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的兄長驚疑不定的樣子,孟優連忙低聲道:「兄長切莫聲張,小心隔牆有耳。」說罷還轉過頭來小心謹慎地看看周圍。
孟獲這才清醒過來,看看自己的兄弟的模樣,冷笑道:「你怕什麼?這裡都是咱們南蠻的族人,難道還會有其他人的耳目嗎?而且我們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現在我們就把青州的這個使者殺掉,然後把這件事情告訴龐統先生去。漢人有一句話說得好,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現在青州軍派使者來,打的什麼主意我還不知道嗎?無外乎就是挑撥離間,要我們脫離益州軍隊,向青州投降。哼,青州的主事之人未免太小看我孟獲了,小小鬼蜮伎倆又豈能瞞過我的雙眼?」
孟優看著孟獲的樣子,也不爭辯,只是微微一笑道:「兄長明鑒,不過小弟有一言相問,既然兄長知道青州軍這次派使者來所為何事,現在我軍形是凶險,面對青州的這番打算,兄長的心中難道就一點都不心動嗎?」
孟獲那張滿是橫絲兒肉的那臉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即木無表情道:「那又如何?我孟獲行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則,漢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個道理為兄還是懂的,青州,並不是你我兄弟可以投奔的地方,依我看來,青州是拿我們沒有辦法了,所以才出此計,為的挑撥南蠻與益州的關係,若是我們投靠給青州。將來青州一旦目地達到,還不一定怎麼對待我們呢,南匈奴就是最好的例子,原本已經向漢室稱臣,現在又如何呢?於伏羅兄弟命喪黃泉!賢弟你不可被青州蒙騙。」
孟優看著孟獲言不由衷的樣子,嘖嘖道:「兄長對我還不說實話嗎?咱們雖然是南蠻人,可是卻也不傻。否則誰都做不到這位置上,你說青州使者此來沒有絲毫的誠意。對我們居心叵測,這是兄長昧著良心說話,兄長,你可別告訴我你還不知道前幾天青州軍方面那個在戰場上放了兄長一馬的白衣人是什麼人。」
孟獲冷哼一聲道:「這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我又豈會裝糊塗?當時我就知道那人十有八九是大漢第一劍師史阿,別人哪裡有那麼高的劍術?連天下無雙地戰神呂布都不是他的對手,兄長還會不服氣嗎?那未免太過沒有自知之明了。」
孟優微微一笑道:「兄長既然知道這人地身份。那就是應該知道,當時青州方面就可以要了你的性命,可是史阿卻把已經刺出的劍收了回來,要想殺你,當時就已經把你殺了,還用到現在大費周章的把兄長騙過去再殺掉?」
孟獲聞言為之語塞,他知道自己的兄弟是個表面粗魯,但是內心極為細緻的人。只不過他極好面子,一旦話說出了口便不願意糾正話裡面的錯誤,他原本只是不想輕易表明自己地心意,只是想表現出一付對龐統推心置腹的樣子,生怕被手底下人包括自己的這個弟弟看出自己心中的猶疑不定,若是被自己的手下人看穿了自己內心的焦慮而導致軍心士氣的跌落。那便不好了,畢竟龐統是個精明人,被他看出端倪,定會以雷霆萬鈞的手段來對付自己。
現在還是被自己地這個精明的弟弟發現,卻唯有堅持下去,強辯道:「那是因為青州軍想要利用我反過頭來攻擊益州軍,等到我失去利用價值之後再殺掉你我兄弟,我又豈會上當?」
孟優「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不屑一顧道:「兄長,依我看來真正利用我們的人乃是龐統……」
孟獲的臉陰沉下來道:「這事情你莫要胡說。龐統軍師對我們不薄。我們現在把青州的使者殺掉,正好可以表明我們地立場。」
孟優聞言搖頭道:「兄長這般說話小弟才擔心呢。在兄長的心中明明也對龐統軍師的所作所為心存芥蒂呢,否則何出此言?若是兄長真的對龐統軍師滿意,只怕這一會兒已經跑到龐統那裡去問怎麼辦了,比如是不是可以利用這個使者將計就計一番,陰*青州軍上當,要咱們狠狠地打擊一下青州軍。」
孟優的話匣子一旦打開就索性說到底了,侃侃而談道:「兄長不要否認,其實人家龐統對咱們爺們兒本就沒有打好主意,他本來就是利用咱們兄弟,可是話又說回來,咱們也是在利用他們,我們到這裡來和青州軍作戰無外乎是因為利益驅使,龐統說青州軍會對所有的世家大族不利,對周邊民族進行屠殺,我們南蠻也不能例外。還說只要我們幫助益州軍隊擊退青州軍,我們便可以在益州政府的朝廷中為官,正是因為這兩個原因我們才到這裡來的,說到底,我們和龐統並非是上下部屬關係,而是盟友關係,用漢人的話說,只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原來益州還有一拚之力,龐統倒還不會防備我們,可是現在呢?大廈將傾,樹倒猢猻散,各找出路乃是人之常情,龐統不可能不對咱們起戒心。」
孟獲聞言臉色立時一變。
孟優絲毫不給孟獲喘息之機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龐統真的和兄長一條心,以他地頭腦難道還想不到青州軍會有此一手?只怕早就跑到兄長結果這裡來囑咐兄長一番了,現在卻悄無聲息,根本就是暗中另有一手預防兄長,若是如此,小弟要兄長切莫聲張又有何不對?可笑兄長還自以為自己表面上不動聲色龐統就會看不穿兄長地心意,實在謬矣,兄長越是這樣,龐統才會越發地警惕,說穿了,我們已經受到了懷疑,只是不能留下把柄給龐統而已。」
不理孟獲臉色再變。孟優聲音轉寒道:「小弟可不是無的放矢,我勸兄長就不要對龐統再有半點幻想了,自從青州軍奪取了江陽,完成了對成都地包圍,人家龐統就已經對咱們防上一手了,龐統定然認為兄長必定會最後投降給青州軍,成為益州軍的大敵。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益州敗亡在即。青州軍屢屢襲擊益州糧道,龐統明知道青州軍的企圖卻全無半點辦法,青州軍的神出鬼沒已經危及到了益州的補給線,今年還好,可是到了明年呢?現在益州佔領的地方大多是山地,可供耕種的地方又基本上都在青州軍騎兵地騷擾範圍內,益州軍隊的數量又這般多。由此可以想見益州軍隊將會因為糧草地事情而軍心渙散,龐統本事再大,他也不可能讓天上掉糧食吧?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拖一天是一天,能夠挽救一點糧食就完就一點糧食,說穿了,現在就是拿著我們的命去換糧食,這麼做可是一舉兩得,在那些益州世家大族的眼裡。咱們南蠻人那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到了糧食短缺的時候,又哪裡會捨得把糧食給咱們吃?但是到那個時候咱們沒有吃的還不鬧事?所以龐統現在讓咱們和青州軍最精銳的部隊交手那是在保護糧食地同時要咱們的人數變得少一點,以便日後把世家大族和咱們的矛盾降到最低。可笑那龐統還說什麼擊退青州軍日後就可讓我們到益州征服中去當官,狗屁!這種虛無縹緲的說法根本就沒有實現的可能。可是就在這種情況下,龐統卻在調動我們的人為他賣命,把兄長的軍權一分為二,兄長心中若是能夠嚥得下這口氣,那才怪了,龐統是聰明人,在他這麼做之前他一定會想到兄長的心思,又哪裡會不在暗中防著一手。兄長,我有說錯嗎?當然,龐統心思深沉。他地心裡到底在轉什麼對付兄長的主意我們也猜不出來。總而言之有就是了。」
看著孟獲已經面無人色的一張臉,孟優知道自己的兄長已經對眼前的形勢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才安慰道:「其實,眼下地局面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我們還有機會,尤其是青州軍派使者來了,咱們的把握更大了。」
孟獲長長出了一口氣道:「愚兄也是這個想法,所以這些天才在一直籌劃,卻又不敢和別人說,生怕走漏了風聲,那便不好了。」
孟優哈哈一笑道:「兄長這可把實話說出來了,小弟也是這個意思。」看著因為原本極力掩蓋卻終於被自己兄弟測試出心意而感覺到有點不好意思的孟獲肅容道:「可是小弟卻不知道兄長為何事如此躊躇?青州是個很好的歸宿。」
孟獲看著孟優,一臉的陰陽不定,咬了咬牙沉聲道:「兄弟你說得對,青州的確是個很好的歸宿,龐統分我兵權的事情的確令我十分不快而且十分突然,龐統根本視我如無物,但我又能如何?最要命的事情我現在還沒有辦法要回兵權,畢竟龐統做事情名正言順,我也挑不出毛病來,最重要地是我看不出來龐統用什麼手段來對付我,即便是他分握兵權,但是那些在陳到手下士兵畢竟是咱們南蠻地子弟,血濃於水,要他們舉起刀槍來對付我們,這實在不大可能……令愚兄真正不安的是眼下實在內外交困,龐統固然是潛在地大敵,但是這投靠青州軍的道路也實在令我難以下決斷,他們對待少數民族的態度實在令人膽寒,愚兄我也是望而卻步啊。」
孟優看看滿臉憂慮、愁眉不展的孟獲,略微沉吟道:「兄長,小弟有一句話憋在心中,不吐不快,兄長若是覺得不對也不要笑我。」
孟獲一拍他的肩膀道:「你我兄弟兩人,現在又是關乎咱們兄弟的生死存亡,還有什麼話不可以直說?而且說到才智,你可在我之上。」
孟優嘿然一笑道:「兄長總是說對青州軍不大放心,這一點小弟可是不敢苟同,尤其是最近,在小弟看來,投降青州實在是最穩妥的道路。」
看著精神一振的孟獲,孟優嘿嘿一笑道:「龐統總是說青州軍殘忍,可是在小弟看來卻不盡然。我們原來在南蠻,消息閉塞,對於青州軍的很多地事情都是從益州那裡傳過來的,未免不盡不實,再加上雙方乃是敵對關係,更是以訛傳訛者居多,自從我們到了這裡。經的見的多了,恕小弟直言。小弟以為,青州軍並非是蠻不講理殘忍好殺之人,他們針對漢人的世家大族並非是一種龐統所謂的仇富心態……」
孟獲把大手一揮道:「這件事情我倒是知道,那些青州特種精英不是動不動便漫山遍野的散傳單嗎?那上面有很多地話說的都很有道理,我倒是長了不少地見識,嘿嘿,劉備是怎麼得到的益州?那不是世家大族的操縱?我們當初又為何會和益州作對。不也是世家大族的操縱,益州為何會和青州作對?說穿了還是益州的世家大族不願意接受青州的那個什麼改革什麼的,這件事情說穿了,我倒是站在青州地一方,既然人家已經控制了大漢天子,那就要把天下大權抓在手中,憑什麼益州政府還在這裡負隅頑抗?哼,劉備算什麼。不過是個作皇帝夢的賣鞋小商販而已,又不是太史慈那種全憑自己實力打出一片天地的人物,不過因人成事,如不是益州的世家大族頑抗到底,這場仗根本就打不起來。嘿,被賢弟這麼一提醒。我倒覺得我們這些在南蠻做首領的人倒也真不算是世家大族呢,即便是日後青州軍平定了西川,征服了益州,只要我們不與之為敵,依舊我行我素,在南蠻過自己的生活,青州也沒有理由針對我們才對,咱們大不了就是個地方官,又不會藐視漢室,青州軍沒有必要針對我們。」
孟優雙手一擊。表示贊同。微笑點頭道:「再說咱們雖然不是漢人,但是青州也不是一見蠻夷舉槍便殺的人。若是聽了龐統的一面之詞我們便信以為真,那咱們豈非真地成了傻子?」
頓了一頓,孟優又道:「的確,南匈奴的於伏羅和呼廚泉兩人被誅殺了,幾個鮮卑部落被驅趕了,但是那是他們冒犯青州在前,青州可沒有半點對不起他們的地方,再說青州軍中不是也有西涼人嗎?他們不也是青州軍的中堅力量嗎?賈詡乃是西涼武威人,照樣是青州軍中的重要人物,尤其是於伏羅,當初青州不也是表示總重他們地民族習慣嗎?只不過是於伏羅自取滅亡罷了,所以我說,我們跑到這裡來和青州軍作戰其實很沒有道理,只可說是被人家利用了。現在倒好,青州軍這般厲害,我們卻是首當其衝,要是讓我說,既然青州軍講理,又可以包容我們,還不如找機會投向青州軍呢,至少可以力保你我兄弟的性命,原本沒有機會,可是現在青州軍來找兄長,而且咱們也說了當初在戰場上那大漢第一劍師有沒有殺死兄長,那就是有誠意要招攬我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萬不可放過。」
孟獲聽得連連點頭,心中深有同感,最後忍不住道:「現在看來,我們最應該擔心的事情是龐統對付我們的計策和我們怎麼要回兵權,這可的確令人頭痛。」
孟優微微一笑道:「我倒覺得這件事情很好解決,眼下青州軍的使者就在這裡,青州軍中有那麼多的出色軍師,可是不比龐統那小子差,嘿嘿,咱們想不出來,那可以交給青州的那些軍師去想嘛。」
孟獲聽的眼前一亮道:「還是賢弟高明,愚兄怎麼都沒有想到。走走走,我們這便去會會青州使者去。」
言罷便興沖沖地拉著孟優要見青州使者去,孟優卻反手一把拉住了孟獲,微笑道:「有一件事情兄長要記住了,我們此去和青州軍談判沒有必要故弄玄虛,因為青州軍地勢頭已經勢不可擋,即便沒有我們地投降,益州軍也是必敗無疑,而且人家青州軍既然在戰場上放過了兄長一馬,那就是現象咱們低下了頭,我們不可不是抬舉,拿出最大的誠意反倒容易贏得青州方面地好感,當然,若是對方的人趾高氣昂不講道理,我們倒也不能一味地遷就,說到底,咱們這也是在和青州合作,沒有必要低三下四,南蠻人雖然不喜歡無謂的犧牲,但是卻也不怕死,南蠻人的尊嚴絕對不能丟。」
孟獲聞言哈哈一笑道:「賢弟說得有道理,咱們這便去吧,莫要叫人家等急了。」
孟優卻神秘一笑道:「兄長到了那裡可能會大吃一驚吧,那裡可是有一位兄長的故人在呢。」
孟獲有點費解地看了一眼賣關子的孟優,搖搖頭,和孟優東拐西拐跑到了青州軍使者等候的營帳,在士兵的高聲通報聲中,兄弟兩人對望一眼,穩住了心神,邁著四方步踱了進去。
大帳中的青州使者馬上站起身來迎接兩人。
來者是兩人,一名文士,一名武士。
孟獲還未看清楚文士的模樣,卻一眼看見了那名武士,驚訝地大叫一聲,用手指點來人,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