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太史慈 正文 第二部天下第十二卷第十章西向
    太史慈離開幽州之日已經是秋風蕭瑟之時。

    這個季節,太史慈的收穫很多。

    公孫瓚的軍隊大部分已經投降,右北平的苦戰更完全阻止了鮮卑人在幽州的擴張。

    現在鮮卑人在西面的軍隊完全集中到了無終和漁陽的北面。

    趙雲在首戰成功之後,並沒有急於追擊,而是派出閻柔到漁陽城中與公孫瓚的心腹大將鄒丹談判,新望他能歸降太史慈。

    趙雲可不希望自己在前面對付鮮卑人的軍隊的時候還要提防著鄒丹的軍隊。

    鄒丹這時候才知道公孫瓚已經橫劍自刎,心中的支柱就此轟然崩塌,在聞聽公孫瓚的遺言之後,鄒丹心中感慨,但是卻對投降太史慈的事情猶豫不決。

    畢竟鄒丹心忿太史慈逼死公孫瓚的事情,要他投降並非不可以,只是提出了種種條件。

    這是藉機要挾!閻柔對鄒丹的態度十分不滿,不過他不動聲色地回到了趙雲的大營,說是要鄒丹再考慮考慮。

    鄒丹沒想到青州會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魯肅的軍隊來到了漁陽,魯肅並沒有攻擊漁陽,只是故意從漁陽經過,直接奔赴無終。

    魯肅到達無終之後三面圍城,只用了三個時辰的時間便把無終城攻打下來。

    無終的鮮卑人在魯肅地狂猛攻擊下損兵折將,丟下了五千多具屍體棄城而逃。卻在北歸的路上遭遇了奉有魯肅軍令、在此準備伏擊的趙雲,又是一陣大殺,鮮卑人徹底被擊潰,四散逃跑。

    無終一役,鮮卑人的傷亡高達一萬人之多,對於他們來講,實在是個巨大的損失。

    漁陽的鄒丹在得知無終大捷之後。大驚失色,沒有想到魯肅領導的這支一直在幽州青州軍在攻城方面竟然如此強大。簡直是出乎意料之外,又聽說易京城就是在魯肅地攻擊下陷落的,那也不過是大半天地時間。

    鄒丹這時候才感受到閻柔在臨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要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到底是什麼意思,那根本就不是勸說,而是徹頭徹尾的威脅,那等於說若是不識抬舉,魯肅的攻城大軍直接就會攻城。

    鄒丹在遍體通寒下當然知道何去何從。馬上去聯絡趙雲,答應投降。

    隨後,魯肅的軍隊開進了漁陽城,而鄒丹的部隊則奉命撤回到了涿郡。在那裡,他和其他公孫瓚地軍隊機體接受整編,這支軍隊的訓練完全交給了領兵打仗的行家裡手張郃來訓練。

    全無後顧之憂的趙雲開始驅逐鮮卑人的戰鬥,因為有閻柔這熟悉鮮卑生活習性的識途老馬在,鮮卑人在漁陽根本立足不住。在趙雲無休止的追擊下,入侵漁陽的鮮卑人終於抵擋不住,開始北撤,一直退出長城,回到上谷。

    而青州和正在代縣駐軍地劉和展開了談判,青州希望劉和能夠加入到青州一方。

    不過劉和卻不甘心放棄自己在幽州的權勢和地位。他知道自己一旦同意的話,那就等於變相同意太史慈是幽州之主的事實。

    想歸想,公孫瓚已經自刎的事情給劉和軍方的衝擊還是很大地,至少有很多人對太史慈十分感激。

    一直以來,在幽州就有這樣的潛意識:誰為劉虞報仇,誰就是幽州之主。

    原本大家都以為這事情非劉和莫屬,畢竟前一段時間太史慈「失蹤」,中原「大亂」,最有可能干預幽州事務的太史慈生死未卜,而一直在幽州的青州軍魯肅大軍又一直按兵不動。更風傳魯肅對太史慈有異心。那麼能除掉公孫瓚的只有劉和這眾望所歸的人了。

    誰知道情況急轉直下,為劉虞報仇的人還是太史慈。

    於是在劉和軍中便有了一股暗流。他們想要投降太史慈,但是劉和畢竟是劉虞的兒子,所以他們希望劉和也能夠投降太史慈,這才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如此一來,與劉和談判的事情變得進展緩慢,雙方簡直是在討價還價。

    青州方面如此忍讓實在有迫不得已地苦衷,畢竟現在青州軍隊在幽州從數量上看並不佔優勢,即便是想和劉和翻臉也要等著青州地後續部隊來此才行。

    代縣是幽州低於鮮卑人入侵的長城西段地戰略要塞,不容有失,現在拖著劉和,要他中立,至少可以阻擋鮮卑人從這裡切入長城以南,故此青州方面才隱忍不發。

    太史慈卻不心急,幽州攻略並非是一時能完成的。

    不過至少從暫時看來,戰鬥已經由混戰階段變為拉鋸攻防戰,這對太史慈十分有利。

    唯一令太史慈無奈的事情是,劉虞和公孫瓚的先後死亡使得幽州人心惶惶,即便是自己在短時間內也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幽州人心思變下,完全亂成了一團,尤其是公孫瓚一死,還不大明白青州軍厲害的草原民族,變得完全沒有了顧忌,先是鮮卑人,他們這一次進攻實在是過於巨大,遍佈了幽州的整個北部。雖然在西線作戰的鮮卑人已經吃夠了青州軍的苦頭,但是在右北平、遼西郡以東,昌黎郡、玄菟郡都已經落在了鮮卑人之手。

    遼東郡和樂浪郡完全失去了音訊。

    遼東郡是公孫世家的大本營,鮮卑人想要攻下遼東郡有點癡人說夢,但是鮮卑人對公孫瓚的痛恨可是非比尋常,可以想見,遼東遭受到的攻擊將會有多麼猛烈。

    至於樂浪郡和帶方郡,周圍均是大大小小的少數民族。更是會趁火打劫,難免生靈塗炭,他們可不知道青州為何物。

    太史慈很想一下子掃平幽州,但無奈幽州太大,青州軍兵力太少,唯有緩緩圖之。

    有魯肅和趙雲,再加上閻柔和田疇。太史慈放心得很。

    帶著滿足和遺憾,太史慈一路向西南。到中山國,翻越過長城來到太行山西北麓地樂平,在略作修整後,便來到了并州的首府,晉陽城。

    此時的并州在梁習的努力下已經不再是戰亂之地,雖然百廢待興,但是至少并州的百姓已經穩定下來。南匈奴的首領於扶羅和呼廚泉已經被請周君的強悍實力打怕了,而且因為南匈奴內部還有反對兄弟兩人地勢力存在,所以兩人只有全心全意地和梁習合作,才能夠幫助兩人在南匈奴真正的站穩腳跟。

    至於因為前一段時間地并州大戰而導致的張揚大軍和王匡大軍中潰散的散兵游勇演變成的盜匪橫行的現象,則在徐晃這大將的征討下一一平復。

    而冀州的甄氏家族則在張夫人地授意下迅速的插入到并州的經濟恢復工作中,并州的各行各業在甄氏家族的龐大財力下開始進行恢復生產,當然甄氏家族也在其中狠狠的賺了一筆。

    故此,當太史慈來到并州時。這裡出奇的安靜,與太史慈第一次到這裡來的時候地印象簡直有天淵之別。

    太史慈到來的消息很快傳來了梁習的府邸之中,正忙得腳打後腦勺的梁習聞聽太史慈到來,親自領著晉陽城的大小官員出城迎接。

    一直出軍在外,忙於掃除土匪的徐晃也帶軍回到了晉陽。

    於扶羅兄弟也聞訊而來。

    待進城後,大家互訴別情。只是兩個月地時間,中原的局勢便已經是天翻地覆,讓眾人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覺,說到袁術、劉虞、公孫瓚的身死,更是不勝唏噓。當然更多初次見到太史慈的并州官員紛紛向太史慈道賀,那當然是因為太史慈平安從荊州歸來的事情。

    徐晃卻在旁邊苦忍著笑,他當然知道在荊州攪起漫天風雨的人並非是太史慈而是青州新一代戰神趙雲。

    太史慈心中惦記漢獻帝有沒有被送到這裡來的事情,但是見到大廳之中人多嘴雜,不方便向梁習詢問,便向梁習一努嘴。

    梁習會意。便客氣的下了逐客令。那些官場上的老狐狸當然知道上司之間說話有很多都是不應該聽地,於是紛紛站起身來。向太史慈和梁習告辭,當然各種理由卻紛至沓來,不一而足。

    不過於扶羅和呼廚泉這兩個人卻不懂漢人官場這一套,也看不出來梁習地意思,那呼廚泉臉上還露出奇怪的神色,不明白這些人為何突然忙了起來。

    瞪著一雙大眼睛左顧右盼。

    徐晃向他瞪了一眼,這位英俊地匈奴少年卻不明所以,一雙大眼睛充滿了無辜。

    太史慈雖然很不喜歡兩人,但見狀也不由得啼笑皆非。

    看來唯有自己把這兩個人嚇走了,想一想鮮卑人的事情,太史慈靈機一動,不如自己再當一次漁翁,讓魚蚌去相爭吧。想到這裡,太史慈對兩人柔聲道:「於扶羅先生,南匈奴內部的事情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於扶羅恭敬的答道:「尊敬的太史大人,南匈奴現在已經臣服在我的腳下,我拿回了本來就應該屬於我的東西,這還要感謝梁習大人和徐晃將軍,要不然我還要費很多的事情。」

    太史慈卻搖頭道:「我們漢人有一句話,叫做防人之心不可無,閣下的敵人也是匈奴的勇士,他們是不會輕易地屈服的,明的不行,也許就會來暗的,於扶羅先生還是小心為妙。」

    於扶羅傲然道:「太史大人多慮了,現在并州乃是青州軍的天下,我於扶羅的部眾更佔據了南匈奴的大部分人口,即便是有一兩個居心叵測之輩,又拿什麼來和我斗呢?」

    太史慈嗤笑了一聲道:「我聽說草原上有一句話,叫做狼有狼的道理,羊有羊地道理。你們匈奴人和我們這些注重道德和禮儀的漢人不同,只崇尚武力,誰的實力強誰就是當之無愧地王者,對嗎?你於扶羅臣服於我太史慈那絕對和那些看重新『五德終始說』的儒生不同,若是我太史慈沒有這麼強大的軍隊,你於扶羅會向我低下你那高昂的頭顱嗎?」

    於扶羅被太史慈說的眼前一亮,點頭道:「草原上地雄鷹飛得高不可攀。能讓雄鷹低下他高貴的頭顱地只有天空。漢人把這裡叫作上黨,據說是『與天為黨』的意思。在我們南匈奴人的心中,誰可以真正擁有上黨,誰就是我們南匈奴人的天!現在上黨歸太史將軍所有,那太史將軍現在就是我們南匈奴人的天!」

    太史慈心知對方已經上鉤了,微笑道:「於扶羅先生說得好,不過於扶羅先生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南匈奴人只承認強者,如果有人用陰謀詭計推翻了於扶羅先生,那麼南匈奴人同樣會臣服於別人。你說呢?」

    太史慈的一席話說地於扶羅心中一驚,說不出話來。

    太史慈說到了他的心裡。

    太史慈看看他的臉色,心中好笑,悠然自得道:「於扶羅先生說得對,現在并州都是我們的人,別人想要成功並不是太容易的事情。但是於扶羅先生不要忘記并州北面的其他草原民族,他們可是一直對并州虎視眈眈。不說幽州北面的東部鮮卑,靠近我并州的還有羌胡、拓跋鮮卑、河西鮮卑,無論說到哪一個,都是強大地敵人,你說對嗎?」

    於扶羅不明白太史慈突然間說這些幹什麼。

    呼廚泉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太史慈故作肅容道:「你們應該知道。我青州正在和鮮卑人開戰,而且在我青州軍的手下出了大虧,正在找機會報復,而且我青州在幽州的強大崛起和并州的日漸強盛都是那些民族不願意看到的,而在南匈奴中,只要是於扶羅大人地反對者都明白我青州乃是於扶羅先生的盟友,所以要打敗於扶羅將軍,也必須要打敗我青州軍才可以,於扶羅大人以為呢?」

    於扶羅和呼廚泉只是頭腦簡單而已,並非是愚蠢。太史慈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兩人當然明白,聞言立時色變。

    呼廚泉駭然道:「太史將軍是說我南匈奴內部的敵人會和羌胡、拓跋鮮卑和河西鮮卑還有東部鮮卑相勾結。對我并州不利?!」

    太史慈點了點頭,其實太史慈說到這裡,也知道自己的猜想很有可能會變成現實

    梁習和徐晃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原本他們還以為太史慈是在想辦法趕兩者走那麼簡單,但是現在看來,并州還真的要做好對外戰爭的準備才可以。

    太史慈看著臉色嚇人的於扶羅和呼廚泉,輕聲道:「所以若是換了我的話,我現在馬上調兵到雁門、桑干、馬邑一帶防守,先給那些居心叵測的鮮卑人來個當頭棒喝。」

    頓了一頓。太史慈又道:「先下手為強!」

    於扶羅和呼廚泉終於明白現在自己應該幹什麼了,於是站起身來向太史慈告別,匆匆離去,第二天便帶著自己地軍隊跑到了雁門去防守了。

    太史慈看著徐晃,凝聲道:「公明,至於羌胡部分,那就要交給你了。」

    徐晃肅容應答。

    太史慈轉過頭來看向梁習,笑道:「聖上有沒有到晉陽城?」

    梁習恭聲道:「主上,聖上前天才到晉陽,看來路途很遠,滿臉累壞了地樣子,昨天一直在休息。才吃過飯不久,想必現在正在離使得書房中讀書。」

    太史慈點頭,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明天我便會帶著主上上路,趕往長安,今天我要見見聖上。」

    梁習理解的點了點頭,畢竟現在太史慈和漢獻帝地關係是君不君、臣不臣的,十分尷尬,日後還要為同殿君臣,有什麼話還是早一點說明白的好。

    這一段時日來,梁習已經瞭解到了青州的政策和強大,對太史慈越發的欽佩,在他心中,太史慈的地位已經遠遠地超過了漢獻帝。

    其實,這種心態現在已經代表了天下間大部分人的想法,因為權臣把持皇帝的事情看多了,所以大家反而覺得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反正東漢多少年來都是權臣當道,太史慈這麼做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梁習的心思太史慈瞭然於心,心中高興。

    前一段時間他和漢獻帝都在玩兒失蹤,只不過自己的自願的,而漢獻帝卻是迫不得已。

    但是這件事情的效果正是自己想要的。

    至少,現在天下人已經明白了兩件事情:青州暫時沒有太史慈無傷大雅,因為太史慈打下的基礎太好了,而另一件事情是天下暫時沒有皇帝也無傷大雅,至少還是原來的樣子。

    如此一來,太史慈的威望在增加,而漢獻帝作為皇帝對天下的影響力卻在削弱。

    淡忘掉這個皇帝,正是太史慈當皇帝的策略中的一個步驟。

    現在看來,效果很好。

    想到這裡,太史慈心中大暢,站起身來,對梁習淡然道:「聖上在哪裡?帶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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