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史慈的話,是儀的臉上露出笑容,對太史慈笑道:「主上這回猜錯了,這兩個人是一起來的。」
太史慈絲毫不以為忤,失笑道:「雙喜臨門的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誰知道這兩個人來得這麼齊全。」
是儀笑道:「這種事情是很難得,對了,主上,現在已經是中午,您還沒有吃飯,要不要先吃過飯後再接見兩人?」
太史慈搖搖頭道:「那倒不必,我看他兩人也還未吃飯,不如就叫他兩人來,和我一起吃吧。」是儀應了一聲,轉身便要走。太史慈卻叫住他,想了想道:「你去把張合和高覽叫來,我有事情找他們。」
是儀點頭,又忍不住道:「主上要對外用兵嗎?不過屬下卻覺得現在用兵並不妥當,畢竟冀州初定,而青州為了應對冀州和兗州的消耗,已經消耗甚多,現在實在不易妄動刀兵。」
太史慈看了是儀一眼道:「你終是內政人才,對於軍事不甚瞭解,你以為魯肅把自己的得力助手派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
是儀不明所以地看著太史慈一臉的茫然,太史慈笑道:「算了,我是不會明白這其中的事情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要把張合和高覽兩人派到魯肅那裡去協助魯肅對幽州用兵。」
是儀的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旋即奇怪道:「為何主上不派趙雲將軍去呢?」
太史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去答他,那原因當然和公孫瓚有些關係,畢竟趙雲乃是公孫瓚的舊將,趙雲雖然對公孫瓚有諸多的不滿,但畢竟有一份情意在,把趙雲派到那裡是會令趙雲難做,對於魯肅的整個北方局勢的調動也有諸多不利的地方。最關鍵的事情是一旦公孫瓚兵敗身亡,不管趙雲有沒有對公孫瓚動手,趙雲的名聲都會受到損害,這是太史慈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太史慈深深知道,在這亂世,勇猛效死的軍隊是必不可少的,雖然青州軍制領先於整個時代,但是有一樣東西對軍心士氣影響極大,那就是英雄崇拜,在青州,說到令青州軍死心塌地佩服的就是他太史慈,這許多年來,「青州戰神」的稱號已經成了青州軍的一大精神支柱,可是太史慈卻知道,自己身為上位者,雖然日後戰爭會日趨頻繁,但是在戰場上親自動手的機會卻會越來越少。「青州戰神」漸漸地成為了一個概念存在在士兵的頭腦中,這並非是什麼好事。
所以太史慈知道青州軍需要一個新的崇拜對象,這個對象不但和自己在武功上相差無幾,而且只要一提到這個人,人們就會自然而然想到自己,這樣,在青州軍中就會有兩位軍神級的人物。
這個人的最佳人選當然是聲名鵲起的趙雲。
只不過趙雲現在的聲望還不夠,雖然趙雲與呂布交過手而不落下風,但是在其後,趙雲並沒有什麼驕人的戰績,雖然在冀州扮成強盜搶劫糧食那一回殺將如雞,但是這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
現在冀州已經在自己的控制之內,這件事情已經再沒有保密的必要,正好自己正讓一群人為了郭嘉和墨姬的事情而編寫什麼《冀州風雲錄》,趙雲當然就是這本書中當仁不讓的第二男主角了,相信這本書一旦被播出、售賣,趙雲馬上就會成為在三州家喻戶曉的人物。
當然這事情還很遠,那要到袁紹上了自己的鬼當後才可公之於眾的事情。現在太史慈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要趙雲跟隨自己多上戰場,給趙雲多一些表現的機會,所以太史慈絕對不會把趙雲派到魯肅那裡。
至於說到趙雲頗具好感的劉備,太史慈則沒有考慮,因為趙雲這人一旦認定明主便會對其忠心耿耿,決不會變心,因此太史慈對趙雲有著絕對的信心,而且郭嘉也向太史慈說過,因為劉備那個甘夫人和三星玉美人的典故,趙雲對劉備的印象大不如從前。
是儀見太史慈不說話,便一躬身要出門,卻再一次被太史慈叫住,後者笑道:「對了,最近甄氏家族有什麼動靜?」
是儀想了想,搖搖頭道:「甄氏家族倒是老實得很,自從五萬族兵完全交給我們處理後,今天那個甄儼來找屬下,更主動的提出了變賣土地的要求。最奇怪事情的是,我已經再三表示先在冀州府庫中沒有著許多的錢財可購買他們的土地,但是甄儼卻表示可以採取分期付款的方式購買,甄氏家族先行把土地交出來,供原本屬於甄氏家族那些無地可種的族兵耕種,倒也解決了我們的大問題。」
太史慈聞聽此言,心中冷笑: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張夫人知道自己對她的印象,而且在防備她,所以才有現在的舉措,雖然從短時間看,甄氏家族會有很大的損失,但是卻可贏得很多的長遠利益,就比如現在,自己明明知道張夫人詭計多端,但是卻仍忍不住要感謝一下張夫人。
看來不給甄氏家族一點好處,還真是說不過去呢!
正在想著,是儀又道:「我看甄氏家族這麼積極還跟辛氏家族有關係,現在辛氏家族有很多的地方和甄氏家族對著幹。」
太史慈若無其事道:「這沒有關係,我現在要做的是剝奪世家大族對土地的控制權,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辛氏家族也是一樣,我看有辛氏家族和甄氏家族唱對台戲也不錯。讓他們鬧去罷吧,是儀你給我牢牢守住冀州,這才是最重要的。」
是儀點頭,見太史慈再不說話,便出門去了。
不多時,自有丫鬟進屋準備午飯,一時間,擺上了幾道菜和四副碗筷。看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太史慈才覺得肚餓,連忙坐下來據案大嚼起來。正狼吞虎嚥時,卻見是儀引著兩人走進屋來。
太史慈抬頭看時,就見走在是儀右邊的人乃是一個身材高瘦的漢子,還未看清楚生得什麼模樣,一種輕盈飄逸的感覺就撲面而來,整個人好像是在腳底下安裝了彈簧一般富於彈跳力,抬頭看著人的長相,一張白皙的臉上留著兩撇鬍子,最令人難以忘記的卻是這人的劍眉居然向下斜。弄得原本英俊不凡的臉有點陰沉的感覺,但不可否認,正是這眉毛使得此人的氣質在輕靈飄逸中顯出穩重的感覺。
左邊的那人則更加引人注目,不僅身材和太史慈差不多高,而且身上更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在那種文質彬彬中流露出絲絲霸氣,不由得使人產生錯覺,總覺得在此人的身上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向外散發,令人忍不住被其震撼。有內而形之於外,大概就是因為這種氣質吧,使得這人原本很平凡的面孔顯得異常的引人注目,令人難忘。
不問可知,右邊的人乃是張燕,而左邊的人則是連路素等人也深為折服的虞翻。
太史慈長身而起,大踏步走向張燕,笑道:「張燕將軍,我在這裡已經的等候你多時了。」說完這句話後,又向另一側的虞翻親切的打了個招呼。
虞翻本就知道張燕乃是新近投降的敵人,所以太史慈不理自己先向張燕打招呼乃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可是現在見太史慈在好言安慰張燕的同時居然還向自己打招呼,不由得暗讚一聲:自己的這位第一次見面的主上還真是心細如髮。連忙向太史慈施禮。
張燕卻被太史慈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不知所措起來,頗有受寵若驚之感,不知道對太史慈說什麼。
太史慈卻絲毫不以為意,招呼三人坐下,讓他們陪自己吃飯。
是儀跟隨太史慈的時間最長,當然知道太史慈生性不拘小節,只要不是正式場合,對自己的屬下親如兄弟,並沒有那麼多的講究,當然在說的公事的時候,自然是威嚴如山。故此毫不客氣坐在了太史慈的邊上,乃起碗筷便吃。才吃了兩口,就發現張燕和虞翻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好像自己的臉上長了什麼東西,不由得放下碗筷,在自己的臉上摸了一把。
三個人這呆頭呆腦的樣子令太史慈忍俊不禁,連忙笑道:「你們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隨我一起吃飯?」
兩人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坐了下來,學著是儀狼吞虎嚥起來。
此時太史慈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便親自為三人夾菜,是儀坦然接受,張燕很不自然,但也恭恭敬敬地接了。虞翻在接了太史慈夾給自己的菜後,對太史慈笑道:「主上,我在魯肅大人那裡就已經聽說過主上的種種與眾不同之處,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太史慈當然知道虞翻的意思,笑道:「仲翔(虞翻的字)你莫要聽子敬那小子胡說,什麼事情到了他的嘴裡就變得堂而皇之起來,哪裡來的那麼多的大道理?我早就知道仲翔乃是奉孝一流的人物,這又非是辦公時間,還是隨意一些好。」
虞翻的雙眼馬上閃亮,顯然對太史慈又增加了幾多好感,更因為太史慈的話中暗示出在他的眼裡自己和郭嘉相差無幾的意味。郭嘉是什麼人?青州第一軍師!自己又是什麼人?雖然虞翻從不認為自己的才能比郭嘉差,但是畢竟自己的資歷尚淺,當然難以和郭嘉相提並論。
可是太史慈偏偏卻擺出獨樹一幟的架勢,更一語說中了虞翻的性格,令虞翻心中十分感激。
太史慈看了看依然有點緊張的張燕笑道:「在這人世間,人和人自然會分成三六九等,畢竟各有各的出身,當然難以做到公平,不過有一些事情卻是人人平等的,比如說像是吃飯喝水睡覺,這些事情不管你的身份有多麼高貴都一樣要辦,所以在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是平等的,沒有什麼上下之分,雖然吃的東西可能不同,但是都得用嘴嚼,所以沒有什麼放不開的。」這一番話原本是說給張燕聽的,卻直接說到了虞翻的心裡,聽得虞翻連連點頭。
太史慈就知道是這種結果,在歷史上,這個虞翻連孫權都敢罵,可見放浪形骸到何種程度。有一次為了拒絕孫權給他倒酒,這位仁兄直接倒在地上耍酒瘋,等孫權走過他身邊後,這小子馬上站了起來和別人談笑風生。弄得孫權大動肝火,差點抽出寶劍來砍他。不過若是這虞翻看得起的人他可是尊敬得很,看樣子這個虞翻是對自己心服了。
另一邊的張燕聞言,身軀一震,因為太史慈的話想起了一些事情,太史慈像是看穿了張燕的心思般,笑道:「其實只要不奪走別人吃飯睡覺的權利,這天下就太平了。」聽得張燕這農民起義軍的首領連連點頭。
太史慈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走入了張燕的心裡,看著張燕笑道:「我就知道張燕將軍明白這個道理,才會要宣高兄給黑山軍機會的。」
張燕聞言低下頭去,心中卻想道:給我機會?我看是借我們黑山軍之手對付兗州的世家大族才是真的。
太史慈當然知道張燕心裡想什麼,笑道:「我給你看一封信。」言罷,站起身來從自己辦公的桌子上拿起一封信,遞到了張燕的手中。
張燕不明所以的接過信來,一看才知乃是一個月前臧霸給太史慈來的信。那時候正好是黑山軍內訌的時候。張燕打開信仔細看去,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來在那時,青州軍中有不少人的意見認為黑山軍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應該由臧霸率領大軍盡早消滅,不過臧霸卻獨樹一幟,認為張燕乃是當世豪傑,既然可以看得出前一段時間伊籍對黑山軍的利用,自然也可以看出形勢對他非常不利。以張燕的智商,黑山軍的投降根本就是指日可待。
張燕這才知道那時黑上軍已經在鬼門關前過了無數回。看來黑上軍現在還存在應該感謝臧霸。
太史慈沉聲道:「這一點其實在我青州軍與黑山軍第一次交戰的時候,我就已經料到了。因為戰敗的黑山軍根本無處可去!」張燕聞言抬起頭來,看向太史慈。
太史慈對張燕道:「黑山軍不可能去投靠袁紹,因為仇怨太深。更不可能去投靠曹操,對嗎?」
張燕聞言身子一震,太史慈說出的兩個答案正是黑山軍發生內訌的原因。
太史慈緊緊盯著張燕道:「將軍是聰明人,當然知道若是投降給曹操,曹操馬上就會把你等綁縛起來,給我送到冀州來,沒錯吧?」
張燕終於敗下陣來,垂下頭去,心服口服道:「主上明鑒,小將當時就是這個意思,可惜其他人卻不願意與主上和解,非要投靠曹操,完全無視由冀州到徐州衝破臧霸將軍的阻擋有多麼的艱難,屬下不能坐以待斃,所以唯有發動兵變。」
太史慈的嘴角逸出一絲微笑道:「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張燕你和黑山軍新的命運即將要開始了,我希望你能和臧霸將軍好好相處。」
張燕點頭應是,神情中有說不出的堅決。太史慈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張燕說道:「莫要以為兗州就此太平了。以後你和宣高兄還有得忙。」
張燕聞言馬上明白太史慈指的是逃走的袁紹和實力強勁的袁術,沉聲道:「張燕曉得了。主上就放心吧。」
太史慈點了點頭,便招呼三人接著吃飯。不一時,四人飯飽,太史慈見張燕的臉上有困頓的神情便要是儀安排張燕去休息。自己則和虞翻走出房門在院子裡散步。
此時下了半天的大雪善解人意的停了下來,兩人並肩而行,談天說笑,聽著腳底下因為踩在雪塊上而發出的咯吱聲,說不出的舒服。
虞翻笑道:」主上真是厲害,三言兩語便令那張燕心服口服。從此我青州又多了一員猛將。更為主上謀奪徐州、誘騙袁紹增添了把握。」
太史慈淡然一笑道:「早就知道瞞不過你,現在我青州和兗州已經把徐州包圍起來,臧霸大軍更作出了要向徐州移動的態勢,我想袁紹不上當都難。」
虞翻點頭道:「的確如此,主上令奉孝先生回青州給袁紹造成上下不和的假象,而且青州大軍分散,臧霸大軍又向徐州前進,這種種情況,袁紹不同心才怪呢。我看袁紹定要在張燕的身上再吃一個大虧。」
太史慈笑道:「仲翔知我。」
「不過,」虞翻沉聲道:「我卻以為主上不應該在冀州靜觀時局,而應該主動出擊,這樣誘騙袁紹的把握更大。」
太史慈大感興趣道:「哦,說來聽聽。」
虞翻沉聲道:「我以為主上應該出兵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