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蒙看著兩人,淡然道:「今天回來的時候,孫河把寇封安排到了別的地方,我就知道孫河與孫翊今晚要來拜訪我姐夫,要知道,孫翊現在急需要戰功,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實力,荊州軍與我軍交戰的地方一共有兩處,一方面當然是在西線,那裡是周瑜和廖立支持的孫權把持的地盤,可以說孫翊根本沒有可能插下手去,剩下的地方就是荊州北部,在這裡有孫河,自然可以給孫翊一個施展的舞台,但是荊州北部並非是由孫河說了算,至少還有孫靜,要想證明自己的能力,同時擴張自己的實力,孫翊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拉攏荊州北部的實力派戰將的,用以提高自己的資本,正是有鑒於此,所以我才臨時定下的這個計劃。」
張愈皺眉道:「可是為何我們刺殺的人是孫河而非孫翊?要是殺死孫翊,荊州的震動豈非更大?」
李嚴看了張愈一眼微笑道:「這是因為咱們的呂蒙將軍另有計劃利用孫翊,畢竟有孫翊在,日後攻擊荊州自有妙用。」
張愈恍然,呂蒙微笑道:「還不止如此,要知道在現階段殺死孫翊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而且會把我們辛苦製造的形勢弄得糟糕起來,要知道我軍的第一步是要奪取荊州北部,而在這裡,孫翊並非是實權派,他僅僅是個客人,對於荊州北部的影響力並不大,殺死他並不能改變荊州北部的格局,反而會提醒敵人。要敵人猜到在他們地內部有我們的人在,弄不好我的身份就會暴露。」
李嚴兩人點頭,呂蒙又道:「必須承認,孫河和孫翊也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孫翊想要借助孫河德力量和孫權分庭抗禮,孫河則是想要借此機會擴大自己在孫氏家族中的地位。」
李嚴馬上明白了呂蒙的意思,目光閃動道:「原來如此。若是我們刺殺孫河的話,沒有人會懷疑到我們。至少孫翊一定會認為這是孫權干地。」
呂蒙微笑道:「正是如此,要知道孫氏家族的兄弟一向和睦若是孫翊出了事情,沒有人會相信這是孫權下地手,只會懷疑到我們的身上,認為這是青州軍做的手腳,但是孫河就不一樣了,孫河雖然姓孫。但是他的本性是俞,並非是孫氏家族的血脈,周瑜等人對其痛下殺手也是正常的,如此一來,荊州內部的各個勢力便會疑神疑鬼,懷疑起孫權來,豈非是一件有趣地事情?至少,絕對不會懷疑到我們的身上。」
張愈被弄糊塗了。不解道:「這麼做之後別人產生懷疑倒還好說,可是有沒有刺殺孫河周瑜他們自己心中清楚,我們這麼做並不能迷惑孫權等人,到時候,孫靜不是一樣會對我們有所懷疑嗎?若是如此,他們還是會提前戒備。我們非但沒有攪亂局勢,引起戰端,反而是在打草驚蛇……」
呂蒙哈哈一笑道:「有一件事情你弄錯了,孫權並不等於周瑜和廖立,孫靜也不等於孫權。」
這一回連李嚴都糊塗了,不明白呂蒙在說什麼。
呂蒙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淡然道:「你們還沒有想明白嗎,雖然同屬於孫權一方,但是他們卻是分在兩地,若是我們現在刺殺孫河。孫靜等人當然知道自己沒有動手。可是他們卻會懷疑刺殺孫河的人乃是孫權從武陵派來的,所以定會疑神疑鬼。孫靜甚至會派人到孫權那裡質問。同樣,孫權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也會到周瑜那裡去詢問,看看是不是周瑜背著他這麼幹的,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孫靜是絕對無法判斷出來這件事情是誰做得的,而這,就給了我們充足地時間,至少孫翊那一方面會認定了是孫靜他們痛下殺手。」
李嚴微笑道:「這個主意的確不錯。」旋即想起一件事情皺眉道:「不過還有一件不大妥當的地方,這件事情雖然眼前看不出來是誰幹的,但是日後我青州從中佔了大便宜,佔據了荊州的北部,周瑜同樣會懷疑到我們青州身上,認為是我們動了手腳,到時候自然會對荊州內部加緊監視,對你日後在荊州的行動不力啊;而且若是孫河被殺死地話,局面是混亂了,但是荊州北部的權力也失衡了,孫河一死,也許孫靜反而統一了荊州北部,那豈非是弄巧成拙。」
張愈本來大喜過望,聞言之下,也愁眉苦臉起來。
呂蒙嘻嘻一笑道:「誰說我要殺死孫河了?我只不過是想要嚇唬一下孫河而已,我們的刺殺本來就沒有想要孫河的命。」
李嚴聞言一楞,旋即深思起來,不半晌,便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呂蒙看這還是不明白自己用意的張愈嘿然道:「若是孫河不死,自然可以和孫靜唱對台戲,而且孫河不死也會令日後得到消息的周瑜疑神疑鬼,他會誤以為孫河被刺完全是孫河自己一手自編自導的好戲,目的就是在於引起荊州輿論對孫權的不滿,所以今天晚上地刺殺我們要做地似是而非,令孫河懷疑孫權,又可令日後周瑜懷疑孫河,加深彼此之間的猜忌,這樣一來,即便是我軍佔了很多地便宜,周瑜只怕都不會懷疑到我們。」
頓了一頓,呂蒙微笑道:「你們想一想,這裡是安樂城,在孫河的地盤出了刺殺的事情,在事後卻又查不出此刻的蹤跡,一支軍隊能夠瞞過孫河的耳目混進城內,結果這般周詳的計劃卻沒有要了孫河的命,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周瑜能不懷疑這是孫河的疑兵之計嗎?」
李嚴和張愈對望一眼,越發的感覺到呂蒙地厲害。尤其是李嚴,這一段時間經常和桓范在一起,現在聽了呂蒙的分析,差點就以為自己是在桓范的身邊呢。
呂蒙卻沒有在意,只是補充道:「當然,周瑜也是會懷疑到我們的,但是卻無法肯定。而且懷疑的程度和我們今天晚上如何去做也有很大關係。」
微一沉吟,在又微笑道:「而且從孫河的角度看。他也會懷疑周瑜的,畢竟周瑜在荊州勢力龐大,要刺殺孫河地話,也並非是難事,孫河心中也應該清楚,安樂城中未必就沒有周瑜的心腹地,就算是沒有周瑜。那個廖立也不是白給的,這些年來荊州北部一直在廖立的控制之下,孫河定然會因此而疑神疑鬼。」
隨即看向李嚴,微笑道:「今天晚上希望李嚴將軍不辭辛苦,親自出手,務要讓孫河感到死亡的威脅,但是事後看起來還要外人覺得這場刺殺十分兒戲才好。」
李嚴點了點頭道:「這個沒有問題,而且我們只是威脅他。並非要真正的刺殺他,容易得很。」
呂蒙卻鄭重其事道:「李嚴將軍要小心,因為在孫河身邊一定會有孫翊,這小子勇冠三軍,十分難纏,不可大意啊。」
李嚴微微一笑道:「這個我當然知道。對了,我們在行刺的時候用不用喊出我們是青州軍?」
呂蒙哈哈一笑道:「這句話當然是要喊的,否則怎麼能做到疑神疑鬼呢?對了,將軍對上孫翊地時候一定要說我們的目標不是他,最好還要叫出名字,這麼一來,孫河就鐵定會懷疑周瑜了,畢竟孫翊是突然來到荊州北部,我們青州軍是沒有理由知道他的行蹤的,只有孫權一方才會關心孫翊的動向。」
頓了一頓又道:「同樣。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日後若是周瑜調查起這件事情來時,只會認為這是孫河在欲蓋彌彰。畢竟孫翊到這裡的當天,青州軍就集中力量進城刺殺孫河,並且還知道孫翊的名字,這話又怎能叫周瑜相信?」
又看向張愈肅容道:「至於這裡,我會在今夜纏住我的姐夫,最好和他來個徹夜長談,擺出一副此事與我無關地樣子,你們則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那個,明裡睡覺,暗中翻牆,嘿,在暗中行動,配合李嚴將軍,刺殺孫河,記住,出手要迅速,而且一定不要有人員傷亡,至於使用武器,只准用斬馬刀和十字弩,這兩樣東西都是各個諸侯的軍隊都有的東西,那根本無法證明身份,若是用了『損益連弩』的話,那誰都知道是我們下的手了。至於李嚴將軍,明天我們定然會返回鄧城,到時候李嚴將軍便可脫身了。」
張愈則在旁邊冷哼一聲道:「至於刺殺之後,即便是孫河全城戒嚴也沒有用處,我們青州特種精英化妝術天下無雙,到時候為李嚴將軍化好妝,那就萬事大吉了,畢竟我軍乃是外來軍隊,孫河沒有辦法查出我們的底細。今晚我們正好有一個兄弟出城回鄧城去調集人手調查孫翊結婚地事情,所以我們帶的人手種好少了一人,算上李嚴將軍正好是一百人,就算是查也沒有破綻。」
李嚴聽罷連連點頭,奮然道:「若是如此,我們還等什麼?現在就出發吧。」
呂蒙卻嬉皮笑臉道:「我們只否應該等待孫翊和孫河到來呢?否則豈非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李嚴和張愈聞言哈哈大笑,充滿了得意。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同呂蒙所料,在三人商討過大事不久之後,孫河與孫翊便聯袂而來,拜訪鄧當,鄧當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情,他的心中也這些早就有了打算,畢竟呂蒙的意見非常正確,所以鄧當就想要和孫河兩人劃清界線。
孫河與孫翊兩人兩人則是配合默契地向著鄧當大灌迷魂湯,為的就是鄧當可以加入到他們的陣營,但是任他們磨破唇舌,縱是有千般妙計,鄧當也是有一定之規,雖然不是裝傻充愣,但是說話卻留有餘地,令人聽起來似是而非,弄得孫河與孫翊是老鼠拉龜,無處下手。
直到深夜,孫河與孫翊才感到少許滿意。但是他們也知道這件事情不知操之過急,所以今天能有這樣的結果就算是不錯了,因此便提出告辭。
鄧當心中暗叫謝天謝地,親自起身送兩人離開,回來之後則碰見了推辭說睡不著覺地呂蒙,兩人便回到呂蒙的屋中閒聊,話題自然是圍繞著孫翊和孫河前來拜訪地事情展開。呂蒙此時施盡渾身解數作出冥思苦想狀和鄧當分析起荊州北部地局勢,弄得鄧當一驚一乍的。原本稍微有地睡意登時消失不見,聚精會神地聽著呂蒙的分析,雖然呂蒙先是漫無邊際胡扯,然後在畫龍點睛幾筆指出一些事情地關鍵處,仍然令鄧當驚歎非常,覺得自己的這個小舅子是個人才,琢磨著回去之後交給這小子一點別地差使做。也算是人盡其才。
呂蒙表面神色凝重,暗中則是笑破了肚皮,他算計著時間,估摸著李嚴他們應該已經準備就緒,向孫河動手了。
他們兩人在這裡說了一個多時辰,就在呂蒙都覺得自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說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隨即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鄧當一臉的愕然。看向呂蒙,呂蒙裝出莫名其妙的樣子搖著頭,心中卻知道李嚴他們已經得手了。
呂蒙站起身來,打開房門,原來是呂蒙手下大將成當,只見鄧當一臉的匆忙和焦急。進到屋中來不及向鄧當施禮,便叫道:「將軍,就在剛才,剛剛拜會過我們地孫翊公子和孫河將軍兩位在半道上遇到了伏擊,孫河將軍被敵人刺傷了左肋,渾身是血,現在生死不知!」
「什麼!」鄧當聞言登時站立起來,一張臉上驚疑不定,有點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呂蒙則在心中大樂,不過卻有點擔心。李嚴不會失手殺死了孫河吧?不過這念頭一閃而過。要說在整個青州軍中武功最具有技巧性,下手最有分寸的人就是李嚴。這人純以招數取勝,又怎可能失手殺死孫河呢?看來多半是李嚴故意為之,好增加這件事情的可信度。
鄧當卻坐不住了,看向呂蒙喝道:「呂蒙你留下來,我現在就去看望孫河大人,對了,孫翊公子怎麼樣?」
成當稍微穩定了心神,沉聲道:「據說孫翊公子安然無恙。」
鄧當聞言臉色稍微緩和,點了點頭,穿戴整齊便帶著人到孫河府上去了。
呂蒙等到這些人走了之後,興奮得差點叫出聲來,等回到屋中的時候,李嚴和張愈已經換好了日常的裝束等著呂蒙的到來。
呂蒙剛一進屋,便笑著對李嚴道:「李嚴將軍果然不同凡響,一出手便一擊成功。」
李嚴傲然一笑,並不作聲,張愈則讚歎道:「李嚴將軍的武功果然驚世駭俗,我們埋伏在孫河回府的必經之路地街道的房頂,等到孫河經過,便發動了突襲,孫翊那小子反應倒是挺快,在第一時間內便攔住了李嚴將軍,不過李嚴將軍根本未把他放在心上,花槍一出,登時就把孫翊那小子騙了過去,兩人擦身而過時,李嚴將軍才說:『孫翊,我們青州軍的目標不是你。』嘿,當時孫翊的表情要多麼精彩便有多麼精彩,李嚴將軍就趁著這工夫一槍飆入了孫河的左肋,孫河鮮血噴出後便倒地昏迷不醒,李嚴將軍裝腔作勢準備再刺時,孫翊的長刀就到了,架開了李嚴將軍地花槍,咱們便撤了。」
呂蒙聽得眉飛色舞,宛若當時是自己在場對孫翊說了那一番話、對孫河刺了那一槍一般暢快淋漓。
張愈又笑道:「咱們兄弟辦事,呂蒙將軍自管放心,我們襲擊時先是弓弩開路,然後神兵天降,最後撤退時又是壓制,那邊援兵的喊殺聲才傳入到巷子口,我們便撤退了,孫河的軍隊被我軍故意留下的幾個痕跡舞蹈得摸不著北,自然摸門不找,等他們在大街上亂嚷嚷的時候,咱們兄弟早就回到了府中,嘿,別說要傷我們了,連我們的影子都摸不到,現在,咱們的兄弟們恐怕已經酣然入睡做美夢去了吧?」
呂蒙點頭微笑,青州特種精英的素質不容置疑,殺人放火更是如同家常便飯般正常,不怕殺人,也不怕被人殺,到什麼時候都是坦然自若的樣子,這份自信在敵眾我寡時便是視死如歸,在我眾敵寡時便是從容不迫,今天晚上這種場面對他們來說自然不算什麼。
只看看他們已經回府半天,鄧當才接到消息,便可知道他們的素質。
心情大佳地呂蒙哈哈一笑道:「如此最好,我看今天晚上到明天安樂城可有地亂了,咱們就等著看熱鬧吧。」
李嚴和張愈對望了一眼,知道呂蒙的挑撥之計已經成功,用不了多久,荊州北部就會亂成一團,彼此之間疑神疑鬼,不可自救,也無法他救。
到那時,荊州北部就是青州軍地囊中之物。
呂蒙三人想到這裡,一時之間選入到了沉默中,眼中卻是神光閃爍,說不出的流光溢彩,彷彿像是預料到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