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太史慈 正文 第二部天下第七卷第六章破敵(九)
    張琰看了看韓浩,發現後者對這小船毫不關心,心中暗喜,連忙向那小船喝道:「什麼事?」

    那小船上傳來聲音道:「張琰大人,我們那邊的船上有士兵吃過早飯後口吐白沫,很有可能中毒了,請大人過去看看。」

    張琰一聽,知道是與自己約定的暗號,連忙向韓浩道:「韓浩將軍,您看……」

    韓浩現在心煩意亂,哪裡有心情理會這些事情?對張琰道:「這事情你去替我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張琰心中湧起狂喜,點了點頭,便快步來到船邊,跳下小船,便向王匡軍隊坐的船行駛而去。

    韓浩不虞有他,繼續望向對岸。軍中士兵在吃飯之後口吐白沫中毒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行軍在外,有許多吃的東西不乾不淨。

    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安慰士兵穩定軍心,這工作一向都是張琰來負責,所以張琰現在去別的船隻沒有人會放在心上。

    不多時,韓浩船上的士兵突然有人驚叫道:「不對!我們的船漏了!」

    此語一出,船上的人全都慌神了。

    韓浩聞言也吃了一驚,霍然站起身來,喝道:「不要慌張!」

    就在這是,又有一人驚叫道:「韓浩將軍,不好了,這裡也漏了!」

    韓浩轉過頭來看向另一方,還未作出任何反應,又有幾名士兵叫喊出來,說是他們站的地方也出現了漏水的現象。

    這時候,韓浩船上的士兵已經開始慌神了,明明知道無處可逃,可是仍然是大叫著來回亂跑,只有一些經驗豐富的士兵開始了搶救的工作,開始拚命地把船中的水向外潑。

    可是這艘大船漏水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就不是用潑水所能夠挽救的。

    不多時,這隻大船中的水已經漫過了士兵們的小腿。

    幸好此時是夏天,所以士兵們倒是不會被凍傷。但是情況仍然十分危急。

    韓浩驚怒交加,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雖然河東兒郎很多人都會游泳,但是更多的人都是旱鴨子,若是船漏了的話,那自己的軍隊將會是損失慘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了,這些船都是張琰準備的,只有張琰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哼!沒有想到平常辦事十分精明幹練的張琰在這等生死存亡的關頭竟然如此麻痺大意,自己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不可。

    想到這裡,韓浩不由地高聲叫道:「張琰,張琰……」

    此時,這艘大船中的積水已經漫過了士兵的大腿,因為壓力的原因,這隻大船的船底的裂痕越來越大,形勢越來越危險,有很多的士兵因為站立不住直接摔到了積水中,被一連灌了好幾口水,才又站立起來,大聲的咳嗽著。

    這時候,韓浩的一名親兵抹著臉上的水,來到韓浩身邊,喘著氣道:「將軍,張琰將軍到別的船上去看中毒的兄弟,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韓浩這才想了起來,於是在積水中艱難地船邊跋涉,來到船邊後,向著別的船望去,馬上臉色一變,因為在他銳利的眼光的注視下,他已經發現其他的船隻也遭遇到了和自己的船隻一樣的問題,這些戰船上的士兵正和自己戰船上的士兵一樣正在驚慌失措的逃跑。

    看到這一幕,才智過人的韓浩哪裡還不明白怎麼一回事情,他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是他卻知道這是清楚在張琰的身上,想到這裡,便舉目望向王匡派來的那一千士兵所乘坐的戰船,發現這些戰船果然完好無損,不由得咬牙切齒道:「張琰,你很好!」

    站在韓浩邊上的那名士兵聽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得吃驚道:「將軍,你是說張琰將軍出問題了……」

    「還叫他做將軍?」韓浩此時已經肯定這事情乃是張琰干的,但是對王匡忠心耿耿的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事情和王匡有著直接的關係,只是恨恨道:「我看你能跑到哪裡去?王匡大人豈會放過你?」

    這時,身邊的那名士兵卻叫道:「將軍,你好糊塗!您帶領的五千士兵乘坐的船隻全都出了問題,可是您看看王匡大人那一千士兵坐的船隻根本沒有問題,那根本就是王匡大人想要對付我們!」

    這士兵的話猶如驚雷一般令韓浩的心中一顫,看向這士兵,呆呆的,雙眼再無半點神采,那士兵知道韓浩對王匡的忠心耿耿,知道韓浩此時知道自己被王匡出賣了,心裡一定很難過,便伸出手來要拉韓浩的胳膊,要安慰韓浩,誰知韓浩卻像發瘋一般,一把推開那士兵,雙目盡赤,青筋暴跳,吼道:「不可能的!」

    這時候,積水已經到了這艘船的人們的胸脯處,那親兵被韓浩一推,登時飛了出去,跌在積水中。

    韓浩呆了一呆,才要去扶那士兵,卻聽見有人大喊道:「小心,大浪!」

    韓浩轉過頭來,卻見一個浪頭向自己飛了過來,才待說話,便被那大浪擊中,飛了起來。

    完了!

    韓浩的心中閃過了這兩個字。

    等著韓浩從天旋地轉中緩過勁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掉到了奔流不息的河水中,洶湧的河水壓得他差一點喘不過氣了,環顧左右,才發現自己周圍完全是己方落水的士兵,這些士兵很多人根本不會游泳,他們在水中只是徒勞無力的掙扎,更多的人只是一個個面無人色,只是把頭極力地向上揚起,口中發出「哦」「哦」的聲音,喘息中帶著驚恐的氣體。

    不多時,很多的士兵便張著嘴向下沉去。

    韓浩的水性不錯,故此很快地適應過來,雙手和雙腿來回地搖擺,視線在水平面的上下浮動,耳邊都是水聲和呼喊聲。

    水面上,越來越多的船隻開始沉沒,韓浩的士兵一個個張牙舞爪地跌落到水中;水面下一個個溺水的士兵鼓著膨脹的肚子,好像一隻隻大肚子青蛙鼓著腮幫子,吐著連串垂直上升水泡,抖動了兩三下手腳之後便不再動彈,緩緩的向下落去。

    這些士兵都是韓浩一手帶領訓練出來的,韓浩與他們有著十分深厚的情誼,故此,見到這一幕,韓浩心痛欲裂,不過知道多想無益,抱著能救一個就多救一個的念頭開始向身邊不遠處一個不會鳧水的年輕士兵游去,從後面抱住了這士兵,分清楚方向,開始繼續向河的對岸游去。

    而韓浩懷中的士兵此時早已經陷入到昏迷狀態之中,不過雙手卻在胡亂地抓撓。

    韓浩乃是水性極好的人,知道人在溺水之後會有所謂的「螃蟹性」,即所謂的一旦落水後,如果有人從正面營救的話只會自討苦吃,因為人在溺水之後有一種抓中救命稻草的心理,任何被他抓到手中的東西他都會不由自主地牢牢抓住,在不放手。

    故此,韓浩的行為是大有道理的。

    只是韓浩沒有想到,他的行為被周圍的士兵看到眼裡後,登時引起了士兵們的共鳴,士兵們一見韓浩這主帥居然奮不顧身營救士兵,登時大為感動,居然紛紛效仿起來。那些會游泳的士兵紛紛游向了身邊不會游泳的士兵,施以援手。

    正在這時,天上下起了大雨,那比黃豆還大的雨點瓢潑地下來。韓浩心中大急,他知道天上一下雨,河水就會更加暴漲起來。

    想到這裡,韓浩更加奮力地舞動自己的胳膊。

    有樣學樣,本來有點絕望的韓浩的士兵緊緊跟隨韓浩,向對岸游去。

    驀地,空中風聲傳來,韓浩心中一凜,經驗豐富的韓浩當然知道這是雕翎箭襲來的聲音。

    怕什麼來什麼。

    韓浩心中叫苦,在水中本就不靈活,再加上揪著一個人,更加不靈活起來。

    若是在陸地上,別說韓浩自己俄的,其他的親兵也會為他擋開這雕翎箭的襲擊,但是現在,即便是距離韓浩最近的人也是愛莫能助。

    士兵們眼見自己的主帥身陷險境,無不失聲驚叫起來。

    萬般無奈下,韓浩抱著那士兵猛地是向水底下一鑽,耳邊的士兵的驚叫聲馬上在水中變得混濁不清,有一種特殊的氣泡感。

    韓浩的肩膀一痛,不問可知,顯然是被射中了。

    韓浩心中大叫萬幸,剛才聽雕翎箭的風聲就知道這只雕翎箭所取的位置乃是自己的脖項,索性自己急中生智,向水下躲避,使得這支雕翎箭所取的位置產生了變化,更因為波濤洶湧的河水的強大浮力作用,使得弓箭的威力大減,否則即便是直取肩頭,只怕也會射個對穿。

    不過韓浩卻知道自己並沒有脫離危險,因為自己受傷,力量將會漸漸消失,若是一直抱著懷中的士兵只怕自己的體力會更加迅速地消耗,但韓浩卻不會放棄那個士兵不管。

    韓浩更加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自己受傷之後,水面上就會有血跡出現,有了血跡,即便是自己躲在水底下,只怕敵人還是能發現自己。

    幸好現在是陰雲密佈,而且河水顛簸,只有眼力極高的人才可以利用這一點給敵人以射殺。

    韓浩在水下沒有停留太長時間呃,頭便冒了出來,經過河水一激,韓浩懷中士兵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在韓浩的懷中,登時感激非常,才要說話,卻駭然發現韓浩身後一支雕翎箭襲來。

    韓浩也已經察覺到,但是的確避無可避,唯有心中暗歎一聲「罷了。」

    韓浩懷裡的士兵卻在韓浩懷中奮力一掙扎,不知道哪裡來的神力,居然掙脫韓浩的懷抱,用雙臂把韓浩壓到了水底下,韓浩哪裡想到會有如此奇變?身子才一沉下去,卻聽見自己的頭頂傳來那名士兵的慘叫聲,旋即那士兵的身體一陣抖動。

    韓浩心中駭然,連忙浮上水面,才發現那名士兵的前胸已經被一支雕翎箭貫胸而過。

    那士兵面色慘白,嘴角流出一絲鮮血,早已經失去了生機,不過那臉上卻還浮現著滿足的微笑,顯然是至死不悔為自己的主帥擋下了那要命的冷箭而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韓浩看著那士兵年輕的面孔,那原本充滿活力的身體無可挽回的向下沉去。

    「不——!」

    韓浩雙目中流著英雄的熱淚,充滿悲憤地狂吼一聲,全然不顧這士兵已經失去了生命的事實呃,抱著這士兵沉重的屍體奮力的向對岸游去。現在在他的心中,這人世間的所有事情加在一起都沒有自己懷中的這一具屍體重要。

    「趕快給我射殺韓浩,重重有賞!」

    韓浩聽得出那是張琰的聲音,「這個小人!」心中湧起狂怒,回過頭去,眼中神光如電,隔過重重巨*,在千百人中一眼看見了張琰這個正提著弓箭站在船頭上的奸險小人,知道剛才那兩箭都是張琰施放的,心中的悲憤有增無減,旋即回頭,再一次向對岸游去。

    正站在船頭上得意洋洋的張琰被韓浩瞪了這有如實質的一眼,好似萬箭穿心般驚恐,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被身後的士兵扶著,這才站穩。

    只一眼,張琰卻從韓浩的眼神中看出了無盡的憤怒和誓要殺死自己的決心,張琰感覺到在一瞬間自己的靈魂都被抽空了,彷彿自己的生死已經掌握在韓浩的手中。

    直到身後的士兵把他扶住,張琰才回過神來,一想到自己居然會被現在全無還手之力的韓浩嚇得向後退,不由得惱羞成怒,想要再一次提起弓箭向韓浩射擊,卻發現自己的手腳在劇烈地顫抖中,顯然身體還沒有從韓浩給與自己的驚恐中恢復回來。

    無奈下,只好命令身邊的弓箭手向正在不斷遠去的韓浩集中射擊。

    可惜,這些都左右不了韓浩。

    身後的冷箭不斷地向韓浩襲擊而來,可是早已經忘記了生死、連頭都不回的韓浩卻有如神助,竟然在無數的弓箭中安然無事。

    深受韓浩的感染,韓浩的士兵已經不在呼喊,只是默默地前行,在他們的身體中漸漸形成了一股強大的精神念力,眼前的劫難並沒有讓他們恐懼,反而令他們更加的團結起來。

    張琰終於可以拉弓射箭了,便集中精神瞄準,準備一箭解決掉韓浩這個**煩。

    弓弦動!

    雕翎箭瞬間襲至韓浩的身後!

    韓浩已經察覺到了,可是卻連躲都未躲。

    此時韓浩只有一個念頭:渡到對岸,埋葬士兵。至於自己的生死全未放在心上。

    眼看韓浩就要死於非命,張琰臉上已經露出狂喜的神色時,誰知道這時候河水一下子洶湧起來,一個浪頭打來,捲走了雕翎箭,更把韓浩捲了起來,衝向對岸。

    韓浩失去意識,卻還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士兵……

    聞喜城對面的青州大營中。

    周倉和裴元紹已經在大營中埋伏多時了。身邊的士兵在大雨中靜默著,一動不動,好似完全沒有生命,全不在意雨水打在身上而產生的痛癢,顯示出了極高的素質。

    「娘的!韓浩怎麼還不過來?」裴元紹喃喃的罵道。

    周倉默然,半晌才道:「現在下雨,渡河會有一些困難,主上向來算無遺策,你放心好了。」

    裴元紹點頭,不再說話。

    周倉心中卻在想莫不是事情有變?

    正在這時,遠處卻有馬蹄聲響起,周倉眉頭一動,舉頭望去,卻見在大營的北面有一人騎馬馳騁而來,在大雨中快速移動,有點朦朧看不清楚。

    裴元紹卻不管那麼多,在雨裡等了這半天了,哪裡有好氣?大吼一聲:「放箭!」

    身邊的士兵手中強弩弦動!

    漫天箭雨!

    瞬間襲至那人的面前。

    對面的那人卻冷哼一聲,手中的武器一閃,登時一片銀白色的光芒出現在了方圓五丈內的空間中,絢麗多姿不可方物!

    周倉一見這情形,馬上知道不對,才要叫停手,卻聽見對面的那人喝道:「周倉,裴元紹!你們兩人在搞什麼!」

    赫然是太史慈的聲音!難怪有這般強的本領!

    青州軍的攻擊停了下來,周倉和裴元紹站起身來,跑到了太史慈的身邊。

    卻見太史慈端坐在戰馬上,身邊方圓五丈沒有一支弩箭,在五丈之外,無數的弩箭在太史慈的身前形成了一個半圓形,落了下來,好似剛才在這裡撞上了一面不可穿透的牆才落了下來。

    周倉和裴元紹只是聽說過太史慈的武功深不可測,又哪裡想得到會達到如此神乎其技的程度?不由得有點目瞪口呆。

    太史慈卻不滿地看著兩人道:「你們兩人怎麼做事的?還未弄明白事情的狀況就放箭,幸好是我,若是換了無辜的百姓呢?」

    周倉和裴元紹其氣拜倒在地認錯,甘心受罰。

    裴元紹說是自己下令放箭的,不管周倉的事情,周倉卻說身為主將,沒有約束好裴元紹,當然要負責任。

    太史慈啼笑皆非的看這兩人,笑道:「罰你們是一定的,不過我卻不是這方面的人才,軍中執法官龍星又不在這裡,這樣吧,帶回我們收服了韓浩,讓這天生的執法官來處罰你們最公平了,你們說怎樣?」

    兩人哪敢有疑問?當然連連點頭稱是。

    周倉想起一事,對太史慈道:「對了主上,為何韓浩還沒有到?」

    裴元紹更是在一旁嘟嘟囔囔。

    太史慈聽到韓浩的名字,面容一整,皺眉道:「正是因為事情有變,我才單槍匹馬快速趕來,希望還來得及,但願韓浩沒有事情。」

    言罷,肅容看向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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