說足球是內行忽悠外行，原先干足球的老闆，都說那些教練和球員忽悠自己。這下好了，有個懂行的小老闆去管他們，看他們咋辦？哈哈哈哈！」
看著一臉驚愕的秦壽生，方舒終於忍不住了，捂著嘴巴，轉過身偷著樂。
歐陽鵬這種不管你咋的，總能讓你吃癟地本事，方舒可是瞭解的。不然，憑他那已經不在台上的老爹，很難讓他坐上現在這個位置的。
「我要權力。」知道無可改變的秦壽生，開始向歐陽鵬要政策了，「俱樂部要完全私有，我要生殺予奪的權利。」
陽鵬大手一揮，答應了秦壽生的要求，「只是，我想要的東西，你也要給我。」
「三年一個冠軍，如何？」
「不行，來年我就要俱樂部奪冠。」見秦壽生像死了娘似的，歐陽鵬笑著說，「你剛去俱樂部，動作不能太大，不然，那些人合夥，都能讓俱樂部降級。我可不希望希望市地足球隊在乙級隊裡邊廝混。你想整頓俱樂部，慢慢來，溫水煮青蛙，等冠軍到手了，你想怎麼整，我都不管。」
「都聽市長地安排。」
秦壽生的話讓歐陽鵬聽著很舒服。若眼前這人是和他年歲相仿地中年人，歐陽鵬只怕還要客客氣氣地和他說話，才不能讓人家輕視他身為一個市長而應該具有的風範。可秦壽生在他眼裡，就一個孩子而已，和他說話，不用有太多的顧忌，也不用怕他有反噬的可能。這也是為什麼歐陽鵬這麼重視秦壽生的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