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騎兵好似怒海狂濤一般的攻勢在轉瞬間便把西涼騎兵完全的震撼住了。
那已經不再是什麼個人攻擊力高低的問題了,而是青州軍的這套戰術下面所體現的素質和精神面貌,可以徹底的將任何敵人又或者旁觀者徹底擊垮和征服。
統一制式的鎧甲和兵器以及戰馬所包裹的絕對不是一個個獨立的好勇鬥狠的匹夫之勇,你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支青州騎兵早已經凝結成了一個整體。
這個整體一旦形成便休想用任何辦法把他打散,面對這支軍隊正如一塊天然形成的頑石從天而降落在一隻小螞蟻身上,那根本就是一種匪夷所思的滅頂之災。
西涼騎兵現在就有這種感覺,每一個士兵現在都籠罩著一片驅之不散的陰影,雖然有同伴在身邊和自己並肩向前,浴血奮戰,可是卻絲毫不能給他們安全感,他們只感覺到自己是獨自一人面對一支青州騎兵的整個軍隊,根本就是無可抵禦。
這份沉重的心理壓力使得西涼騎兵在還未與青州騎兵接戰的時候便心膽皆寒,渾身大汗,甚至喘不上氣來,耳邊眼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們的頭腦在變慢,他們的反應在麻木,他們的手腳在無力,他們的準頭在偏離,總之,面對這支青州軍,西涼軍隊完全喪失了戰鬥的意志。
西涼騎兵歷來悍不畏死,但是卻崇尚強者。面對超過他們太多的強者他們會死心塌地地崇拜,甚至放棄抵抗,忘記敵我,現在的西涼騎兵的心中就正在慢慢興起這種感覺。
這些青州騎兵實在是太厲害了。
在他們的身上,瘋狂與冷靜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那種如影隨形時時刻刻壓在你心頭的陰影永遠揮之不去。
西涼騎兵面對這種無堅不摧的攻擊,完全得熱血沸騰起來。但這種熱血沸騰不是因為豪情壯志,而是因為青州軍地殺戮徹底的引爆了潛藏在他們心中最底層地那種飛蛾投火般的狂熱情緒。明明知道前面就是死地,卻還是悍不畏死的衝上前去以卵擊石,彷彿只有這般做才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大光榮一般。
青州騎兵卻不管那麼多,這支原本是天底下最邋遢腐敗的中央軍改編而成的青州軍早已經在幾年間的血與火地訓練和實戰中成長起來,他們在戰場上忠實地履行著自己身為戰士的職業道德。
前面是敵人,面對自己的敵人,要麼征服對方。要麼血戰到最後一刻,這時每個青州戰士毫無疑問的選擇,就是這麼簡單,宛若黑白一般涇渭分明。
故此,他們衝擊、衝擊、再衝擊。
他們手中的長槍在刺穿了對面的敵人之後,便拔出斬馬刀,高高揚起,橫削豎劈。全不留手,漠不關心自己和敵人的死亡。
每一名青州騎兵的內心都無比冷靜,雖然他們地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但是他把握兵器的手心卻是乾燥的,他們合理的運用技巧和分配體力,絕對不逞強好勝。但也絕對不未必退縮。他們就像是一部完整巨大的殺人機器,眼前的宛若草芥一般地人命是這台機器加工出來的產品。
這台機器的每一個零部件都各司其職,不疾不徐的按照自己固有的頻率和速度在前進,沒有人可以讓他改變分毫。
一排騎兵在殺傷對面的敵人之後便停下來,迅速的略作休息,而在他們的身後,第二排騎兵馬上超前,繼續殺敵,在他們停止之後,第三排騎兵在跟上。如此週而復始。沒有開端,也不見其終結。彷彿自太古之初,青州軍的攻擊便以這種姿態在進行著,永遠不會停止。
西涼騎兵就這樣被青州騎兵無可抵擋的殺戮著。
馬超此時已經和太史慈交手大半天了,可是卻無心注意到自己軍隊這種不妙地形勢。因為他現在也已經自顧不暇了。
今天地太史慈跟前幾天完全的不同。
才一上來,太史慈便使出了游龍遍地,那種忽而鋼忽而柔地勁道飄忽不定,而且每一招都帶著細小和強勁兒的螺旋力量,使得馬超的長槍根本無從從太史慈的銀槍上借招和借力。
太史慈有心刁難馬超,一招游龍遍地過後,緊接著又使了一招游龍遍地,同樣的招數太史慈在馬超面前一連用了七次。
可是即便如此,馬超還是沒有找到破解的方法,太史慈每次重新用出一次,馬超的戰馬便會被震退幾步,馬超只能勉勵站住戰馬,舞動手中長槍,把家傳槍法發揮到極致,原本如同穿梭銀線一般的槍法再馬超的舞動之下漸漸變成了一張用光華編製而成的魚網,根本密不透風。
太史慈心中卻暢快之極,因為自己全不用再留手,而且把西涼錦馬超逼迫到這種程度,實在是莫大的成就。
馬超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和太史慈一較雄長的心思,他已經完全處於守勢,唯一足以自豪的事情是,即便是太史慈也拿他無可奈何。
太史慈看馬超奮力抵擋,手中長槍畫成一條銀線在半空中宛若幻影一般飛來飛去,的確驚人,心中不由得起了爭強好勝之心。
想起自己有一招飛花輕夢,心頭便熾熱起來,心隨意轉,手隨心動,銀槍槍尖微顫,漫天游龍驀地消失不見。
當滿天銀光消失過後,太史慈白馬銀槍傲然立在風中,好似重未動過。
馬超的神色卻變得凝重起來,並沒有絲毫的歡喜鼓舞。更沒有自大倒認為太史慈拿他無可奈何地地步,他懍然知道,太史慈要換招數了。
他的長槍也在這一刻被自己拉了回來,手在自己的胸前,堪堪抵擋住好似驚濤駭浪一般向自己不斷拍擊而來的驚天殺氣。
太史慈的嘴角抹過一絲微笑,口中長嘯,登時。戰馬、人、槍化成一體,向馬超撞去。
馬超的瞳孔收縮了起來。心中閃過了四個字:飛花輕夢!
他並沒有見過這招數,不過卻聽說過這一招數的特點乃是太史慈槍招中化繁為簡地至強一招,和其他的招數完全不同。
面對此招,強如天下無敵地高手呂布也要負傷。
不過此時馬超已經沒有時間想這麼多的問題了,他只看見在自己的眼前太史慈已經朦朧得好似夢幻一般不可捉摸,命名太史慈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馬超卻完全沒有辦法不作太史慈的蹤跡。
自己與太史慈之間的距離好似無邊的漫長。可是卻又好像短到了極致。
在馬超還未捉摸清楚太史慈地蹤跡的時候,太史慈已經好似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他的面前,手中的銀槍早已經化作了一條細不可見的銀線,正像是奪命的飛索,馬上就要纏繞在馬超的脖項之上。
馬超在這一刻終於知道太史慈要幹什麼了。
太史慈是在羞辱自己!
馬超無比清楚地確定,因為太史慈的這一招很像他地招數,都是把銀槍的速度提升到極點的一招。
但是不同的事情是馬超知道自己的槍法純粹是一種速度和力量的結合,以此來無堅不摧。
可是太史慈地飛花輕夢完全不同。因為太史慈的這招槍招中包含了一種理解萬事萬物的角度問題。
這角度就宛若庖丁解牛一般,那並不是簡單依靠力量和速度就可以達到的,只有對面對的事物充分的瞭解,才會使出這一招。
從這一招中,馬超懍然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經被太史慈看透了。
那是一種好像衣服被扒光了的孤立無援不寒而慄之感。
太史慈的銀槍已經飛到馬超眼前,已化成一絲細線的銀槍光華璀璨。飛揚流轉,那裡有太多地美麗地凶險,讓人興不起半點抵抗之心。
馬超終非一般的武將所能比擬,在此危急時刻,大吼一聲,手中長槍擊出。
兩人戰馬擦肩而過,鮮血,在兩人地身後仰起。
太史慈一拉戰馬,手提銀槍,驚異地看向自己那悍勇蓋世的對手。這馬超果然有點門道。在自己的全力施為之下,居然能夠在千鈞一髮之時讓開了要害。還用長槍想要和自己同歸於盡。
不過還是自己技高一籌,銀強雖然沒有真正刺中馬超,但是銀槍上所帶起的強風,卻宛如利刃一般割傷了馬超的胳膊。
此時,受傷的馬超正神采飛揚的看著太史慈,剛才因為太史慈的飛花輕夢對他的死亡的威脅和輕蔑的羞辱使得他受到了空前的刺激,才會有此神乎其技的表現,居然能夠再太史慈的飛花輕夢下才受到如此輕微的傷害。
而他的武功也似乎迎來了一個提升的機會,當然,那還要靠他在作戰之後吸收消化的怎樣。而且即便是取得了進步,在短時間內,也還不是太史慈的對手。
絲毫不看自己胳膊上的傷害,馬超一擺手中長槍,哈哈大笑道:「太史慈!你的槍法的確厲害,我馬超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又能耐我何?」
太史慈看著馬超,心中暗歎可惜,不過殺死馬超之心卻更加強烈,心念電轉下,太史慈已經想到了方法,準備先亂其心,微笑道:「馬超將軍有一件事情說錯了,若是將軍乃是只負責衝鋒陷陣的猛將的話,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可惜你還是三軍統帥,從這一點上來說,你根本就是我太史慈的手下敗將,哼!你可以做到像我一樣一邊作戰一邊觀察戰場上的局勢嗎?」
馬超聞言一愣,旋即向周圍極目望去,登時色變。他沒有想到今天和青州軍交戰居然會變得這般兇惡。
太史慈悠然道:「打仗憑的是陰謀詭計,一步算計不到便是敗亡地局面,就像你妹妹被左慈殺死一樣,其實完全是你們咎由自取。」
馬超現在當然知道自己的妹妹被左慈殺死的事實,心中本就悲痛,幸好自小與這妹妹在一起的時間就不長,所以情感淡薄。還沒有悲痛欲絕的感覺,但是現在被太史慈這麼一說。一種羞辱感立時湧上了心頭,大喝道:「閉嘴!」
太史慈搖頭道:「所以說你不是主帥之才,面對事實,只知道盲目的迴避,根本不知道想辦法解決,這怎會讓人信服?所以你的那個部將龐德才會在被俘之後投靠了我青州,若是跟你這等混憒之人在一起。那豈非是明珠投暗?」
馬超聞言心中一驚,不由想到可以和自己鬥個旗鼓相當地龐德居然投降給了太史慈,心中更是又氣又急,眼前戰局不利本就令他沉重,妹妹之死又讓他感到灰心喪氣,諸般滋味一齊湧上心頭,令馬超一時之間心亂如麻。
有內而行之於外,馬超心亂。手上一直在隱隱顫動、封死所有太史慈進攻角度的長槍便在一剎那間慢了下來。
太史慈何等敏銳之人?見狀暗中歡喜,知道已經達到了自己地目的,就在馬超走神的一剎那,太史慈手中銀槍再次劃出,同時口中長笑道:「你不是可以破解飛花輕夢嗎?再試試這一招!」
馬超聞言這才清醒過來,雄軀一震。卻見太史慈的銀槍已經飆射到了自己的眼前,知道眼前的形勢被剛才還要凶險萬倍。
口中咬牙,悶哼一聲,手中長槍向上一托,同是一夾胯下戰馬,整個身子抬起,想要把太史慈的銀槍整個推上去。
太史慈心中冷笑,手中長槍此時已經遞到了馬超地近身。
在下一刻,太史慈的銀槍已經點中了馬超的右胸膛,才一刺中。那銀槍上所產生的強力的螺旋力量一下子便找到了破壞的地方。在那槍尖和勁風的高速旋轉,馬超右胸上的鎧甲在一瞬間被攪了個粉碎!隨即。以這個粉碎點為核心,馬超上半身地盔甲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土崩瓦解的掉落下去。
馬超的長槍就在這個時候才姍姍來遲的趕到,那長槍的槍桿猛地向上一抬,把太史慈地銀槍抬了上去。
饒是如此,馬超卻阻擋不足那把上抬的銀槍繼續向裡刺入的走勢,那銀槍的槍尖在一瞬間便把馬超的右肩膀畫出了一個自下而上的縱向的口子。
而那銀槍上的旋轉力道更是強橫無比的把這道口子攪得血肉橫飛,當銀槍被馬超徹底的泰勒上去之後,那槍尖貼著馬超地耳側向上飛了出去,登時,馬超地耳朵外側也被那槍勁兒的力道帶得血肉模糊。
馬超痛地大吼一聲,全身大汗直流。
太史慈和馬超差肩而過,手中銀槍因為馬超的格擋兒飄飛在半空中,馬超因為痛苦而無比清醒,才和太史慈錯過身去,連忙把左手鬆開,用右手把長槍當成鐵棍,橫向掄出,直擊太史慈的後背,那狂猛的力量比沒有受傷時還要剛猛。
太史慈心中冷笑,冷然道:「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右手一鬆,手中銀槍想斜下滑落,橫亙在馬超長槍槍桿之前。
鏗鏘聲起,馬超的肩膀本來就受了傷,被太史慈這麼大力的一震,登時全身發麻,傷口鮮血迸濺,有力的大手再也拿捏不住,手中的長槍被太史慈硬生生震飛出去,落到遠處。
太史慈心中大喜,知道馬超的性命近在眼前,不過因為馬超長槍上的力量,使得太史慈手臂發麻,在一瞬間內還無法調轉馬頭。
等到太史慈調轉馬頭的時候,馬超還背對著自己,用左手牽著戰馬的韁繩,大聲吆喝,想要正過身來,而他的右臂上鮮血長流,顯然是在太史慈剛才的重擊之下吃了大虧。
太史慈的眼中閃過冷酷的光輝,口中輕叱,催動戰馬向馬超飆去。
就在這時,側面勁風飛起,還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太史慈知道那是弓箭的聲音,看來有人要組織自己對馬超的必殺一擊。
戰馬在疾馳中,要躲避是不可能的,太史慈冷哼一聲,銀槍交到左手,探出右手在空中一抓,原本是向自己狂猛飛來的雕翎箭居然神乎其技的出現在了太史慈的右手中!
太史慈手持雕翎箭向自己的背後一挑,身後的神臂弓便魔幻般跳出,旋即向下落去,還未掉到地面上時,就被太史慈早已經等候在那裡的右腳勾住。
右腿揚起,在下一刻,太史慈右手拉弦上箭,右腳開弓,看也不看,對著雕翎箭飛來的方向把手中的雕翎箭射了回去,那力道和速度比雕翎箭來時更要狂猛好多。
慘叫聲起,太史慈用眼角一瞥,只看見遠處一名偏將打扮的人翻身落馬。
心中冷笑,這人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在自己的面前玩弓箭!
右腳一鬆,右手向上一拋,身子在高速奔跑的馬背上微微一側,那神臂弓便落入到了箭壺之中,一絲不差,妙到毫巔。
坐正身子的太史慈,向前看去,卻見赤手空拳的馬超正一拳將一名向他攻擊的青州騎兵打得橫飛出去。
太史慈嘴角抹過一絲冷笑,心中叫道:馬超,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