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太史慈 正文 第九卷第三章子龍(下)
    趙雲與辛明察肩而過。張南、馬延、王琰還未弄明白怎麼回事,就發現趙雲已經從三人的合擊中揚鑣而去,尤其是被一根長矛阻住了自己的進攻,更是令三人分外的氣苦,自打從軍旅上戰場就從未遇見過這種事情,從未有過任何一個敵人可以如此戲耍他們。

    趙雲調轉馬頭,輕蔑地看向對面的眾人。

    辛明和趙雲實際交手,被趙雲震得氣血翻騰的幾人一陣頭皮發麻,剛才的交手僅僅是電光火石的一瞬,卻打得眼前的眾人心驚膽戰,自感好像有一輩子那麼長,不要說像辛明這等初經戰陣的人物,就是眭元進此等久經沙場的大將都未經過如此的惡戰。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韓莒子尹楷馮禮焦觸、岑璧這五個身經百戰的大將已經死於非命,尤其是韓莒子,居然連人家一合都抵擋不住。說出去只怕都不會有人相信。在他們的印象中,在袁紹軍中,能做到此點的大概只有顏良文丑兩人。不過眼前的黑衣漢子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未與趙雲兵器交接的幾人感觸就不那麼深刻了,在他們看來其實對面這個黑衣漢子的武功套路完全不可捉摸,沒有別的什麼特點,只是一個快字,快到彷彿他才一出槍,那要人性命的槍尖就會遞到眼前。可是這又算什麼呢?看上去完全的莊稼把式。也許這人只是天生神力而且速度奇快吧?

    眾人在心裡自我安慰,可是不知怎的,一種精神上的壓迫感已經籠罩了所有的人。

    而此時,趙雲帶領的特種精英已經完全的衝垮了辛氏家族的族兵,開始肆意地屠殺。雖然沒有經過任何的配合,但是憑借豐富的單兵格鬥經驗和悍不畏死的攻擊方式要對付一直到現在因為辛明等人被纏住因而無人指揮所以還未形成有效的反擊的辛氏族兵簡直是手到擒來。

    辛明喘著粗氣,顫抖的右手漸漸地平復下來,感覺握住兵器的力量有所恢復,這才發現了戰場上的形勢頗為不妙,轉頭看向身後的眾人,長得一臉惡俗,渾身酒氣的蔣奇最先反應過來,知道辛明的心意,連忙策馬奔向雙方士兵的混戰處。

    眾人長出了一口氣,畢竟此次任務乃是押運糧草,保住糧草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若是可早一點擊潰敵人的士兵,則己方的士兵也可解放出來,對眼前這黑衣漢子形成圍擊之勢,到那時,這黑衣漢子休想逃出生天。

    正當眾人心中以為得計時,耳邊弓弩聲起,才回過頭來的汪昭更感到自己的臉頰旁邊掠過一陣火熱,嚇得一側身子,從馬上掉了下去。

    慘叫聲起,那要去組織士兵的蔣奇被一支雕翎箭貫胸而過,巨大的衝勁把蔣奇帶得從馬頭處飛跌而下,那雕翎箭則繼續前飛,釘入了不遠處官道上的一棵大樹的樹幹中。

    蔣奇的戰馬正向前狂奔,卻在他的眼前出現了蔣奇的屍體,收勢不及下,一頭撞在了蔣奇屍體的頭顱處,脆裂聲起,蔣奇的頭顱被戰馬撞得脫離了自己的身體,不知飛向何處,蔣奇落地時已經變成了無頭之屍。

    戰馬的頭顱也自受傷不輕,前腿一軟,往前倒下,頹然倒在地上,鮮血由它的眼耳口鼻直噴而出,馬頭強烈地在地上摩擦抽搐,幾下之後,便不再站起。

    辛明等人回過頭時,只看見趙雲猿臂伸屈,立馬彎弓,迎風而立。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暗呼親娘,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黑衣漢子弓箭這麼厲害,更有人心中想道:剛才幸好不是自己試圖去收束兵馬,否則定會是蔣奇的下場。

    自感從鬼門關走了一圈的汪昭這時才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連滾帶爬地拿起不能給自己帶來半點安全的兵器,手忙腳亂的上了半天的戰馬才勉強坐在了馬背上,可是發軟的雙腿仍然不住的顫抖,豆大的汗珠流過汪昭那張已經滿是塵土的臉,立時形成了一條條小溪。

    辛明看著趙雲那悍勇絕倫的模樣,心臟不爭氣地狂跳了幾下後卻升起疑慮,看向趙雲勉強沉聲道:「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以閣下的武功應該不是無名之輩。有膽量便露出你的真面目來。」

    趙雲看了辛明一眼,心中暗讚這個辛明還有一些頭腦,莫測高深道:「我們幹的是替天行道的買賣,何來什麼姓名?你只要知道某乃常山人就可。」

    這句話令眾人心中又是一驚,要知常山確實名將輩出,顏良、文丑,包括眼前的這個自稱是黑山軍的人的首領張燕,都是常山人,所以趙雲自稱是常山人倒是解了他們的心疑,趙雲的這番話似是而非,彷彿是在說自己是跟隨張燕一同自家鄉起兵似的,不過趙雲卻巧妙地避過了辛明的問題,等於什麼都沒有回答。

    趙雲一擺銀槍,淡淡道:「不必廢話,兄弟們還等著用這些糧食填飽肚子呢,你們放馬過來吧。」

    無人敢動。

    眾人心中是一般的想法,要知適才見了趙雲那追風逐電般的銀槍,心中無不膽寒,若是貿然出手的話,只怕會立時慘死當場,可惜現在已經是進退不得的局面,所以此刻均盼趙雲先出手攻擊旁人,只要能在趙雲那些莊稼把式的招數之中瞧出一些端倪,便有了取勝之機,所謂「先求己之不可勝、以求敵之可勝」。袁紹手下的眾將一向是心高氣傲,目下無塵,何曾會把別人放在眼裡?可是現在卻是如臨大敵同取守勢,在袁紹軍中實所罕有。但實在是眼見敵手如此之強,若上前搶攻,十有八九是求榮反辱,一個弄不好還會把自己的性命丟掉。

    趙雲冷哼一聲,散出驚人的殺氣傲然道:「很好,你們不過來,那我就過去。」微夾馬腹,戰馬長嘶,放蹄衝來。

    辛明等人沒有想到趙雲才打招呼衝了過來。慌忙各舉刀槍迎敵。

    趙雲口中輕吟,手中銀槍彷彿可聽懂趙雲的話語般莫名地顫動起來,在趙雲那把縱橫無敵、所向披靡的銀槍顫震中,一下尖銳的聲音響起,初時僅可耳聞,但剎那間眾人耳鼓內已貫滿了嘯叫,就像一陣狂風捲至。緊接著便發出千萬個嗤嗤尖嘯,連趙雲胯下那急驟若奔雷的蹄聲也不能掩蓋分毫,那銀槍的槍尖好似逢春的枯木般歡快的綻放出千萬朵美麗的銀花,在陽光下栩栩生輝,光芒異常。

    眾人被趙雲借助太陽而在隱槍的槍尖上反射出的光芒弄得紛紛瞇起了眼睛,不約而同的各舞刀槍護住自己,護住週身要害。

    恍惚間,辛明看見趙雲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心中凜然,眼前的這個黑衣漢子已經殺寒了辛明的膽子,這黑衣漢子使人驚懼的地方,不但在於他那大巧若拙的古怪槍法,還更由於他那不按常理出牌的戰術和手法,使人全摸不到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剛才趙雲的那一眼卻向他傳遞來了一個清晰的信息,那即是說已經看出自己是眼前領頭的人,這黑衣漢子下一個要對付的是自己。不禁心中大駭。對方剛殺熱了身子,戰意至濃,氣勢最盛,自己實不宜硬抗其鋒,采板守勢才是唯一上策。

    彷彿像是為了證明他的想法似地,趙雲手中銀槍槍影吞吐,似欲向他攻來。

    辛明口中狂喝一聲,雙腿緊夾馬腹,吐氣、挺腰、凝神,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氣防禦,豈知在他身旁的眾人,沒有人不是和他同一感覺,一方面為趙雲騎著戰馬勢若奔雷的氣勢所懾服,而更重要的是,都感到槍影吞吐間,是以自己為攻擊對象,一時間一干袁紹軍中的大將無一不側撒守避,全力抵擋。尤其是此時地面上的黃土被完全地踐踏而起,在滾滾黃塵中,趙雲的行蹤變得更加的不肯捉摸。

    殊不知趙雲的目標卻是剛才被自己的銀槍震得雙臂發麻,氣血翻騰,到現在還未回過氣來的眭元進。只有眭元進的感覺才是真實的。

    槍到,強烈的氣勁使眭元進連呼吸也難以暢順。

    在眾人重重的錯覺中,趙雲在馬背上微俯往前,手中的銀槍化作一道長芒,狠狠絞擊在眭元進那正拼盡全力實戰救命絕技的長刀上。

    眭元進卻心中叫苦,經過剛才的交手,他心中清楚自己與眼前這黑衣漢子相比在力量上實在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自己雖然處於防守中,但卻不希望自己和趙雲硬碰硬,只是想要以自己的招數以巧破力,擋住趙雲這一擊。

    可是對方那看似莊稼把式的的招數偏偏就是沒有辦法躲開。任自己的長刀如何變化,如何奇招不窮,可是對方這實無華,只講速度氣勢與角度的一擊,卻恰到好處地迫著他硬拚了一招。

    「噹!」的一聲,震徹全場,遠近皆聞。

    眭元進慘哼一聲,雙臂骨折,斷線風箏般從馬背上往後飛跌,變成滾地葫蘆,撞在了大樹上,震得樹上的樹葉紛紛落下,「嘩!」的噴出了一口鮮血,面如金紙,雙目圓睜,驚恐地看向趙雲。

    趙雲一愣,想不到自己的全力一擊,仍未能取這個眭元進性命,心中暗叫可惜,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眭元進。

    辛明等人直到趙雲全力攻向眭元進的那一刻,才知道了趙雲的意圖所在,可是卻沒能為力,他們只看到身前整個空間自剛才起就幻起閃爍的槍芒久久未消,只能在銀芒和黃塵中隱約可見趙雲的身形,穿梭其中,但總有種霧看花、覷不真切、如虛如幻的感覺。

    等到趙雲立馬收槍,冷冷地看向已經心膽俱裂,全無動手能力的眭元進時,他們才確定了趙雲的真正位置,再一看眭元進的樣子,辛明等心知不妙,怒喝著催動戰馬,狂擁而上,希圖能挽回眭元進的老命。

    趙雲此時已經對眭元進失去了興趣,經過此戰,眭元進就算不死,也不會再上戰場,因為趙雲在他的眼中看出了那種不受控制的瘋狂的懼意,一個被自己打的心志全奪的人還有什麼資格提馳騁疆場奮勇殺敵?

    不過此時趙雲亦是無暇顧及眭元進,自己雖然重傷了眭元進,可是胯下的戰馬也因為這一擊喪失了向前衝殺的猛勁兒,在原地踏起了馬蹄,趙雲還來不及調轉馬頭,身後的眾人已經殺到。

    首當其衝的就是呂曠、呂翔兄弟兩人,這兩人在袁紹軍中乃是最為追求實際的人,屬於為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剛才甫一交手就去攻擊趙雲的戰馬,便是兩人冷酷性格的最佳體現。

    所以見到眭元進受傷倒地,這兄弟兩人反映的最快,馬上從背後攻擊趙雲。

    趙雲冷哼一聲,左手拉韁繩控制戰馬的走向,右手卻握住了銀槍槍桿中間的部分,連頭都不回,純以槍桿的後半部分,盪開了呂曠、呂翔勢若奔雷的兩刀。

    呂曠、呂翔兩人大驚失色,沒有想到趙雲連身子也不用回就可避過他兄弟兩人全力一擊。不過另兩人大惑不解的事情是,從趙雲的銀槍上傳來的力量並不強,難道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兩人還未想明白怎麼回事時,趙雲已經弓起了自己的後背,手中的銀槍宛如變魔術般驀地不見,平白無故的消失在兩兄的眼前,下一刻時,趙雲已經反手揚槍,閃電般標向呂曠的面門。

    呂曠何曾想到趙雲那要人命的銀槍會從要了他命也想不到的地方飆射而出,清風拂面,呂曠突然發現自己的雙目前面全是鮮紅的紅纓,弄得自己的面門很癢,接著便是眉宇間一痛,而後自己的頭頂一陣清涼,便跌落馬下,不再知道任何事情了。

    後面的辛明等人不能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由得紛紛放緩了戰馬的前行腳步。

    呂曠死得太慘了,趙雲的銀槍一下子插進了他的腦門,然後被趙雲的右手螺旋一攪,呂曠頭顱的上半部分完全粉碎,頭蓋骨更是飛到了天際,那崩裂的腦漿帶著人體特有的熱量和血腥味向四處飛濺,激濺得到處都是,其中呂曠的兄弟呂翔身上沾的最多。

    滿臉自己兄長腦漿的呂翔宛如做了一個噩夢,沒有想到轉眼間自己生龍活虎的兄長就會死於非命,一聲怒吼,像喪失了小獸的母獸般不受控制的狼嗥起來,手中長刀帶著說不清的仇恨向趙雲的腰際惡狠地橫砍而去。

    趙雲自馬背右側一翻身,已經藏身於馬腹之下,從自己對著地面的的背後把銀槍從右手串到了左手,悶哼一聲,自馬腹的另一側用銀槍的尾端斜向上標出,狠狠的戳在了呂翔的右肋上。

    慘嚎聲起,呂翔痛得眼冒金星,從馬背的左側掉了下去,趙雲卻從左側翻回到馬背上,那還未踏上馬鐙的左腳順勢一腳踢在了呂翔戰馬的馬脖子上,戰馬慘嘶,一下子四蹄騰空側起,像一座大山般狠狠的壓在了倒在地面上的呂翔的身上。

    呂翔被壓的胸口發悶,一翻白眼,昏死過去,不過在下一刻,卻被趙雲的戰馬踏碎了頭顱,和自己的兄長一樣落得了無頭死屍的下場。

    趙雲也借由這個時機,調轉馬頭,收起銀槍,橫槍而立,再一次看向眼前的眾人,滿臉污垢的神情中卻有說不出的輕蔑清晰地傳達出來,譏笑著掃了眾人一眼,那眼神中更是把眾人當成了和此刻慘死在地面上的呂翔等人般那樣的死人。

    以張南、馬延、王琰等人那久經沙場而形成的經驗,早培養出堅強無比的心志,可是此刻給這黑衣漢子望過來,每個人毫不例外地都是一陣心悸,只覺這可怕至極的敵手有著不顧一切,也要殺死自己的決心,絕不干休。而且還有著必可達致目標的強大信心和實力,故無不心生寒意,鬥志再一次大幅削弱,尤其這黑衣漢子連殺數人後,仍像未曾出手,若無其事的樣子,更令他們泛起膽顫心驚的感覺。

    趙雲眼見眼前的幾人雖然滿臉都是汗水,神情頗有點因為眼前的絕望而顯得猙獰可怖,但相互之間的那種自然而然形成的默契卻並無消失,顯然每人的戰陣經驗,均是大非尋常,心中也不由得佩服。

    哈哈一笑,也不答話,策馬再上,撞進了七人的戰陣中,將一桿銀槍使得有若天馬行空,不留無跡,每一出槍,或破或刺、或挑或掃,均是敵人必救的要害,而且速度之快,有如閃電,殺得剩下的呂威璜、趙睿、辛明、汪昭、張南、馬延、王琰七將連逸出趙雲的槍勢籠罩的範圍也有所不能。

    七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恨一直到死卻不知道死在何人之手。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裡雖非長板,但亦有趙雲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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