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太史慈 正文 第九卷第一章石出
    劫糧?

    三人有些發愣地看著一付自信滿滿模樣的郭嘉,彷彿想要看穿郭嘉的腦袋似的,不過卻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張夫人發出嬌笑道:「郭先生果然智計百出,不同凡響呢!」

    甄宓嬌哼一聲,還是滿臉不服氣的樣子,但是眼中那震撼之色卻久久沒有散去,顯然被郭嘉震懾住了。

    趙雲卻沉聲道:「趙雲曉得怎麼做了。」

    「可是……」張夫人思索道:「這事情單靠趙將軍還不行吧?想必郭先生已經知道刺史大人準備出兵的事情吧?到那時,我甄氏家族所有私兵都會投入到鄴城的防守中,沒有多餘的人手可供趙將軍使用。」

    郭嘉當然知道這張夫人已從今天自己和耿武等人的宴會推斷出自己已經知道鄴城兵力調動的消息,所以毫不在意道:「這事情夫人不用放在心上,我們有足夠的人手和實力做這事情。」

    哼,自己帶來的那些特種精英精於野戰和偷襲,只要做得像一些,當和強盜行徑別無二致。

    張夫人馬上明白郭嘉另有人手潛入冀州,恍然道:「原來如此!雖然早知道先生有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看淡生死成敗的胸襟,但是妾身一直奇怪你家太史將軍怎會同意你親身犯險?原來先生還留有一手。」

    郭嘉點頭,一旁的趙雲心中傲然,那是當然,因為此來冀州本就是做兩手準備,若是在談判場上不能說服韓馥,那麼郭嘉和趙雲就會以戰爭的方式攪亂冀州,一隻堅持到太史慈穩定青州後再說。

    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現在看來,袁紹的胃口大得很,他想要一舉解決青州和冀州,逼得郭嘉現在別無選擇只能為甄氏出頭,不過這樣也好,若是事情順利,袁紹將會一敗塗地。

    郭嘉看著張夫人笑道:「其實這事情還是要夫人幫些忙的,我們搶完的糧食當然要物歸原主還給夫人,夫人最好派出人手來接應。」

    張夫人點頭道:「先生所言甚是,交給我們的糧食我們會裝成自己本身就有的存糧運回鄴城的。」

    郭嘉哈哈笑道:「如此最好,即便是袁紹猜得出來是我們幹的也莫奈我何,因為夫人可以完全推得一乾二淨,和這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難道袁紹還能親自跑到鄴城來質問不成?」

    頓了一頓道:「不過夫人最好想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張夫人當然知道郭嘉指的是什麼,因為這標誌著甄氏家族與青州的完全合作,放棄了袁紹合作的最後可能性。但這件事情關乎甄氏家族的生死存亡,不容自己多想,實際上自己也沒有別的更好的主意了。

    一咬銀牙,張夫人道:「這事情全憑郭先生為奴家作主。」

    一直緊張地看著張夫人的郭嘉心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今晚大獲全勝,因為自己不但爭取來了和甄氏家族的全面合作,而且這還等若把甄氏家族的一個把柄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在一旁的趙雲件事情已經定了下來,忍不住問道:「可是先生,我到底要裝成哪一夥強盜比較好呢?」

    郭嘉笑道:「現在黑山軍這麼囂張,不如子龍就扮成黑山軍的一部分吧!騙得過騙不過袁紹沒關係,只要騙得過天下人就可以了。」

    趙雲點頭。

    甄宓卻比較擔心另外一件事情,問道:「可是趙雲將軍經過和溫侯呂布一戰後名動天下,難道就不怕被人家認出來嗎?」

    郭嘉調侃笑道:「好像甄宓小姐不知道天底下有化妝這種事情,當然像小姐這樣天然麗質到不施半點粉黛都這麼美麗動人的女孩是不會瞭解別人化妝的痛苦的。不過男人女人化妝的目的不同,那區別就在於女人化妝是為了美麗,讓別人記住她,男人化妝卻是為了變醜陋,讓別人看不清他,變得美麗很難,變醜還不簡單嗎?趙雲將軍雖然是人中龍鳳,乃是人世間不可多得的人物,但只要在臉上蒙塊紗布又或者抹上一些黑灰,那就萬事大吉了。」

    甄宓沒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引來郭嘉一陣出其不意地嘲笑,差點咬碎銀牙道:「先生開什麼玩笑?人可以化妝,武功能化妝嗎?只怕趙雲將軍一出手,誰都認識了。」

    郭嘉還未等反唇相譏,趙雲已經在一旁一本正經道:「甄宓小姐多慮了,只要不是我家主公級別的將領,趙雲要對付他們還不需要使出真功夫,唔,我倒是可是使出別人的武功,只要是我見過的武功,都可學個似模似樣的。」

    郭嘉聞言大喜,來不及再理會甄宓,笑道:「若是如此,子龍最好使出那個張郃的槍法。」

    三人一愣,張夫人最先反應過來,點頭道:「郭先生果然思路敏捷,這的確是個混淆袁紹視線的好主意。」

    郭嘉欣然一笑道:「就知道瞞不過夫人。」

    趙雲對郭嘉瞭解的程度要遠過張夫人許多,心中知道郭嘉這麼做並非像張夫人說的那麼簡單,那其中肯定有收服張郃的想法。想想也是,隨著戰爭進一步的擴大,以青州現在的士兵將領謀士的數量來看,頗有捉襟見肘的味道,這個張郃武功算是不錯了,就是為人有點衝動,大概是年紀太小的原因吧?假以時日,可為大將。

    張夫人悠然道:「算起來,這個張郃還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呢。」

    郭嘉心中卻道「這豈非更好?」表面當然裝得毫不在意,只是伸了一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對張夫人道:「天色已晚,郭嘉也累了,今晚就在夫人家中安歇,夫人不反對吧?」

    甄宓為之氣結,哪有這樣的人?主人沒有絲毫要留他過夜的意思,怎可自己主動要求呢?這個郭嘉的臉皮也太厚了。

    張夫人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郭嘉的意思,忍不住嬌笑道:「郭先生今晚當然要留在寒舍,不但今晚,郭先生今後要留幾天就可以留幾天,甄氏上下無不竭誠款待。對嗎,郭先生?」

    郭嘉站起身來,從上面看向張夫人的絕世容貌,自是另有一番動人的感受,失笑道:「有夫人這麼好客的主人,郭嘉當然要多住幾天。不過……」郭嘉轉頭看向趙雲道:「子龍你就沒有這福氣了。」

    趙雲點頭道:「趙雲明白先生的意思,明天趙雲就出城。」

    張夫人笑道:「不過那要讓全鄴城的人還以為趙將軍和郭嘉一起留在甄府作客才行。」

    說到這裡,四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經過漫漫長夜後曙光之中的平原分外安詳和諧,陽光遍灑處,叫人不想起床。

    不過有人就會大煞風景,天才一亮,滿腹鬼域心腸的平原太守陳逸等人就來敲龍星的大門,大概龍星昨天罵人罵累了,睡得正香,就被這幫人叫了起來,弄得龍星直想罵娘,不過一想起太史慈交代給他的轉移陳逸等人的注意力的任務,龍星唯有把滿嘴的三字經憋了回去,滿臉的大義凜然要到各處轉轉,這些官員當然要陪著他去,「否則本官人生地不熟的,走丟了怎麼辦?」

    這個提議當然正中這些人的下懷,一個個樂得屁顛屁顛地。

    不過龍星卻建議要步行在平原城裡視察,理由是不能走馬觀花。這當然是為了把太史慈解放出來,讓他便於行動。

    龍星的理由冠冕堂皇,沒有人可以拒絕,陳逸等人惟有答應。

    待眾人熙熙攘攘走後,只留下了一群御者在龍星住處的門外目瞪口呆地看著往日裡自己眼中的大人物在街上步行。

    直到太史慈悠哉悠哉地出來,這些人才從太史慈的嘴中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左右也是無事,一大群御者便坐在門口閒聊,一個個指天罵地胡說八道,吹起牛來更是面不改色,連一點草稿都不打,就連「老子我曾經到過太史將軍家,看見過人家家裡有母豬千頭」這種令太史慈目瞪口呆的天方夜譚都可說出來,這些人當然看不出看似安全的平原現在已經是風口浪尖,整個中原的諸侯混戰將會在這裡濫觴而起。而整個青州的變革也當以此地殺雞儆猴般的開始。

    看著太史慈不說話的樣子,邵二還以為太史慈被眾人的洶湧的口水嚇著了,笑道:「史兄弟不必放在心上,大家是坐在黃連樹下彈琵琶,苦中作樂罷了,打個苦哈哈。」

    太史慈點頭表示理解,大肚子的胡平歎了口氣道:「哎,這話一聽就是假的,你也不想一想,那些大人家的府邸是隨便就可進的嗎?就拿昨晚上的事情來說吧,咱們這些兄弟又有誰可進得了管統大人的府門?」

    太史慈一聽,注意起來,看樣子昨天龍星的突然到來令明裡的陳逸和暗中的許攸都生出疑慮,所以才會有昨夜齊聚管統府的事情。

    當下不動聲色道:「怎麼?管統大人病情加重了嗎?」

    眾人點頭,太史慈心中冷笑道:「這麼說來昨天全平原城的官員都去了?」

    「也不是啊,芮祉將軍就沒有去。」胡平接道。

    芮祉?什麼人?沒有聽說過。不過既然可以做到將軍,應該是個人物吧?太史慈在心中想到。

    太史慈雖然讀過幾遍《三國演義》,《三國誌》也算是囫圇吞棗看過一遍,但其中許多的人物太史慈是不可能記得住的,就比如這位被太史慈認為是無名之輩的芮祉在歷史上乃是太史慈的同殿之臣,同為江東孫氏的功臣,而且這個芮祉年紀比太史慈大不少,若不是太史慈據有青州,令歷史有了不可測的變化,這位芮祉現在早已經遠離歷史上戰亂四起的家鄉,投奔孫堅,跟從孫堅東征西討,建立大功了。

    不過太史慈卻知道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這個人,一定和管統陳逸等人不對付,再看看這位芮祉的官職,太史慈就可知道陳逸等人顧忌的就是芮祉。

    邵二卻在一旁接口道:「不過這事情太正常了,芮祉將軍雖然在咱們平原郡算是名人了,而且軍中備受尊敬,但是出了平原郡,誰還認識他呀。就他那性子,在咱們平原根本就是吃不開。」

    胡平顯然對這個芮祉深具好感,悶哼一聲道:「那又怎麼樣?至少在咱們平原郡只要芮祉將軍發怒,任何人都得想清楚後果,若是沒有芮祉將軍在平原郡鎮著,平原城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呢,說不準那些士兵比黃巾軍還窩囊呢!」

    眾人聞言點頭稱是。

    太史慈對這個芮祉越來越感興趣了,胡平見太史慈專心致志地樣子,談興更濃道:「不說別的,若我說芮祉將軍平易近人,見到人從不飛揚跋扈,這一點沒有人反對吧?」

    轉過頭來對太史慈道:「史兄弟你不知道,去年平原城來了個書生,這人據說的是臨邑縣德平鎮人,人不大,也就是十七八歲那個樣子,但是脾氣不小,到了咱們平原郡,在酒樓上高談闊論,罵得平原上下官員一個個一錢不值狗屁不通,那話雖然尖酸刻薄,但絕對的入情入理,讓人忍不住高聲喝彩,當時兄弟我就在場,所以到現在還記得那書生的言詞。」

    才說到這裡,好在字眼裡挑毛病的楊三打斷道:「行了行了,你那也叫做記住了?把人家那好好的口頭文章背的倒三不著兩的,漏洞百出,貽笑大方,居然還敢在史兄弟面前出乖露醜,當真是無恥之尤。」

    胡平漲紅了臉道:「我是大老粗,這事情本來平常,你為什麼說我是沒有牙齒的猴?你才是猴呢!」

    太史慈一愣,才明白胡平說的「沒牙齒的猴」是什麼意思,忍不住笑了起來,楊三卻早已經呻吟起來,顯然是想不到胡平會把無恥之尤理解成「沒有牙齒的猴」,在太史慈看來,胡平這份功力只有後世金庸先生筆下的韋小寶又或者瓊瑤筆下的還珠格格才能媲美,前者說「一言既出,什麼馬也追不上」,後者則乾脆說「八匹馬也追不上,再加九個香爐」。這三位都是天才啊。

    邵二卻沒有這份心情,看著紅著老臉的胡平道:「老胡,你能否說重點?」

    胡平罵罵咧咧兩句後,才鄭重其事道:「那秀才罵得倒是暢快,我們聽得倒也爽快,但卻被管統大人的手下抓了起來,要不是芮祉從中做工作,那個書生此時只怕早已經身首異處,不知道到何地投胎去了。」

    太史慈越發來了興趣道:「看來這個書生很有些意思,想必是才能卓越吧?」

    胡平看了太史慈一眼道:「這倒沒有看出來,只是知道這件事情後這書生和芮祉將軍成了莫逆之交。進進出出,總是在一起。有一些文人說什麼這叫斷袖分桃,還說什麼那書生有龍陽之姿,我是粗人,不懂那其中的意思,不過龍陽之姿這話中帶著個『龍』字,想必是個好詞吧?」

    楊三悶哼一聲,顯然知道這其中的意思,卻又不好說什麼,唯有一言不發。

    太史慈當然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也不說明,生怕引來胡平的一段大罵耽誤了寶貴的時間,笑道:「這倒是一件奇聞,只是不知道這書生是何許人也,竟然值得胡大哥口中的芮祉將軍這麼投機。」

    胡平咧開大嘴一笑道:「這個,咱也不懂了,只是知道這書生名字叫做禰衡,字正平的。」

    禰衡?原來竟然是歷史上擊鼓罵曹的禰衡?

    太史慈霍然動容,這個人不簡單,至少在經學上令自命不凡的大學者孔融引為知己,並且可和在才智上令曹操自歎弗如的楊修相媲美,實在是有著驚人的才華,不過這人並非是像孔融那樣的腐儒,反倒是道家學派的傑出代表,這一點從擊鼓罵曹的言語中就可聽出這一端倪。不說別的,至少那份口才絕對是三國中排名前五的人物.

    可惜此人最後被黃祖所殺,實在是天嫉英才。

    太史慈一面感慨,一面卻又腦筋大動起來。

    哈哈,現在看來,平原郡的形勢果然如自己所料,並非是一面倒的形勢,幸好自己沒有貿然興兵,強行攻打平原郡,否則在同仇敵愾下,這個芮祉說不準會投向袁譚那一邊也說不定,因為按照胡平的說法,這個芮祉絕對是個鋤強扶弱、意氣用事的人。這種人最容易感情用事.

    不過若是自己真的可以控制這個芮祉,再加上饒有才智的禰衡,那自己在平原郡的事情豈非萬事大吉?

    想到這裡,太史慈不由得真心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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