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子和工頭請假,回去換了一身乾淨衣服,要帶著秦壽生出去吃飯。
秦壽生不好讓嘎子破費,急忙說:「在你們食堂吃點吧。」
嘎子連連搖頭:「工地吃的,還趕不上咱家裡的飯菜。說句實話,咱家裡豬吃的,都比我現在吃的強。不信,你到我們食堂看看,大白菜、豬大油,豬大油,大白菜,蘿蔔、土豆,看見點肉,都是稀罕物。領你出去吃,不如說我自己想改善改善。」
聽嘎子這麼說,秦壽生還真到工地食堂看了看。
一看之下,秦壽生差點沒吐出來,急忙回頭就走,再也不想看了。
那個食堂髒得,有些讓人看不過眼。
想想嘎子、狗子平時就吃這些東西,秦壽生不由慶幸起來。要是不考上大學的話,如果不在外邊混,那麼,他的境遇,基本上會和嘎子、狗子相同的。
兩人找了個燒烤店,要了點串,拿著啤酒瓶,對著嘴就吹起來。
喝到酣暢處,秦壽生挑起了話題:「嘎子,你就想一輩子幹這力氣活?」
「不幹這活,幹什麼?」嘎子有些看破世情的意思,「我連字都寫不好,還能像你們這樣有出息不成?我想了,攢幾年錢,回家扣個大棚,湊合著過就行了。」
「嘎子,你知道,我在縣裡的時候幫人看遊戲廳」,秦壽生在心裡措詞,不想讓嘎子吃驚,「現在,又有個遊戲廳要我幫著看著。那裡還需要幾個人幹活,就是幫著看著遊戲機,不讓別人鬧事的那種活,你想不想幹。一個月五百,包吃包住,咋樣?」
「這個啊!」嘎子聽了,有些心動,又有些猶豫,「看門倒行,一個月五百,還包吃包住,活倒是不錯。俺這裡一個月下來,除了吃的,還剩不下這麼多呢。」
嘎子答應了,秦壽生心中也高興。嘎子畢竟是知根知底的人,不像去雇別的不知道底細的人,還要防著他們。就是多給點錢,也是值得的。
站在一處稍微有些窄的街道上,看著道邊的一處二層三間房的臨建,秦壽生心裡核計著需要多少機器,才能把這裡填滿。
一個有些禿頂的男人陪著秦壽生和張翠,熱心地介紹著這裡的情況:「這臨建是經過批准的,不是違章建築,至少還能使用個三年五年,裡面水、電、暖氣都有,就是沒有瓦斯,想做飯的話要用煤氣罐。」
見兩人露出滿意的神情,男子有些得意,笑著說:「至於租金嗎,說是三萬,還可以商量著來。要是錢不湊手的話,就不著急給了,等買賣做起來,有錢了再給。」
張翠嫣然一笑:「劉副校長,那可要謝謝你了。等過年的時候,讓我弟到你家拜訪拜訪去。」
劉副校長,就是禿頂男子,眼睛都笑成一道縫了,連連擺手:「別,別這樣,我這都是在還高局長的情。小翠啊,這事不要告訴你爸,免得他又說我不講原則了。」
臨走前,劉副校長拉著秦壽生的手,笑瞇瞇地說:「小伙子,學校就在旁邊,有啥問題了,來找我就行了。」
「姐,看他的意思,這房子是要給咱白用了。」劉副校長走了,秦壽生疑惑地問,「這咋回事啊!我咋覺得像天上掉餡餅似的?」
「去!掉你個頭!」張翠拽著秦壽生的肩膀,狠狠地敲了他的腦門,「那餡餅稀罕你啊!能砸你頭上?你沒聽他說,是在還我爸的情嗎?」
「大爺到底是幹啥的?」秦壽生真不知道張翠他現在的爸是幹什麼的,就知道是個挺大的官。
「告訴你也無妨,我爸是市教育局副局長,算是管著他們這些干教育的。以前,這傢伙遇到點麻煩事,求到我爸頭上了,我爸幫他擺平了,他一直想報恩,現在終於找到機會了。」
看來,張翠和這個繼父感情不錯,一口一個我爸,叫得一點也不生疏。
原來如此。秦壽生終於知道為啥這個劉副校長對他和張翠這麼友好了。
進了這棟位於學校後邊路上的臨建,發現裡面很乾淨,水泥地、白灰牆,看著很潔淨,基本上不用咋裝修了。只要擺上機器,就可以營業了。反正那些遊戲迷和好賭的傢伙是不會在乎環境是如何的豪華的。再看看二樓,和一樓是一樣的構造,秦壽生心中立刻有了未來的遊戲廳佈局。
一樓是放那些台式遊戲機的,供那些普通的遊戲迷來這裡玩。二樓則要放置帶有賭博性質的遊戲機,如撲克機等那種獲利豐厚的機器。那些賭徒本來就不喜歡和別人在一起,被人騷擾,放到清淨的地方,估計都會非常喜歡的。到時候,再給準備點茶水,肯定能吸引很多人過來的。
這些經驗,是秦壽生在縣裡暗中觀察別家的遊戲廳學來的,相信在市裡也會好用的。
「姐,等我掙錢了,先給你買一台車,你開著上下班,再不用擠公交車了。」
「去!別吹牛了!」張翠不信秦壽生能掙那麼多的錢,「再說了,你就是買,姐也不敢開著上下班的,那樣的話,領導非找你談話不可。說不定還以為我犯經濟問題了呢。」
有了張翠的幫忙,秦壽生反而成了甩手掌櫃了。他除了聯繫買機器,再找人稍微把屋子裝修一下外,別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啥營業執照、消防、稅務的事情,都有張翠來搞定。再有啥問題,也有劉副校長出頭。他要做的,就是催促秦婉快來,和已經把工地的活辭了的嘎子、狗子一起,幫他把這個遊戲廳搞好。
秦壽生忙得連覺都撈不著睡,連續兩天,他都沒有回學校,更別說上課了。從銀行裡取了十萬塊錢,他匆匆回到寢室,想看看這兩天學校有沒有啥事發生。
要是尋常的大學生,曠兩天課也算不了什麼。這個時候的大學,可是非常鬆散的,老師也不管你來不來,照樣講自己的課,一般也不點名。但秦壽生不是尋常的學生,他是在輔導員眼裡帶著大紅字的學生。他就是老老實實的,王倩還會想著如何收拾他,何況他還曠課。
來到宿舍樓前,看著在大門口貼著的通告上,秦壽生呆了。
那上面,可是紅紙黑字地寫著:因秦壽生同學曠課……為嚴明學校紀律,特給予記大過處分一次。
「我靠!」秦壽生鬱悶地搖頭,心說,「啥時學生處的效率這麼高了?記得好像只有處分老子的時候才這麼快。」
見到秦壽生,董石一拍大腿,大聲說:「你總算是回來了。看見處分了?咱王導說了,今兒你要是再不去上課的話,就給你個開除學籍,留校查看的處分。謝天謝地,你總算是回來了。」
「媽的!」秦壽生鬱悶地說,「怎麼被抓到了?不是要你們幫著我點名的嗎?」
董石冤枉無比,連聲叫屈:「王倩自己來點名,誰敢幫你答到?那不是找死嗎?」
說到這裡,董石突然神秘地說:「王倩一進屋,也不管別人,就大喊著:『秦壽生!秦壽生呢?他沒來嗎?膽子大了啊!竟敢曠課!』說完了就走了。那堂課,咱班去了不到一半的人,可她只想著抓你,別人根本就不管。」
「算你運氣好」,進了屋的何平咋咋呼呼地說,「今天上午一二節沒課,你小子才逃過一劫,趕快收拾一下,去上課吧。王倩肯定還會去點名的。」
「你們先走吧。」秦壽生把紙包放進箱子裡,然後追出去,無精打采地上課去了。
說來也怪,秦壽生來了,本來板上釘釘說今兒還來點名的王倩竟然沒來,讓眾多「風塵僕僕」趕來等著點名的學生們憤憤不平,小聲痛罵王倩,說她耍人。
何平心中好笑。那王倩百分之百在班級裡有情報員,天天打秦壽生的小報告。秦壽生在不在,王倩是瞭如指掌,自然不會在他來的時候來點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