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城,議事大廳。
情報源源不斷地被送了進來。
賈詡和眾將立在沙盤之前,商討著眼前的戰局,只見參軍孫資指點著太史慈防守的巴川城沉聲道:「南面的三城率先燃起戰火這本來就在我們的意料之內,不過巴川的情況有點令人擔心,周瑜那小子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我們派出的斥候在我巴川守軍與荊州軍交戰的第二天前去偵察之時,看到的不是雙方交戰,而是荊州軍在那裡消極防守,他們四面圍城,他們既不攻城也不邀戰,這幾天依然如此,不知道周瑜到底在幹什麼。」
眾人被孫資的話說得沉默起來,巴川的情況絕對的不正常,武將張著有點頭腦,半晌皺眉道:「巴川乃是我軍防線的前沿,若是可以奪下此地,荊州軍就會借此打開局面,對於敵人來說,戰爭越是曠日持久對他們越是不利,他們必須要速戰速決,看來周瑜是另有計策,眼前的行動不過是為了迷惑主上罷了。」
眾人點頭,大將常雕拍了拍因為思考這個問題而有些發木的頭腦,微笑道:「其實這件事情我們不必擔心,主上不是沒有中計嗎,哼!只要巴川城在我們的手中又何懼之有?」
眾人一頭,孫資卻搖頭道:「這般說便有點自欺欺人了,未免小看了周瑜。若是我們現在不能察覺周瑜的用心,那麼日後定然會十分麻煩。」
武將陳造皺眉道:「孫資先生是否太過疑心了呢?周瑜就算實在厲害。那也要有個極限,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別有深意吧?莫忘記我軍地各位軍師也是算無遺策,周瑜現在這般舉動也屬正常,用不著我們自己疑神疑鬼嚇唬自己吧?」
孫資看了陳造一眼,搖頭道:「這並非是疑神疑鬼,若是說周瑜暫時沒有辦法,作出這樣子來倒也情有可原。但是問題是周瑜是那種被動的人嗎?此人一向主動,越是在劣勢中越會想出反擊之法。眼前便是如此。」
武將萬政則比較同意陳造的說法,冷然道:「會否是這樣,周瑜現在使用的是疑兵之計,就是在等待我軍對他現在的行動有所懷疑,然後趁我軍行動之時再尋找破綻擊潰我軍呢?」
孫資聞言一怔,緩緩點頭道:「萬政將軍說得有道理,不過我卻認為也有可能是敵人的穩軍之計。」
眾人聞言點頭。不得不承認,這兩方面的可能都有。正是因為眾人地心中沒有了答案,故此一致看向賈詡,想要看看這絕頂智者有什麼意見。
賈詡一直微笑地聽著眾人的爭辯,這乃是青州軍地習慣,賈詡自加入到青州軍後便一直在軍中遵循這一點,雖然太史慈一直比較尊敬自己,但是賈詡卻知道為官之道。做起事情來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絕對不會違反青州的習慣。
不過賈詡很多的時候都承認青州軍中很多的東西都是很有道理的,就像眼前,大家聚在一起爭論,雖然眼前這些人都不是謀士,但是卻在竭盡全力地思索戰爭。不管天分如何,他們都會有進步,這就是請周對後備人才的培養。
此時看見眾人這般看著自己,賈詡微笑道:「首先我們要先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周瑜攻下巴川的目地是什麼?」
眾人聞言一怔,這一點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而且剛才張著還有說起,怎麼賈詡現在又在老生常談?賈詡看著有點發呆的眾人淡然道:「你們有一件事情弄錯了,那就是把攻佔巴川和以巴川為基礎向四面擴張的目的混淆在了一起。」
眾人又是一愣,只覺得賈詡的話簡直是匪夷所思:不攻佔巴川又怎麼可能相四外擴張呢?
孫資卻有點明白了。有點難以置信道:「先生的意思是周瑜有辦法在圍困巴川的同時兼顧其他城市?」
賈詡含笑道:「孫資你說得不錯。周瑜正是有此打算。」
眾人面面相覷,有點不明白賈詡之言。
賈詡掃了眾人一眼。淡然道:「你們把巴川的問題看得太死了,周瑜想地就比較遠了,若我是周瑜,在強攻巴川不能得手的情況下就會重新思索自己何去何從,既然奪取巴川是為了撕開我青州軍的防線,那麼若是令巴川的青州軍呆在城中不出來,那和奪下了巴川城又有什麼區別?」
眾人齊齊一怔,均感覺到有點匪夷所思,孫資難以置信道:「先生的意思是周瑜是在用穩軍之計,對像則是主上,而主上這些日子在巴川城內也不出戰,是因為已經中了穩軍之極?」
賈詡微笑道:「正是如此,我們的斥候不是說了嗎,通過他們地瞭望,發現主上派了仲康將軍每日帶領一隊騎兵在荊州軍四面的營帳外不斷地逡巡,結果都是遭遇到了弓箭手的襲擊嗎?這便證明主上已經中了穩軍之計。主上的頭腦中被周瑜偷換了概念,也和你們一樣把巴川城的作用看得太死了。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周瑜很有可能已經分兵一支,投往別地,而留在巴川的士兵都是弓箭手,這些弓箭手每天用強弓硬弩對許褚將軍的騎兵隊射擊,為的就是給主上一種錯覺,周瑜的荊州軍依然全數在此,現在地按兵不動只不過另有打算罷了。如此一來,主上必然會把全副心神放在如何防守巴川城上,而無暇顧及其他,而且在一段時間之內,主上會越發地疑神疑鬼,並且因為主上地謹慎,主上再把船用兵會變得保守起來,弄到最後,說不定城外的荊州軍不過兵微將寡,主上也不敢有所行動呢。」
眾人聞言齊齊一怔。隨即相顧駭然,這裡,地確是一個思維死角,平常人很難想到,因為按照常理,穩軍之計的施展是弱者虛張聲勢針對強者使用的,那就是為了擺脫強者。又說著勢均力敵的兩方使用。
但是巴川的情況並非是如此,要知道在這裡荊州軍的實力單從數量上來說是超過青州軍很多的。周瑜地六萬人對上太史慈的一萬人,在數量上有著絕頂地優勢,雖然青州軍在戰鬥力上要比荊州軍高,但是周瑜的計謀將會彌補這一點,太史慈很善於出謀劃策,但是若是和周瑜比起來,任何人都知道誰更強一些。這乃是不可爭辯的事實。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都會認為擁有絕對兵力的周瑜會想辦法一舉拿下巴川,可是誰知道周瑜看得更遠。周瑜的大局觀告訴周瑜,在巴川一地看來,自己是強者,但是從整個漢中戰局看來,青州軍才處於強勢防守。
在周瑜的眼中拿下巴川是為了撕開青州軍的防線,可是若是能夠穩住巴川地青州軍,讓他們閉門不出。那和得到了巴川城有何區別?
現在就是如此,按照賈詡的說法,巴川的荊州軍的數量一定少得可憐名,而且以弓箭手居多,四面營帳倒是不少,但是大多數都是空營吧。
至於周瑜大軍的真正主力部隊在那裡。不但連閉門不出的太史慈不知道,現在連賈詡都不知道了,天曉得統領數萬大軍的周瑜在消失之後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賈詡看向眾人,淡然道:「而且這麼做對於周瑜來說更加有利,請想,若是他費盡心機地攻打巴川,即便是打了下來又如何?主上和仲康將軍又豈是他們攔得住的?攻下巴川耗費甚大,攻下之後又要留下人防守,又要分兵,而且主上等人走脫。雖然丟了巴川。但是卻等於龍游大海,可以捲土重來。在疆場從橫地太史慈和許褚難道不是更令人頭痛嗎?莫要忘記,即便是周瑜攻下了巴川,在漢中正面戰場上,大多數的荊州軍和益州軍也都是在城外安營紮寨,而主上和許褚將軍最擅長的破營,這一點周瑜心裡應該有數。」
眾人點頭,孫資則面色凝重道:「所以說眼前這種形勢對周瑜來說更好,他要主上穩軍之計,然後只留下少數士兵在巴川虛張聲勢,這就相當於在巴川外圍又建造了一到外城,反正巴川城內的青州軍不會出來,他們也不必緊張,而且用少量的軍隊牽制住了主上和許褚這般悍將,令其不能馳騁疆場,對周瑜反而更加有力,這個周瑜,實在是心機深刻得很!」
眾人被賈詡和孫資兩人說得不住色變,均感覺到周瑜的深沉不可揣度。
大將裴緒深吸一口氣道:「這個周瑜真是把人算到骨子裡去了,居然可令主上瞻前顧後,主上雖然破營有方,但是還要負責守城,做一做起事情來定然會縛手縛腳,難以全力施為,自然無法有所作為了……如此說來,巴川城雖然還在我們地手中,但是卻因為主上中了周瑜的穩軍之計而暫時失去作用了?」
孫資深吸一口氣道:「恐怕是這樣了。主上現在甚至都不會派人突圍而去和外界聯繫,因為主上已經認定了周瑜對巴川另有一手,突圍出城聯絡外界是正中周瑜的下懷。」
眾人一時之間無語。這個周瑜,居然不動聲色地把太史慈禁錮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太可怕了。
半晌,大將蘇顒深吸一口氣道:「文和先生,有沒有可能是這樣,周瑜的目的仍然是巴川城,他的大軍就在巴川附近,然後找機會誘騙主上出城,然後再想辦法奪下巴川呢?」
張著點頭道:「這也很有可能,雖然主上中計了,但是至少文和先生能看出來這招穩軍之計,若是文和先生想要通知主上的話,只需要派出一支小股部隊跑到巴川,然後向裡闖營,攪得為數不多的敵人大亂就足夠了,主上在城頭上看見這一幕,自然就是明白過來周瑜的計策,然後領兵出城破營,敵人便可佯敗,主上若是在此時追擊的話。便很有可能中埋伏,任何人識破了周瑜這麼厲害地穩軍之計都會有點得意地,而這埋伏就是周瑜留給得意的主上地第二手。」
眾人點頭,按照周瑜的性格來看,他的確是這樣的人。而且這也符合周瑜地用兵思路,周瑜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出的計策別人看不破地地步,太史慈也許看不破。但是賈詡又怎會看不破呢?而周瑜就很有可能利用這一點來謀算太史慈和巴川城。
裴緒卻反駁道:「這不可能,要知道主上乃是生性冷靜之人。這種鬼蜮伎倆定然瞞不過主上,而且主上即便是出城破營之後追擊的話也只會調動小部分兵馬,決定不會傾城而出,如此一來,周瑜即便是算計了主上又如何?巴川城還會在我們的手中,而周瑜卻損兵折將,並且這一條計策也徹底失去了作用。巴川城也會因此復活過來。成為周瑜的必爭之地,到那時,對於周瑜來說未免得不償失。」
眾人聞言,立刻對裴緒刮目相看,沒有想到這小子思維這般縝密。
孫資卻在一旁忍不住笑道:「你們真的是把周瑜看到太簡單了,周瑜之所以用眼前的計策是立足於主上的性格地,你們也知道主上生性謹慎,那我倒要問你們。若是文和將軍派出一支軍隊到巴川騷擾,那到底要派多少軍隊為妙呢?若是派多了,我們直接破營來到巴川城下,巴川那邊的主上是明白了,可是我們漢中城的守軍就變少了,孫策能不趁機進攻?若是派少了。我們只有攪亂敵人大營的資格,主上本來對周瑜的動向就是疑神疑鬼,現在看見有一支青州旗號的軍隊攪得周瑜大營亂成一團,你說他會相信那時我們青州的軍隊嗎?」
眾人聞言齊齊一怔,孫則又笑道:「莫忘記,主上在主觀上已經認為周瑜的大軍已經全被他牽制住了,他不知道城外地大營那六萬荊州大軍早就已經剩了一個空架子。那麼,我們青州到底要派出多少援軍才能攪亂精通兵法的周瑜的大營呢?我軍在漢中由那裡來的這麼多的多餘的兵力呢?所以你們地計策本身就行不通,而且無法令主上明白真實的情況。更何況,周瑜要攻巴川。一定會防備南江。那方法當然是圍點打援,我們派出小隊人馬很有可能還沒有倒巴川呢。便被周瑜地伏兵給消滅掉了。」
眾人被孫資說地連連點頭,張著歎氣道:「還是孫資大人說得有道理。」
孫資總結道:「所以我說隊於巴川來講,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不去管它,主上如何去守城都沒有關係,我們現在真正應該關心的問題是周瑜那支消失的大軍到底跑到哪裡去了,這對我們漢中的戰局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眾人聞言看向賈詡,因為這個問題在這裡沒有人能夠回答,只有賈詡才可以猜得透周瑜的心思。
賈詡看看眾人,微笑道:「你們剛才說的都很好,假以時日的話你們都可以獨當一面,不過我現在要交給你們一件事情,那即是看問題一定要從大局觀出發,不要只看到眼前地蛛絲馬跡便去猜測敵人,觀察入微當然是好事,但是面對周瑜這個檔次地敵人,僅僅做到觀察入微是沒有用的,因為周瑜地每一個破綻都很有可能變成陷阱,而且很多的時候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若是分析稍有延誤的話,即便是你看破了周瑜的用心,那也晚了,故此,要迅速地識破敵人的用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大局觀出發,那將會令你在短時間內判斷出來局勢的發展。」
眾人恭恭靜靜地聽著,這些人都是科舉制都選拔出來的,而且大多數人都在青州的「軍旅」學校學習過,都把運籌帷幄看得比衝鋒陷陣的重要得多。現在有機會聽賈詡教導自然是聚精會神,不敢有半點分心。
賈詡看著眾人甘心受教的樣子,暗中點頭,十分滿意。自以為是的人難以進步,肯與傾聽的人別人才會傾囊相授,很多人世間最寶貴的東西並非難以獲得,而是你事先已經放棄,再想挽回那就難了。
當下淡然道:「首先,我們不要把大局觀定位成為眼前戰場上的形勢變化。大局觀不僅僅是空間地廣度上的問題,還有一個時間的問題,兩樣加在一起才能夠叫做『時勢』,懂得時勢的人才可以被人稱之為英雄。」
看著努力思索地眾人,賈詡頓了一頓又道:「若是你們有這個概念,那麼就應該清楚地認識到益州軍和荊州軍雖然是同盟,但並不是一體。他們的合作僅僅是為了相互的安全都受到了我青州的威脅,所以才會聯手。」
眾人聞言一震。隨著賈詡地分析,他們的思緒開始深入。
賈詡微笑道:「對於益州軍和荊州軍來說,這一場戰爭他們必須要贏,否則便會失去爭奪天下地機會,那麼我們不妨想一想,若是我們青州軍被擊敗的話,在漢中和益州會出現什麼局面呢?」
眾人沉默。賈詡微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錯,荊州軍定然會把漢中的東川把持在自己的手中,絕對不會還給益州。」
眾人身軀再次一震,紛紛點頭。
孫策現在的確在和劉備聯合,但是孫策和劉備、曹操一樣,是個有野心的人,他又怎麼會甘心只在荊州一隅呢?現在這個機會可以說是幫助益州抵禦青州,維護自己荊州的安全。但是在取得勝利之後,荊州出於自己地利益是絕對不會放棄東川的。
自己從青州手中奪過來的東川為何要拱手讓給益州?而且劉備是益州刺史,不是漢中的長官,漢中這地方是兵家必爭之地,既然有能力拿下來為何要放棄。
這個結果是個必然。
賈詡瞇起了眼睛,冷然道:「就算再怎麼合作。有一點是不會變的,那就是益州和荊州有著各自的利益,為了這個利益他們一樣會反目成仇。」
說到這裡,賈詡用手一指沙盤上的巴川,淡然道:「從地理位置上來看,巴川乃是益州的地盤,又不靠近荊州,這種地方對於荊州軍來說在戰勝我們青州之後地短時間內根本毫無作用,巴川不同於東川各個關口,掌握之後便可在漢中進可攻退可守。他的價值只限制在眼前的形勢上。所以對於周瑜來說,巴川這個地方即便是打了下來將來也要還給益州。因為荊州沒有必要在現階段擁有巴川,沒有人會因為這麼一個段時間內沒有價值的城市不遠萬里的派兵駐軍,耗費糧草深入到友軍的腹地,激怒友軍。這實在是得不償失。」
頓了一頓,賈詡又道:「所以對於益州軍和荊州軍地整個聯盟來看,巴川的確是必爭之地,但是卻未必是荊州的必爭之地,反倒是劉備把西川看成是最後的防線,對於巴川劉備才是志在必得,這一點周瑜清楚得很,巴川現在既然難以攻下,那周瑜為何還要去硬攻?左右打下來都要還給劉備,那樣的話豈非是削弱自己的實力來幫助未來的敵人嗎?周瑜又怎會辦這種上事情?倒不如讓劉備自己去著急,派兵攻打,這樣也是在間接的消耗劉備的軍事實力。」
眾人面面相覷,雖然已經很小心周瑜了,但是還是沒有想到周瑜的心機如此深刻,簡直是笑面殺人。
賈詡深吸了一口氣道:「對於周瑜來說,他再漢中地軍事行動將會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擊退青州軍,一個是趁機會為荊州攫取利益,現在他在巴川把主上迷惑在了一個小小地城中已經是一種成功,他根本不需要硬碰硬,剩下的事情交給劉備和龐統去做好了。周瑜把這件事情做得很明顯,我既然可以看出來,那麼龐統也可以看出來,所以對於周瑜來說,他根本就不必擔心巴川會出什麼狀況,雖然巴川城地四周只有荊州軍的小部分人馬,但是背後卻有荊州軍的大股部隊。所以周瑜明知道我會看穿他的計策也仍然會這麼做,因為不管出了什麼狀況,最著急巴川的是龐統和劉備,絕對不是他周瑜。因此,現在看來,荊州軍還在從容佈置,而益州軍卻已經開始急著攻城了,因為西川一地,益州軍根本就是寸土必爭。」
孫資和眾人對望了一眼,苦笑道:「這就是所謂的諸侯聯盟,簡直和戰國時候地合縱一般無二。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賈詡點頭道:「你說得很對,所以說,周瑜的行蹤並非是那麼不好琢磨,按照大局觀出發,周瑜不可能為他人作嫁衣裳,故此,他的大軍的行蹤一定和將來取得東川的利益有關係。」
眾人聞言齊齊點頭。賈詡陰冷道:「從現在的局面來看,對他們將來最有利地地方就是龐德將軍把守的城固。」
眾人紛紛低頭看去。仔細地觀察城固這個青州軍在漢中東面抵禦荊州軍進攻地前哨,露出注意的神色。
良久,一直沒有說話的大將徐商點頭道:「文和先生言之有理,事情應該是這樣,因為他們奪下了城固便等於在此時擁有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前哨,而且城固的確重要,若是孫策可以掌握住他便等於隨時有機會向東川得各個關口出擊。好似一般尖刀般截斷我軍的後路,即便是在奪取東川的時候,這個位置也十分重要,周瑜應該是想要這裡沒有錯誤。」
眾人紛紛點頭,承認徐商說地沒有錯誤,荊州從大局出發的話那時一定要奪下城固的。
賈詡哈哈一笑道:「所以我敢肯定,周瑜這麼長時間沒有行動的原因就在城固這座城市的身上,表面上孫策大軍和周瑜大軍兵分兩路。但是在為了取下城固這件事情上他們已經成為了一路,周瑜的軍隊消失無蹤,孫策的大軍全無反應,這只不過是一件事情的兩面而已,萬不可分割來看。但是敵人地兵馬調動到底如何則現在還不清楚,至少我們沒有確實的根據來分析。」
眾人振奮的點了點頭。能夠分析到這一步已經對己方很有利了,至少讓他們把周瑜大軍的行動範圍縮小了,這就好對付得多了。
常雕仔細看了一下沙盤有點擔心道:「我就怕張文遠沉不住氣,他見巴川被圍的話說不定會分兵去救,若是如此,他不是碰上周瑜的伏兵,便是碰上劉備地伏兵。畢竟現在主上被困在巴川,一點都不像主上,張文遠未必會安心。」
賈詡搖頭道:「那倒不會,文遠在我手下做事很長時間了。此人生性冷靜。足智多謀,在青州軍中乃是屈指可數的人才。不但本身武功極高,而且帶兵能力極強,他沒有我的命令是絕對不會擅自行動的。不過……」
賈詡冷笑道:「周瑜這小子現在擺明了在看不起我,認為我是在被他牽著鼻子走,更在向我施加我技不如他的心理暗示,叫我覺得即便看穿了他的圖謀對他也無可奈何的挫敗感,在我面前明目張膽地把巴川的軍隊撤走,又迷惑主上而令主上不自知,簡直視我青州如無物,哼!我又豈會如此善罷甘休。」
言罷,冷笑連連,臉上陰冷之極,眼中厲芒閃動,殺機頻現。
眾人看著莫測高深的賈詡這般模樣,知道賈詡是動了真怒,無不暗中直打冷戰,為周瑜祈禱起來。
賈詡負手傲然而立,冷然道:「周瑜不是和我玩捉迷藏嗎?哼!我偏要讓他現身,看他到時如何從我手中取得城固。」
言罷轉過身來看向孫資,冷然道:「你去傳令給龐德,告訴他給我主動向孫策大軍進攻,定要挫動孫策大軍的銳氣,你要向他說明,這次行動是漢中和城固兩地地共同行動,在他出兵地同時,我漢中也會出兵,護成犄角之勢。」
眾人齊齊一怔,沒有想到賈詡居然會在這時採取攻勢。
賈詡看著有點遲疑地孫資,微笑道:「善守者不知其所守,善攻者不知其所攻,攻守之難易並非固定得一成不變,關鍵看誰掌握主動,我欲敵守,雖畫地為城,持必敗之守而不得不守,我欲敵攻,雖千里奔襲,持必敗之攻而不得不攻,此所謂時也、勢也,你要記住,毫無目的地防守是一種毫無意義的重複,早晚會令人產生疲倦、沮喪、失望與懷疑,到那時,軍心士氣大為低落,心靈的缺口一旦被打開,軍隊就會到達潰敗的邊緣,到了這個時候,攻擊的一方便是一勞永逸,可以放手施為。想要怎麼攻擊都是隨心所欲,絲毫不會感覺到負擔。」
眾人聽得眼前發亮。他們知道,賈詡今天這般長篇累牘的循序漸進地向他們講述這些事情是為了讓他們有充分地進步,否則賈詡完全可以不必解釋,直接發號施令便好了,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這賈詡真的是智如大海,深不可測。在青州的軍校又或者提他的交際場合雖然無數次地被人講解又或者聽說起賈詡的厲害,但是那些都是大戰過後的舊聞。那裡像限就在這般生動?
對他們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每個人都在此時湧起了面對崇山峻嶺地感覺。
賈詡看著臉色越來越恭敬的眾人,淡然道:「眼前地形勢就是如此,我們原本的形勢是以逸待勞,等著敵人來進攻,要用高城消耗敵人的實力,但是敵人並非是魯莽之輩。他們不願意做平白無故的犧牲,所以開始玩鬼花樣,雖然是跳樑小丑不堪一擊,但是卻不可以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所以在敵人不來攻擊的時候挑動他們攻擊,一次挑動不成功,那便就來第二次,直到把敵人全面積奴卻又無計可施。只能按照我們的意願來行動的時候,那便是我們成功地時候。」
頓了一頓。臉上露出微笑道:「同樣,龐統和周瑜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人,只有被弄得沒有判斷力的時候才會做傻事。」
一時之間,大廳之中悄然無聲。所有的人都看著賈詡,熾熱的眼神種是無限的崇拜。
賈詡看著眾人不說話,直到眾人有點回過神來的時候,賈詡才道:「孫資,你再去傳令給張遼,要他現在給我按兵不動,不管巴川發生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相反要密切注意我漢中大軍和龐德大軍的戰事情況,若是周瑜地軍隊出現的話,便叫他給我攔截,哼。我們這面去攻擊孫策。就不相信周瑜能夠沉得住氣。」
孫資現在視賈詡為偶像,聞言之後爽快地點頭應是。
陳造卻忍不住問道:「文和先生。張文遠手下只有一萬人,又要守城,只怕不是周瑜大軍的對手。」
賈詡微笑道:「正面衝鋒的話當然不行,周瑜指揮軍隊的能力是很強的,他地戰術運用較之戰略眼光更加出色,文遠還不是他的對手,不過用運動戰不斷的騷擾的話,即便是荊州軍的人數在文遠大軍數倍以上都無可奈何,莫要忘記,文遠手下可都是西涼騎兵,機動性是很強大的,而且主上把呂布手下的那些勇將都交給了文遠,加上文遠,可以兵分多路,有限的部隊可以小股多出,多個層次地來回出擊,在這漢中的大地上定可令荊州的步兵疲於奔命,就算是周瑜也無可奈何吧。」
頓了一頓,臉上地笑意更濃,打趣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個周瑜為了迷惑主上,在巴川留下了那麼多地弓箭兵,想必現在軍中的弓箭手銳減吧,哈哈,文遠地西涼騎兵不但人人弓箭出眾,而且機動性強,周瑜定會因此而吃盡苦頭,更何況,孫策大軍的大營就在城固的南面,漢中的東面,周瑜若是想要幫助孫策的話,他只有幾條路線可以走,嘿,真想看看周瑜到時候那精彩的表情。」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先前因為周瑜的變幻莫測而帶來的緊張氣氛也一掃而空。
漢中之戰的形勢因之再變:青州軍誘惑敵人進攻。
只一天時間,龐德和張遼便接到了賈詡的消息,可是各自作準備。
先是龐德,一改自孫策大軍到來漢中之後便保持的守勢,帶領大軍主動出擊,在的孫策軍大營前主動邀戰,耀武揚威。
孫策沒有想到青州軍有此一招,完全和周瑜預料的不同,於是便帶領眾將出戰。
龐統因為是率先進軍,賈詡的大軍還沒有到來,所以當然不會蠢到和人數眾多的孫策大軍打什麼衝鋒戰,他早就聽說了孫策此人和呂布一樣,在性格方面有一個愚不可及的地方,那便是喜歡動不動就和別人單挑,故此出言相激,說孫策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有本事便除蠟一對一單挑。
孫策暴跳如雷,才要出戰,身後的程普便搶先請命,要求出戰。
孫策同意,於是便派程普上場。
其實程普也是沒有辦法,孫策乃是一軍主帥,雖然武功高強,但是比他厲害的人並不在少數,眼前的這個龐德說是十分厲害,孫策是不是他的對手還在兩說。
當然,若是孫策有呂布那個級別的本領,他們就不擔心了。至於現在,則惟有努力的阻止。
不過若是不去單挑,那便弱了己方的名頭,被人家稱為沒種,對軍心士氣不利。
龐德還有親自上場,他派出了手下戰將長得五大三粗、為人卻很細緻的焦炳,出去迎戰,程普一開始沒有把焦炳放在眼裡,結果被焦炳搶佔了先機,被焦炳一陣搶攻,忙活得程普出了一身汗,這才收起輕視之心,手中槍好似疾風飆向焦炳。
焦炳雖然在一段時間佔盡上風,但是卻沒有洋洋得意,他知道自己是塊什麼料子,所以一見形勢不妙撥馬便走,還在嘴裡說:「程普你本領不過爾爾,我叫並對你沒有興趣了。」
程普沒有想到焦炳這般「無恥」,明明已經要被自己佔到上風,居然還說這般風涼話,心中大怒,便在後面追趕。
不過程普便發現了一件很悲哀的事情,那便是自己胯下的戰馬和人家焦炳的戰馬根本不可同日而語,自己的戰馬根本就追不上他。
焦炳才一回去,他的同伴翟元便又衝了上去,再和程普大戰,陳溥這一回一上來便全力施為,結果翟元也和焦炳一個德性,一見不妙馬上撤退。
程普又鬱悶了一次:還是追不上!
龐德看看差不多了,便命令焦炳和翟元兩人準備撤軍,然後自己便上前去和程普交手。
程普一連遇見了兩個「低手」,當然也就沒有把龐德這個真正的高手當一回事情,只是心中發誓一上來便使出殺招,一定不給龐德逃走的機會。
結果是龐德沒有逃走,反而一刀把程普從馬上劈了下去,長槍不知道飛到了哪裡,程普的人雙手虎口流血,仰面跌倒在地,被龐德生擒或捉了回去。
荊州軍一陣大亂,沒有想到勇冠三軍的程普居然會被人家一刀制勝,生擒活捉了回去。
孫策身後眾將大怒,認為龐德一定是趁人之危,程普與兩人交戰在先,一定已經備耗盡了力氣。
當下,孫策手下老將黃蓋一馬當先,衝了上去,他和程普感情最好,自孫堅起兵之時,兩人便是並肩作戰,會過無數英雄,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龐德看著黃蓋,根本沒有放在眼裡,上來一連三刀,快逾閃電,殺的黃蓋渾身大汗,敗回陣去。
看著龐德大展神威,荊州軍一片震駭,隨後韓當也敗下陣來。
小霸王孫策十分惱怒,親自上陣,和龐德惡鬥二十回合,卻是平手之局,而且還有落入到下風的趨勢,身後眾將生怕孫策有失,連忙鳴金收兵。
孫策萬般無奈,這才回來,和眾人說龐德英勇無敵。
只此一戰,龐德便名震天下。
只是,龐德也成功的激起了一個人對他的興趣。
那便是黃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