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心頭一寒,差一點拔出佩劍殺掉眼前的官兵,「先下手為強」。
可是太史慈卻看到這些官兵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頭領的一句話就拔刀相向,馬上恍然大悟,知道原來這些官兵是在無事生非,想要對他進行勒索。
問題是太史慈身上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若是自己照實說了,對方肯定是不信的,最後的結果就是動手搜身,搞不好還要把自己的戰馬牽走,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藏在馬身上的銀槍一旦被搜出來馬上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沒有戰馬,自己又怎麼逃命呢?
自己身上倒是有一塊劉璇送給自己的玉墜,問題是這塊鳳形玉墜乃是稀世奇珍,不僅僅造型高古,而且放在手中就會有一種溫涼從那玉墜上傳遞而來,令人在心情煩躁時可以靜心調氣,乃是劉璇在嫁給自己的時候送給自己的定情之物,這許多年來一直戴在身上,這東西意義非凡肯定是不能送給這些官兵的,最關鍵處是若是這麼名貴的東西從自己的身上拿出的話,肯定是不符合常理的,一定會被這些官兵懷疑。
心念電轉下,太史慈心中毫無辦法,唯有在表面上故作慌張道:「青天大老爺,冤枉啊,小人就是一個難民,又怎麼敢騙您呢?」
那官兵的頭領一見太史慈如此的不識相,一瞪眼睛,喝道:「住嘴!你難道還想騙過本老爺嗎?哼!你說你是難民,哪裡來得如此神駿的戰馬?還有,你身上的佩劍又是怎麼回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太史慈聞聽此言,心頭馬上一震,這人說得有道理啊!
自己現在的身份又怎麼會有佩劍和戰馬呢?自己雖然把戰馬的顏色作了改變,但是這匹戰馬的高大神駿卻是有目共睹,只要是個人就可以看出來。
想到這裡,太史慈連忙故作害怕道:「大人明鑒,這匹戰馬是撿來,俺們那邊總是打仗,經常有無主的戰馬跑到俺們的村子裡。這把劍就是撿來的,俺們這種常年在外的人當然要弄把傢伙防身的,其實俺是什麼都不會的,上次跟人家吹牛還用這把劍割了自己的手。」
太史慈這一番話說得對方有一點不耐煩了,才要說話,太史慈卻話鋒一轉道:「官爺,俺知道您老人家是大好人,可是俺身上實在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孝敬你老人家的,要不俺把這把劍孝敬給老爺行不?」
官兵頭目看了看太史慈,知道這傢伙身上實在是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看著太史慈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又見太史慈一付聽話的樣子,心中也有些不忍,知道不該在難為太史慈。於是點了點頭道:「看你也不像是叛黨,這就放過你了。」
太史慈心中一動,表面上故作錯愕道:「啥?叛黨?」
這官兵頭目沒好氣道:「說了你也不懂,對了,你來的道上有沒有遇見一個身上有傷,騎著白馬,戴著銀槍的年輕人?」
太史慈知道是在詢問自己,表面上繼續愕然道:「咋的了?這年輕人有啥不對頭嗎?反正我是沒有看見這種打扮的人。」
這官兵頭目實在沒有心情和眼前這個鄉巴佬廢話,不耐煩道:「問那麼多有什麼用?不過你要小心一些,並不是所有的官兵都像本大人這樣通情達理的,看你走的方向就知道待會一定會碰上很多撥官兵,你還是老實點的好。」
太史慈誠惶誠恐的點頭。
這官兵頭領又想起一事道:「對了,除了那個年輕人外,你有沒有看見一個青年漢子帶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在這裡經過?」
太史慈心頭一震,知道這官兵是在問自己有沒有看見史阿和漢獻帝,知道史阿沒有事情和漢獻帝還沒有落到王允的手裡,太史慈心中大喜。更從這官兵的話裡聽出史阿突圍的方向和自己一樣。
若是自己可以找到史阿和漢獻帝的話,三人一起回青州,實在是再理想不過的事情。
看樣子不是史阿藏身處極好,就是史阿已經帶著漢獻帝走到了更遠的地方,不過第二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要知道昨天晚上了下雨,而且電閃雷鳴,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有十分的偏僻,在這樣的天氣裡,史阿是不可能帶著漢獻帝走太遠的,也許史阿不在乎,但是漢獻帝自幼長在深宮,細皮嫩肉的,正如溫室裡的花朵,哪裡經得住風吹日曬?身體一向不大好的漢獻帝在經過昨天的一番顛簸和驚嚇後,哪裡還可能趕得了太長的道路?
如此一來,自己找到漢獻帝的可能性就大了許多,至少範圍被縮小了。
想到這裡,太史慈搖頭道:「稟報官爺,小的也沒有看見這樣的人經過。」
這個官兵頭領早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點了點頭對太史慈道:「總之一旦見到我們詢問的這幾個人,你就一可頂要盡快地告知官兵,到時候有很重的封賞。」
太史慈聽到封賞兩字,雙眼中立刻閃現出貪婪的光芒,嚥了一口口水道:「官爺,那些封賞購買房子和娶媳婦的錢嗎?」
看著太史慈一付貪心不足蛇吞象的樣子,這官兵頭目笑罵道:「他***,哪有這麼容易碰上?否則老子早回去邀功了,你這種窮鬼不知道好好幹活,總是做這種白日夢。」
太史慈聞言連忙在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喃喃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俺這麼大了,連個兒子都沒有,實在是不孝啊,要是有錢,安早就娶一房媳婦了。」」
那官兵頭領見到太史慈這般模樣,心中微覺歉意,為了斷了眼前這「莽直」漢子地癡心妄想,把臉一板,出言恐嚇道:「想得美!你知道這三個人的厲害嗎?他們一抬手,你的腦袋就沒有了!」
太史慈微覺一愣,他當然明白眼前這官兵首領的好意,不由得對這官兵頭領有了點好感,表面上則把自己大頭一縮,吐了一下舌頭道:「這麼厲害,俺還是老老實實幹活去吧。」
這群官兵為之啼笑皆非,大笑聲中,一個個策馬揚鞭向遠處揚長而去。
太史慈卻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把心一橫,翻身上馬,向長安的方向前進。若是史阿沒有自己走得遠,一定會留下記號的。
可惜自己沒有把法再從那群官兵的嘴裡問出更多的東西,否則自己的行動成功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太史慈的判斷是對的。
史阿現在正在昨天戰場的不遠處一個隱秘的山洞中躲避。身邊的漢獻帝正在熟睡中,看樣子昨天真的把他嚇壞和累壞了。
帶著漢獻帝逃亡實在是一件麻煩的事情,昨天在突圍之後才走了一會兒的工夫,這漢獻帝便叫嚷著要休息一會兒,說是身體要散架了。
當時史阿真恨不得把漢獻帝的褲子扒下來狠狠的打漢獻帝的屁股。
可惜漢獻帝不是他的兒子,史阿在萬般無奈下只好騙他說呂布的追兵馬上就會到。這番話起了作用,漢獻帝立時不叫身上疼了。
史阿心中惦記著有傷在身的太史慈,當然不會顧及漢獻帝的感受了。
不過在不久之後,史阿卻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天降暴雨,而且到後來狂風大作,人在道路上簡直就是寸步難行,那豆大的雨點打得人的臉上生疼。史阿帶著漢獻帝根本無法再往前走。
萬般無奈下,只好就近找了個山洞藏身。
畢竟在這種天氣裡,沒有人會出門的,史阿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太史慈會不會著涼,受傷之後要是受了風寒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原本史阿的打算是自己不睡覺,讓漢獻帝一個人睡,自己等到暴風雨一停,便馬上叫醒漢獻帝動身,畢竟現在自己帶的地方離長安城實在是太近了,多留一會就會多一些危險,可是誰知道自己居然會在不久後睡了過去。
史阿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實在是太累了,昨天與呂布一戰,史阿實際上耗盡了身上大半的功力,雖然自己按照王越教給自己的方法進行回氣,早已經恢復了功力,但是身體的疲勞卻是沒有辦法彌補的。
所以才會那般渴睡。
等到自己醒來時,才發現天已經大亮,雖然自己神采奕奕,而且功力更精進了一層,但是在尋找太史慈和逃亡這項大計上卻是失敗的。
誰知道現在自己所在的位置的外面已經被王越佈置上了多少偵查的兵力,要把自己找出來。
史阿並非是政治家,但是史阿卻知道如果漢獻帝落在了王越的手中後會有什麼後果。
故此,史阿現在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帶著漢獻帝大咧咧地出去。
看看身邊的漢獻帝,史阿歎了口氣,準備自己先上外面去探探風聲。
站起身來,收拾停當,帶上自己老師留下的佩劍,出了山洞的洞口,又抱了一堆的柴草堆在了山洞的洞口,又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確定左右無人,便離開了。
只是史阿卻不知道,他自己剛剛離開,原本一直睡得很熟的漢獻帝便睜開了自己的雙眼,臉上帶著譏諷的冷笑。
漢獻帝側耳傾聽,發現外面已經沒有了聲音,知道史阿已經離開,他便站起身來,雙眼中閃動著智能的光輝。
先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聽「崩」的一聲,一把寶劍已經在漢獻帝的手中,此劍一出,霎時之間,整個山洞中都是電光,耀人眼目。
在這黑暗的洞中,漢獻帝的整個面孔此時都已經被照得十分清楚。
漢獻帝手中拿著的赫然是一把鋒芒畢露的短劍。
看著這把如同光華流動得有若幻象、好似清澈見底的一泓秋水的寶劍,漢獻帝冷笑道:「都把寡人當成是小孩子,可是又有誰知道寡人為了今日又忍了多少年?哼!誰可知道我我會有武技在身,誰說寡人受無縛雞之力?」
漢獻帝手腕一動,手中的短劍龍音陣陣,那種冰冷直接透入到聞者的心底。
漢獻帝隨手一顫,手中那把短劍登時幻出令人難以相信無數朵似有實質的劍花,若攻非攻,若是這一招攻向敵人,定是有若盤餅毒蛇,昂首吐舌,隨時可猛噬敵人一口,且必是無可解救的殺著。
若是史阿在一旁的話一定會驚訝地叫出聲來,這漢獻帝的劍法明顯已經得了三味。
不過漢獻帝的年紀太小,在力量方面顯然不能持久,若是假以時日的話,定非池中之物。
漢獻帝收起了寶劍,獨自冷笑道:「史阿,你想不到吧?寡人也是王越的徒弟。雖然自王越死後再也無人教寡人,但這一套劍法我還記得。這幾年來不敢有一日的忘記。」
驀地仰天一歎,輕聲道:「父皇,劉協自您走後沒有一天不在想著中興我大漢,原本已經和劉備作出了詳細的計劃,卻因為有了史阿這個小人落在了太史慈這居心叵測的人的手裡,原本已經絕望,誰知道天賜良機,給孩兒得到了獨自逃走的機會,這絕對是上天可憐我大漢,也可知我大漢氣運未絕,孩兒絕對不會辜負上天的厚愛,這就到劉虞哪裡去,借助幽州之眾,中興我大漢!」
頓了一頓又對自己道:「劉協,你一定要記住現在誰都不相信,即便劉虞也是一樣,不過倒是他最好利用!」
言罷,漢獻帝連連冷笑。
不問可知,漢獻帝想要到幽州去,目的當然是利用劉虞。
漢獻帝環視左右,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裹就在身邊,打開後拿出一身粗布衣服換在身上,藏好軟劍和銀兩。
略一沉吟便打開山洞口的柴草,向北面的山坡逃去,他的身影是迅速消失。
太史慈和史阿都低估了他。
史阿又哪裡知道這些事情?他現在已經來至山坡處,向下眺望。登時吃了一驚。
在這座山下面的寬闊的平原地帶有正經過許多騎兵。由於地勢的原因,在史阿的角度上看去,這片山原草野無窮無盡地在下方延展往地平極處。
遠處的一些鄉村正是晨煙渺渺,顯然是在做早飯。在史阿的銳目的觀察下,可以很容易的看見時不時地有官兵進入到這些村子裡的人家,不問可知,是在進行詢問。
看樣子正如自己所料,王允已經發出了大隊人馬開始在這個範圍內進行掃查。
畢竟因為昨天晚上的暴雨,沒有人可以趕很遠的路。所以王允才會撒下大批的人手來搜索,若是時間長了,只怕更加難以尋找。
史阿略一沉吟,便提氣下山。
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要想逃亡的話,準確的情報是必不可少的。
不一會兒,史阿就已經來到山下,來到了一個有著數百間房子和幾個牧場分佈的村落,這裡風景優美,充盈著寧洽的氣氛。若非是這戰亂時代,這裡實在是居住的好地方。
史阿看看左右沒有官兵,知道暫時這裡是安全的。於是便放鬆精神信步走進這個村落好像一個過路的行人,舉手投足間都與那些毫無武功的普通的市井小人物無異,維肖維妙。
像史阿這等高手,無不有著驚人的記憶力和觀察力,而且是最能控制自己動作的人,所以現在史阿當然是裝龍像龍。
沿途不住有男女老幼由屋內走出來,不過並非是夾道歡迎,而是一臉的警惕,看著身上帶著佩劍的史阿。
史阿心中一歎,知道身在亂世,什麼都沒有保障,現在自己這陌生人走在這裡當然會引起別人的警惕,更何況自己的身上還帶著一把寶劍。
看了半天,史阿這才發現了一戶人家,家中似乎只有一位老婆婆。史阿心中大喜,他當然知道這樣的老人最善良,也最寂寞,因為無人陪伴,又因為生無可戀,所以一旦有人陪著她說話,那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於是連忙上前,對這老婆婆道:「老人家,能否給口水喝?」
這老人聽見史阿的聲音連忙把史阿讓了進來,果然如同史阿所料,這老人家對史阿十分的熱情,就好像是親人一般。
史阿本是孤兒,故此雖然是在和這老婆婆套話,但也是心中溫暖。
兩人閒談了一會兒,史阿從這老婆婆的話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首先就是青州軍中有一人戰死,但是這老婆婆卻說不上來是誰,其次就是趙雲大軍並未回援,因為老婆婆並未說出發生什麼大戰的事情。
這令史阿十分的詫異,他很想問問張繡有沒有回到長安,可惜卻無法開口,而且這老婆婆也不可能知道。
史阿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得到的情報也就是這些。
才要說話告辭,卻聽見外面揚起一聲「救命!」
聲音淒厲無比。
史阿面色一沉,站起身來,那老婆婆才要勸阻這年輕人不要多管閒事,卻覺得眼前人影一花,再看時,眼前哪裡還有人在?
好像史阿這個人從未來過一般。
只是桌子上多了一串帶著史阿體溫的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