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變色!在滾滾的煙塵中,太史慈和顏良已經如煙似夢地衝殺了幾多回合,人在狂戰,馬如游龍,刀槍中帶出無限的如寒霜的殺氣。
太史慈和顏良的一場大戰看得雙方將士如癡如醉,更是發瘋地為自己的將軍叫好,城上城下的擂鼓助威聲響成了一片,震耳欲聾。
坦白而言,顏良的的武功不錯,和許褚就在伯仲間,原本不是太史慈對手,不過太史慈既然要掩蓋自己的身份,那麼功夫自然要打些折扣,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若是太史慈現在暴露了身份,只怕袁譚立時就會猜出自己的意圖,連夜撤軍,回渤海佈防,如此一來,決不利于于禁大軍即將要展開的渤海攻擊戰,自己對外擴張的意圖也會受到極大的阻礙,故太史慈現在唯有掩藏身份苦忍著,但不會太長了。
太史慈也算是真絕,一招「飛花輕夢」在顏良面前連連使了二十多遍,硬是沒讓顏良看出這是同一招,反而讓顏良大呼過癮,不住的催馬奮戰,太史慈當然要滿足他的要求,一直貫徹著決不硬碰硬的招數,手中的長槍風馳電掣的攻出,一招接一招,每一招都攻擊在顏良有力難施出,往往顏良才封住這一招,太史慈的下一招已經奔至眼前,太史慈手中槍的槍尖宛如漫漫長夜中在空中漫步的螢火蟲一樣悠然自得,顏良的長刀卻是那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抓住這只螢火蟲的笨拙孩子,總是失之毫釐謬以千里的和太史慈的長槍失之交臂,令人心悸如焚。
在後面的文丑,眼見太史慈手中長槍釋放出來的那點銀光漸漸地化成了一條銀線,好似要鎖住蒼龍的銀絲一般漸漸收縮,就知道自己的兄長要不妙,當然心中更是充滿了與太史慈的交手的渴望,要不是早已經答應了顏良,他早就忍不住出手了,現在顏良在別人的眼裡大概和這眼前的小將校鬥得是旗鼓相當,可是在他的高明眼力下和他對顏良瞭解,他就知道顏良不了太長的時間,便要催馬上前雙戰太史慈。
就在這時,平原城上傳來了鳴金收兵聲,太史慈聞聲虛晃一槍,那點槍尖終於和顏良的長刀撞擊在了一起,兩人同時在馬上一晃,擦身而過,太史慈也不答話,便回到了龍星的身旁,在龍星的口令下,那兩千兵馬前軍變後軍戒備著袁譚有可能發動的追擊向平原城緩緩退去。
激戰過後的顏良卻大感沒有面子,不由得向太史慈高聲道:「閣下何人?端得好身手!」豈料太史慈卻在那裡故作姿態,冷笑連連,並不回答,一付輕視的態度溢於言表,激得顏良文丑大怒,揮軍前進,就要追擊龍星,結果卻被平原城上的一陣如蝗箭雨狂射了回來。
袁譚在後面見自己損兵折將卻拿人家沒有半點辦法,氣得直接掉轉馬頭,逕自回營去了,連灰頭土臉回來的顏良文丑都懶得勸慰一番。
待太史慈等人上的城牆後,太史慈當然避無可避的受到了英雄的待遇,不過太史慈最滿意的卻是芮祉鳴金收兵的時機,剛才自己雖然穩佔上風,卻不知道如何處置顏良,若是自己殺掉顏良,肯定惹人猜疑,若是不殺掉顏良,這個傢伙卻有纏住自己的本領,實在令人頭痛,而且當時文丑也要出手,若是如此,太史慈唯有全力以赴,畢竟遭到顏良文醜的夾攻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弄到最後難免還是身份暴露的結局。因為這人世間不會有任何一個小小的將校可以同時抵禦顏良文丑而不落下風卻是一個籍籍無名之輩。芮祉的鳴金收兵簡直是恰到好處。
芮祉這時看見袁譚正在撥馬回營,便意氣風發地高聲喊道:「袁譚小兒!我芮祉就在城上等你,你若有本事便上城來找我!」
平原城的守軍歡呼連天,此一仗平原軍主動出擊,打得袁譚狼狽不堪,給了平原軍所有守軍一個印象,那就是平原郡根本不怕與袁譚正面交手,只不過是不屑於交手而已,這對平原軍的軍心士氣振奮極大。一種強大的自信開始在平原軍中傳播開來,消除了士兵的許多壓力。
至於太史慈這奇跡般的戰績滿是瞞不住的,不過芮祉卻隱瞞了太史慈乃是龍星御者的身份,只說是新近投入到平原軍中一個年輕人,否則若是給其奸似鬼的許攸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情況,只怕會立刻想明白前因後果,若是在這種情況下,讓他跑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又過了兩天,攻守雙方都已經疲憊不堪,顯然是到了極致,就連太史慈者體能一項極好的人也有點撐不住了,只希望高順早點到來。
就在這時,平原城的南門終於出現了一支軍隊。這情況立刻被士兵稟告給了平原太守陳逸,陳逸欣喜若狂,連忙派人通知自己的同黨紛紛湧上了城頭,向外觀看。只見對面的大旗上寫著「冀州,麴」的字樣,顯然是冀州的麴義大軍。陳逸欣喜若狂下,就叫要命令手下人打開城門,卻被一直在幕後指揮的許攸攔住,這滿肚子鬼主意的膽小智者瞇著眼睛看了半天,才道:「陳大人還是先讓麴義將軍現身的好。」
陳逸等人一愣,旋即暗讚許攸心思縝密,眼前這支軍隊從旗幟到服飾均是冀州軍沒,可是這些都是可以偽裝的,不可不防。陳逸連忙向外高聲叫道:「城外到底是何人?」陳逸這麼喊也是出於無奈,畢竟平原城南門的守軍並非都是他的心腹,這麼做無非是掩人耳目。
話音才落,對面的軍中就閃電奔馳出幾匹戰馬,其中一將高聲道:「我們乃是冀州刺史韓馥大人的部下,韓馥大人聞聽袁譚小兒肆無忌憚,竟然敢出兵攻打平原,畢竟唇亡齒寒,所以派我家麴義將軍領兵援助平原城,以助平原城退兵,還請大人打開城門讓我等進城!」
陳逸聞言點頭,心知眼前此人口中說的就是雙方約定的暗號,畢竟自己打開城門要有一個堂而皇之地理由才行,否則弄得南城門中那些站在芮祉一方的士兵嘩變起來,那就不好了,現在這個作為暗號的理由則是恰如其分,畢竟平原曾在很長一段時間歸冀州所有,韓馥做出這種行為無可厚非,更何況韓馥與袁紹的緊張關係已經是盡人皆知,說韓馥作出支援平原的決定也不出人意料。
許攸卻在凝神觀察對面的那幾員將領,正中間的正是自己盼望已久的麴義,不由得放下心來,向陳逸點了點頭。示意沒有問題。
陳逸的命令才剛發出,把守城門的一名小將校覺得不對勁,忍不住登上城牆進言道:「太守大人,這樣只怕不好吧,是否應該先行通知芮祉大人一聲?」
陳逸早就知道會有人提出異議,所幸早有準備,面上色變道:「你一個小小的守門將校有何資格對我這平原太守說這話?還不退下!」
這名將校聞言不卑不亢道:「太守大人所言極是,不過現在兩軍交戰,為了取得勝利對方會無所不用其極,太守大人又如何斷定城外的軍隊乃是冀州刺史派來的援軍,而非是袁譚叫人化裝假扮的呢?不若先令對方大大軍駐紮在城外,只請對方的將軍進城來,也算妥當。」
陳逸聞之語塞,畢竟這小將校的的要求十分合理,令人反駁不得,許攸卻在一旁冷笑道:「太守大人心中自然有數,難道還用你教嗎?城外的將軍本來就是冀州最擅帶兵打仗的麴義將軍,你一個小小的將校當然不認識麴義將軍,太史慈大人若是沒有把握豈會打開城門?」
一番話把那小將校說得啞口無言,只好怏怏不快地退下。陳逸等人則無不暗讚許攸心思靈活,連忙吩咐守門的軍士打開城門放行。
於是,眼前的冀州大軍開始緩緩的進城,陳逸則派人請麴義登上城頭,至此,許攸等人無不大大鬆了一口氣,知道大勢已成。
看看周圍都是自己人,許攸才向陳逸笑道:「此次本初公可以取得平原,陳大人實在是首功一件呢!大人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陳逸深明官場之道,知道自己在袁氏集團中如無人扶持的話,立了如此大功豈不遭人嫉妒?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現在有了許攸哪還不知機巴結?連忙道:「許先生這話折殺陳逸了,若無許攸先生先生提攜,陳逸哪裡有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日後還需要大人多多關照。」
許攸哈哈大笑,陳逸才待向許攸提出讓對方為自己在袁譚面前說項,不要責怪他辦事不力的請求時,城頭腳步聲起,顯然麴義到了。
許攸精神一振,大踏步向前走去,到了此時,自己已經無須再隱瞞身份,既然周圍都是自己人,那自己還不趁機顯現自己的威風還等待何時?現在平原唾手可得,這事情若是被主公知道,一定非常高興,到那時,什麼田豐、郭圖都給我靠邊站,我才是袁氏第一軍師。許攸此時似乎已經見到日後的風光
看著已經登上城頭、向自己迎面走來的麴義,許攸呵呵大笑迎上前去道:「自前年與將軍冀州一別後,許攸無時無刻不在掛念將軍的雄姿,今日與將軍重逢,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見到將軍風采依然,尤勝往昔,更是令我心中快慰,此間事了,你我二人定要多喝上幾杯。」
正說話間,許攸卻看見麴義正在對他搖頭苦笑,大感錯愕時,麴義身後的幾人突然拔出腰間佩劍向眾人發難,許攸還為有何反應時,早已經刀劍加頸,動彈不得,麴義身後更源源不斷地衝上許多精壯的士兵,只在瞬息間,便已經制住了城頭陳逸方面的所有同黨,因為大多數都是文官,所以此事容易之極,偶有反抗者,也被這些士兵迅速制服,動彈不得,登時,平原南門的守軍一陣大亂,不明真相的平原軍守軍個個拔出刀槍,準備與進城的軍隊戰鬥。無論是陳逸一黨,還是芮祉一方的,見到自己的太守大人被抓當然自然而然地想要反抗。
驀地一聲大吼:「大家住手,我乃青州刺史太史慈將軍麾下大將高順,在此抓拿亂黨,凡有異動者,均視為叛逆,格殺勿論!」
許攸聞聽此言,才知中計,口中慘哼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陳逸等人當然被嚇得屁滾尿流,做聲不得,更有甚者,直接昏迷過去。
平原城的守軍聞聽此言,不由得將信將疑,遲疑著不動,陳逸的軍中同黨看對方進城的人數遠遠超過守軍,當然更不敢輕舉妄動。
見到此結果的高順十分滿意,悠然走到許攸的面前道:「許先生忙了這許多日,實在是辛苦了。我平原城上下有失遠迎,實在是有失禮數,我家主公日後一定補上。」在一旁的杜遠則冷哼道:「就你那點鬼蜮伎倆怎能瞞得過我家主公和郭嘉先生?你就等死吧。」
許攸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晚了,唯有一言不發,另想保命之策。一直在向城內北門遠處眺望的徐盛突然驚喜道:「高帥,主公到了!」
許攸聞言更是心中震撼,在剎那間,狡猾多智的許攸就明白了這其中的一切事情。心中無比的沮喪,知道自己完全的被人算計了。
太史慈的到來徹底粉碎了陳逸在南城門餘黨抵抗的念頭,看著在太史慈身旁的芮祉和龍星對太史慈恭恭敬敬的樣子,就知道太史慈的身份了,於是這些人在台式此保證饒他們不死的承諾聲中,放棄了徒勞地抵抗,紛紛放下刀槍,這些叛黨自有人處理,不需太史慈費心勞神。
高順看見太史慈到來,這鐵漢不由得眼中濕潤,才待下拜,卻被太史慈一把抱住,正錯愕間,卻聽太史慈在耳邊道:「高順大哥,可辛苦你了,」不由得更加感動起來。太史慈和杜遠等人一一抱過,又連聲的慰問,更把芮祉介紹給眾人,再加上一個龍星,自然是熱鬧非常。
好半天高順才想起旁邊還有許攸等的人等待太史慈處理,連忙對太史慈道:「主上,陳逸和許攸究竟如何處置?」
太史慈卻笑道:「高大哥,你還未想我說明是怎麼和咱們的麴義將軍『認識』的呢!」言罷看向旁邊此時一臉垂頭喪氣之態的麴義。
高順撐不住笑了,才向太史慈說明自己和麴義交手的經過,雙方在三日前於清河郡的聊城、博平兩地遭遇,結果麴義自恃自己有強弩在手,和高順進行遠距離對攻,卻不想高順繼續活用輕騎兵的游擊戰術,利用青州強弩那超遠的射程射的麴義大軍焦頭爛額,萬般無奈下的麴義只能被迫與之決戰,結果當然可想而知,在青州軍恐怖的戰鬥力下乖乖投降,麴義本人更被活捉,還在高順等人的威逼利誘下把自己和袁紹的約定以及到平原城後如何配合許攸行動的計劃全盤托出,所以高順等人到來時才裝得似模似樣,不費吹灰之力騙得陳逸開門。
太史慈聽得大呼精彩,這才施施然走到了麴義的邊上,諷刺道:「麴義將軍,聽說郭奉孝對你在高陽酒樓上的精彩表演讚賞不已呢!今天更為我騙得了陳逸大人和許攸先生在我這裡『作客』,還真是有當做戲的天分呢!」
麴義此時還有什麼好說的?只是眼前再一次的浮現起了高陽酒樓上郭嘉那高深莫測、如陽光般燦爛笑臉,不由得一陣心寒。
太史慈對著陳逸等人就沒有什麼心情開玩笑了,只是在陳逸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道:「你就等死吧,就算是為我青州改制做一個以儆傚尤的祭品!」
陳逸終於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懼,失聲痛哭起來,鼻涕淚水一大把,身體更軟得像一灘爛泥,哪還有半點名士風度?
太史慈不再理會陳逸,來到許攸的面前,看著閉目沉默的許攸,輕聲道:「許攸先生是聰明人,應當知道生命的寶貴,更知道這人世間尚有許多可留戀之處,若是先生能夠和本人合作的話,一切過往都不是問題,若是先生執意妄為的話,休怪我太史慈翻臉無情!。」說到後面,生意轉寒。
許攸原本備下無數的說詞想要鼓動如簧之舌保住性命,此時聞言,渾身一震,睜開眼睛,與太史慈對視片刻,終敵不過太史慈眼中的神光,垂下頭去,知道自己的任何陰謀詭計在這年輕人面前都不起半點作用,好半晌才輕聲道:「刺史大人技高一籌,許攸終是鬥不過你,小人服了,只是不知道將軍想要從我這裡知道什麼,許攸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太史慈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大喜:有了許攸,青州的反抗勢力就會一一浮出水面了吧?哼!看誰還能阻擋我青州改制的腳步!
而中原混亂的戰局終於出現了走向清晰的先兆。
青州改制亦進入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