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覽的長嘯聲久久不散,顯示出了高深的武功修為,聽得周圍的特種精英心中佩服。
驀地,在還未散去的長笑聲中,高覽的長槍好似大漠酷日下的仙人掌上的針刺一般,只閃爍了一下細小的光芒,便標在袁熙的脖項處。
袁熙那套花拳繡腿、兩手三腳貓的功夫哪裡奪得過高覽的全力出手?還未來得及叫出聲來,只覺那涼涼的槍尖便已經輕放在了自己的喉嚨處,高覽的森寒殺意借由那槍尖好像塞北嚴冬時節突然來襲的冰天雪地般鋪天蓋地狂湧而來,一瞬間便凍結了袁熙的全身,令他無法動彈分毫。
高覽的聲音中沒有半點感情道:「袁熙!這就是我高覽為你袁氏家族賣命的結果嗎?」袁熙此時已經被高覽的驚人殺氣完全壓制住了心神,哪裡還懂得回答,只是無意識的點頭。
袁熙方面發生此奇變完全出乎那些特種精英的意料之外,他們接到的任務乃是活捉袁熙,盡量招降對方的大將,若是反抗的話才格殺勿論。現在高覽要是殺袁熙的話,那豈非是功敗垂成?
剛才發話的那名特種精英的小頭領頭腦極為靈活,馬上對高覽喝道:「高覽將軍不可如此!高將軍乃是郭嘉先生和趙雲將軍也交口稱讚英雄好漢,豈可因為袁熙這等貪生怕死的膽小鬼背上背主負義的千古罵名,畢竟高覽將軍乃是袁本初的臣子。」
這番話說得極為高明,不但把高覽誇獎了一番,而且還可阻止高覽擊殺袁熙,可謂是一舉兩得。
果然,高覽聞言,手中的長槍一鬆,變得遲疑起來,殺氣立減,袁熙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特種精英見高覽意思有鬆動的地方,連忙對高覽道:「高將軍大好男兒,尚有許多心願未了,這天下何其之大,並非只有袁本初才是明主,更有許多的高手等著和將軍相會,將軍若是在此身死,只怕真正欣賞將軍的朋友和敵人都會傷心不已呢!何去何從,將軍請三思。」
高覽緩緩閉上雙眼,仰頭向天,歎息幾聲道:「罷罷罷,想我高覽為袁氏家族出生入死,也算是對得起袁氏了,時至今日,高某對袁氏心灰意冷之至。」轉過頭看向那些特種精英道:「高覽願降,請諸位帶我到郭嘉大人那裡去。」
此話一出,特種精英們大喜,連忙走過來攙扶受傷的高覽,為他進行包紮。高覽的兩位兄弟一向唯高覽馬首是瞻,見高覽已經歸降太史慈,哪裡還會抵抗?便一同歸降。
袁熙和辛毗見高覽得到了良好的待遇,均長長出了一口氣,畢竟自己的身份地位要比高覽高出許多,一個匹夫高覽尚且待遇不錯,更何況自己呢?袁熙才要嘻皮笑臉對著特種精英說話,卻被兩名特種精英扣住了雙臂,用牛筋綁縛起來,那辛毗也是同樣的待遇。
袁熙驚怒交加道:「你們這是為何?我袁熙已經降了,為何要綁縛我?」言罷還奮力掙扎,結果卻被那兩名特種精英制住了手臂上的穴道,一時間渾身酸麻,動彈不得,嘴裡更是痛得只知道哼哼。
那名特種精英的首領憐憫而又戲謔地看著袁熙,用嘲諷的語氣說道:「袁熙公子只怕是弄錯了。我家郭嘉先生只是說接受高覽將軍的投降,至於說到袁二公子,只是讓生擒活捉,說不準日後還要斬首示眾呢!」袁熙聞言,這才知道自己上了對方的當,不過現在什麼都晚了,一想到自己日後有可能遭受到的死亡的命運,不由得慘嚎一聲,如同一灘爛泥般堆在了地上。
這時候,聞之大功告成的甄宓帶著自己的貼身侍衛匆匆而來,繞過正在搬運屍體和救治敵人傷者、打掃戰場的特種精英士兵的身旁。來到了那名頭目的身邊,一眼便看見了如同死狗一樣的袁熙,一雙鳳目亮了起來,對袁熙嬌笑道:「袁二公子,一年未見,想不到袁二公子風采猶勝往昔呢!甄宓真是位公子高興。」
袁熙哪裡聽不出甄宓的諷刺之意?但是活命要緊,這個甄宓乃是他最後的希望,癱軟在地上用頭磕地、如同雞啄米般對甄宓哀求道:「甄宓小姐,袁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褻瀆了小姐,但請小姐憐念我對您一片癡心,放過我吧?」
甄宓臉上露出無比動人的微笑,看著袁熙,對自己的身邊人一招手,剛才逃走的那個小丫環連忙把抱在懷裡的盒子打開,另外一名小丫環小心翼翼地把盒子中的東西捧了出來,赫然便是去年在甄宓的生日宴會上,袁熙送給甄宓的玻璃美人。此刻在陽光下晶瑩閃爍流光溢彩。
甄宓接過這個玻璃美人,看著這在三國時代的稀世奇珍,那令天下所有男人望之心動的美目中生中了夢幻的神采,玻璃的光芒在她的眼中閃爍,只聽甄宓道:「多好的藝術品啊?這真是甄宓生平僅見。」袁熙見甄宓手中捧著玻璃美人說出這番話來,以為自己苟延殘喘有望,連忙點頭附和道:「還是小姐有眼光,小姐若是喜歡,袁熙再為小姐尋來便是。」
「哦?」甄宓大感興趣道:「不知道你能為我尋來的多少?」袁熙語塞,畢竟玻璃在這時代乃是稀有之物,人人得之視之為珍寶,饒不是當時為了討好甄宓,袁熙根本就捨不得拿出來,當然若是娶得美人歸,這玻璃美人當然又是他的了,至於現在,他哪裡能打什麼包票?甄宓又不是傻子,豈會聽他信口開河?
甄宓原本就沒想要從他的嘴裡聽到答案,看著玻璃美人自言自語道:「即便是你能尋找來千千萬萬又如何?東西再好,可惜送東西的主人卻不對,真是暴殄天物!既然寶器蒙垢,留之無用,正如佳人失身,不如香消玉殞來得好。」言罷,舉起玻璃美人一下子狠狠的摔倒了地面上,登時,玻璃美人四分五裂,那玻璃碴子在袁熙的驚呼聲中四散飛揚。
袁熙一下子失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失神地看著地面上的碎片。甄宓卻看也不看他,而是走到辛毗的身邊,對辛毗嬌笑道:「辛毗先生辛苦了,這半年來辛毗先生為我甄氏家族出力甚多,我甄氏家族卻無以為報,時間匆忙,甄宓一時間也準備不出什麼禮物來為辛毗先生以壯行色,唯有在此祝辛毗先生一路順風了。」
辛毗一聽甄宓叫破了自己的名字,渾身一顫,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原來對方早已經知道。
甄宓欣賞著辛毗臉上面若死灰的表情道:「對了,郭嘉先生要我謝謝你,你的那一針扎得深淺適度,令他舒服無比呢!」
辛毗這才想起自己的這個引以為榮的「光榮事跡」,神情大變,完全崩潰下來,他知道自己九死一生,可是甄密的話令他一下子想起自己連累了整個兒辛氏家族:行刺郭嘉!這個罪名實在是太重了,雖然他到現在還不明白郭嘉被針紮了一下為何會沒有死。可是自己行刺郭嘉這麼隱秘的事情都已經被對方知道,那麼辛氏家族向袁紹投誠的事情一定瞞不住了。
想到這裡,辛毗嘴唇哆嗦道:「我辛毗一人做事一人當,與辛氏家族無關,若是辛氏家族做出什麼事情來……」
「若是辛氏家族做出什麼事情來,那也是受人要挾。」甄宓接口道。
辛毗愕然的看向甄宓,甄宓笑道:「郭嘉先生沒有死,辛氏家族為什麼要向袁紹屈服呢?」
袁熙和辛毗這才明白原來這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圈套,儘管自己還有許多未明白的地方。
甄宓對辛毗道:「辛毗先生放心吧。令兄辛評現在應該已經把田豐等人請出沮授的府邸了吧?」辛毗呆呆看著甄宓的動人笑容,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沮授府邸。
此刻,田豐等人正坐在沮授府邸的大廳中焦急地等待,沮授見老朋友田豐焦急興奮地在哪裡搓著自己的雙手,便微笑道:「元皓莫要著急,一切盡在我們的掌握中。我們就靜等勝利的消息吧。」
田豐卻道:「別的事情我不擔心,只是二公子那裡不要出什麼問題就好。」袁熙是什麼貨色田豐最清楚不過了。
郭圖當然也很清楚袁熙這小子美色當前便忘了老爹姓的德行,口中卻冷冷道:「元皓慎言,二公子的是非也是你能議論的嗎?」
田豐冷哼一聲,才要說話,沮授卻搶先截道:「有高覽將軍和辛毗在,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顯然不想聽見兩人爭吵。
郭圖看了沮授一眼,才要說話,卻聽見一聲巨響,大廳的門被人硬生生的從外面推到,那大門狠狠的砸在地上,激起了許多的塵土在空氣中四散飛揚。沮授三人愕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三人的錯愕中,辛評帶著自己的族兵闖了進來,冷冷地看著三人,就是眼前的這三人利用了自己的弟弟,更差一點把辛氏家族推到萬劫不復的火坑裡,由此可知辛評心中的仇恨有多麼的強烈。
田豐三人見辛評這副模樣,就知道事情不對頭,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對,三人互望一眼,田豐緩緩開口道:「辛評大人,你不在外面把守好門戶,闖進來幹什麼呢?」辛評冷笑道:「當然是來帶三位先生走了。」
田豐三人心中一沉,郭圖故作不解道:「辛評大人這是何意?你應該知道現在我們除了本初公外誰也不見,只是不知道辛評大人要我們去見誰呢?」辛評淡淡道:「當然是你們欲除之而後快的郭嘉郭奉孝。」
辛評此語一出,三人臉色大變,沮授唯恐自己沒有聽清楚,詢問道:「辛評大人說得是誰?郭嘉郭奉孝?」
辛評覽的和他們廢話,一擺手,身後湧出十多個如狼似虎的族兵,直接就把三人綁縛起來,辛評看著毫不掙扎的三人冷笑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郭嘉先生,哼,郭圖郭公則的毒針,還有田豐田元皓對我辛氏家族的要挾,當然亦少不了沮授先生在韓馥面前的蠱惑之言。」
田豐三人道此時哪還聽不出辛評的意思,這才知道自己上了郭嘉的當,心中無不泛出寒意,不明白自己的計劃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三個人的腦袋居然比不上一個郭嘉!田豐看著辛評恨聲道:「原來你是騙我,居然是詐降!我好恨!」
辛評搖頭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田豐先生對我辛氏家族的照顧辛評當然要加倍償還才對。把他們押走,聽候郭嘉先生發落。」
田豐等人心中生出無限悔意,更在為遠道而來的袁紹擔心。
而此時,鄴城內部的戰鬥也到了尾聲。
高陽酒樓。
郭嘉正在和張夫人喝酒,對面站立的乃是臉上帶著幾絲懊惱神情的樊濤,而在這房間中,還有兩個人被綁縛著,赫然是耿武和閔純。
此刻兩人已經沒有了一早上的得意洋洋,看向張夫人時,更沒有了那種色慾的眼神,再想一想今天兩人的所作所為,那一付蓬頭垢面、渾身是血的狼狽模樣叫人看了不但不會同情,反而叫人更加生厭。他們見到郭嘉馬上慘哼一聲,明白自己是中了郭嘉的計策,到此時還有何話說?唯有閉目等死。
郭嘉見到這兩位曾經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好友變成了自己的階下囚,心中感慨良多,不過在聽說兩人對張夫人種種的惡劣舉動後,對兩人印象大減,雖然早知道兩人好漁色,且對張夫人垂涎欲滴,但想不到會如此的喪心病狂,所幸不理兩人。
郭嘉見樊濤一付氣呼呼的模樣,連坐都不肯坐,安慰道:「樊濤,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何必在意呢?」
樊濤懊惱道:「本來一切都在計劃中,我們在刺史府的後門也安插了大量的伏兵,只等韓馥撞進我們布下的天羅地網,誰知道最後居然殺出個韓猛來,不過這人的確身手了得,居然可在那種情況下帶著韓馥脫身。端的厲害。」
郭嘉知道樊濤是真心佩服,因為特種精英沒有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的習慣,樊濤說韓猛厲害,那就是真的厲害,想到這裡笑道:「沒關係的,耿武和閔純不是在我們的手裡嗎?」
樊濤皺眉道:「可是郭嘉先生,若是韓馥跑到城頭的話,那豈非很糟?」
郭嘉明白他的意思,樊濤是怕韓馥若是可以順利地跑到城頭,就可以指揮趙浮和程渙對己方進行反攻,雖然己方並不怕趙浮等人,但是若是戰鬥將遲到袁紹趕來那就不妙了。想到這裡,郭嘉笑道:「樊濤你不必驚慌,我料韓馥必不能控制鄴城的守軍。」
樊濤不解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郭嘉沉聲道:「我軍在鄴城動手,趙浮和程渙的府邸乃是第一輪的攻擊對象,目的就是為了通過綁架他們的家人要挾他們投降,估計現在已經差不多了。所以在通往北門城牆的要道上,一定會有我們的人手,韓馥和韓猛當然無法通過,此其一也;現在也成謠言滿天飛,而且到處都在戰鬥,韓馥又是個膽小鬼,在這種情況下他豈會亂跑?最有可能的就是躲在一個地方,要麼就是出城,畢竟鄴城已經亂成了一團,此其二也;更何況齊景林得三千人手已經投入到這場戰鬥中,他們把守著通往北面城牆的各個要道,韓馥和韓猛怎可能趕到北城門?此其三也。有了這三點,韓馥和韓猛會知難而退不再趕往北城門的。只要韓馥無法和趙浮程渙會合,我們這場仗就算是打贏了。」
樊濤皺起眉來道:「先生是怎麼肯定韓馥會趕往北門呢?要知道袁紹馬上就會到,趙浮和程渙應該在南門又或者是西門迎接才對啊。」
郭嘉看了一眼此時在一旁注意聆聽兩人談話的耿武和閔純,哈哈笑道:「袁紹又不是來攻打鄴城的,他來的時候只要有一名小卒通報一聲就足夠了。可是樊濤你不要忘了,在鄴城的北面有我魯肅大軍,隨時都有可能駕到,韓馥豈會放鬆警惕?越是到這等時候,他越會令趙浮和程渙加倍小心的。」
樊濤恍然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趙浮和程渙一定在北門了!」
郭嘉含笑點頭,看了耿武和閔純一眼道:「兩位大人,郭嘉說的可對?」兩人低下頭去,顯然是默認了郭嘉說的話。
張夫人心中佩服,她一直奇怪郭嘉為何不詢問兩人韓馥的去向,現在才知,原來郭嘉早已經成竹在胸。
這時候房門打開,齊景林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那其中有甄宓、辛評、高覽三兄弟等人,當然也少不了田豐、沮授、郭圖、辛毗這幾位。郭嘉一見他們就知道大勢已成,呵呵笑著令眾人坐下。田豐等人當然是和耿武等人坐在了一起。樊濤生性不喜人多,此時見屋中人滿為患,便出門去,以便接受最新的消息,畢竟現在鄴城的守軍還未解決掉。
甄宓先是撲進了張夫人的懷裡失聲痛哭,顯然是在為和自己相依為命的母親擔心,張夫人好言安慰,不多時甄宓哭聲低去,漸漸消失,低頭看時,已經沉沉睡去,甄宓畢竟年幼,遭遇到這許多事情早已經疲勞,只是一直不放心母親,此刻見張夫人無事,自然心安理得地睡去。
這時郭嘉笑著看向高覽道:「高將軍能加入我軍,是在是我青州之幸呢!」
高覽謙虛了幾句,但神情落寞,顯然是因為袁熙的事情,郭嘉當然明白他的心情,一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好好養傷,日後有你殺敵之時!」旋即站起身來,走到田豐的面前,對田豐道:「你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