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服等人聞聽太史慈的言語,立時呆若木雞。
若是自己的死亡乃是身敗名裂的結局,那實在是最痛苦的事情,不但丟掉了生命,還成為被後人笑話的罪人,實在是得不償失。
太史慈站起身來,負手傲然而立,看著眼前的這些命運完全本自己操縱的人,淡然道:「不說別的,毒殺朝廷大員,夥同外地諸侯,帶兵擾亂長安,脅迫當今聖上,我看你們怎麼為自己辯白。」
頓了一頓,太史慈微笑道:「不過我是不會把你們全部斬殺的,那不符合我青州的律法和原則。我會把你們交給青州的司法機關審理定罪的。」
太史慈的微笑在王子服等人的眼裡好似惡魔一般,不過在聽了太史慈的話之後,倒是有很多人送了一口氣,因為青州的軍法是出了名的講道理,而且絕對不是禍及其他家人,若是按照一般的管理,他們所犯之罪最後的結果恨有可能是滿門抄斬。
倒是伏完的兒子伏德有幾分骨氣,跪在地面上昂然道:「我等乃是朝廷的官員,即便治罪也是用朝廷的法度,你青州的法度又算是怎麼回事呢?」
太史慈看著伏德,冷然道:「伏德大人問得好,可惜現在滿朝文武倒有一半參與叛亂,在這種情況下誰還來審判?難道要用犯人來審判犯人嗎?如此產生的結果如何讓別人心服?」
伏德為之語塞,太史慈懶得和這些人說話。便揮手命人把這些人帶了下去。只留下於吉、王圖、吉平父子三人。
太史慈先是看向閉目不語地吉平,沉吟半晌道:「古人說得好,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吉平先生乃是國之寶,所以理當以國士待之。」
吉平聞言睜開眼睛,看著太史慈平靜道:「司空大人有話請直說。吉平知道罪孽深重,難逃一死。」
太史慈搖頭道:「先生沒有聽見太史慈說什麼嗎?先生乃是形而下。下毒只不過是一種王子服對付我的手段,他們才是罪魁禍首,先生不過是個工具而已,就好像一把利刃,本身並沒有對錯,關鍵在於使用它的人是誰,先生認為如何?」
吉平沒有想到太史慈會說出這番話來。為之一怔。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現在聽太史慈話裡的意思似乎自己還有生機。兩者是敵非友,自己還想要置其於死地,現在對方居然想要放過自己,實在不明白這太史慈在打什麼鬼主意。
而且聽意思,似乎是想要招攬自己。
搜腸刮肚一番之後,吉平才對太史慈淡然道:「司空大人說得有理,我的確僅僅是別人的工具。但是這把工具現在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他已經不想再被任何人用了,因為我這把工具實在沒有能力分辨對錯是非。」
太史慈哈哈一笑道:「先生真是會說笑,工具怎麼可能會有思想呢?若是工具有了思想,那工具一定會犯錯地,就像吉平先生被王子服等人利用一般。」
吉平忍不住想要說話。太史慈卻一擺手,阻止吉平說下去道:「先生千萬不要誤會本人的意思,先生乃是當世神醫,當然知道神農嘗百草,中毒之後,臉都變了顏色地故事。」
吉平點了點頭道:「醫者父母心,對於我等來說,萬民就是懷中的嬰兒,生病了當然需要我們來照顧,而神農則是這其中的典範。他甚至給孩子吃藥都要先自己試一試。這是何等的胸襟?實在是天底下醫生的典範。」
太史慈聞言一楞,他實在沒有想到吉平居然會把醫生的作用闡述的這般透徹。更為對方悲天憫人地情懷而感動,心道若時後世的那些醫生有這等心胸就好了,哪裡會弄得一般的老百姓連病都不敢生?
一面想著,太史慈一面點頭道:「先生說得有理。天生天殺,萬事萬物都是一體兩面,先生雖然被稱為毒醫,但本人卻認為先生的心腸和手段並不毒,還是那句話,這不過是個工具而已,關鍵看誰用。先生乃是醫生,醫生的責任乃是治病救人,並不是要參與政治鬥爭,所以在下絕對不會像王子服等人那樣拉攏先生,要先生做一些不符合醫生身份的事情。我只是希望先生能夠服務萬民,到民間去為百姓治病,你看如何?」
吉平聞言,猛地抬起頭來,不能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太史慈,而太史慈而回報之以平靜的微笑。
吉平此時對太史慈地印象大為改觀,到現在他才知道很多事情單靠傳言是不能算數的。
誰能想得到太史慈會這般大度呢?
想到這裡,吉平感激道:「司空大人在上,吉平真的知錯了。人都說治大國如烹小鮮,我卻說救危國如去重症,大漢需要一名高明的醫者。可惜我大漢不幸,內亂重重,外戚、宦官、諸侯、宗教錯綜複雜,難以理出頭緒來,幸好有了司空大人,指出我大漢的病症所在乃是火德旺盛,四德萎縮,正如許多病症之人,四體不調,五臟虛弱卻又虛火上升,如此精闢的言論實在是我輩醫者極為精神高妙地論點,我吉平卻一直被偏激的言論蒙蔽了雙眼,一廂情願地與司空大人為敵,都說望聞問切,醫之四法,我吉平妄稱神醫,卻對司空大人下了如此錯誤的判斷,卻直到今日才幡然悔悟,實在是該死。」
太史慈和眾人聞言面面相覷,沒有想到這個吉平的醫術已經高到如此程度。
要知道這世界上能夠舉一反三的人並不多,而眼前地吉平無疑是其中之一。只聽他把治病和救國聯繫到了一起。就可看出這人眼光的準確和手段的獨到了。
想到這裡太史慈對吉平道:「所謂亡羊補牢,猶未晚也,昔日扁鵲見蔡桓公,蔡桓公三次拒絕扁鵲的診治,那次是真正的愚蠢,先生現在不再干預政治,獲得了自由之身。應該在醫術上潛心修道,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才對。」
吉平重重地點頭,可以看出他是多麼地心甘情願。
至於他地兩個兒子,正堆在地上瑟瑟發抖,全不見平日裡半點威風。這也難怪,這兩個小子肯定認為必死了,畢竟毒殺太史慈地事情乃是吉平親自配地藥。
太史慈也不於計較,年輕人嘛。一衝動,總是會犯這樣或者那樣地錯誤。
吉平若是可以把自己的手藝交給兩個兒子,那麼豈非是造福於民?
歷史上,曹操把吉平和華佗兩代神醫全都殺掉,對中國的醫學發展影響極大,甚至導致了中醫學中外科手術的失傳。
太史慈可不想犯這樣的錯誤,一擺手,自然有士兵上前為吉平三父子鬆綁。
吉平站起身來。彷彿獲得新生一般,擺脫開兩個兒子的攙扶,對太史慈意氣風發道:「好,司空大人,從今天起,天下間便沒有吉平這個人了。我將以『五德』為名,行醫天下,為萬民身體診治,至少要讓萬民五行調和。」
太史慈哈哈一笑道:「先生這麼想最好了,對了,若是先生不急的話,可否在長安停留兩天,華佗先生馬上就會回來了,相信你們一定會有很多地共同話題。」
吉平眼前一亮,斷然道:「那敢情好。好。我就在這裡等華佗先生到此。」
太史慈對吉平的兩個兒子說道:「你們先陪吉平先生下去好好休息。」
吉平三父子也知道太史慈還要處理王圖兩人,便告辭了。
太史慈看向於吉。淡然道:「於吉先生,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於吉冷哼一聲,也不答話,他心知肚明自己和吉平不同,太史慈可以放過自己,但卻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因為太史慈還要用自己來達到打擊曹操和削弱漢獻帝名望的目的。
太史慈看著於吉,冷然道:「人家都說於吉先生是活神仙,不知道於吉先生有沒有料到自己今天的命運呢?」
於吉還是不說話。
太史慈擺了擺手,上來兩名特種精英,把於吉提了起來。太史慈肅容道:「你們要把於吉好好看起來,他可是曹孟德魅惑聖上的證據。而且時候還有無窮的妙用。哼!於吉先生可得好好活著呢,否則我太史慈將會非常失望。」
兩名特種精英應命帶著於吉而去。
廳中眾人聞聽太史慈之言馬上明白了太史慈的意圖,太史慈不但要用於吉令曹孟德聲名掃地,而且還要用於吉向天下人證明漢獻帝不是配五德地君子,否則絕對不會被曹孟德騙成這個樣子,從而間接暗示天下人漢獻帝不配坐在皇帝的位置上。
如此一來,太史慈稱霸的計劃便邁出了十分重要的一步。
還剩一個王圖在地面上跪著,太史慈卻微微一笑道:「王圖將軍,我看你的事情我無權處理,還是把你帶到聖上的寢宮處理吧。」
王圖猛地抬頭,心知自己將要和來燕兒一同被揭破身份,本來這個場面在夢中曾經無數次地出現,今天卻變成了現實,但是現在王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畢竟現實是殘酷的,遠沒有做夢那般美好。
太史慈和眾人站起身來,才要離開卻見一名士兵匆匆忙忙跑了進來,跪倒在地稟報道:「主上,張遼將軍傳來消息,戲志才在軍中神秘消失,張遼將軍派人四處尋找,也沒有抓住戲志才。」
這個消息驚得大廳之中的眾人齊齊發呆。
張繡的臉上顯出懊惱的神色,賈詡則是一臉的敬佩,倒是諸葛亮在皺眉思索,現在是在第一時間內忽略掉日後要追究的責任,開始權衡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對太史慈地影響。徐盛卻一拍手。唉聲歎氣起來。
太史慈冷靜了片刻,便向那名士兵命令道:「給我派人阻擋住初入長安的確的所有要道,要令戲志才無法在最短地時間內回到曹操身邊,令曹操不知道長安這邊地事情。」
賈詡點頭道:「如此一來,戲志才若是想要回到曹孟德那裡,唯一的辦法就是繞道,等他回去之後。很多地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
諸葛亮則向太史慈建議道:「主上是否應該命令中原各地地青州軍發動進攻,速戰速決。奪回下邳,和曹操劃江相望?」
太史慈點頭道:「言之有理,現在我們不能奢望完全擊潰曹孟德,弄不好會被曹孟德反過來算計的,而且現在擊敗曹操只會便宜了孫冊。」
諸葛亮又道:「主上是否還應該派人通知在曹孟德那裡冒充徐庶先生母親地自己人展開行動,然後撤回呢?」
賈詡則微笑道:「此計大妙,曹孟德現在志滿意德。根本就想不到我們早有對付他的一手,哼,曹孟德不是很喜歡攪亂主上的家庭嗎?我們何不以彼之道,還彼之身,讓曹孟德處後院起火,定會給曹孟德帶來極大的精神打擊,讓他在日後見到主上便心理失衡,無計可施。」
眾人聽了不寒而慄:這個賈詡果然心腸毒辣。而且惟恐天下不亂。太史慈想的卻是這個賈詡果然有亂世之才,與之對敵,委實可怕。
諸葛亮也點頭道:「這麼做的確可收到最大的效果,比如說我們可以告訴丁夫人,她地弟弟丁斐就是死在曹孟德的手中,到時候看丁夫人怎麼和曹孟德鬧。」
眾人聞言呵呵笑了起來。
太史慈一拍手。振奮起精神,高聲道:「好,我們這便進宮見聖上去。」
一眾人等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向皇宮走去。
管寧走在最後,卻欣慰地看著太史慈,心中高興:自己和太史慈辛苦了這麼長時間,今天終於有了回報。
現在,太史慈終於找到了契機,可以對漢獻帝取而代之了。
創建新「五德終始」的天下由此開始明晰起來。
前途一片光明。
當太史慈等人進宮見到漢獻帝的時候,這已經徹底名存實亡的大漢末代皇帝正在水池子邊和自己的幾位妃子說笑,看著水中的游魚在空明澄澈到好似空氣的水中飛鳥般翱翔。
看著漢獻帝言笑晏晏地樣子。沒有人會想到這三天來長安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的四位妃子此時全都站在漢獻帝的身邊。
此時。伏完的女兒和董承的女兒已經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故此神色慌張,臉色蒼白。尤其是看見太史慈之後,更是嚇得瑟瑟發抖,拉住漢獻帝的袖子。
太史慈哪有時間和她們計較?說到底,這些女孩子也全都是受害者,作為工具,她們才是最可憐地,若是在天下未亂的時候,她們倒是還有可能成為女後,至於現在,她們都是陪葬品,至少在歷史上是這樣的。
倒是來燕兒最為鎮定自若,看見太史慈的時候完全昂著頭,看著王圖的眼睛中也是一片不再掩飾的柔情蜜意,顯然是視死如歸了。
王圖本來面色煞白,但是看見來燕兒之後,馬上被來燕兒的美目看得身軀一震,全身鬆弛下來,顯然和來燕兒心意相通,不再心事重重。
漢獻帝沒有讓太史慈跪下,也沒有以往的虛與委蛇,而是看著太史慈淡然道:「大司空安然無恙,實在是萬民幸事,我心甚慰。」
太史慈和管寧、賈詡、太史慈三人對望一眼,看出了漢獻帝不對勁的地方。
首先漢獻帝認命了,他說「我心神慰」,而不說「朕心甚慰」,而且態度完全不同以往,有一種置身事外的不投入地感覺。
由此可見,漢獻帝完全放棄了自己地權威,對於太史慈活下來這件事情,漢獻帝也只是說「萬民幸事」,這分明是在承認太史慈的才能和功勞。
看來漢獻帝終於向太史慈屈服了。他已經不再強調自己皇帝地權威,只是希望太史慈能夠保住皇帝的虛名。
太史慈對漢獻帝的心事瞭然於心,深深望進漢獻帝的眼中,沉聲道:「聖上,有一件事情必須向聖上稟報,這件事情有關聖上和皇家的尊嚴。」
漢獻帝苦笑道:「什麼尊不尊嚴的,有何事情就快說吧。」
賈詡便在一旁把王圖和來燕兒的真實身份向漢獻帝稟報了一遍。
雖然漢獻帝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卻還是被賈詡的話語弄得呆然無語,整個人好像蒼老了好多。
最後,漢獻帝才轉向來燕兒,看著來燕兒堅定的目光,就知道太史慈說的都是事實,很想發怒,只是突然間覺得萬事皆空,既然自己的存在都已經變成了一種笑話,那麼來燕兒的所作所為又算是怎麼一回事呢?來燕兒和王圖至少早就認識,算不上對自己的背叛。
太史慈卻在心中想好了王圖和來燕兒兩人的命運。
同命鴛鴦也算是兩人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