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的話令趙雲十分錯愕,不過他卻沒有詢問,而是抱著一種看好戲的心態等待著太史慈的表演。
除了曹操等少數人之外,天下人都以為太史慈是真的失蹤了,凡是有利必有弊,太史慈這麼做雖然為自己迎來了很多有利的時機,但是同樣,在這短短的一個半月內,人們對太史慈已經漸漸有些忽視了,雖然青州軍一時之間仍然風頭無二,但是現在在華夏大地上人望之首再一次變成了袁紹,似乎青州軍所做的一切完全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人人都認為春風得意的是袁紹而非是太史慈,這一點包括袁紹自己在內。
雖然不知道太史慈到此來的其他目的,但是趙雲卻知道太史慈此次到葛坡會盟定會攪得天翻地覆,要天下人知道,誰才是這天下最有威嚴的人,告訴天底下人:袁紹,還未夠斤兩。
轉眼間,太史慈的大軍便來到了葛坡。
此時,葛坡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兵庫,那大營連綿二十多里,更有各色旗幟,顯然在太史慈到來之前,已經有很多家諸侯到達了。
看見太史慈的大軍到來,早有人進營通報,不多時,就見一隊人馬從大營中奔馳而出,揚起來漫天的灰塵。
遠遠看去,太史慈微笑著對身邊的趙雲道:「來的是袁紹。」
趙雲冷冷道:「看來這個外強中乾的袁本初還沒有狂妄自大到自認為沒有必要親自出來迎接主上的地步。」
太史慈笑道:「這麼做才符合咱們本初公泱泱大度和虛懷若谷的盟主風範嘛!莫忘記袁本初可是四世三公啊,天下名士心嚮往之。」
趙雲冷笑一聲,知道太史慈是在嘻笑怒罵,若是在三年前,也許太史慈這麼形容袁紹那還差不多,不過現在嘛,那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看著袁紹漸漸接近,太史慈和趙雲好整以暇的立馬在原地不動。
「子義,好久不見!」袁紹大笑著從馬上跳了下來,身後的眾人也紛紛下馬。
伸手不打笑臉人,太史慈臉上也堆上親切的笑容,從馬上下來,走向袁紹。趙雲當然緊隨其後,寸步不離。」聞聽子義在荊州多有險阻,我本心懷憂慮,今日一見子義風采依然,叫我心中甚慰,來來來,今天晚上我們不醉無歸!」袁紹拉住太史慈的雙手,臉上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不管怎麼說,現在他是討伐袁術的盟主,而太史慈的母親又在自己的手裡,在心理上袁紹處於絕對的優勢,也難怪他這般得意,當然更是放心大膽的去拉太史慈的手,一點都不怕太史慈對他不利。
太史慈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心中大罵,臉上卻帶著微笑道:「有勞本初公掛念,我早就知道本初公放心不下我太史慈,當真是感動非常,日後必當後報,到那時候還望本初公不要拒絕的好。」
袁紹聞言臉色微變,這番話雖然是客客氣氣地道出,但是其中卻暗含著無限的殺機,更有不報此仇誓不罷休的味道,令袁紹在莫名其妙間不由自主地一陣發冷,不過幸好想起太史慈的母親在自己的手裡,這才令袁紹心中稍安。
太史慈的母親落到公孫瓚的手裡的消息此時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在場的人都或多或少有耳聞,每個人都在這一對生死仇敵的對話中聽出了劍拔弩張的味道。畢竟袁紹和公孫瓚是反對青州的盟友的關係人人都知,太史慈母親的事情沒有袁紹的參與才怪呢。
袁紹身邊的一人已經惡狠狠地瞪了太史慈半天了,這人正是袁紹手下自顏良文丑之後,唯一的一員一流戰將、韓馥的侄子、在歷史上被與顏良文丑張郃並列的河北名將韓猛,他和太史慈之間的仇恨那是任何人都化解不開的,他日夜念念不忘的就是殺掉太史慈,現在自己的仇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自己卻無法動手,當然令韓猛心中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無比的難受。
此時一見到太史慈叫袁紹做本初公,不由得在一旁瞪眼插話道:「太史慈!你是來參加會盟的,為何不叫我家主公為盟主?」
太史慈看了韓猛一眼,不知道這人是誰,身邊的趙雲的虎目中卻寒光一閃,冷哼一聲,探出巨大的右手在自己的腰間一抹,好像變魔術一般,太史慈送給他留作紀念的那把流光溢彩的長劍已經被掌控在手中,在下一刻,這把長劍的劍尖已經點在了韓猛的喉嚨上!
他是怎麼做的?在場的人無不到吸了一口冷氣,沒有人能夠看得清他的動作,只有太史慈是個例外。
太史慈驚異的看了趙雲一眼,沒有想到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趙雲的進步這麼明顯,看來在荊州的闖蕩令趙雲進步了不少,尤其是其手法中於嚴謹多了一種自然而言的氣勢,他當然不知道這是趙雲受了黃忠的影響。
韓猛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沒有想到趙雲的武功竟然這般厲害,雖然原來在冀州的時候他和趙雲曾經打過照面,也知道對方乃是令張郃都自歎不如的超一流高手,但是卻沒有想到自己和對方相差這麼多,在對方隨意的一擊之下,自己居然連反應都做不出來,雖然對方是先發制人,但是也不應該差這麼多才對。
第一次,韓猛的心中泛起了技不如人的感覺,這幾年來自己已經很努力了,沒有想到和趙雲之間還有這麼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這種明悟令韓猛無比沮喪:一向以來,人們都知道趙雲和太史慈的身手差不多,那就是說自己現在絕對不是太史慈的對手,那自己還怎麼報仇呢?
趙雲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在戰場上叱吒風雲,殺人如探囊取物般的猛將,冷然道:「主上,趙雲是否應該殺了這個出言不遜的韓猛?」
趙雲這才知道對方是誰,他絲毫沒有把韓猛放在心上,反倒是有點心中惻然,畢竟韓馥是那場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不過生在亂世,不是他殺我便是我殺你,沒有半點仁慈可言,韓馥的死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怨只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說得太對了。
不過這個韓猛不是在前線汝陰城協助郭圖對抗袁術嗎?怎麼跑回來了?而且自己的情報系統也沒有向自己報告這件事情,不過看看一旁的袁紹緊張的模樣,再想一想歷史上的袁紹,太史慈有點明白了,不過太史慈沒有心情和這個韓猛計較,對趙雲微笑道:「子龍,今天我們是來和為本初公喝酒的,不是動刀動槍來的,你把韓猛將軍放了。」
趙雲當然知道是這種結果,他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殺一儆百罷了。聞言冷哼一聲,把手中的長劍收了回來,看也不看,便把長劍插入了狹窄的劍鞘中,出人意料的沒有發出一絲的響聲,那準頭和技巧令人驚駭。
趙雲表演的這兩手令在場所有人眼中的驚駭久久不能逝去。
太史慈看向袁紹的身後,微笑道:「本初公不為我介紹一下這些朋友們?」
袁紹這才回過神來,先在心中大罵太史慈的猖狂,臉上的笑意卻更濃道:「下人無禮,子義不要放在心上,」然後對還在身邊有點發呆的韓猛輕聲呵責道:「還不退下,為我去辦事?」一項桀驁不馴的韓猛看見袁紹眼中的憐惜,心中一震,一言不發,退了下去。
袁紹還未等介紹,一人便向前踏上一步,沉聲道:「太史將軍,還記得老夫嗎?」
太史慈早看見這人了,只是一直不便打招呼,此時才微笑道:「原來是張濟將軍,太史慈有禮了。長安一別,很多時候沒有相見了。」
張濟早就知道自己的侄子已經投向了太史慈,他一向對賈詡言聽計從,所以張濟也早已經準備投向青州,現在見到了太史慈當然心中激動。只是這裡人太多,心中有許多話說不出口。
太史慈早就知道張濟來此,更早已經想好了讓張濟在袁紹這支同盟軍起什麼作用。現在只是走上前去用力握了一下張濟的手。
張濟心領神會,便退到一旁不再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下蒯越,見過太史慈將軍。」一把淡然自若的聲音傳了過來,太史慈轉過頭來看時,就見到一個額頭寬廣,眼睛靈活的中年文士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原來他就是幫助劉表平定荊州的蒯越啊,太史慈有點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中年人,心想趙雲在荊州逃亡時候遭遇到的荊州軍方的追殺也一定要這人一份功勞,想到這裡,不由得心中殺機大盛,眼中寒芒一閃,不鹹不淡地應付著。
蒯越卻是絲毫沒有異樣,只是親熱地和太史慈打著招呼,一付深藏不露的樣子,看的太史慈心中一凜:這人果然不好對付!
劉繇派來的人是太史慈的老朋友、許多時候沒有見過的張英,兩人見面自然是一番親熱,這些人中,太史慈大概和張英最不見拘謹了。
這許多人中,只是不見曹操的弟弟曹仁,看來還沒有到。太史慈心中冷笑:難道真的去招惹張燕去了?那定是灰頭土臉的局面。
「孫策見過太史將軍!」一個聲音傳來過來,聲音中霸氣十足。太史慈聞言精神一振,看向這歷史上的小霸王。
一張英俊極具男子漢氣概的面孔出現在了太史慈的眼前,以太史慈觀人無數的眼光仍然忍不住讚歎一聲,心中暗叫盛名之下必無虛士。
此時,這歷史上的小霸王正用一雙虎目緊緊地盯著太史慈觀察,生怕放過太史慈的一舉一動,有生以來,孫策心中第一次產生了緊張,這是面對曹操的時候都不曾產生的情緒,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才是自己一生中的勁敵。
太史慈微微一笑道:「虎父無犬子,令先君孫堅將軍人稱江東猛虎,當年在我們諸侯同盟軍中乃是南路第一猛將,十八路諸侯無不歎服,可惜天妒英才,早早年便死在小人之手,實在是令人扼腕。」
太史慈這一番話令一直站在身旁的荊州代表蒯越臉色為之一變,旋即正色,恢復常態,表現出了極深的城府。
孫策聞言神色一黯,早年喪父對於孫策來講始終是個遺憾,太史慈看著孫策,又笑道:「不過我看孫伯符今日的風姿遠勝乃父,現在又名震江南,可說是氣吞萬里如虎,當得上『小霸王』三個字!」
太史慈的話令所有人為之一振,沒有想到太史慈這麼看重孫策,給以這麼高的評價,要知道太史慈現在身份分比尋常,只要是被他看中的人物,一經被稱讚,便立刻名滿天下,現在太史慈的這番話無疑是為孫策以壯聲勢。只怕不久之後,小霸王之名便會名揚天下,不再僅僅限於荊州一地。
看著孫策誠惶誠恐的樣子,太史慈心中好笑,自己當然沒有這麼好心,自己蓄意把孫策抬得高一點是為了引起袁紹的嫉妒,順便害一害孫策,引起天下人對這個孫策的警覺,限制一下他的發展,以報孫策利用自己「失蹤」在荊州擴張勢力的的漁人行為。因為今天在場的人中有不少人都和孫策有仇怨。
果然,和孫策有仇怨的張英聽了太史慈的話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輝,而袁紹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的嫉妒,還是那個蒯越不動聲色。
孫策雖然精明強幹,卻看不出太史慈的意思,所以聽了太史慈的話有點誠惶誠恐的味道,頗為感激地看了太史慈一眼。
不過太史慈卻注意到了在孫策的身後站著一人,這人長相風流俊俏,面白無鬚,若是單論相貌,天下間只有呂布和郭嘉可以與之比美,但是前者乃是陽剛之美,後者的陰柔之美則勝過女子,可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則是把兩者的剛柔之美完美的結合到了一起,給人以一種驚心動魄的男性魅力。
不問可知,這人就是周瑜了。
但是周瑜吸引住太史慈視線的原因並非是因為周瑜那無雙的容貌,而是周瑜因為在聽了自己誇獎孫策的話之後,一雙長在女子臉上一定美艷絕倫的鳳目中射出了森寒的光芒,顯然是看穿了太史慈心中的想法。
太史慈卻毫不在意,自己本就沒有指望自己能夠瞞過他,自己假失蹤的事情他都猜得出來,自己現在這點小伎倆又算得了什麼?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
公孫瓚沒有派人來,出人意料地反倒是益州刺史劉焉派人來了,就是那個在歷史上很和羞辱了曹操的張松,此人長得果然獐頭鼠目,而且為人倨傲,難怪會不招人稀罕。
不過太史慈卻不會認為曹操是因為這個原因看不上他的,畢竟說到相貌的醜陋,這張松和那個「鳳雛」龐統還不一定誰更勝一籌呢,也沒聽說曹操因為這個而看不起龐統,看來曹操看不上張松那是另有原因。
看著張松那張狂的樣子,在看著袁紹手下的不少文士對他的恭敬態度,太史慈心中恍然,看來曹操看不上張松是因為張松的誇誇其談,曹操是辦大事的人,對於對他的政策指手劃腳的人他一向是沒有好感,歷史上的孔融、楊修、禰衡都是這一類人,或是被其親手殺死,或是借刀殺人,如此說來曹操不喜歡張松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說實話,太史慈也很不喜歡他,這是一個動不動就拿門第出身和學術說話的人,看來他真的能夠過目不忘,否則怎麼回音的袁紹手底下的那批腐儒對其連連點頭,欽佩不已,尤其是那個陳琳。
這就是說自己和這個張松絕對沒有共同語言:平民青州和世家益州。
不過這個張松到這來幹什麼?難道劉焉為了挽回人望派人來參加同盟?這倒是大有可能。
還有這個張松不會隨身帶著那張獻給劉備的什麼「入蜀」什麼圖吧?太史慈有點荒謬絕倫的想,連自己都覺得好笑,旋即心中一跳:難道這個張松真的是來為益州尋找出路來了?
這想法雖然是臨時冒出來的,但太史慈卻覺得越想越有道理。
要知道在這時代,任何的英雄人物都是世家大族利用的工具,又或者說這些英雄本來就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任何雄霸一方的諸侯都是當地各大世家大族合作的產物,有利用價值就去全力支持,沒有利用價值當然會被毫不留情地被拋棄。
歷史上的呂布、曹操、劉璋都遭遇過這樣的命運,不過因為自己的出現,益州的局勢已經提前振蕩起來,看來益州的世家大族有點坐不住了,大概是想要謀求新的益州之主吧?
一想到這裡,太史慈的心霍霍地跳了起來,若是這個張松身上真的帶著入蜀圖,那麼自己一定要弄到手!
他不會做沒有關係,難道誰還規定不允許偷了?
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張狂的張松,太史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