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的話令夏侯恩和曹純臉色大變,而在此時,臧霸大軍的先頭部隊已經衝鋒到了靠近城牆的地方。
曹軍士兵拚命地向城外射著弓箭,為的就是希望殺傷青州軍,但是卻全部都是徒勞無功,連阻止青州軍片刻都有所不能。
夏侯恩焦躁地搓著自己的大手,不安道:「這便如何是好?」隨即拔出腰中佩劍,嘿然道:「若是每名士兵手中的武器都及得上我這把主上賜予的青釭劍,那便好了。定可把眼前這些青州軍全部斬殺掉。」
曹純白了夏侯恩一眼,心中暗罵愚蠢,口中冷然道:「夏侯,先別說我軍士兵的訓練和作戰能力與青州軍相比差上一節的事實,就是你手中的青釭劍在青州軍眼裡,也並非就是神兵利器,你的青釭劍未必可以對付得了眼前這些士兵身上的盔甲。」
李典看著想要出言辯解的夏侯恩,微笑道:「夏侯,曹純將軍說得不錯,要知道我們可是和青州軍做過生意的,青州軍至今為止所用過的武器我們都知道個大概,就說那些士兵手中的斬馬刀,鋒利異常,雖然和這把青釭劍相比還有一些距離,但並非是遙不可及,而這些青州軍身上穿的那種盔甲的確十分古怪,未必是青釭劍所能對付得了的。」
夏侯恩懊惱道:「真是氣人,用弓箭射不死,到了近處還無法使用滾木擂石,教人如何是好?」
曹純看著李典。發現李典的臉上現在仍然十分地平靜,顯然是成竹在胸,於是對夏侯恩道:「夏侯你稍安勿躁,李典將軍自然有辦法。」
夏侯恩這才發現李典的安靜,登時來了精神,要知道,李典在曹軍當中可是出了名的智者。就連荀彧等軍師也對他大加讚賞。
李典不看兩人,深吸了一口氣。嘿然道:「今天的天氣真好,空氣中絲毫沒有煙火的味道,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
夏侯恩和曹純兩人莫名其妙地對望了一眼,實在不明白李典到底在說什麼。
李典好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聲道:「據我所知,青州軍還有一種奇怪的雕翎箭,叫做火箭。乃是攻城用地不二法寶,為何不見眼前的這支青州大軍使用地?否則為何我聞不到煙火味道?」
曹純和夏侯恩越發的不明白,但是卻被李典的問題問住了,他們顯然沒有想那麼多,對啊,青州軍為何不用火箭呢?
李典看著城外不斷迫近的青州軍,神秘一笑道:「太史慈的新『五德終始說』聽沒聽說過?」
曹純和夏侯恩兩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李典為何會提到新「五德終始說」。遲疑地搖了搖頭。
李典緩緩道:「太史慈這個人對五行學說有一套獨特的見解,但不管怎麼說,太史慈都不可能改變五行相生相剋這個根本,古語說:『金水相生』,那即是說不利於金者也一定不利於水,眼前這些青州軍身上的盔甲當然也不能用水來對付。而且我們也沒有用。若是在大河上游,我們倒是可以利用決堤地方法來試探一下是不是我猜想的這樣。」
夏侯恩皺起了眉頭,他一向對什麼五行學說嗤之以鼻,現在當然不願意聽李典在那裡神乎其神的分析來分析去,才要說話,卻被曹純一把拉住,轉頭看去時,卻見曹純雙眼正在放光,聽著李典的分析,不住地點頭。顯然同意李典的觀點。
李典沉聲道:「剩下的只有『木』『火』『土』三種。青州軍身上的東西不可能是『火』,也不可能是『土』。我看定是『木』,若是木的話,那麼我們就有辦法對付了。」
夏侯恩這才明白李典地意思,奮然道:「原來如此,難怪這些青州軍不用火箭呢,原來是怕誤傷到自己,看來這些青州軍可以用火來對付,我這就去叫人弄火來。燒他娘的青州軍,叫他們都變成火人兒。」
曹純叫住他,沒好氣道:「你弄什麼火?難道是火把嗎?火把從城上撇出去能飛多遠?哪能對青州軍造成傷害?只要到了一定距離,青州軍身後的神臂弓就會開始覆蓋射擊,你哪來的機會用火把來對青州軍?那豈非跟滾木擂石一樣派不上用場?」
夏侯恩為之語塞,顯然沒有想到這種可能。不由得悻悻道:「那你說怎麼辦才好?若是這麼說,那李典將軍豈非等於沒說一樣?」
李典搖頭道:「夏侯你稍安勿躁,我們失去了高低優勢並不等於便沒有了獲勝的希望,我們為何不換一種思路來考慮呢?是否可以先把青州軍放到城上來,然後再用火把對付呢?」
夏侯恩和曹純立刻明白過來,這麼做,既方便可以有效的避開青州軍城下地神臂弓的攻擊了。想到這裡夏侯恩立時叫道:「我就說嘛,準備火把沒有錯誤!」
這性格火爆之人立刻下城去準備火把。
曹純和李典相視一笑,要弄明白這個夏侯恩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典看著曹純,沉聲道:「曹將軍,雖然火把重要,但是這個計策的施展主要還靠你,你要繼續指揮士兵向城外射擊,萬不可令對方看穿我軍的意圖。」
曹純愕然道:「可是如此一來,對方若是用神臂弓的話,我們豈非是傷亡慘重?」
李典看著那些站在城牆上奮勇殺敵的矯健身姿,輕歎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沒有壯士斷腕的勇氣,我們就不要想著和青州軍作戰,為了勝利。我們作出這些犧牲也是值得的,不要忘記,若是被青州軍攻佔此城,不但我軍會有更多地傷亡,而且也會導致主上今次行軍地全盤不利,要知道靈璧城一旦被攻下了來,彭城和泗城之間地聯繫就會被切斷。我軍將失去一條重要的補給線,後果堪憂啊。」
曹純聽得心中一凜。旋即皺眉道:「可是我們完全可以等待援軍到此啊,現在畢竟是我們佔優勢,主上地長安攻略一旦成功,太史慈便是進退兩難,根本不足為懼,我們只要頂住這一陣便好了,其他城市自然會派援軍來的。而且青州軍是徐庶的母親就在我們這裡。還怕徐庶不聽話嗎?」
李典輕歎一聲道:「未來地事情誰也不好說,這些年我冷然旁觀青州軍,總結出來一件事情,那就是:若是一件事情還未發生,你就要預防青州軍翻雲覆雨,否則便會飲恨收場,我不是說主上的計策不好,我也相信太史慈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但是就眼前地形勢看,我們仍然不可以掉以輕心,靈璧城雖然是連接下蔡、彭城、泗城的樞紐,但同時它也位於三座城市的中間的位置上,現在,眼前的這支青州軍居然從容不迫的圍城、攻城。你不覺得奇怪嗎?那只能說明青州軍另有後手,不說別的,下蔡那裡一定遇上了麻煩,否則這支青州軍怎會是全無後顧之憂地樣子?」
頓了一頓,李典有點憂慮道:「莫要忘記,下蔡的主將是劉繇將軍手下的大江張英,劉繇將軍手下的將領多,但是能人卻很少,若是下蔡有失,後果不堪設想。」
曹純呆立了一會兒。才有點不自信道:「應該沒有問題吧。畢竟張英將軍不是那種容易屈服的人。即便不是青州軍的對手,也可支撐一段時間的。」
李典默然了一會兒。才歎氣道:「這件事情我們不管,我們先把眼前的這群青州軍趕走,然後再另做打算,哼,若是可擊敗他們,那就可以打破青州軍不可戰勝地神話了。」
曹純奮然應命,轉身走向城邊,大聲的指揮起來。
不多時,青州軍已經來到了靈璧城的城邊,準備開始爬城。
果然不出李典所料,就在此時,後方的青州軍搶出弓箭手來,在一聲「風——!」的大吼下,青州軍的神臂弓開始發威,無數只雕翎箭被青州軍利用拋射技能射出,劃著完美地圓弧,在空氣中帶出嗤嗤的呼嘯聲,直奔城頭兒來。
曹純早看見對方的弓箭手衝了出來,知道和李典想的一樣,信心大增,看到對方開始射擊,立刻大吼道:「都給我蹲下!」
訓練有素的曹軍好像打了個寒顫一般,立刻蹲下身去。
隨後,一陣鋪天蓋地的雕翎箭雨從天而降,靈璧城頭一陣慘叫。
雖然已經蹲下身子,但是拋物下滑落的雕翎箭對曹軍士兵的殺傷力仍然很大。
「全軍聽令,給我向後撤!」曹純大吼道。
曹軍士兵紛紛應命,舉起地面上的盾牌,防護著自己的頭頂,開始有秩序有效率地撤退。
在此期間,青州軍地雕翎箭不斷地向靈璧城射來,造成曹軍士兵的傷亡。
一直在後面督戰地李典木無表情,好像看到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這時,夏侯恩已經帶領著一支軍隊手持火把上的城來,雁子形排開,點上火把,對著城頭虎視眈眈,顯然是準備就緒。
而在此時,城外的青州軍已經把雲梯架設在了城頭上,開始攀爬城牆。
因為全無半點阻擋,所以上城極快,而在他們的身後,用神臂弓和拋射技能射出的雕翎箭愈發厲害起來,好似傾盆大雨一般襲來,為的當然是確保這些士兵上城的安全。
當大股的青州軍上城之後,曹純早已經帶著弓箭手撤到了那些手持火把的士兵的後面。
夏侯恩的手心中已經滿是汗水,用舌頭舔著自己的嘴唇,這期間更是無數次地看向李典,希望李典下令開始射殺青州軍。
李典卻十分沉得住氣,為了取得最大的勝利成果。他面對殺氣驚人地青州軍,強忍住衝動,等待著最佳時機的到來。
青州軍士兵在城頭人數達到一定的數量之後,便開始結成戰陣,向曹軍衝殺而來,那樣子好像驚濤巨*排山倒海而來。
李典絲毫也不驚異對面的青州軍在看到自己軍隊士兵的手中有火把後依然悍不畏死的勇往直前,因為青州軍令如山。在一個命令下達之後,若是沒有上級軍官的下一道命令。那麼軍隊就要對這條命令堅決徹底地執行,這就是所謂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也正是這個原因,李典才敢放青州軍上城牆。
看著漸漸迫近地青州軍來到了恰當的距離,李典一聲大吼,他身後的士兵發出吶喊聲,一起把自己手中的火把盡力向前投擲而出。
登時。空氣中發出火焰燃燒的焦灼氣味和呼呼的風聲,一道道紅色宛如精靈一般向青州軍歡快的飛去。
李典和另外兩人瞇起了眼睛,心中更是暢快淋漓,等待著自己預期地效果。
豈知道,這些火把飛到青州軍那整齊的行軍陣形之後,居然如同泥牛入海,青州軍全無一點反應。那些火把碰觸到了青州軍的籐甲之上連個火星都沒有燃著。
「不可能的!」李典不能置信地大吼道。曹純和夏侯恩兩人也是驚駭莫名,面面相覷。一種靈璧城要失守的挫敗感開始在每個曹軍士兵的心中蔓延。
可是眼前的形勢已經不容他們再想。對面的青州軍已經來到了眼前。
要知道臧霸大軍地機動性可是出了名的強。
李典來不及多想,一把抽出武器,對身後的士兵大喝道:「對準敵人的關節和臉部襲擊,這兩個地方他們一樣沒有防禦!」
身後的曹軍大吼一聲,應命而上,如同虎狼一般。沒有絲毫的猶豫。
曹操苦練手下軍隊,多年地成果終於在此刻展現出來,面對青州軍,他們沒有半點的畏懼,反而鬥志滿滿,信心十足,只有這樣的軍隊才會和青州軍有抗衡的餘地。
兩股潮水似的軍隊瞬間撞擊到了一起,立時,一片血花在兩支軍隊的接壤處揚起,慘叫聲不能抑制地發出。
此時。青州軍不斷地從城牆上爬上來。結成新的戰陣,開始加入衝擊。四面的城牆幾乎被青州軍所覆蓋。
李典、曹純、夏侯恩帶領著手下眾將官。好像發瘋一般阻擊著愈來越多的青州軍。夏侯恩這猛將更是把手中的青釭劍揮舞地好似車輪一樣圓。
在這個時候,曹軍訓練有素地特點完全展現出來,他們的攻擊十分準確,嚴格遵守李典給他們下達地命令,紛紛向青州軍的關節和面部攻擊,而且在不斷地改變著自己的進攻方式,以求有效的殺傷敵人的方法,更聯合作戰,為的就是限制這支青州軍的機動性。
李典此時已經拋開一切,把手中銀槍畫成一條銀線,不斷地向前刺殺,風中留下了一道道銀光,與之對敵的悍不畏死的青州軍士兵不斷地發出翻身倒地的慘叫聲。
就在此時,一把長刀橫空而來,披在了李典的銀槍之上,震得李典向後退了一步,臉上一陣火紅。
李典一面暗暗心驚自己對手的強硬,一面向長刀的主人打量而去。
只見一名臉上佈滿絡腮鬍子的年輕漢子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若不是這人眼睛十分年輕,而且沒有久經沙場的那種戰將氣質,李典還以為這人的年齡很大了呢,足見眼前此人是名副其實的未老先衰。
對面的那漢子也在打量李典,他的一雙眼睛十分靈活,絕對不像外表給人的感覺那般粗豪。
「來者通名!」李典沉聲道,同時手中的銀槍不斷地變化著自己的調度,希望找到對方的破綻。
對面的那名年輕漢子一咧嘴,笑道:「我叫郝昭,是個無名之輩。李典將軍,請你多指教。」
李典絲毫也不驚異於對方會一口叫破自己的名字,因為青州軍的探子乃是天下有名的消息靈通,他只是沉聲對郝昭這在歷史上弄得諸葛亮也對其無計可施的守城專家道:「無名小輩,既然知道我的名姓,居然還敢和本將軍動手,實在是膽大妄為,自尋死路。」
回答李典的是郝昭的長刀,郝昭在一片刀光中冷然道:「李典將軍,戰場上不是逞口舌之利的地方,還是手下見真章吧!」
李典從剛才那一刀就已經知道對方有多麼的難纏,哪敢大意?連忙把手中銀槍一擺,迎了上去。
這郝昭本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戰將,實力強橫,李典雖然也自雄長,但是和郝昭比起來,還有很大的距離。
不多時,李典便落入到下風,雖然防守得有板有眼,但是卻被郝昭纏住,在難以脫身,眼睜睜地看著越來越多的青州軍從自己身邊呼嘯而過。心中著實無比苦惱。
郝昭卻好似猶有餘力一般,在和李典的對戰中輕描淡寫道:「本人前年才加入到青州軍中,沒有軍功,難以陞遷,今天這希望就落在李典將軍的項上人頭之上了,還請李典將軍不要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