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秦壽生見過的張老師推開宿舍門,慇勤地請一位容貌慈祥,氣質儒雅的老者進來。
老者身上有一種溫和的氣質,讓所有的人都覺得如沐春風,心中的浮躁消除得一乾二淨。
張老師介紹說:「這是我們中文系的系主任方有德主任。」
看看滿地的狼藉,方主任眼中露出悲天憫人的神情,歎息著說:「我很慚愧。如果不是為了對孩子負責,我都沒臉來見幾位學生家長。這些學校的渣滓,用他們的醜陋的行徑,玷污了師範大學的清名。作為中文系主任,我如坐針氈。三位家長,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先不要發火,咱們到辦公室談談,有什麼問題,有什麼不滿,都衝著我來。我們做長輩的,要給後輩做表率,不要把事情弄到不可調和的地步。」
方主任果然厲害,在辦公室裡,先以同齡人的親熱,搞定了一身銅臭氣的馮方老爸,又以一身的官威,搞定了一身殺氣的董石表哥。對最不好對付的蠻不講理的李偉大姨,方主任用他中老年男子非凡的魅力,把李偉大姨也搞定了。最後,三家大人都笑嘻嘻地離開了方主任辦公室,半點的怨氣都沒有了。
看著秦壽生幾人,方主任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生活在社會裡,就不能要求十全十美。偶爾有一些社會的渣滓混入學校,是可以理解的。你們不要對學校失望,要相信老師,相信學校。對學生,學校會保護你們不受到傷害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從另一方面來說,對你們也是個鍛煉,對你們日後到社會上生活、工作,有好處。」
三家大人見事情解決了,就相繼離開。
馮方老爸對兒子說:「方主任說了,這件事情就算了。兒子,那些人不敢來明的,肯定會來暗的,耍耍小心眼。以後,你們要小心點。有事了,找這位大哥,他會幫你解決的。」
馮方老爸說的大哥,是董石的表哥。不知道兩人達成了什麼協議,董石表哥哈哈一笑:「小老弟,放心,誰敢欺負你,給哥哥我打個電話,立馬幫你搞定。老叔的面子,俺還是給的。」
臨走前,董石表哥對秦壽生說:「小老弟,人不錯。你得罪了人,以後小心點,我在你床上放了個東西,你回去看看。」
秦壽生幾個感覺如墜霧中:這麼大的事情,就這樣了了?不處分我們,也不處分那些人?
四人回到宿舍,發現破碎的門已經被修好了,看不出什麼不同來。
除了一樓寢室裡的新生看向幾人有些敬畏的眼神外,一切與以往沒什麼不同。
屋裡多出了四個新生,大家互相介紹一下,四人名叫趙大豐、魯東、何平、潘萬財。
四人中,除了何平,那三個都是農村人,挺和秦壽生胃口的。
何平是本地人,老爸還是師範大學的老師,屬於坐地戶中的坐地戶。
何平從小就在師範大學混,屬於地頭蛇一類的。自己的寢室和風紀辦打架的事情,今天早上何平就知道了。沒有馬上來報道,為的是免遭池魚之殃。
何平人非常活躍,來了就帶著大伙打撲克,並許諾星期天帶大家出去玩。
由於要等著參加軍訓,大家都無所事事,自然就開打起來。打得火熱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幾個一臉嚴肅的人走進來,大聲說:「誰讓你們打撲克的?不知道學校不讓在寢室裡打撲克嗎?」
這幾個人,秦壽生都感到臉熟。他們根本就不是學生會的老師,是上次被秦壽生拿棍子砸了一頓的高年級老生。
董石委屈地說:「你們什麼時候說過不讓打撲克了?」
一個帶著寬邊眼鏡的學生冷笑著說:「規章制度裡面有,你們沒看,怨不得別人。把姓名都報上來。」
董石、李偉、趙大豐、潘萬財四個哭喪著臉,把名字報出去了。
另一個臉色沉沉的男子,指著秦壽生、魯東和馮方說:「把你們的名字也報上來。」
秦壽生不幹了,抗聲說:「我們又沒打撲克,要我們的名字幹什麼?」
臉色沉沉的男子冷笑著說:「我剛才還看到你們幾個換人呢,誰能證明你沒打撲克?」
「你!」秦壽生握住了拳頭,關節嘎巴嘎巴作響。
臉色沉沉的男子嘿嘿笑著,把腦袋伸出來,挑釁地說:「打我啊,你打我啊!」
馮方拽住揮起拳頭的秦壽生,小聲說:「他們是故意找茬來的,別上當。」
秦壽生憤憤地說:「爺爺叫秦壽生。」
老生們得意洋洋地走了,馮方、董石、李偉立刻衝出寢室,打電話找人去了。
四個農村來的學生面面相覷,只有坐以待斃了。他們也想找人,到哪裡找去?這個城市,他們或許有認識的人,但都是社會最底層的小人物,對這個象牙金字塔的大學,那些人是有心無力。
晚上,何平笑嘻嘻地溜了回來。打撲克上癮的何平,為何今晚不在,為何學生處的人走了,他才回來,就只有天知道了。
看見大伙鬱悶的表情,何平嘿嘿一笑,將事情的原因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秦壽生和李偉幾人聽了,大呼冤枉,對自己遭受無妄之災,感到非常不值。
那位被稱為王老師的那個女人,那個在秦壽生看來非常惡毒的女人,那個引發了一系列爭端的女人,她的名字叫王倩。
在這裡,還要提一下那位光天化日之下行淫的小天了。小天是前師範大學校長,現希望市副市長的兒子,在師範大學念大三,是個沒人敢惹的人物。有不怕死的學生,為了女人惹過小天,最後灰頭土臉的,不是腿斷,就是胳膊折了,連書都沒念完。從那時起,就沒人敢惹這個傢伙了。
小天長相不錯,家世又好,算得上是白馬王子了。師範大學那些情竇初開的丫頭,一個個和見著臭豆腐的蒼蠅似的,蜂擁而上,圍著小天亂轉。這麼多蒼蠅一哄而上,後果就是讓小天一個月換一個女朋友,三天兩頭領著女生去打胎。
小天就是這樣薄情,還是有人前仆後繼,甘願做小天的玩物。沒人是傻子,那些女的也不是。她們這樣圍著小天轉,甘心讓他睡,為的就是得到留在希望市工作的機會。要是能和小天結婚,那就更是灰姑娘攀上王子了。
小天這人也不錯,雖然薄情,但不寡義。只要被他睡了的女生,基本上都幫忙,畢業後都給安排在希望市工作。那位王倩,就是因為被小天睡過,才能留在師範大學工作的。
王倩算是有些野心的女生,讓小天睡了,成功留在希望市後,她又想嫁給小天。不想,小天流連花叢,眼光高高,對王倩是欲拒還迎,既不甩她,也不給她明確的答覆,明擺著是要拿她當玩物了。
王倩知道小天心中沒有和自己結婚的想法,心中很是鬱悶。晚上出來溜躂時,和秦壽生一起,目睹了小天和一個女的公然行淫的場景。差點氣炸了肺的時候,遇到了那些帶著紅胳膊箍的傢伙。那些傢伙根本就不是學校的老師,是學生會的一些高年級學生。他們受了小天的氣,沒地方發洩,出去喝酒,回來見到剛成為學生處老師的王倩,就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講了一番。
兩方心裡都很鬱悶,想來想去,就來找新生發洩。在他們看來,欺負新生是手拿把掐的事情。既出了氣,又立了威,一舉兩得。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在欺負了幾家寢室後,竟然在秦壽生的寢室遇到反抗,被秦壽生拿棍子好一頓砸,丟盡了臉。第二天,他們來復仇,又被幾個看起來像黑社會的人好一頓暴打。他們再得瑟,也是學生,哪裡敢和那些被稱為黑社會的混子對抗,再不敢來招惹這個寢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