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過後,眾人紛紛散去,至於賈詡提出的建議自然會有人去執行,當然是以王允這攝政大臣的名義發佈了對曹豹的任命,當然言詞中充滿了小心,只是說徐州不可一日無主,曹豹乃是徐州的賢達,可暫時為徐州刺史,打理徐州事務,等到太史慈回來之後在把徐州的地方事務交給太史慈去管理。
而賈詡和張繡被王允留了下來,目的當然是為了商談進攻漢中和益州的事情,那其中還包括呂布。
來到當日太史慈偷窺王允與自己的寶貝女兒親熱的那個書房,四人坐好,王允沉吟了一會,對賈詡道:「文和,你出兵在即,漢中和益州到底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拿下來。」
賈詡淡然道:「司徒大人可以靜候佳音,漢中和益州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王允歎了口氣道:「我不是在擔心別的,文和的本領我是知道的,問題是劉焉的勢力關係過於複雜,真怕文和你出兵在外橫生枝節……」
賈詡截斷道:「我知道司徒大人在想什麼,其實關於楊彪大人的事情我們只能靜觀其變。」
王允沒有想到賈詡居然一下子就說到自己的心事上,不由得一怔,呂布頭腦簡單,當然想不了這麼多,不由得出聲疑問道:「楊彪大人?楊彪大人和文和先生攻打劉焉有什麼關係?」
賈詡看了呂布一眼,淡然道:「溫侯豪勇蓋世,但是對政壇上這種事情還是瞭解不多,在長安,楊彪大人乃是和司徒大人齊名的重臣,人脈極廣,袁術雖是反賊,但是汝南袁氏家族乃是他的家親,在長安之亂的時候,馬騰就是聽了他的命令才到長安來的。而馬騰和韓遂又是劉焉的好朋友……」
呂布聞言恍然道:「原來如此。」這才明白賈詡指的是什麼。
可是賈詡卻知道王允真正擔心的是什麼,笑道:「若是在平時,司徒大人不會這麼擔心,但是現在自然有些不同。」
呂布張開嘴想要問,王允卻咳了一聲岔開話題,又開始詢問張繡其他的事情。又說了一會兒話,便都散了。但是賈詡卻知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進一步加大了王允和楊彪之間的矛盾。
賈詡和張繡還有呂布騎馬並騎出了王允的司徒府的街道,轉入長安大道,過了宮牆護河,兩旁儘是王侯公卿將官的巍峨大宅,在賈詡看來這座古城的氣勢確非其他州郡的城市所能及。而此時,經歷著這許多風雨的長安正在漸漸地恢復生機,街道上人口正在漸漸地增多,至少百姓的臉上有了笑容。不在稍有風吹草動,街上的百姓便紛紛逃跑回家,由此可見,王允還是有一定的本領的,否則現在長安就不會是這種局面。
不過王允並非是掃平亂世的人才,不要說和太史慈相比,就是和曹操相比都相差甚遠,袁紹也比他強很多吧?現在的長安其實不過是一個虛假的和平而已,因為王允根本就沒有可以依靠的武裝力量保護長安,自己和張繡造就已經投靠給了太史慈,而且即將要出征在外,長安城中的軍事只有一個呂布,可是這個呂布實在不值得別人信任,朝秦暮楚,怎能讓人放心?現在王允對呂布就已經有了這種感覺,從剛才任命曹豹為徐州刺史的猶豫態度上看,就知道王允也在防著呂布,王允並不希望為人飛揚跋扈的呂布的勢力過大。呂布雖然剛愎自用,但是並非是傻子,時間一長,他當然會察覺到,所以呂布和王允之間的關係破裂是可以預期的。
退一萬步說,即便是呂布不會和王允破裂,呂布也絕對不是一個可以依靠保護長安的人,這個人過於看重自己的武功,而對於謀略並不在意,所以很容易就會上當。所以,只從安全上來看,長安就是隱患重重,更何況還有一個王允現在防範甚重的楊彪呢?
想到這裡,賈詡歎了口氣。
一直和張繡談笑甚歡的呂布這是轉過頭來,對賈詡道:「文和先生,本人有一件事情到現在還是不明所以,希望文和先生見告。」
賈詡淡然道:「我知道溫侯想問什麼,其實王允大人和楊彪大人之間產生矛盾乃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這事情還要從攝政大臣的設立說起。長安大亂的時候,其實策劃整個長安計劃的人除了王允大人,就是楊彪大人,可以說兩位大人都是國家棟樑,兩人的功勞也是難分彼此的,可是青州提出的攝政大臣的提議中翩翩只提到了王允大人,至於楊彪大人,根本就是隻字未提,這事情當然和王允大人沒有關係,但是換作任何人,站在楊彪大人的位置上,又怎可能不上火呢?」
呂布默然半晌,才道:「文和先生說得有理,這事情若是換到我的身上,我也沒有辦法那麼灑脫,對這件事情坦然處之。」
賈詡歎了口氣道:「正是這個道理,而在此時,又偏偏發生了劉焉和袁術的事情,王允大人懷疑楊彪大人對自己不滿也是有道理的。」
張繡卻在一旁接了一句道:「溫侯,你我三人都是王允大人的心腹,自然可以無話不說,咱們的王允大人雖然是個英雄,但是為人有時未免太過固執了,其實他和楊彪大人之間的種種矛盾都是很容易解決的,但是我們卻偏偏插不上嘴。」
呂布當然也發現了王允的這個特點,油然道:「張繡你說的沒有錯誤。司徒大人有時候胸襟不甚寬廣,對於別人防範太深。」轉過頭來看向賈詡道:「所以我現在才不知道到底是要感謝文和先生好,還是埋怨文和先生好呢。」
賈詡當然知道呂布這番話指的是什麼事情,馬上裝出大感興趣的樣子,放緩馬速,故作訝道:「哦?不知道溫侯指的是什麼事情?」
呂布笑道:「當然是曹豹出任徐州刺史的事情。你也知道王允大人的性格,你卻建議曹豹去出任徐州刺史,這不是害我嗎?」
賈詡故作恍然道:「原來溫侯指的是這件事情啊,我看溫侯想的多了,我提議任命曹豹為徐州刺史乃是出於我們長安的整個戰略大局考慮的,那並非是為了討好溫侯。王允大人雖然對人防範甚重,但是這件事情對他大為有利,王允大人沒有理由反對才是。即便王允大人現在有一點心中不痛快也沒有關係,畢竟時間會證明一切,千萬不要弄得王允大人和楊彪大人現在這種局面才好,本來都是與國有功之人。」
呂布長歎了一聲,不再說話,賈詡卻心中好笑,知道呂布和王允的矛盾並非是從今天才開始的,徐州闕宣的事情才是兩人的和睦關係出現裂痕的導火索。剛才自己的這番話正是要挑動呂布的不滿,的確,同樣是為國出力,為何王允現在大權在握,可以無視眾人的存在?
這種想法一旦在呂布的頭腦中產生,就絕對不會再消失,反而會像種子一樣在呂布的頭腦中生根發芽,早晚有一天會令呂布爆發出來。自己在離開長安之前埋下這伏筆也算是不錯。至於楊彪那裡就不用自己去了,現在楊彪和王允之間的矛盾已經很明顯了。
正在思索間,呂布歎了口氣道:「這事情以後再說,總之多想無益,對了,文和,你們何時出發?」
張繡才要張開嘴回答,卻沒有想到被身邊的賈詡拉了一下,馬上閉上了嘴巴,就只聽賈詡在一旁笑道:「大概就是在下個月吧,不過有一些事情頗為麻煩,到現在還令我兩人頭痛不已,還需要在準備一二。」
「哦?」呂布關心則亂,轉過頭來看向張繡,關切地問道:「有什麼困難儘管說,只要我呂布可以幫得上忙的一定權力而為。」
張繡年被呂布盯的渾身不舒服,心中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那個高深莫測的軍師到底在說些什麼,大感吃不消道:「還是文和說吧,我實在是張不開嘴。」
賈詡心中叫妙,表面則皺著眉道:「其實這事情很簡單,我們現在手下缺少能征慣戰的將官。這件事情已經困要我們很長時間了。」
呂布哈哈笑道:「文和先生開什麼玩笑?張繡這小子武功不錯,我知道了你是在擔心跟隨張任回益州的關羽和張飛兩人是嗎?哼!這兩人武功的確不錯,不過張繡的長槍也不是吃素的,除了力量稍有不及外,我看張繡和他們的武功差不了多少。」
賈詡暗罵一聲匹夫,這個呂布真是只知道打打殺殺,光武功好有什麼用?難道說太史慈有今天的位置和成就僅僅因為太史慈的武功強橫嗎?不過他正好呂布這般認為,於是搖搖頭道:「溫侯此言差矣,少將軍乃是軍中大帥,要指揮三軍,怎可以時時衝鋒陷陣?可惜少將軍手下的將官中只有胡車兒勉強算是個人才,其他人都費可堪造就之人。」呂布點了點頭,知道賈詡說的話乃是張繡軍隊的實際情況。
「不過,」賈詡微笑道;「若是溫侯能夠忍痛割愛的話,這問題就解決了。」呂布笑道:「不妨說來看看。」
賈詡沉聲道:「我看溫侯手下的張遼張文遠是個人才,若是溫侯可把此人借給我的話,那就解決了我的大問題。不知溫侯意下如何?」賈詡此話一出,在一旁的張繡心中一跳,原來賈詡是為了張遼!真是想不到,不過那個張遼的確厲害,武功和自己相差無幾。
呂布哪裡想得到賈詡的居心,聞言爽快道:「原來你是說張遼啊,沒有問題,我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但是這個張遼的武功的確不錯,衝鋒陷陣是個行家裡手,而且帶兵也有一套。好,我回去後便把張遼派到文和先生你那裡去,隨軍聽從張繡和文和先生的調遣,如何。」
張繡大喜道:「如此最好。」賈詡卻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來了些微的歡喜,不讓呂布有任何的懷疑。頭腦簡單的呂布果然不虞有他。
看著遙遙在望的軍營,賈詡心中出奇的輕鬆:長安的形勢正按照自己的意願開始發展。下一步就是為太史慈打下漢中和益州了。
得關中者得天下!
第二天,以王允這攝政大臣的名義向天下公佈了對徐州刺史的任命:由徐州豪門望族,曹氏家族的曹豹暫時代理徐州刺史一職,直到太史慈安全的回來為止。這個結果大大出乎天下間關注此事的人意料之外,就連曹豹本人都有一些不敢相信。不過又馬上趾高氣昂起來。
郭嘉此時造就已經得到了太史慈的信件,這時候繼續停留在徐州不離開,那理由是闕宣背後的主事人還未落入法網。而管寧則恰到好處地配合著郭嘉的行動以青州政府的名義正式要求郭嘉回兵,那結果當然是遭到了郭嘉的「斷然拒絕」,於是,徐州在外人看來,形勢變得加拔弩張起來。這時候,就算是再笨的人也可以看得出來青州的內部出了問題,郭嘉和管寧之間的爭鬥開始激烈起來。這樣的假象令天底下有野心者無不對著青州虎視眈眈,希望可在青州的內亂中獲得利益。
尤其是一直在汝南默默恢復視力的袁紹對這件事情更是興奮異常,這證明郭圖向他分析的事情完全正確,太史慈果然不再青州。更加積極行動起來,只要青州一亂,袁術的部隊在被自己接收,自己就完全可以東山再起。
而正在這時,遠在荊州江夏郡的袁敏的信件也已經到了,說在江夏已經遭遇到了太史慈,但是因為意外情況,所以太史慈逃脫了,而袁敏也身上帶傷,正在休養。
袁紹大為震驚,不知道到底誰能傷了袁敏,難道是單槍匹馬的太史慈干的?追問下才從那送信的手下人處知道原來是被荊州方面派出的高手所傷,當然他們並不知道黃忠的名字。
袁敏受傷當然令袁紹很擔心,但是袁紹卻更加高興終於確定太史慈果然在荊州。
隨後,從青州東萊來了一封信,這封信當然是劉岱寫的,達意是在說袁徽袁霸兩人已經成功地把太史慈的母親劫了出來,正按著計劃坐船去遼東會合公孫瓚。因為現在青州的內部不穩,管寧等人知道這事情後只是震怒,派人尋找,卻不敢聲張,生怕引起更大的震盪。
袁紹大喜,連忙寫信給公孫瓚,說青州的事情非常順利,要公孫瓚放心。
袁紹卻不知道,這封信乃是青州方面偽造的,而袁霸和袁徽兩人早已經死於非命,現在坐著船去遼東的人,乃是一群假冒者。
與此同時,高順大軍終於趕到了冀州與兗州的邊界,準備和張燕「大打一場」給袁術看。
就在眾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在兗州的時候,并州的於禁大軍卻突然向南推進,打著要圍剿張揚的名義,開始攻擊在上黨郡南部一帶修整的張揚大軍。只一戰,本就元氣大損的張揚大軍馬上潰敗,張揚帶著自己的手下,向南奪命狂奔,深入到司州,並且希望向河東郡轉移,和自己的老搭檔王匡大軍會合。於禁大軍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可開始揮軍南下,屯兵司州,名義還是圍剿王匡和張揚。
不過於禁大軍的行為馬上引起了各方面的疑慮,張濟當然是虛張聲勢地作出防守的態勢,荊州的張允大軍卻沒有什麼動靜,果然如同太史慈所料,張允想不出乎來對方到底有什麼理由攻打自己。而袁術卻不敢大意,一直以來,袁術都認為并州的於扶羅的種種行動都是在配合自己,但是現在於扶羅完全失去了聯絡,因為戰爭的原因,袁術根本就不知道并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按照袁術給於扶羅的書信,他是要於扶羅趁機攻擊於禁大軍,誰知道現在張燕大軍和王匡大軍已經兵敗如山倒地退出了并州,而於禁大軍卻活蹦亂跳地在後面追擊,想都不用想於扶羅凶多吉少,袁術更在猜想於禁大軍已經知道了自己和於扶羅之間的約定,說不定於禁大軍的南下是為了和高順大軍在兗州夾擊自己呢,所以連忙命令準備深入到兗州境內的兩支大軍掉轉方向,奔赴豫州和司州的交界處,嚴陣以待,以防萬一。
於禁大軍面對這種情形根本不為所動,繼續向南挺進,進入到河東郡,那目標當然是王匡。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場報復戰,卻不知道背後領軍的人並非是於禁而是太史慈。
王匡自被於扶羅所伏擊後,一路奪命而逃,來到河東郡後,憑藉著自己在此地的聲望還有眾多世家大族的支持,所以實力得到了迅速的恢復,很快便召集到了不少的兵馬,屯兵在聞喜和安邑,同時派出人手守衛在聞喜正北方的新絳和西北方向的皮氏,以及安邑東南方向的夏縣,妄圖憑藉著山川與河流的地利條件準備死守。而張揚的殘兵敗將此時正奔著聞喜而來。
於禁大軍隨後開進了司州的河東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