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君為什麼對秦壽生這樣,是因為他做了些非常過分的事情。
開學前,秦壽生到李文君家裡玩,看見李鎮長家裡的錄像帶,就想看看那種三級片到底是怎麼演的。
俗稱為三級片的錄像,就是那種脫光了,一男一女在那裡哼呲憋肚地動著,看著做得爽快,但不暴露性器官的錄像片。在八十年代,這種錄像非常流行,被很多人翻錄、傳看。
平時,李副鎮長和老婆看這東西的時候,李文君是撈不著看的。同樣,秦壽生這樣的小東西,也撈不著看這種錄像。農村的大人看這東西的時候,都是把小孩子趕出去,美其名曰:別教壞了孩子。
翻看錄像帶的時候,秦壽生找到三級片的帶子,也不告訴李文君,直接就放了。
李文君沒看過那本錄像,加上她也不知道什麼是三級片,就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看。
開始時,兩個男女也就是摟摟抱抱的,李文君還能看下去。可接著就是脫光了在那裡真刀真槍的幹,可把小姑娘給嚇壞了。她想關電視,可秦壽生不讓,而且有非禮她的意思。
羞怒之下,李文君罵秦壽生,說他是流氓。秦壽生也火了,說以前摟過多少次,都不是流氓,怎麼這次就是流氓了,不就是親一下嘴嗎,有啥了不起的。最後,兩人不歡而散,老死不相往來,見面如同陌路。
聽了秦壽生的威脅,李文君兩手掐腰,不屑地說:「你敢!告訴你,原來你欺負我的事情,我都沒告訴我爸。不然,我爸早讓人到學校收拾你去了。我爸還在縣裡,沒回去呢。你要是敢動我一下,看我爸怎麼揍你。」
想到李副鎮長那一臉的威嚴,想到那麼厲害的公安都要聽李副鎮長的指揮,秦壽生心裡哆嗦一下,氣勢當時就下來了。
見秦壽生老實了,李文君反而來了精神頭,譏諷秦壽生:「土包子,進了城就迷路了,是不?這麼大點的學校,還要我領路?我去希望市玩的時候,都是一個人轉悠的。」
被李文君如此譏諷,秦壽生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也不管被李副鎮長收拾的後果了,一把拽過李文君,對著她的屁股,啪啪就是兩巴掌:「臭丫頭,叫你亂說。」
被打了屁股,李文君的臉當時就紅起來,和猴子屁股似的。見秦壽生作勢還要打,急忙小聲說:「別打了,讓人看見不好,我帶你去就是了。」
李文君本來想好了,先忽悠過去,別吃了眼前虧,完了就不理他了。可沒等辦完入學手續,她就慌了,拽著秦壽生的胳膊,哀求著說:「別走啊!」
看那淒婉的神情,彷彿是被男人拋棄的小女人似的,讓人看見了,大生同情之心。
「放開!我要回家!」秦壽生粗著嗓門呵斥李文君,一副大男人的樣子。
秦壽生的心情很差。他來到縣城,並不是為了縣一中是重點高中,而是為了住上有暖氣的房子,嘗試一下冬天在家不用穿毛褲的滋味。當看到教室窗戶上預留的生爐子用的爐筒口時,他當時就崩潰了。等來到宿舍,看見一排大通鋪,更是差點暈倒。
這和農村的牛棚、馬圈差不多,窗戶都透風,冬天都生爐子,哪裡有什麼暖氣。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家上高中,還能照顧爺爺奶奶呢。
「秦壽生,你不能這樣啊!縣一中的老師的教學水平高,比縣二中高多了,你要是回去了,可要後悔的。」
「淨胡說!」秦壽生不屑地說,「毛主席還說過,只要自己用心,在市場裡也能學習。下午我就回家,轉學到縣二中去。我還不信了,在縣二中我就考不上大學!」
眨巴眨巴幾下聰慧的眼睛,冷靜下來的李文君,輕聲說:「先別走,說不定我可以幫你找一個有暖氣的房子住。」
秦壽生眼睛一亮,抓住李文君的手,急切地說:「真的?那你就幫幫我吧。」
掙脫秦壽生的手,李文君紅著臉說:「就你這樣的壞蛋,老是欺負我,我才不幫你呢。」
秦壽生急忙陪笑著說:「文君,你看,在學校的時候,我可是幫你打了好幾架,鼻子都被人打破過,就衝著同學義氣,你也要幫幫我。」
李文君兩手抱胸,有些拿把秦壽生:「這事不好辦,房子是我姑姑家的,我也說了不算。」
秦壽生很瞭解李文君,知道這丫頭又耍心眼了,就說:「你提條件吧。能做到的,我全答應。」
李文君眼中露出欣喜的神情,很快就掩飾下去,對秦壽生說:「我說了不算,等我去問問我爸。」
擠進擁擠的人群,在十來張大紅紙上,秦壽生到處搜尋,終於在第五張紅紙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急忙到指定的地方排隊。
這一次,李文君並沒有和秦壽生一個班級,兩人從認識到現在,終於不是同班同學了。
秦壽生的班主任,是個氣質文雅,身材窈窕的女老師。看她的歲數,估計就比學生大個五六歲,和張翠差不多大。
女老師長相平常,不算美麗,但勝在正值青春,活力逼人,加上很會打扮,倒也讓美麗增長了幾分。
一屋子的半大小子,大都是農村出來的,哪裡見過這樣時尚的打扮,盯著女老師裙下露出的美麗大腿,眼睛都有些直了。
在黑板上寫下洪玉珠三個字,女老師淡淡一笑,用清脆的聲音說:「老師名叫洪玉珠,今年剛從師範大學畢業。比起你們,老師也大不了多少,你們就拿我當姐姐看就行了……….」
洪老師說什麼,秦壽生都沒有聽見。他的腦子裡,想的都是張翠的事情。
張翠今年也畢業了。聽說,她那個「爸爸」也是個不小的官,能幫她安排一個好工作。
張翠給秦壽生的信件上面,落款都是師範大學的地址。說不定,洪東珠和張翠還是同學呢。秦壽生在那裡胡思亂想的。
張翠已經許諾:等上班掙了錢,就把秦壽生接到城裡,請他逛公園,逛商場,請他吃好吃的,好好見識一下城裡人是如何過日子的。
這個許諾,秦壽生實在是太期待了。他已經等了多少年了。
對那個距離縣城只有兩百里的城市,秦壽生早就迫不及待了。到底是期待張翠領他去玩,還是期待別的,秦壽生也說不清楚。好像,他的母親也在那個城市裡。
上次張翠回來,秦壽生曾問過她關於母親的事情。張翠說:「你媽和我媽不是一批下鄉的,本來就不太熟悉,回城後,更沒聯繫了。城裡不是秦家村,大家都認識。好幾百萬人住著,上哪裡找你媽去啊!」
被張翠說的好幾百萬這個數字嚇著了,秦壽生沒有再問。至於張翠是不是敷衍他,秦壽生根本就沒往那邊去想。在他的心中,張翠是永遠也不會欺騙他的。
正出神的時候,同桌推了他一下。回過神來,聽到洪老師喊:「秦壽生。」秦壽生急忙站起來,回答:「到!」
古怪地看了秦壽生一眼,洪玉珠重複了一句:「秦壽生?」再沒有說什麼。
秦壽生根本就不知道秦壽生和禽獸生有什麼諧音。他對自己的名字很自豪。
秦壽生,多好聽的名字啊!
三十大關難沖,隱士淚眼朦朧啊!無言中,俺的新起點咋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